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汐是被人吵醒的。
半梦半醒间, 她能听到一群人哄哄闹闹的争论声从门外传来,声音比台上唱戏的更有穿透力。
她累得要命,不耐烦的拉高了被子, 顺手送出去一道隔音符。
然后, 声音是消失了, 沐言汐的房门却被人猛烈的撞击了两下, 隐隐有剑光闪过。
沐言汐的睡衣全无,暴躁的掀开被子坐起来。可大幅度的动作却骤然泛起一道酸胀感,脸色随即变得铁青。
不会在她身上用灵力,老老实实的跟凡人女子一样……她真是被夺舍了才会相信易无澜的话,她现在稍微动一动,被灵力刺激过度的身体都好似能自行唤醒记忆自发颤动。
花卿予那本花里胡哨的话本,最后全然应验在了她的身上。
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沐言汐套上外袍,随意拿了根簪子打理了一下头发,就准备去看看谁大晚上的不睡觉, 敢在风月楼闹事。
房门一开, 一道剑气迎面而来, 沐言汐抬袖一拂,瞬间将它化解得干干净净。
当然, 这还要得益于易无澜昨夜辛勤的双修。许是身体、神魂的共同交.融, 令沐言汐一直拖着没有稳固的神魂与她如今这具身体彻底融合,修为直逼炼虚期。
若不是此地灵修众多,她甚至想尝试吸收一下魔气。前世她修《天衍灵诀》、尝试吸收魔气时,修为已至化神期。
比较她如今的修为, 沐言汐想了想, 还是没有逞能。
但修为的增加并没有让沐言汐脸色转晴,随着她踏出房门, 一阵剑芒如雨,当头落下。
沐言汐的手上本就已召出天魂丝,身旁的修士大声呼喊着:“道友当心,那几个是缚灵!”
此地的风月楼过几日就要进行拍卖,各门各宗的修士人声鼎沸,和不知数量的缚灵混合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沐言汐右手并指虚点,天魂丝疾刺而出,周围一圈一圈的赤茫随着灵力丝盘旋于空中,在风中打旋着落下,精准的标记混入其中的每一只缚灵。
藏匿于人群中的缚灵皆被天魂丝精准标记,不断亮起的天魂丝竟有数十处,周围剑锋四起。
那些失去意识的缚灵似乎也感知到了天魂丝的气息,下一刻,纷纷转向逼面而来。
沐言汐侧身一闪,一柄长刀就几乎擦着她的耳侧划了过去,尚未等她回击,身后又是两剑自后腰处划来。
她立刻旋身,侧飞而出,那两剑同时刺过木桌,力道迅猛无比,木桌顷刻间化为齑粉。显然沐言汐若是再慢上半刻,后果不堪设想。
她人在半空之时,天魂丝缠过他们的剑柄,一旁的修士也纷纷过来帮忙,长剑刺破识海,缚灵瞬间化为了血雾。
与此同时,合欢宗的修士也纷纷聚集到一楼,宁知弈飞身落在她的身边,问道:“小殿下,你可有事?”
“无事。”沐言汐趁着这个功夫迅速一扫,发现方才袭击他们的缚灵,身上的衣着竟都跟周围的修士相似,难怪一开始这些人都没下狠手,合欢宗也当是各宗门修士自己起了冲突。
宁知弈拉着她后退几步,合欢宗的修士起阵纷纷将缚灵困住,场面很快被稳定了下来。
“风月楼中可有异常?”沐言汐皱着眉头,“守门的修士也未察觉吗?”
“方才有修士硬闯过,但很快就离开了。”
沐言汐面色凝重。
冲着风月楼过几日拍卖之事而来的修士不计其数,数十只缚灵,自城外一路来到城中央的风月楼,不可能连一个可以附身的修士都找寻不到。
偏偏这些缚灵全都是进了风月楼,才附身修士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人为。
只是,就连曾经研究了缚灵数千年的魔尊也没能真正做到这一点,难道如今真有人参透、掌控了缚灵?
宁知弈对着旁边的弟子继续吩咐排查,沐言汐心绪不宁的先回了房。
鸦不语从窗外飞进来,小心翼翼道:“吱吱?”
显然,这么乖巧的声音不是叫给她听的,而是在试探易无澜在不在。
沐言汐招了下手,冲它随口道:“进来吧,她不在。”
鸦不语如一道金色的风般飞了进来,猛地扑上沐言汐的腰腹:“呜呜呜沐言汐,刚刚那一团团血雾,真是吓死本座了。”
沐言汐立刻揪住它的后颈,问:“你刚刚看到那些缚灵附身修士前的样子了?”
“昨晚你被易无澜关在房间里没出什么事吧?都一天一夜了,我根本进不去。”鸦不语的前情提要有些长,叨叨半天才转到话上,“我没处可去,恰好就看到他们入楼。”
“那合欢宗的修士就没反应?”
“自然有啊,但已经先来了一个修为不错的裹着黑衣的人,他们对付那人去了,那几个血雾团子就趁乱飘了进去。”
鸦不语见她满脸严肃,为数不多的常识令它凤眸微闪,怯怯地问:“那个黑袍人不会就是易无澜吧?你们要抢了风月楼吗?”
沐言汐:……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沐言汐幽幽道:“趁我现在还没跟仙尊告状,你赶紧对我道歉,对我的为人处事道歉。”
鸦不语干巴巴道:“对、对不起。”
沐言汐支着脑袋闭上眼,不想搭理它。
鸦不语自从褪去黑色的羽毛,整只凤凰花枝招展的,对沐言汐倒是越来越依赖。
它两只翅膀扒在沐言汐的手边,吱吱吱的说话逗沐言汐高兴。
“外面又在游街,好热闹啊,方才我看到有几个修士还被抓上了花车。”
沐言汐眼睛都不睁开:“哪个宗门的,可有穿弟子服?”
“就是你那个凌霄宗的前未婚夫,他身边还带着那个男的,一起出街玩。”
“他们两个宗门的人也都出去了?”沐言汐问。
鸦不语有些不确定:“好像都出去了?”
沐言汐眉头一皱,抿了抿唇,也许就是故意将修士支开了。
鸦不语正给沐言汐形容着花车,话在兴头上,后背的羽毛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森寒之气。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房门前,像是来索命一般。
鸦不语瞬间炸毛,‘吱吱’两声扑腾到门边,喙刺破房门,怒气冲冲的对外呲牙。
它如今看着倒是威风,但当门被推开,露出易无澜的半张脸后,鸦不语立刻在半空中忘了扑腾翅膀,堂堂凤凰,‘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沐言汐:……
真是没出息。
易无澜去给沐言汐做了她喜欢的甜糕,风月楼中满是禁制,也就沐言汐这个心宽的会不设结界,轻而易举就被找寻到。
易无澜什么也没说,熟练的拿出一碗莲子羹,并将冒着热气的甜糕递给她。
“这多劳烦仙尊啊。”沐言汐嘴上不饶人,手却诚实得很。
她被折腾了一天一夜,似笑非笑的望着易无澜:“三千年前我们在不夜城的洞房花烛夜后,你你还会给我准备一桌子精致的菜肴,看来是我人老珠黄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仙尊都开始如此敷衍我。”
易无澜从沐言汐留下的那张字条上,就猜到了沐言汐的脾气不会太好,见了她肯定要闹上一通。
可真正见到了沐言汐,才发现这祖宗比她想象的还要能折腾。
“在不夜城时,是魔修按你习性准备的。”易无澜解释了一句,“你若有其他喜欢的,我现在去给你做。”
沐言汐往甜糕上一瞥,甜糕还做成了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但她还是保持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继续怼易无澜:“不用,我怎么敢劳烦明澜仙尊?虽然我昨晚伺候仙尊那么多回,各种灵力丝我都没躲一下,下回我就应该主动将天魂丝献给仙尊,缠死我我也得感谢明澜仙尊的赏赐。”
易无澜:……
易无澜试探着去搭沐言汐的脉。
“不用了。”沐言汐发泄了一通,心里的不满也渐消,虽然用上灵力丝太过为难她,但到底她也爽到了,声音稍稍缓了些,“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脱水,没胃口。”
易无澜要是现在还拉着她继续,恐怕她会成为第一个双修缺水而亡的修士。
易无澜沉默不语的倒了杯水,又用灵力温热,递到沐言汐手边。然后指尖凝出一团灵力,顺着沐言汐的经脉探进去。
沐言汐恹恹地靠在易无澜怀中,抬眼看了下门口,鸦不语不知何时又跑了出去,房门紧闭。
她将脑袋挪到易无澜的胸口,听着心脏发出平稳有力的震颤声。而后,随着她的靠近渐渐加快。
好似新芽破土而出,绽开花枝。
沐言汐眨了眨眼,仰头去看易无澜。
易无澜似乎也知道沐言汐的目的,试图拨走她的头:“别听了。”
沐言汐又挪着脑袋凑过去,将易无澜胸前的发蹭得乱七八糟:“你别动。”
易无澜一言不发,又给沐言汐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
沐言汐缓缓喝着,没有再作妖。她其实很喜欢这么安安静静跟易无澜待在一起的光景,好似能将一切都暂时抛之脑后。
屋内新鲜的桂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来,沐言汐终于舒服了些,问易无澜:“方才风月楼来了缚灵,你可知晓?”
易无澜轻轻顺着沐言汐的长发,闻言坐直身体,低声道:“我追过去时,确实有一只化神期的缚灵,下手及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沐言汐蹭了蹭易无澜的衣襟,含糊着问:“那你要回灵雾峰吗?”
易无澜反问:“不是要参与风月楼过几日的场价竞拍?”
“你一个人回去也行啊。”沐言汐把玩着易无澜的长发,“怎么,仙尊怕我一个人闯到六合塔去啊?”
易无澜漠然看她,手忽然在沐言汐腰窝处一按,灵力自她指尖溢出,瞬间让沐言汐的腰塌软下去。
“呜……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仙尊。”
沐言汐这一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十分乖觉的求饶,这才让易无澜将手收了回去。
只是安稳没一会,沐言汐又问:“你是不是也看出来不对劲了啊?”
易无澜没隐瞒:“嗯,入风月楼的缚灵皆为无自我意识的低等缚灵,方才我所遇到的达化神期,若他们的目标是风月楼,化神期的缚灵才应当留下来,定有蹊跷。”
沐言汐应了一声,又问:“那你那个白捡的徒弟就没打听到点消息?”
易无澜侧目:“谁?”
“云景和啊。你不是给了他一本剑谱吗?也算半个白捡的徒弟吧?”沐言汐振振有词。
易无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冷冷道:“那本剑谱是你翻出来给的云宗主,里面的招式大多都出自你之手。”
“是我给的是我创的又怎么了?”沐言汐振振有词,“你不是我道侣吗?我的徒弟难道不是你的徒弟吗?再者,是谁一开始故意设局让他成为我未婚夫,又故意让他跟顾淮之相识的?”
“未来哪一天等他修有所成,我再告诉他真相他脸色一定很好看。但是说好啊,要是他到时候还是选择修习我的剑招,你可不能生气为难我。”
易无澜:……
沐言汐向来鬼话连篇,冒出来的歪理一套接着一套。易无澜不善口舌之争,见她还要得寸进尺,便扶着沐言汐的下巴,低下头在她下唇咬了一口。
沐言汐像是被禁了言般,瞬间安静下来,缓慢的眨了下眼。
明澜仙尊沉默好一会,突然低声道:“当初若云景和没退婚……”
“嗯?”
易无澜偏开目光,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余,默不作声的将桌上的吃食移过来,冷声道:“吃吧。”
沐言汐抱着一只小狐狸甜糕啃,总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回忆着方才易无澜的说辞神态,这才猛地抬起头:“你方才问的是,云景和如果没退婚?”
易无澜漠然道:“没有。”
明澜仙尊还会否认了,这可真是稀奇。沐言汐打量着易无澜的神态,像是抓到了什么极为稀奇的把柄:“易无澜,你这甜糕里是不是放错了佐料啊?你有没有吃出一股子酸味?”
她恢复前世的记忆后,一直没有跟易无澜开诚布公的提起过曾经那段荒唐的婚约。她试探过,大概也知道这是易无澜对于衔阙宗设下的一个局,目的便是让云景和得到他们的信任。
二人一直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却没想到她还没介意,易无澜这个做局之人倒是先计较起来了。
易无澜不想配合沐言汐的取笑,扶着沐言汐的后颈就要让人闭上嘴。
沐言汐第一回知道原来无情无欲的明澜仙尊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她从椅子上跳起来,躲过易无澜的怀抱,撑在桌子的另一头笑得直发抖。
“云景和啊,当初第一回在神霞殿见到他是挺讨人厌,玄酆秘境中还帮着归天宗想抢我们的法器。”沐言汐边笑边回忆,“分明是你们凌霄宗没有教好人吧?不过这样也好,你看现在归天宗对他死心塌地的。”
等沐言汐笑够了,易无澜才拉过她的手,从袖中取出沐言汐落下的双响镯,重新给她戴上。
沐言汐随手将双响镯在手腕上转了转,眯着眼睛欣赏:“看到这镯子的时候是不是心慌了一瞬?仙尊今后可要注意一些,别像昨夜那样了。”
易无澜没有应也没有说要改,只是默不作声。
大概就是拒绝之意。
沐言汐正要跟她再理论几句,随身的千樽镜产生了几丝灵力波动。她屈指一点,林长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殿下,城中修士正在为月末的秘境大比放天灯,你要来吗?或者我们帮你一起放了?”
沐言汐想了想,输入灵力将话传过去,“无需替我放,我这就过去。”
她将千樽镜收起,问易无澜:“放天灯,就是向天道祈福?”
易无澜点头:“要去吗?”
“天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祈求它有什么用?”沐言汐性质缺缺。
她对放天灯没什么兴趣,但对夜市的热闹依旧感兴趣。一想到马上就要回灵雾峰,她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能还有未进风月楼的缚灵混在长街上,不如我们去看看再回灵雾峰吧。”
夜半戌时,十里长街,明灯万千。街上支起的摊子越来越多,除了前几日就贩卖的小物件,还有人卖起了丹药灵植,光顾的修士竟也不少。
易无澜出门时就被沐言汐强行戴上面具,素淡的面具上并没有过多的修饰,仅仅遮住了上半张脸,正与易无澜的气质所相配。
沐言汐四处张望着,见到林长修等人,拽着易无澜往前挤。
林长修等人正要跟沐言汐招呼,瞥见旁边的易无澜,纷纷有些踌躇:“这,这位是……”
“今日风月楼出现了缚灵,仙尊恐再生事端,特来相助。”沐言汐解释了一句,“你们就当没看到仙尊,明白吗?”
林长修等人忙点头,走在沐言汐那一侧。沐言汐感叹道:“秘境大比在即,我本以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修炼。”
“就这一日两日也不算什么,只是你回去后得冲击炼虚期。”
易无澜这话被林长修几人听了去,一面感慨沐言汐进阶的速度,一面又觉得他们家小殿下出来逛个夜市都要被叮嘱修炼,未免太过凄惨了些,忙帮着转了话题:“小殿下之前可放过天灯?”
当然放过。
还是逼着你们眼里不近欢娱的明澜仙尊一起放的,但这话沐言汐不能说。
她笑了笑,目光转向身边的易无澜。
易无澜也正看过来,周围的灯火映照在沐言汐含笑的眼眸中,好似流萤璀璨。
沐言汐嘴角上扬,安静的跟她对视着,周围的喧嚣好似在这一刻都静止下来,来来往往的长街上只余下他们二人,身后人群的幻影渐渐变换,好似回到三千年前的不夜城。
直到小师弟咋咋唬唬的声音传来:“师兄!我买来天灯了,可挤死我了。”
沐言汐回头,看到罗司年捧着一大叠天灯回来,正送到他们面前,拿起一个在空中展了展,立刻胀成一盏圆润的天灯:“幸好我去的早,再晚一些就被人抢完了。”
一行人去到内城河边,将灵力送入灯芯中,不断有天灯自河边升起,如浩渺繁星,升入夜空。
天灯本就有灯芯,沐言汐不觉好奇:“这是做什么?让天灯烧得更久一些?”
易无澜解释:“为天灯做上标记,期望天道能令他们心想事成。”
沐言汐闻言只想笑:“有用?”
“自是极为有用,之前我进阶元婴期前就放过天灯,渡雷劫时轻松就渡过了,定是天道助我!”罗司年插话进来。
沐言汐看向易无澜:“你要放一个吗?”
易无澜淡道:“我不需要这个。”
“我知道啊,天道可帮不了。”沐言汐道。
毕竟,天道意识不可能会收回缚灵。
易无澜安抚的握上了沐言汐的手,藏于层层叠叠的宽袖中:“嗯。”
沐言汐笑叹一般:“那我也不放,我没什么想求它的,况且,我也不喜欢它。”
二人拒绝了罗司年的好意后,往人流的反方向走去。
罗司年等人往天灯里送入灵力,转头张望,才发现他们与沐言汐二人已经被人潮冲散。
沐言汐最后还是买了天灯,而且还将两个刚出摊小贩手中的天灯全买了,收进灵芥中。
易无澜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问她为何要买天灯,也没有问她为何要买这么多。
其实沐言汐自己也说不明白。
大概是在渐渐远去的人潮中,听到某个修士与身边人感慨‘天灯不仅能祈福祝祷,亦能怀旧寄情思’时,就起了买天灯的心思。
她与易无澜御剑离开了城镇,随意选了座空旷的山头。山上很静,远离了城中的喧嚣。
沐言汐眺望远方,轻吐出一口气。
易无澜站在她身侧,问:“买了那么多天灯,不放吗?”
夜晚更深露重,山顶的雾反而没山腰那么弄,可以清晰的看到城中的天灯。沉默一阵,沐言汐垂下脑袋,闷声道:“其实衔阙宗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些被迫成为缚灵的人,确实很无辜。”
易无澜安静的听,沐言汐仿佛叹息一般,嘴角牵扯出的笑意,莫名夹杂着几分苦涩。
“可自从天梯断裂,无数修士被迫成为缚灵。凡间有传言,天灯能为逝去之人指引归家的路,缚灵本就是被困缚在世间的灵魂,可它们却寻不到轮回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