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演出圆满成功。
凌之寒订了附近的餐厅, 叫上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庆祝。
文婧还有乐团内的事情要忙，来得最晚。
“抱歉，来迟了, 让你们久等。”
“大艺术家，你肯来就是赏脸了。”沈迹道。
凌之寒跟着点头, 与有荣焉的样子。
程介送上一个花篮, 来的路上买的。文婧接过，笑眯眯道：“谢谢程总, 谢谢宋念妹妹。”
虽然确实是她和程介一起去挑的, 被文婧特意点出来, 宋念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文婧的性格和宋念想象中一样, 很健谈，而且会接梗。还有凌之寒和薛柔在, 大家聊得很开心。
宋念突然间明白程介为什么独独和凌家关系好了。
除了因为凌之寒是他发小之外，从她认识的几个和凌家有关的人来看，凌家的家庭氛围应该是真的很好。
都说缺什么才最向往什么，程介大概是很向往凌家那种家庭氛围的。
等夜宵吃完, 时间已经不早了。
宋念看了下手表。
B大是有门禁时间的, 在晚上十一点半。宿管阿姨在这个时间准时锁门，然后十二点熄灯。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 半小时内赶回去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很悬。
程介问道：“送你回学校？”
“去江沁吧。”宋念道，“我在那有套公寓, 学校我怕赶不及。”
“行。”
江沁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栋建在江边的高层江景房。
江边高楼林立, 现在是晚上，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灯光将江水染上了绚丽的色彩，是个看城市夜景的好地方。
车子在江沁的大门前停下。
宋念下车，站在车窗前挥手和程介告别。
程介没有马上走，而是看着她，等着她先进去。
江沁进门是要刷门卡的。
宋念有个钥匙串，她常用的钥匙都串在上面，就放在自己的斜挎小包里。
宋念低头去找钥匙，门口呼啦啦出来一大群人。
宋念见状便先让到了一边，打算先等他们过去。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走出来。
其中有个人拿着电话大声吼道：“你人呢，怎么还没来，今天为哥请客，去魅色玩，来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旁边人立刻附和道：“为哥大气。”
这时有人看见了旁边的宋念，看清宋念长相的那一刻，对方直接吹了声口哨，语气轻佻：“美女。”
宋念皱了下眉，没理。
邱为原本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听见口哨声朝外望了眼，也看见了宋念，惊讶道：“宋念？”
宋念抬头，看见邱为的时候几不可察皱了下眉，冷淡点了下头。
邱为正是之前给宋念发了很多条莫名其妙私信的高中同学，宋念也因此对他印象不是很好。
上次他还给宋念发过他在江沁的房子，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这就遇到了。
“今天是我生日，既然遇到了，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邱为问道，推开其他人走了过来。
“还有几个高中同学。”邱为报了几个名字，“大家都蛮久不见了，一起聚一聚？”
邱为报的那几个名字都是男生，而且宋念也不太熟。
宋念高中的时候和女生玩得比较多，和男生除了比较熟悉的那几个，其他接触都不算多。
而且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宋念并不打算再出去。
“生日快乐。”宋念客气道，“我就不去了，明天有事要早起，你们玩得开心。”
宋念说完，这些人也都全部从门里走了出来。
宋念正准备进去，邱为拦住了她。
“一起去吧。”邱为道，“我在同学群里再叫几个人出来。”
其他人看了眼状况，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实则堵住了宋念的路。
这些人都是邱为的狗腿子，邱为瞧见了，没说什么，就等着宋念表态。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不敢的。
楚家那件事就是前车之鉴，据说楚鹏连腿都断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宋总自顾不暇，哪还能像从前那么嚣张。
他看着宋念，只觉得宋念连皱眉都是美的，忍不住走近一步，想去抓宋念的手腕，还没碰到，手腕上突然传来剧痛。
“啊啊啊……”邱为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正要叫骂，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程介手劲大，邱为感觉自己手都要被对方掰碎了。
邱为疼得直冒冷汗，就在他觉得自己手都要被废掉时，对方才终于松了手，紧接着，腹部又挨了一脚，邱为被狠狠摔到了地上。一声更为凄厉的惨叫瞬间传来。
程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阴翳冰冷，邱为被看得头皮发麻，但一想到自己这边的人数，腰杆立刻又挺直了。
“都站着干什么，给我打他。”邱为恢复声音后，立刻叫道。
这帮人平时吃他的用他的，这种时候竟然站在旁边看，一个个都傻了吗？
其他人刚刚完全是被程介利落的身手吓到了，这会回过神来，他们还是有点义气的，想到邱为平时的大方，不再犹豫，立刻朝程介围了上去。
程介淡定挽了下袖子，对宋念道：“站远一点。”
宋念乖乖往后站。
几分钟后，一堆人一起躺在地上哀嚎。
邱为已经缓过来了，一边打电话一边放狠话道：“你等着。”
今天是他生日，他组织了一个生日趴，都是一些平时一起混的。邱为成绩不好，父母本来要送他出国的，但他吃不了苦，英语也不会说，死活不愿意出去，最后只在国内读了一所不算好的学校。
他在学校里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以前在铭宏上学，那里富二代多，优秀的人更多，他在里面实在太不起眼了。现在一堆人捧着他，捧得他飘飘然。
他们原本是要去生日趴的。他们几个从这边走，还有其他人就在附近的滨江路那边，等着他们过去汇合。
他一个电话过去就能将人叫过来。
他看了眼宋念，一想到宋念对自己不假辞色，对对方却言听计从，顿时火冒三丈，发消息让滨江路那边的人过来，甚至还暗示他们可以带家伙。
只要不闹出人命，他爸肯定会替他摆平的。
“有本事你别走。”邱为恶狠狠道。
程介看了眼手表，还真就站在这里等了起来。
没过一会，一群人拿着棍棒气势汹汹地过来了，看样子有七八号人，邱为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没等他再放句狠话，一辆警车呼啸而来，里面下来好几个警察，看见这群人，立刻全逮住了。
邱为被粗暴地拉起来，顿时龇牙咧嘴，“放开我，知道我爸是是吗？”
“你爸是谁都不管用，老实点。”
这里离警局不远，警车来得快，走得也快。邱为发现程介并没有跟上来，顿时不满了，“是他们打人，他们怎么不用去？”
女警察正在看监控，听罢斜他一眼，指着前面：“人家律师来了。”
而且来的是B城有名的铁嘴。对方就住这附近，半夜加班，虽然有高昂工资补贴，依旧神情阴狠。
“你们好自为之吧。”
看着警察将人带走，程介问道：“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种事？”
听之前凌之寒说的，楚唯那个弟弟以前也冒犯过她。
宋念摇了下头：“也没有经常，遇到过一两次，好在都化险为夷。”
自从楚家的事后，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最近宋景出事，大家以为她失了依怙，一些恶心的事又卷土重来。
她的通讯录里最近还多了几个来加她好友的，里面不乏B城的豪门大姓，不过宋念一个都没有通过。
她看着程介，认真道：“谢谢程老师。”
程介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着她，道：“我送你上去。”
宋念拿钥匙刷了门禁，两人一起进门等电梯。
刚刚这么一通折腾，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整个楼道里只剩他们两人。
没一会，电梯到了。
宋念先进去，按了楼层，程介站到她身边。
楼层缓缓上升，电梯不算大的安静空间里，身边人的存在变得十分强烈，仿佛连呼吸这种细微的动作都能被彼此察觉。
宋念看一眼程介，又低下头，耳廓微微发热。两人明明只是站着，什么也没做，空气里却莫名的暧昧缱绻。
到达顶层后，程介和宋念一起下了电梯。
宋念按开了门。程介没有进去，只送宋念到了门口。
“晚上记得锁门。”程介道，“有人敲门也不要开，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顿了下，他又道：“刚刚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来骚扰你。”
宋念道：“好。”
程介又站了一会，似乎话已经说完，便道：“进去吧，我走了。”
“程老师。”程介离开之前，宋念叫住他，“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
程介回头，走廊上的灯光让他的眼神显得深沉晦暗，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回道，“不是。”
宋念的心脏立刻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程老师晚安。”
“晚安。”程介道。
等程介走了，宋念立刻扑倒在了沙发上，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躁动着，想要尖叫跳跃，又被身体束缚着，只能在内心鼓噪，变成一声一声砰砰的心跳。
她抱住抱枕，将头埋到了抱枕里。
过了好一会，宋念才再度坐了起来。
她有些迷茫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分不清了。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目标快要达成而兴奋，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程介对她的不同和好感而高兴。
可能，这两者也没什么不同吧。
宋念捏了捏抱枕上的兔子耳朵，没有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