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经艺的脸色绷得微紧,“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父亲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
蒋晏嗤笑一声,“床上的合作关系?”
方经艺脸上的面具瞬间裂开一条缝隙,指尖狠狠插进掌心里。
蒋晏收起冷笑,盯紧他的眼睛,里面是深不可测的黑,“你是我父亲的情人,对吗?”
方经艺握紧拳头,“蒋总,请你自重,我可是有家庭的人,你这种没有证据的话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没证据?”蒋晏说:“方总需要我把当初我父亲身边的助理请回来证明?"
方经艺脸上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他呼吸变得急促,明显没有一开始的镇定自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蒋晏猛地攥住他的衣领,深邃的瞳孔里翻动着阵阵幽光,“你跟我父亲在一起多久了?”
蒋晏看起来明明没用什么力道,但是方经艺居然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他后背莫名出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蒋晏像是要杀了他。
“我们.......我们.......”
这两个字在方经艺嘴里翻来覆去,久久没有下文。
蒋晏替他接了下文,“当年我父亲婚内出轨的人,是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蒋晏却好像花光了身上的力气,他签过无数过亿的单子,从来没有紧张过,可是这一刻他的心紧绷到了极点。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蒋晏希望不是方经艺,这样就能为他报复沈慈书找到正当的理由。
方经艺沉默了很久,“是我。”
他没注意到这句话落下后蒋晏手背上的青筋骤然浮现而出,领子被越攥越紧,方经艺的脸从潮红变成苍白,再到青紫,痛苦地张着嘴无法呼吸。
蒋晏眼前一阵晕眩,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所以跟我在父亲在我家地下室鬼混的人,也是你?”
方经艺脸色变了变,脱口而出,“你这么知道我们在你家.......”
蒋晏胸口仿佛重重挨了一击,眼前黑了黑,他骤然把方经艺推向墙壁,“砰”地一声,很沉重的声响,
蒋晏粗重地喘息着,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他一直以为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人,所以不余遗力的折磨他,虐待他,甚至因此流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方经艺告诉自己,他才是蒋正德婚内出轨的对象。
那沈慈书呢?
他又在这场感情里扮演什么角色?
“沈慈书呢?”蒋晏尾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蒋晏提起沈慈书,方经艺脸上止不住的惊讶,连窒息带来的痛苦都短暂忘记了,不敢相信地说:“你怎么知道沈慈书?”
蒋晏一只手粗暴地掐住方经艺的脸,“回答我的问题!”
方经艺哆嗦了一下,看着蒋晏可怖得像要杀人的脸,他不敢再多问,颤抖地说:“他是你爸仇人的儿子。”
蒋晏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失神一般怔愣在原地,“仇人的儿子?”
方经艺脸色有些不自然,“沈慈书他父亲当年跟你父亲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投资了生意,可是沈慈书他爸趁着你爸酒醉,骗走了你爸的股份,后来靠着这笔生意飞黄腾达,再后来你父亲跟你母亲结婚了,地位也水涨船高,为了报复沈慈书的父亲,你父亲就派人绑架了沈慈书,可是路上不小心发生了车祸,沈慈书受了重伤失忆了,就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事实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插进蒋晏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仿佛有一只大手残忍地一片片撕扯着他的心脏。
他从来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跟他当初预料的完全不同。
沈慈书不仅不是他父亲的亲人,甚至还是被蒋正德绑架囚禁的仇人的儿子。
蒋晏不知不觉松开手,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被什么重物砸中,透出几分脆弱来。
那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他误会了沈慈书?
不仅误会了沈慈书,还为了发泄当年对方破坏他家庭的行为,把沈慈书折磨成了一个废人。
想到这里,蒋晏转身离开,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脚下不知道被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差点摔倒,可是连痛觉都感觉不到了,连忙朝着庄园门口走去。
舒淳正在跟其他人说话,余光瞥见蒋晏出了门,她跟其他人说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蒋晏,你要去哪里!”
蒋晏充耳不闻,背影充满了着急,似乎.......还有一丝慌张。
舒淳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蒋晏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蒋晏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冷静持重的,就算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实,也从来都是近乎镇定地处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舒淳就没见他情绪有什么过大的起伏。
等舒淳追出去的时候蒋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庄园门口,她只能给蒋晏打电话,紧张地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车子一路飞驰在马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
蒋晏身上笼罩着慌张的情绪,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口袋里的电话不停响起,蒋晏仿佛没听见,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因为速度太快,连身体都有种失重的感觉。
电话挂了没几秒又紧接着响起,这次不是舒淳打来的,也不是郭董,而是在地下室负责监视沈慈书的保镖。
刺耳的铃声充斥在狭小的车厢里, 蒋晏看着来电显示,没由来一阵心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慌张的声音,“蒋总,不好了!出,出事了!”
蒋晏心脏突地跳了一下,没等他开口,保镖又说:“沈先生他.......他被带走了!”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响遍了安静的街道,车子骤然停下来的惯性把蒋晏的身体都带得往前撞了一下。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抓紧,关节把皮肤顶成了白色,蒋晏低沉的嗓音里只剩下撕裂般的沙哑,“怎么回事?”
“今晚有一群人突然闯进地下室,把沈先生给带走了!”
蒋晏压抑的嗓音里抑制不住低吼,犹如发狂的野兽,“你们为什么没拦住!我养你们就是为了养群废物?”
蒋晏在外人眼里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动怒也是轻描淡写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一个人的下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仿佛丢失的不是一个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人,而是什么无价的宝物。
保镖的声音更慌了,急忙解释:“对不起蒋总,对面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话音落下,电话就被挂断了,蒋晏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回去,连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快步来到地下室。
压抑昏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空气中逼仄压抑 门口的物品倒了一地,可以看出半个小时前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两名保镖脸上都挂了彩,不同程度的伤,身上和脸上都有。
看见蒋晏进来,两人顾不上疼,急忙站好跟蒋晏打招呼。
蒋晏脚步虚浮来到地下室,里面已经空了,没有沈慈书半点身影,地上有一滩很刺眼的血迹,已经干透了。
蒋晏直直盯着里面,哑声开口,“怎么回事?”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今晚两人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喝酒打牌,打着打着他们突然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蒋晏回来了,可是进来的却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气场,身后还跟着一群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冲过来的人给制服了,中年男人径直进了地下室,把已经昏迷不醒的沈慈书抱起来带走了。
听见保镖的话,蒋晏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他们,“中年男人?”
两名保镖硬着头皮开口,异口同声:“是。”
回来的路上,蒋晏一直以为救走沈慈书的人是纪胜,毕竟当时纪胜对沈慈书还没死心,被送出国后再策划回来救沈慈书也有可能。
可是现在他的保镖告诉自己,带走沈慈书的是个中年男人。
蒋晏闭了闭眼睛,“那中年男人长什么样子?”
“看起来五十多岁,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应该是有身份的人,不过我们不认识。”
说到这里,高壮保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说:“对了蒋总,那个男人把沈先生抱起来的时候,还跟沈先生说了一句话。”
蒋晏睁开眼睛,重新看向他。
高壮保镖咽了下口水:“他说‘爸爸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