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回过神，口腔里有一丝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
他当即就抬手给了赵南鹤一拳，下手利落，果断决绝。
“你......！”
叶庭见他乖顺地停在那儿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拳，张了张嘴，一瞬竟也再说不出什么重话。
赵南鹤支支吾吾张口道：“你、你别怕。小落，你.......不需要回应我对你的感情。”
叶庭啐了一口舌头上的血沫。
叶庭的舌尖扫过自己的口腔，血腥味很冲，一直散不开。
“你这叫不用我回应？”
“对不起，”几分钟前的冲动劲头一过去，赵南鹤多少还是有些后悔太鲁莽：“是我的忍耐力太差。”
叶庭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这句话倒是缓和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赵南鹤笑着回应他：“小落，你别忘了，我的精神图景里还真住了只豹子。”
叶庭本还想说他几句，低头又看到赵南鹤手上的刮伤，才想起来正事。
“你这个，”叶庭说：“还是不能太大意，跟我去医务室先处理一下。”
这个程度对于赵南鹤而言可能都算不上是伤，他一面穿着叶庭刚刚递过来的衣服一面说道：“不用处理，过几天就能好。”
叶庭却更严肃了一些。
“你不是容易感染的体质么？”
赵南鹤微微睁大了些眼睛，愣然问：“你......想起来了？”
“嗯？”叶庭困惑地反问：“没有啊？”
被这么一说，叶庭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赵南鹤这两个多月里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
只是在提起伤口这些字眼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很早就知道赵南鹤的体质缺陷。
“可能是以前你跟我说过吧。”叶庭又说：“别的我没想起来，就是说到这个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这个想法而已。”
赵南鹤松了一口气，伸手去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如果哪天你想起来了，记得告诉我。”
叶庭等着他手上理头发的动作弄完才说：“你手上还有水。”
叶庭说完也没偏一下，方才被赵南鹤拨过的刘海扫得他的睫毛觉得痒痒的。
“海盐不好洗......”
叶庭随口抱怨了一句，忽然吹过一阵冷风，周围一下暗了几度。
“可能要下雨了。”赵南鹤观察了一下天气：“走吧，回去了。”
叶庭点点头，等赵南鹤往回走时侧过身让他先过去，然后默默地往他身后靠过去，跟在他后边。
“你说的那个，”叶庭小声说：“我答应你。”
赵南鹤一下没反应过来，回头道：“什么？”
“如果我想起来了，我会告诉你。”叶庭说：“我答应你，不会瞒你。”
赵南鹤悄悄去碰叶庭的手背，动作小心翼翼的。
“你手上......”叶庭叹气道：“真的很浓一股海水的味道。”
“差点忘了，你爱干净。”小动作被发现，赵南鹤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待会儿回房间了你记得去泡个澡。”
赵南鹤听到叶庭又是叹气，比刚才更明显，以为是说错了什么弄得他不开心了。
“怎么了？”赵南鹤问：“有心事？”
叶庭抬了抬手腕，对方的手指顺着他的动作滑进他的指缝。
“我不介意。”
明明之前也不是没有亲密过，叶庭现在这个举动只不过算是牵上了手，还是让赵南鹤大脑里轰然一下炸开。
见赵南鹤的神情有些僵住，叶庭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不介意。”
语气里有一种“听不听得懂由你”的随意态度。
“小落，你......”赵南鹤心中不敢确定，试探着问：“我说了你不用回应我，说这个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一路走到两人的房间门口，叶庭停在自己门前，看着像是在想怎么回答。
“刚才那么过分的事儿你都做了，说什么不用回应是不是有些太晚。”
叶庭反问：“况且，我也不是在‘回应’什么，没必要。”
叶庭说完，而后没忍住笑了。
赵南鹤全然怔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叶庭这样笑起来的样子了。
上一次叶庭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在和蓝顾喝醉了等自己去接他的那回。
“那你有没有......”
赵南鹤太想问问他，有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别问这个。”叶庭知道赵南鹤想问哪方面的事情，说道：“不管你要问什么，我现在都回答不了。”
赵南鹤问：“你明白我真的想问你什么吗？”
“感情的事情。”叶庭点点头，回答道：“我不懂这个，所以我才说我回答不了。”
叶庭又沉思了半晌，继续说：“我想了很久，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其实他也没有准备好跟赵南鹤说什么，可是心脏每多因为他而剧烈地跳动一下，叶庭胸口处的疼痛感就越发厉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和我的精神体有关，”叶庭说：“总之，我以前习惯了一个人，起码在现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所以我可能不太懂你说的‘爱’是什么。如果你很想要一个答案或者结果的话......”
叶庭抬起眼，看到的是对方复杂的表情。
虽然不太好受，叶庭内心却还是放松了半截。
人都是有心的，他知道赵南鹤现在对自己好。他也不高尚，他也会自私，所以也会贪恋这份偏爱。
尽管他现在没办法给赵南鹤一个想要对答案。
那么既然说清楚了，觉得对不起赵南鹤对心理负担也好了些。
赵南鹤此时此刻内心受到的苦楚也不必叶庭好半分。
难道......蓝顾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你根本就不明白。”
赵南鹤忽然靠近，叶庭注视着他的眼神，以为他又会吻上来。
下一秒，赵南鹤真的低头又凑近了些，但只是克制地将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你不明白，”赵南鹤缓声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急迫地给我一个什么答案。”
“可是我们之间.......”叶庭说：“这些如果一直不敞开说明白，我总感觉别扭得很。”
赵南鹤揉了揉他后脑的碎发：“不着急。”
“赵南鹤，”叶庭犹豫着问道：“你这样......到底为了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到底为了什么？
听他这样说，赵南鹤的神色才比刚才拉下来一些。
“小落，我在你眼里，目的性这么强吗？”
叶庭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刚想改口：“不是，我是说......”
“我只想陪着你，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语气里带着落寞，听得叶庭一时无言以对。赵南鹤先推开门进了房间，留他一个人站在廊道里。
“回去了先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吧，下雨了夜里会降温。”
“我......”
叶庭刚想上前解释是自己词不达意。
赵南鹤后半句话接上的很快，没有给叶庭插话的时间。
“我不是在怪你。这件事上，我可能比谁都更恨我自己。”
赵南鹤怎么会忘了，最开始认识叶庭时他的性子就是这样。如果叶庭真的懂不了感情，比之前更为凉薄也不是不可能。
“叶庭。”赵南鹤停下脚步：“我刚刚想了想。”
看向叶庭时他还一动不动伫在原地，赵南鹤接着说：“‘目的’，我其实也算有。”
叶庭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什么？”
“我刚才在甲板上已经说过了。”
叶庭眨眨眼，细细回想起来赵南鹤今天说过的话。
“好想多陪你一段时间。”
“再多一点时间。”
“这样你会不会......就舍不得再不要我。”
叶庭心上一颤。
他咬咬牙回答道：“你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在让我回答你吗。”
叶庭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被人推着向前走，像被人抓住了命脉。
叶庭继续说：“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赵南鹤沉吟不语，叶庭才慢慢燃起了一股怒气。
叶庭说话说得嘴上丝毫不饶人：“看来我说的一点没错，你自以为是，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会舍不得。”
赵南鹤自嘲地笑道：“是啊，我凭什么。”
赵南鹤的这个反应，让叶庭一下失了大半想跟他对峙的心思。
有不少人从甲板上回了船舱，走廊里零零散散的走过几个路人。
这样站在门口说话好像确实不太好看。
叶庭向前两步，将赵南鹤推进了房间。随后自己也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明明你一口一个说不需要回应......”
叶庭靠在门板上，手还挡在身后：“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藏着掖着的人是你，我想要的是说明白——我刚才告诉你的，难道就这么让你觉得不值得吗？”
赵南鹤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叶庭的状态，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叶庭有喜欢犟着说反话的习惯。
这两句话他听完后，好像一下就懂了。
叶庭刚才说那些，不是因为真的在生气。
“我没有觉得不值得。”赵南鹤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叶庭问道：“句句听着，都像是在催我回答你些什么。”
“如果给你的感觉是这样，”赵南鹤问：“那我现在给你你道歉，叶庭，你接受吗？”
听他叫自己小落听惯了，一下被叫名字，叶庭下意识觉得他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
叶庭仓促地回答：“你要怎么道歉？”
问完他就后悔了。
后悔说了这句话，也后悔进的是赵南鹤的房间。
赵南鹤从后边揽住他的腰，贴身将他压在门上，把叶庭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这次的吻比在甲板上时显得更急切用力些，叶庭发现自己逃不掉，一着急扶住了赵南鹤的肩膀，动作里带有些笨拙，但这些对赵南鹤来说足够了。
赵南鹤暂时停下动作，抬起脸问他：“可以吗？”
叶庭的声音小到他都不确定赵南鹤有没有听到：“你这算哪门子道歉。”
赵南鹤又问：“可以吗？”
叶庭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以为他还在说道歉这回事。
于是便条件性反射地回答：“可、可以。”
赵南鹤的眼色完全沉下去，埋下头，靠近叶庭的脖颈，沿着上边青筋的纹路极为缓慢地啃咬舔舐。
他低沉的喘息声让叶庭觉得有些站不稳，只能更小心地抓紧了他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直到衣领被拉开叶庭才察觉到了危险感，他拉住赵南鹤的手想让他先停下来。
“你刚刚......问的是指什么？”
“就知道你没听懂。”
赵南鹤没理会他的举动，直接反手扣住他的手。
“刚刚可是你这样牵我的。”
这话让叶庭的羞耻心在这一刻无限被放大，甚至都没有及时发现赵南鹤已经顶过来一边膝盖挤进了他的腿间。
“小落。”
“别现在叫我这个......”
赵南鹤笑了笑，手顺着他衣服的下摆一路向上，来来回回摩挲着他的身子。
“小落。”赵南鹤突然放开了他，说：“想我停下的话，就推我一把，我马上就放你走。”
叶庭被他折磨成这样，身上抚摸自己的热源一下子没有了，竟然觉得好委屈。
“你不讲理。”
“推我一把，我就会停下。”
叶庭微眯着眼，颤抖着又攀上他的肩膀，抱紧了他。
“你、你不讲道理......”
得到这样的反应，赵南鹤再次埋下身子，吻落下的地方在叶庭身上留下红痕一片。
赵南鹤腾出一只手，沿着他的小腹一路向叶庭身下探过去。
身体的本能带来的熟悉感，似乎是把他们带回了最为亲密的那段过往。
热烈的情绪被压抑得太久，叶庭承受不住这样对方所带给他的触感。他索性张口咬住了赵南鹤的肩头，好让自己不发出什么声音。
赵南鹤转过头，看到他的眼角处有些晶莹的液体：“小落，别哭......”
欲壑难填。
叶庭脱力地靠上了门板，手上也没了力气，差点滑坐到地上，被赵南鹤拉住才勉强站稳。
赵南鹤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对上他现在有些涣散的眼神。
“小落。”
赵南鹤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掌。
叶庭大口地喘息着，顺带也低头往他手上看了一眼，脸上瞬间一块青一块白。
“你看，我没有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