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蒋晏从国外回到了公司。

  原来是秘书抓到内部高层有人泄露公司的机密文件,导致项目全部作废。

  蒋晏不仅要让手下的人在短时间内重做项目,还要找出隐藏在公司的那个内鬼。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起,他才从公司离开,抽空回了趟别墅。

  远远蒋晏就看见有个人影在别墅门口等着。

  舒淳在蒋晏的车子出现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她捏紧手里的手提包,急不可耐地上前,甚至连蒋晏把车子停好都等不及。

  “蒋晏.......”

  蒋晏解开安全带下车,脸色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你怎么来了?”

  舒淳抿了抿唇,“那天郭董的八十大寿你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我很担心你。”

  蒋晏语气冷漠,“有什么好担心的?”

  舒淳观察着蒋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关心,“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蒋晏关上车门,“没有,你想多了。”

  那天蒋晏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舒淳,舒淳给他打的电话也都没有接,派去监视蒋晏的人告诉她,蒋晏曾经出了趟国,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舒淳再也坐不住了,一下班就赶来了这里。

  “蒋晏,我是你妻子,如果你遇上什么难题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蒋晏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推开院子的铁门,进了别墅。

  舒淳咬咬唇,跟在蒋晏身后一起进去,别墅里漆黑一片,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舒淳看着背对着她脱下外套的蒋晏,身材高大挺拔,背部线条流畅矫健,比很多欧洲模特的身材都还要好。

  舒淳心脏控制不住加快,没话找话地说:“我听说你公司碰上了点麻烦,没事吧?”

  蒋晏连头都没转回来,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没事。”

  舒淳假装没察觉到蒋晏的冷漠和疏离,自顾自地关心对方,“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心情不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蒋晏终于转身看向她,“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些琐事?”

  他的语气太过冷漠,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舒淳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哪有听过这些重话,不免眼睛有些发酸,“怎么会是琐事呢?我听说事情很严重,你不也忙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吗?”

  “而且我只是关心你,毕竟我们是夫妻。”

  蒋晏打断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舒淳不知道蒋晏到底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余光瞥见角落的紧闭的房门,嘴唇不自觉抿紧了,终于忍不住问:“对了,沈先生呢?他还好吧?”

  自从那天舒淳给了沈慈书堕|胎药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她不知道沈慈书是不是已经吃了药,毕竟对方打掉孩子的态度那么坚决,不太可能会临时反悔。

  如果沈慈书吃了药,孩子没有保住,那蒋晏的反常也有了解释。

  所以就算知道这么问很冒险,舒淳还是宁愿赌一把。

  果不其然,提到沈慈书之后,蒋晏的动作一停,他回过头,眸子仿佛浸了死水似的,直直盯着舒淳。

  舒淳后背冒起一股冷意,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这么看着我。”

  蒋晏没有说话,目光透着深不可测的黑,就在舒淳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听见蒋晏说:“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他?”

  舒淳有些不自在地说:“因为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那就是为了沈慈书。”

  蒋晏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子,仿佛能看穿舒淳的内心,气氛一时间变得凝结起来,空气中无形地弥漫着沉重。

  忽然一阵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蒋晏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他没再看舒淳一眼,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的声音,“蒋总,您送过来的药片我们化验过了。”

  医生指的是蒋晏前两天让保镖送到医院里的药,沈慈书失踪之后,保姆到地下室收拾,翻出被塞在窗台上,说起来也巧合,也许是沈慈书看不见,药袋里残留了一个药片,正好被蒋晏捡到。

  “是什么?”

  “是米非司酮。”

  蒋晏皱起眉:“米非司酮?”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就是.........堕|胎药。”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沈慈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

  想到那天在地下室看见的一滩血,也只有这个可能,沈慈书才会无缘无故流那么多的血。

  这一刻蒋晏感觉有根锋利的绳子在心上细细地磨着,浮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

  蒋晏回过神时已经给保镖打了电话,“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去见过沈慈书?”

  沈慈书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不可能拿到这种药,除非是在医院的时候出了岔子。

  高壮保镖愣了下,好像没想到蒋晏会突然问起这么问题,“.......是。”

  蒋晏呼吸粗重了几分,“那人是谁?”

  高壮保镖不敢隐瞒,硬着头皮说:“是,是舒小姐。”

  那瞬间蒋晏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舒淳,眼里一片血红。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舒淳,还有谁会接近舒淳。

  舒淳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被蒋晏那双冷得像要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蒋晏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开口的嗓音嘶哑,“是你给了沈慈书堕|胎药?”

  舒淳表情变了变,她刚想要解释,就被蒋晏捏住领子推到了墙壁上。

  蒋晏手上仿佛再用力点就能掐断她的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淳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她第一次看见蒋晏这么残暴的样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里的爱慕只剩下恐惧,“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是.......是沈慈书求我的,是他说不要你的孩子,让我帮他拿到堕|胎药。”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蒋晏听到事实的时候,心口还是被撕开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点微弱的疼痛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沈慈书第一次流掉孩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沈慈书不再是他父亲的小三,所以他的情绪也跟着改变了。

  一定是这样。

  就在舒淳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时候,蒋晏忽然松开她,舒淳瞬间脱力,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不停咳嗽起来。

  蒋晏说:“我们婚礼取消。”

  舒淳愣住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蒋晏,难以置信地说:“什么?”

  蒋晏一字一顿重复:“我说,婚礼取消。”

  舒淳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她没想到蒋晏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答应!”舒淳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流了下来,“我不要取消婚礼!”

  “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现在你已经越过你哥拿到公司的实权,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舒淳顾不上礼义廉耻,急忙抱住蒋晏的腿,声音里带着哽咽,“蒋晏,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背着你乱来了,你别跟我分手,我真的很喜欢你。”

  蒋晏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舒淳,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说完蒋晏从舒淳手里抽回裤脚,转身上楼,任由她又哭又闹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蒋晏!”

  舒淳忽然在后面奔溃大喊:“你是不是喜欢沈慈书?”

  蒋晏脚步微顿,他没有回头,盯着面前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想多了。”

  蒋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沈慈书,也许是因为错怪了对方,更或者是因为沈慈书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对沈慈书顶多只有愧疚而已。

  舒淳从地上爬起来,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蒋晏的背影,疯狂地冷笑:“是吗,真的是我想多了吗?你要是对他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因为他跟我结束交易,你明明就是喜欢他!”

  蒋晏目光落在脚下,不知道是对舒淳说,还是自言自语,“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说完不再管舒淳是什么反应,蒋晏上楼回了房间。

  外面的哭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蒋晏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耳边不断回响着舒淳控诉的话。

  他怎么可能喜欢沈慈书?

  他对沈慈书顶多只有愧疚,仅此而已。

  毕竟他把沈慈书错认为自己父亲的小三,折磨了这么长的日子,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觉。

  对,一定是这样。

  蒋晏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定是这样.......”

  功夫不费有心人,在一个星期后,蒋晏终于找到了那个内鬼。

  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股东,因为赌债欠了钱,最近刚把手里股票低价卖了出去,可是依旧不够还债,所以就找上了蒋晏的对家,双方达成交易,他帮忙拿到公司里最新的项目资料,条件是对方帮忙还债。

  事情败露之后,这位股东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了,临走前不停哀求蒋晏放过他。

  蒋晏连多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坐上了公司门口的车。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蒋晏连夜赶到美国,落地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地拥堵着。

  来到庄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蒋晏站在门口,透过面前的雕花铁门,他看见上次来时好几天都没人在家的别墅此时正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