包厢内很安静,只剩下流淌粘腻的水声。
嗒吧嗒吧,似坏了的古钟在哀嚎。
又似情人在热切地低吟。
许嘉羿又被剥夺了主动权,甚至失去了视物的权力。
丝巾的遮光效果不佳,他能模糊地看见李秋词晃动的头发,看到他滴落的,晶莹的汗滴。
看到他修长的手,一点点抚过他的胸膛,一颗颗划过他的扣子,许嘉羿握住李秋词的手,“不脱。”
“只解开。”
“不要……CH”
许嘉羿挣扎无果,依旧是衣衫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肤,红润的胸口。
无论如何热切,许嘉羿都没有在李秋词面前脱掉过上衣,他守住最后的底线,留住了最下面的一颗扣子。
李秋词觉得好笑,低声问他:“执行官是怕脏吗?”
他知道许嘉羿事儿多,平时又爱干净爱漂亮得不得了,稍微哪里弄脏一点,都会咋咋呼呼地去洗干净。
就连做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有洁癖的,能戴套的时候一定会戴,能够同时方便他们两个人清理。
李秋词则是无所谓,经常直接上他。
当然,确实是在上面嘛。
李秋词颇有成就感地捏着许嘉羿的脸颊,“执行官,怎么不说话?”
许嘉羿恨死他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叫他执行官?!
平时叫得还不够多吗!这个时候也还要这样……CH
鞭笞着许嘉羿的羞耻心,剖开他的羞臊,逼他直视。
“我讨厌你……CH”
“嗯?”
他的讨厌没有得到安抚。
只得到了狂风暴雨。
许嘉羿咬着牙,撇过头,丝巾吸走了他的眼泪。
李秋词咬着他的肩膀,含糊地问他:“是不是想起来那次在会议室?”
“没有……CH”
地位一朝颠倒,执行官无地自容。
社畜翻身,欺压在上,得意洋洋。
李秋词咬着他的耳垂,两人贴得极近。
许嘉羿的腹部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凉,滴滴点点嗒吧在他的小腹,粘腻。
“你退开……CH”
许嘉羿推开他的肩膀,想要抽纸来擦。
“执行官是嫌弃了吗?”
李秋词的脸隐藏在暗色里,他似乎带着笑,又好像和平时没有分别。
“我、你这样我不舒服。”
许嘉羿斤斤计较地要去拿纸,却被更加强势地握住了手腕。
被更屈辱地压在沙发上。
“李秋词!”
许嘉羿摇头,挣扎无果。
“其实高高在上的执行官,你也很享受被人主动压榨的滋味吧。”
李秋词的话让他更加脸红心跳。
身体的反应做不了假,心里那隐隐的期待和暗爽更是心知肚明。
许嘉羿的伪装被彻底撕碎,惨烈得被李秋词踩在脚底。
输得彻彻底底。
李秋词坏心眼地弄在许嘉羿的身上。
许嘉羿本来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余韵平复,才察觉到小腹上、胸口的冰凉粘腻。
“李秋词!”
许嘉羿恼怒地踢了踢茶几,又拍拍身边的小几,委屈极了。
李秋词不紧不慢地抽纸给他擦干净,“执行官刚刚不是要拿纸嘛,属下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保管够用。”
他打趣着许嘉羿的羞耻心和小脾气。
咖啡厅的包厢里没有浴室,许嘉羿急吼吼地穿好衣服,缩在沙发上。
“我讨厌你……CH”
李秋词低声笑他,捏捏他发红发烫的脸颊,“你明明也喜欢的。”
“我讨厌你……CH”
许嘉羿拢衣起身,去洗手池那边清理胸口和肚子。
李秋词好笑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看他委屈巴巴的擦。
李秋词环住他的腰,真的很想大笑,但他做不到。
只能低声笑一笑。
“你还笑!”
许嘉羿嘟嘟囔囔地沾水,又扯了纸巾擦干。
抽抽搭搭地耸鼻子,越想越委屈。
李秋词伸着脖子去看他,“呀,真哭啦?”
“没有——!”
许嘉羿推开他,别别扭扭地穿好衣服,“讨厌你……CH”
“真的讨厌了?”
李秋词拉着他,一起倒在沙发上,“真的真的讨厌了?”
“讨厌了——”
许嘉羿背过身,死鱼一样趴在沙发上,脾气很差!开始闹了!
“那怎么才能获得你的原谅呢?”
李秋词趴在他背后,捏捏他的耳垂,只觉得闹别扭的许嘉羿太有趣了。
我真是个大坏人、大变态。
爱看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爱看骄矜的公主失去心爱的水晶鞋。
爱弄脏小王子精致的玫瑰,爱撕毁他引以为傲的画卷。
越深的爱,激发越深的坏。
本性低劣,最爱摧毁和破灭。
李秋词沉下眼睛,指尖轻轻在许嘉羿脸颊上敲击,似抚摸又似玩弄。
他为自己潜意识里的思想,感到震惊。
工作的这五年里,他为了爷爷的医疗费,兢兢业业,拼命挣钱,被生活的重压碾得毫无机会思考别的事情。
如果他和许嘉羿的记忆都被篡改过,如果他脑子里的所有经历,都不是真的。
那么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恶念,才是真实的自己?
“我才不原谅你……CH”
许嘉羿又踢了李秋词几下,不让他摸了。
“那就一直责备我吧。”
李秋词拦腰把他抱到腿上,双臂收紧,把许嘉羿束缚住。
他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许嘉羿的脖子处,他们刚刚做过,信息素浓度极高,能清晰地嗅到许嘉羿的味道。
许嘉羿心中一颤,“一直”这个词,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很喜欢……CH很喜欢一直……CH
哪怕后面跟着的不是好词,不是好话。
只要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就都不要紧。
许嘉羿有被顺毛到,软下了腰背,将脸贴在李秋词的发顶,“你给我讲个故事,我就原谅你。”
“啊?又要听故事啊……CH”
李秋词最怕这个了。
他本来就记性不好,现在记忆还有问题,脑子也不太好使。
当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秋词哽住了,只能抱着许嘉羿一边哄小孩一样拍拍,一边绞尽脑汁。
许嘉羿还算有耐心,静静地等他想。
李秋词嗅着许嘉羿的气味,脑子里闪过曾经做的梦。
“你的信息素,味道很独特,有次做了个梦,梦到在田野里,夏天,有蝉鸣,还有一排排乡村的小屋子,有一座小桥,流水从下面钻过去。”
李秋词闭上眼睛,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一幕,“听到有个小孩子在我耳边说话,是很地道的乡音,调子软软的,是南方口音,咿咿呀呀,还能闻到新开的西瓜味。”
许嘉羿听着,觉得李秋词说的地方很熟悉,“有没有一头大水牛?”
李秋词一愣,摇摇头,“太模糊了,不记得,但是我听见水车的声音,有水田。”
许嘉羿撑起身子,捏着李秋词的脸,温热的手掌贴在他肌肉僵硬的面皮上,揉了好几下。
“是梦吗?不是回忆?”
“不是,但是很清晰地记得这个梦。”
李秋词很少做梦,这么多年,也就梦见了那样一个。
他还想着,也许是他被爷爷收养之后,在乡村住过。
可是时间又对不上,以梦境里的场景,他还没有桥头的石墩子高,而他的记忆里,被爷爷收养的时候,他都已经很高了。
难道这是他去福利院之前的记忆?
许嘉羿细细思考了很久,说道:“我妈妈是南方人,带我回过她的老家,是个很漂亮的村子,她说,爸爸年轻时偶然去那边考察,车坏在半路上,这才遇见了放学的她。”
是几岁的时候回去的?除了妈妈、哥哥、爸爸,还有谁?
许嘉羿总觉得那次回去了很多人,家里都住不下了,还有人住到了村民家里。
可现在回想,只记得他们许家四口人。
其他人,一概没有印象。
“你妈妈的老家在哪里?”
“就是这边的老城区,往山里走。”
“这么巧……CH”
李秋词低下头,瞧见许嘉羿也在沉思,赶紧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许嘉羿别扭地从他腿上起来,假模假样地抽纸擦脸。
而李秋词已经看见他偷偷背过身,嘴角都压不住了。
耳尖也是红的,脖子也泛红。
李秋词捏捏他发烫的耳朵,真可爱。
“那,要不要去老家那边看看?”
李秋词凑近了他,他压低声音的时候,语调会很轻柔,很温暖,许嘉羿当即点头,“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你能吃辣吗?”
李秋词突然想起了老城区的火锅,辣得很,但总听人说味道不错,带许嘉羿去吃一吃。
“可以啊。”
许嘉羿最是不服输,其实不怎么能吃辣,只是不愿意在李秋词面前低头,趾高气扬地说着能把李秋词吃趴下。
李秋词暗笑,往常煮面,许嘉羿是一点油荤和辛辣都不碰的,怎么突然就能吃辣了?
一听就是这小子逞强。
“这边口味很重的,辣坏了就不好了。”
“怎么可能辣坏,我超能吃的。”
李秋词成功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撩拨得许嘉羿非吃不可。
李秋词摸摸额头,总觉得……CH
应该备点治肠胃的药了……CH
执行官这么不听劝怎么办?
李秋词挠挠头,而许嘉羿已经开始搜索火锅,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真要吃啊?”
李秋词有点犹豫了。
“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