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恢复的记忆在脑中纷飞, 与激烈的情感一起冲刷灵魂本身。

  夏油杰垂眸看向自己——海马游香的手,上面的血渍已经半干,像是一种暗红的烙印, 衬得皮肤愈发苍白,手指瘦削修长, 覆着一层薄茧。

  这是一双决斗者的手, 一双没有输过的决斗者的手。

  他伸开,抓握,最后双指并拢,触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卡组:“抽卡!”

  与卡片缔结羁绊的是灵魂而非□□, 夏油杰并不意外自己抽到的卡片是自己惯用的卡片——虽然构筑显然不是他原有的。

  而此时此刻,他应该感慨卡片反应的果真是他的内心吗?属于杰拉的两种未来同时出现在他手中, 至善与至恶, 犹如他过去的映照。

  ……亦也是他此时的心境。

  【杰拉的战士】【万魔殿-恶魔的巢窟】【大魔王 魔杰拉】【天空的使者杰拉迪亚斯】【大天使杰拉特】

  夏油杰与卡片里不同状态的杰拉对上目光,没有立刻作出行动。

  对面的羂索却发出轻柔的似乎暗含某种古怪期许的声音:“这一次是你的先攻呢,那么, 让我看看吧, 属于本该死去的你的战斗。”

  恶心。夏油杰只想到这个词语。

  比咽下像是浸泡过发酵呕吐物抹布的咒灵球还要让人恶心。

  已经被压抑了太久的憎恶之情猛地翻涌上心头,夏油杰捂了一下想要呕吐的嘴巴, 随后极其用力地抽出了那张环绕着邪恶气息的卡片。

  “我发动场地魔法卡——【万魔殿-恶魔的巢窟】。”

  伴随着夏油杰面无表情拍下卡片的动作, 暗绿色的恶魔巢窟拔地而起, 顷刻间便取代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砖石决斗台, 就连空气也被染上了属于鲜血的色彩。

  “我通常召唤【杰拉的战士】!”

  为前往圣域获得大天使力量和逃避魔族诱惑,只身一人旅行的战士再度出现在夏油杰面前, 他像是早已明晰一切, 黑褐色的脸庞上没有半点惊讶, 只是沉默而平静地对上夏油杰的目光。

  他拥有无数的未来, 真正的怪物、沉浸于杀戮的食尸鬼、堕落的天使……成为大天使又或是成为魔王,都不过是选择中的一种。

  他接受那些截然不同的未来,并觉得在一切选择到来之前的旅行最为平静。

  你呢?遗忘一切从头开始,又在如今重新忆起往昔的你,会作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沉默寡言的战士像是问了,又好像只是注视。

  夏油杰微微一怔,并没有点头或是摇头。

  此时他只想战胜对面的羂索,救回海马游香,将羂索的罪恶结束在这里。

  战士微微颔首,重新面向敌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因为我的场上有【万魔殿-恶魔的巢窟】,所以我献祭【杰拉的战士】,”夏油杰注视着那名他最初选择的卡片精灵化作白光:“吞噬罪恶的果实,掌握邪恶的终极,化身为至暗之暗吧!”

  “特殊召唤【大魔王 魔杰拉】!”

  暗绿色的蝠翼在背后伸展开,持剑的双手化为锐利的巨爪,沉默寡言的战士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变作邪恶的魔王,面对众人,只是露出嗜血而傲慢的笑容。

  “因为【大魔王 魔杰拉】特殊召唤成功,同时我场上有场地魔法卡【万魔殿-恶魔的巢窟】,所以你随机丢弃三张手卡。”

  不等羂索作出反应,漂浮在他面前的卡片便飞出去了三张。

  落入墓地的卡片,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

  【觉醒的三幻魔】【死狱乡的凶剧】【悲剧之死狱乡演员】

  看见最后一张卡片的卡名时,夏油杰瞳孔微微一缩。

  “呵呵,我的运气也不差呢,”羂索笑道:“当【悲剧之死狱乡演员】因效果被送去墓地时,我可以从卡组把它以外的一张【死狱乡】怪兽加入手卡,那么,我选择【死狱乡的导化阿尔贝】加入手卡。”

  羂索的手卡从五张变为两张,又重新变成三张。

  等到他的回合,他又可以抽取一张卡片,墓地里的【悲剧之死狱乡演员】也能将自己除外,从卡组将一张死狱乡的魔法陷阱卡盖到场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操作都让他落入了下风。

  无色的屏障外,三浦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

  “没事的,他不会输给这种家伙的。”五条悟忽然开口道。

  屏障中,并听不见其他人声音的夏油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秒,再度看向自己的握住卡片的手,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的回合,结束。”

  “我的回合,抽卡。”

  萦绕着扭曲气息的卡组最上方的卡片飞到羂索面前,让这个人脑形状的怪物似乎颇为愉快的抖了抖他非人的身躯。

  “通常召唤【死狱乡的导化阿尔贝】,从卡组将魔法卡【赫之烙印】加入手卡。”

  身穿小丑服的红发少年出现在场上,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从卡组将一张卡片引到了羂索的手卡里。

  “接下来我发动速攻魔法卡【赫之烙印】,将墓地里的【死狱乡的凶剧】返回手卡,然后除外场上的【死狱乡的导化阿尔贝】,手卡中的【死狱乡的凶剧】与【喜剧之死狱乡演员】进行融合召唤。”

  “盛大的剧目已经开演,为舞台增添无上艳丽的布景吧!融合召唤——【死狱乡演员.镜框舞台龙】!”

  场上的少年与羂索身前的两张卡片化作深紫色的光芒融合在一起,伴随着羂索话语的落下,化作了一团过分巨大亦过分诡异的紫色巨龙。

  “嗯~我再除外墓地里的【悲剧之死狱乡演员】,从卡组将陷阱卡【烙印追放】盖覆到场上。”

  羂索的身影被巨龙遮挡,然而他的声音依旧像无法逃避的虫鸣般传递到夏油杰耳内。

  “进入战斗阶段,进攻吧,镜框舞台龙,将那旧时代的魔王也化作养料。”

  【死狱乡演员.镜框舞台龙】的攻击力是3200,【大魔王 魔杰拉】的攻击力虽然高达2800,但仍然无法与其对抗。

  魔王伸出深绿色的巨爪毫不畏惧地迎上扭曲之龙红紫色的吐息,毫无悬念地化作了碎片。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那战斗余波的气浪冲刷过他的脸庞,递来直达灵魂深处的疼痛。

  夏油杰lp8000→7600

  “不仅如此哦,”羂索的声音犹如细密的钢针深入脊骨,被恶意地拧动:“发动【死狱乡演员.镜框舞台龙】的第二效果,战斗破坏对方怪兽时,给予对方攻击力与守备力较高方的伤害。”

  夏油杰lp7600→4800

  疼痛。

  让人想要嘶吼、惨叫、哭泣、在地上失去理智痛哭流涕翻滚的疼痛。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温热的液体从里面涌出。

  灵魂的伤害亦会呈现在身体上,这具身体还能坚持多久呢?——如果他询问她的话,会得到‘坚持到得到胜利那一刻’的回答吧。

  “我的回合结束,啊,还能继续吗?杰君~?无法承受也很正常,在忍受疼痛方面,女性远比男性强大呢。”

  “她很强,远不止你说的方面强。”

  夏油杰忽然平静了许多,他站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体验着她刚才所承受的疼痛,好像也与她穿过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对上目光,从那双大海般沉静坚定的眼眸中汲取到了属于她的力量。

  他把手上的血擦到衣服上,握住了那张朝他飞来的卡片:“我的回合,抽卡!”

  【天空的宝札】

  夏油杰毫不意外地将那张卡加入手卡,转而抽出另一张卡片:“我从手卡发动【天空的使者杰拉迪亚斯】,将它从手卡送去墓地,从卡组检索一张【天空的圣域】”

  萦绕着纯白之光的场地魔法卡【天空的圣域】从卡组飞来,轻缓地落入夏油杰手中,多年之后,他再度选择了‘圣域’。

  “然后我发动魔法卡【天空的宝札】,除外手卡里的【大天使杰拉特】,从卡组抽取两张卡片。”

  宛若天使羽毛一般散发出圣洁气息的卡片从天而降,是响应了其主人决心的结果。

  【天空的歌声】【杰拉的战士】

  夏油杰以冷静得几乎像是海马游香本身的语气道:“现在我发动场地魔法卡【天空的圣域】”

  本矗立于云间的圣域降临幽深的墓穴,转瞬间便将阴森血腥的魔窟化作了圣洁的神庙。

  “支付1000点生命值,我发动魔法卡【天空的歌声】,将墓地的【天空的使者杰拉迪亚斯】加入手卡,因为场上有【天空的圣域】存在,我再将除外区的【大天使杰拉特】加入手卡。”

  夏油杰lp4800→3800

  1000点生命值带来的疼痛让夏油杰抓住卡片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却并不影响他动作的继续:“然后我里侧守备表示召唤一只怪兽到场上,结束我的回合。”

  “为什么他不召唤更厉害的怪兽进行攻击啊?”钉崎野蔷薇有点困惑,她虽然因为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关系对决斗怪兽卡片游戏有一定了解,却并不清楚夏油杰的卡片效果。

  “应该是哪张卡片的制约。”伏黑惠背着伏黑津美纪,也神色严肃地关注着这场战局,他没有和法老王——应该说是夏油杰决斗过,再加上他使用的杰拉系列并不常见,所以他并不清楚导致夏油杰这样操作的具体原因。

  “是【天空的宝札】的制约,发动那张卡的回合,他不能进行特殊召唤也不能进入战斗阶段。”五条悟双手抱肩,以轻松的语气为学生们作出解释,然而自始至终,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也没有偏离决斗中的少女分毫。

  “没办法特殊召唤所以只能用通常召唤盖放卡片,但因为对面【死狱乡演员.镜框舞台龙】的效果,他这回合还是会受到不少伤害……”

  伏黑惠眉头紧拧,事情变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

  “他盖放的卡片应该是【天空的使者杰拉迪亚斯】,所以至少是2100点伤害。”吉野顺平看了眼伏黑惠紧攥的手,轻声道:“但没有关系,他还有下个回合。”

  “法老王他啊,绝对不能输给那张家伙!”三浦春忽然回头,用很大的声音说道:“无论怎么样都要胜利,都要把小游香抢回来,他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我的回合,抽卡,唔,杰君,虽然听不见你的朋友们在说什么,但他们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说起来你不是最讨厌普通人,还叫他们猴子吗,现在也可以和猴子们交朋友了?还真是堕落啊。”

  “聒噪,”夏油杰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镜框舞台龙,视线仿佛可以穿透那庞大的身躯,化作剑刃将其身后的羂索千刀万剐:“你现在只需要继续决斗,然后去死。”

  “把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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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决斗构筑+新游戏发售,还有入冬老感冒结果拖到现在,但这些不是借口呜呜呜,内心十分愧疚,知道错了,真的会改,在这里给大家磕几个响头。

  说起来写最后一段时候想了好久,到底是‘把她还回来’还是‘把她还给我’,最后还是觉得后一句更合适,存在一种微妙的独占欲,是特别的伙伴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