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下,不要凶我了好不好?

  一个出轨生子的渣女,因为撞见另一场出轨而生气地骂「人渣」,有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喜感。

  是毫无意义的作秀,还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祁颂思索着,身侧Omega的面部轮廓在幽暗里略模糊,却难掩那份精致与矜贵。

  此刻因为气愤而紧抿唇瓣,格外正直的模样。

  郁落拉着祁颂摸回房间,取了手机,又往方才的方向走。

  祁颂轻声问:“你想做什么?”

  郁落理所当然地回答:“取证。”

  “取完证呢?”祁颂追问。

  郁落有点疑惑地看她:“明天拿给他老婆看。你有其他办法么?”

  作为撞破奸/情的人,她们能做的只是让被背叛的人知情。至于后事如何,便交由当事人抉择了。

  祁颂抿住唇。

  郁落偷偷出轨生个孩子,原主难道就不配知情了?

  又一次,矛盾感浮现在心头。

  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陪郁落取证。

  房里那对正激烈,对门外的事毫无察觉。缠绵间,还断断续续交流着: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你们家住了大明星......还到处都是摄像头......”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哈......难怪你比平时猛呢......”

  -

  再度回到卧室,祁颂将房门轻轻关上,出神地思索郁落今夜所为。

  然而刚转过身,就猝不及防地被女人推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被迫抵在门上。

  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交缠,本该几分暧昧。

  然而郁落的眸光幽然,轻声问:“你为什么好像不生气?”

  为什么发现陈临新出轨后,在言语和行动上都毫无表示呢?

  柔软的指尖捏住祁颂的下巴,迫使她低头对视,语气分明是温柔的,话里却含了点招供的意味,重复问道:

  “嗯?为什么不生气呢?”

  像耐心又有原则的大姐姐,循循善诱,想引导自家犯了某种错而不自知的小孩。

  祁颂难以形容此刻的震惊。

  自从郁落说出「人渣」两个字后,她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就想观察郁落会怎么做。

  想看看这个给人戴绿帽子的渣女,如何为他人的绿帽见义勇为。

  几分质疑,几分试探。

  不想回房后,郁落竟会如此认真,甚至带了点儿倔强和较劲地问她怎么不生气——

  仿佛非常在意她的沉默,在意那是否代表着一种不正直的立场。

  而往往只有正直的人才会有这份在意。

  祁颂凝视着女人被夜色勾勒得朦胧的轮廓,心头被惊讶和另一种未名情绪充盈。

  或许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忘记郁落此刻伸手将她抵在门上,微仰起头,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又强势地重复问她为什么不生气的模样。

  这甚至让她一瞬觉得郁落从未做过背叛的事,有如清辉皎洁的品格。

  于是连被质问的不悦都暂时没生出。

  祁颂不愿被冤枉,最终说:“我当然生气,只是没来得及表达罢了。而且,我的信息素浓度都因为反感而降低了。”

  当时那对AO的信息素从门缝溢出,她心里生厌,信息素直接从自然的3%降至不到2%。

  人们能主动释放信息素,却无法控制它收回,全凭生理或心理本能。

  郁落微愣,似是没想到她的自证方式。须臾,她轻挑起眉:“是么?那我检验一下。”

  怎么检验?

  祁颂刚思索这个问题,身前的Omega已经倾身向前,凑到她的颈间,猫一样轻嗅。

  许是夜太黑,没能控制好距离,微凉的鼻尖还不慎蹭上她的脖颈肌肤,长卷发也因此落在她的锁骨处。

  祁颂的下巴碰到了女人柔软的发顶,下意识艰难地吞咽一下,屏住呼吸,绝望地感受到自己周身信息素浓度不受控制地变化——

  2%,3%,......8%。

  完了,证据由此被销毁。

  身前Omega当然也察觉到了。于是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祁颂和她对视,无端心虚。

  原主这具身体真的很不中用。又是长恋爱脑,又是信息素紊乱的,非常拖她的后腿。

  “平时凶我。”郁落慢悠悠开口,“信息素浓度怎么却不因反感我的靠近而降低,反而猛增呢?”

  她歪了下头,手指抚上那截雪白的脖颈,笑道:“难道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不轻不重的摩挲下,祁颂的信息素浓度很不争气地又上升了。

  她蹙起眉,伸手用力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拿开。

  “郁落,我签的不是卖身协议。”

  祁颂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脾性,她低下头,紧盯着对方的眼眸,气势也随之迫近,“说话做事,别总把我当你的物品。”

  无论是方才质问她为什么不生气,还是此刻毫无边界感的触碰,都说明郁落把她当做自己人——一个需要引导,还能肆意揉圆搓扁的对象。

  换言之,郁落似乎还沉浸在曾经与原主的,姐姐与年下的恋人关系里。

  而这可笑至极。分明分手两年,分明连人都换了芯子——郁落怎么能那般自然,甚至毫无知觉?

  祁颂越想越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

  她比郁落更高,此刻俯身低头,鼻尖几乎快碰到郁落的鼻尖,眼神也凶狠,试图以此镇住郁落这个渣O——

  却见女人并不退缩露怯。

  对视片刻后,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悠闲地眨了下,继而微微偏头,鼻尖错开。

  踮脚,碰了上去。

  只一瞬。但成功让祁颂愣住。

  “好了......”

  郁落的手熟练地抚上她垂着的脑袋,温柔地揉了下——某人为了镇住对方而压低的头,由此变得仿佛是为了讨女人摸她——“亲一下,不要凶我了好不好?”

  在女人温润的眸光,和微微勾起的尾音里,祁颂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戳出小孔、从而气体全部泄出的气球。

  胸腔中的愤怒竟消解得如此轻易,只剩下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唇上难以散去的芬芳与余温。

  仿佛她天生就是该被这样哄的,并被这样哄过千千万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