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这次的扫荡情况。”
会议厅里的空气闷的有一些烦躁，叶庭揉揉太阳穴，给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这次我们的军队扫荡比较顺利，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受到自然环境和其他不可控因素的损耗。根据目前统计，能量能源比之前多了10%，此外还额外搜索到了晶石。”
叶庭抬起头，问：“哪种晶石？”
负责汇报的助手说：“部分是中等偏上级的矿物晶石，其他品质都是普通。”
“能源类的晶石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已经探测到了有几个区域的辐射很像能源晶石，所以我们也算胜利在望？”
“现在我们的能源储存还是够的，所以晶石的事情不用太操之过急。”
叶庭听完几个集团的部门负责人发完言，觉得刚才的烦躁感更加明显。
“能源储存只够我们的塔桥支撑九十四年了。”
叶庭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寂。
塔桥是隔绝他们的城市和外边的荒原的标志物，建立在海港，外表和灯塔无异。
他们每个人从小就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然后最后又在这座城市里死去。
“这个世界只剩这座城”是他们每个人大脑里根深蒂固的想法。
塔桥如果停止运转，那所有人都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关于城外的战争从哨兵领导社会的年代就已经开始了。
叶庭在十七岁早早接手了叶氏，第三年的时候，有人送来了一份资料。
当他看到这些城外探测到的生命特征，还有能源物质的相关资料后，就决定把掠夺战继续打下去。
他一直在找的能源晶石，顾名思义，即是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物资的矿石。
“今天的汇报就先到这里为止。”
叶庭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资料分发给几个负责人，叫助手先留下。
“先生，有什么事情？”
“西恩，”叶庭问：“赵南鹤，你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赵南鹤？”
西恩在叶庭小时候就陪着他长大，从叶庭接管集团之后就一直做他的助手，是叶庭为数不多能相信的人。
西恩作为哨兵觉醒出的能力是记忆力超于常人，他说：“是那个从贫民区的人口市场过来的哨兵吧。”
“他的资料你还有么？”
“有备份的。”
“回头再给我一份。”
叶庭点点头，打算去自己的办公室睡十分钟的午觉。
“先生，请问是他让您觉得不可信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负责调查他资料之外的底细。”
“不，不是。”叶庭说：“记不太清有没有看过他的资料了，想起来了想看看而已。你觉得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查一查的吧，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建立精神屏障的后遗症，叶庭第一次在工作时间感到有种一直昏昏欲睡的错觉。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很快就会被其他人看出来，这样让他感到很不安，很不安，必须在短时间里休息一下尽快恢复过来。
叶庭靠在自己办公室的座椅上阖上眼睛，数到第三百二十七秒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带出来的微风刮到了他的眼睫毛上。
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无形的时钟，叶庭猛地睁眼，眼前的小刀距离自己还有几厘米。
他急忙转身，伸出手做出格挡，扼住来者的手腕，狠狠一钝，对方的手腕被生生折断。
“叶簇让你来的？”
叶庭掐着他的下巴看过去，这是一个生面孔，庆幸了一下不是集团里又出了内鬼。
他用夺过来的小刀抹在对方的脖子上，眼神凌厉地问道：“目的？”
“没有谁派我来。”
被压制住的人发出的声音听着狠戾到想要撕碎他一样。
“叶庭，你不要以为把哨兵全部送去前线，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不是你说了算。”
手起刀落，叶庭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干净自己脸上沾上的血液，然后擦干净小刀的刀刃，给西恩打了个电话：“西恩，来我办公室收拾一下。”
“是又有人来……”
“对，早点过来，血腥味有点恶心。”
挂断了电话，这么一遭事情闹下来，叶庭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这种刺杀的事件对于叶庭来说已经不算少数。
在那些他有意无意散布出去的关于自己的传闻里，他的形象就是一个身体羸弱的纨绔公子。
可惜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些传闻。
除非是在正式场合接触过叶庭的，都不会想到叶庭的素质优秀到甚至远在一些哨兵之上。
自己现在这是安稳吗？叶庭回想到刚刚那个人说的话。
对方谴责自己无差别地把哨兵送去前线也不是全无道理。
在他二十七岁的人生里，他几乎已经把情感从自己的躯体里剥离出去，活的就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但是除了这样他又能怎么样呢？
——好像自从向导从塔桥里叛逃打了那场漂亮的翻身仗之后，大家渐渐就忘记了曾经这个世界对向导的所有不公平。
现在的塔桥是这座城市的能源供给，曾经的塔桥是专门关押向导的监狱。
能觉醒成向导或者哨兵的人本来就在少数，成为向导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在叶庭小时候的记忆里，哨兵也不过是仗着他们先天的力量压制，把向导关在塔桥，利用向导的能力不断地给他们进行精神疏解。
这对于精神体极为感性的向导来说无异于精神上的强暴。
因为向导只能和一个哨兵同时建立精神和身体双重的结合，日夜无休地给不同哨兵进行精神安抚并把所有脏东西纳入他们自己的精神图景，会对他们的精神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而如今时代已经变了，权力已经换到了向导的手里。
除了叶庭之外，还有两大集团的掌门人也属于向导一方都势力。
除非是有向导担保留下来的哨兵，其余的就必须被送去城外，为他们的前辈犯下的错误赎罪。
五岁的时候叶庭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精神体，对于百分之九十的人来说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在精神图景中获得精神体的简直是个奇迹。
叶庭在精神图景里看到一条小小的蚺蛇朝自己吐了吐信子。
他走过去伸出手，蚺蛇顺着他的小臂一路攀爬上来，缠在他的脖子上露出尖牙在他的脖子上咬出一个疤痕。
他的弟弟叶簇也觉醒成向导之后，他们就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
念及弟弟觉醒后的能力不如自己，通常被优先照顾的人都是叶簇，而叶庭难免会逃不过那么一两次，可他也是个孩子。
叶庭有时候也会想不通，为什么叶簇并没有和自己一样受到过塔桥里对向导的虐待，但长大后却还和那些经典的兄弟反目桥段一样，开始记恨自己。
叶庭看着日程表上的规划，距离议员的第一场选举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在如今实力鼎盛的三大集团中，叶氏就是在背后推动议会的那只手，他们控制着输送优秀的向导进入议会，不断牢固在向导群体手里的，也是在自己人手里的权力。
其他两大势力中，大部分军火的使用权在蓝氏的手上，其次是程氏在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这个月里抽一个时间去看望一下蓝氏老熟人吧。
叶庭想，最近听说蓝氏那头的小公子在军火市场里势头挺大，他和蓝氏的负责人蓝因有些交情，这个小公子他倒也有些感兴趣。
“西恩，上周程氏集团来送财务资料的时候，是谁过来的？”
上半年的样子去探望程氏的老爷子的时候，聊天中叶庭感到对方有想要交接集团给自己的继承人的意思。
这个神秘的继承人不怎么露面，据说是从小体弱，偶尔几次出门还需要坐着轮椅。
“应该只是派过来的几个相关工作人员而已，”西恩在电话里回答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先生，你放心，如果程氏的继承人露面了，我会通知您的。”
“好，麻烦了。”
和大多数内斗的家庭一样，叶簇不是一次想让他这个哥哥消失在世界上。
出于这样的环境，叶庭必须要怀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点开了自己的远程监控系统。
赵南鹤对于他来说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也有权力怀疑赵南鹤不过也是叶簇派来自己身边的卧底。
叶庭咬咬自己的舌尖。
如果发现这只小豹子不老实，那就很可惜了，毕竟他还挺喜欢这个年轻哨兵的。
监控是早上离开的时候顺手安在赵南鹤身上的芯片监控，贴在身上无论是触感还是观感都和皮肤本身无异，所以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发现。
赵南鹤一天也没有离开叶庭的房子。
这个结果叶庭说不上属不属于正常的范围。
因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一整天在家里整理屋子也是能耐，但是就算真的是卧底怎么可能第一天就露出马脚。
叶庭把监控屏幕放在一边，把手头的工作一点点处理完，偏头过去看一眼的时候，刚好视频里的年轻哨兵脱掉了上衣，正在客厅里练俯卧撑。
他留到后颈的头发有些毛躁，耳边的和额前的垂下来遮在眼前。
他的轮廓很好看，好看到无可挑剔——这是叶庭的第一个想法。
叶庭每周就雇一个年轻的哨兵并不是因为他的私生活有多放荡，而是他发现哨兵和向导生理上的一些先天差距不是靠后天的努力可以弥补的。
他做不到可以预测每一发瞄准自己子弹什么时候出膛，但是哨兵可以。
所以他需要意识能力在顶峰的哨兵留在身边保护自己。
至于每一个的雇佣时限都是一周，无非是因为如果把人和事都控制在一个有效期内，便更好掌握。
不得不说，确实很难找到像赵南鹤这样长相身材都刚好很对他胃口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