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就是来看我笑话的？”赫佩斯深吸一口气，总算让过分波动的情绪恢复到平稳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锡德里克和格其兰，期待这两个虫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
锡德里克默默偏过头假装看窗外风景，格其兰却是不怕他这副模样。
这名清秀的亚雌在气场上就没输过。
他从商，前段时间一直在其他星球出差。
回到贝塞星后，从锡德里克那里知道赫佩斯有匹配对象后，就马不停蹄来找赫佩斯了。
“当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格其兰关掉光脑，“过来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件，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那位白花阁下领证？”他凑上前，好奇问道。
锡德里克戳了戳他：“那位阁下叫谢长留。”
格其兰“哦”了一声，低声说：“我当然知道，不要打岔。”
说完继续看着赫佩斯。
“我……需要一点观察时间。”赫佩斯迟疑道，“还缺一个足够确凿的证据。”
格其兰冷酷无情道：“白花……谢长留阁下不是强制匹配吗？”
赫佩斯一愣，浅灰色的眼瞳略略放大。
“也就是说，留给你证明的时间可不多了。”
年轻的亚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灿烂微笑。
他和锡德里克都是赫佩斯的多年好友。
饶是如此，也不知道赫佩斯一直坚持的“证明”是什么意思。
但格其兰为赫佩斯高兴。
为他的好友不再囿于奥斯尔德而高兴。
红发军雌咬牙切齿反驳他，还要抽空攻击看热闹的锡德里克。
眉眼间是显而易见的轻松。
也许只是一瞬间，但格其兰由衷希望赫佩斯的生活能发生些变化。
“第二件事。”他清清嗓，继续说。
打嘴仗的两个军雌立马安静下来。
格其兰刚要开口，又皱了皱眉，看向锡德里克：“不应该你来说吗？”
锡德里克懵了懵，脸上还挂着憨笑。
他看看赫佩斯，又看看格其兰，恍然大悟道：“差点忘记了！”
“你之前让我去查那位阁下，我查到了。”锡德里克打开自己的光脑，将资料打开给赫佩斯看。
上方是谢长留的所有资料。
赫佩斯一目十行扫下来，惊讶道：“边境星球出生，周边邻居都对他有印象，接受过基础教育……”
下方甚至有谢长留在边境星球生活的照片。
“这怎么可能……”红发军雌回想起和谢长留的初次见面，对方穿着与虫族帝国格格不入的奇装异服。
手上似乎还拿着一柄雪白的长剑，斩杀异兽时干脆利落的身姿，怎么看都和锡德里克搜集到的资料不一样。
大相径庭。
“这怎么不可能，请不要小看我的能力。”锡德里克啧了声，不满道。
格其兰更是点点头说：“所有的资料都是正确的，你甚至能看见谢长留十岁时留在边境的虹膜图。”
“和他在军校报到时录入的虹膜一模一样。”
他们说的都无比确凿，反而让赫佩斯成了客厅里最格格不入的那个虫。
“好吧。”他一摊手，算是认可他们的理由。
也不知道这个妥协的动作做过多少回，姿态极其娴熟。
锡德里克熟练地从赫佩斯家冰箱里取出三罐啤酒，依次递给他们。
公寓之外，灯火通明，照耀首都如同白昼。悬浮车与飞行器自空中呼啸而过。
这一夜只不过是贝塞星的普通秋夜。
有人在室友如丧考妣的乐器演奏声中安静修炼，有虫在明亮灯光下碰杯，酒液轻晃闪烁。
也有虫在普通平和的秋夜里滚下楼梯。
“他不应该有匹配对象的。”奥斯尔德坐在书桌前，阴鸷地盯着面前的光屏。
“雄主……”拥有澄黄双眸的高大军雌轻敲书房门，被奥斯尔德一声怒吼驱逐出去：“滚！”
高大的雌侍沉默地关上书房门，自动去领罚。
他离开后，偌大的公馆内安安静静。
奥斯尔德扔开光脑，撑着桌面站起身，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破坏欲伴随着怒火自心间升腾而起，他如同失去方向的旅者，只能在书房内打转。
余光间，他看见了自己的侧脸。
那张素以温润著称的面容只剩下阴森。
奥斯尔德神情一僵，嘴角扯了扯，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然而那笑容只是让他愈发恐怖。
嘴角抽搐一阵，扬起的弧度被寸寸抻平。
他牙关紧咬，打开了书房的门。
自二楼走廊向下望，他大喊道：“墨尔特！”
公馆内并无回应。
他仿佛被丢进了荒芜的囚笼内，整个公馆一片死寂。
奥斯尔德的眼皮跳了跳，扶着扶手匆匆走向楼梯口。
下一刻，他的身后仿佛有道无形的力，推了一把。
他踩空一节楼梯，直愣愣滚了下去。
“咚！”
沉闷的响声后，鲜血从他脑后渗出，浸湿地毯。
晕染开阴沉的色彩。
**
“滴——”
发光的小圆球发出尖利的提示音，身上的光闪烁几回，突然变得暗淡。
谢长留缓缓睁开眼，手掌轻轻托住忽然失灵的3055。
冥冥之中，他仿佛听见咔哒一声，某个运转生涩的齿轮终于被纠正，重回正确的运转轨道。
他看着手中忽然失去光彩信号的3055，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
五点二十的时候，公寓楼自动响起刺耳警报声，照例伴随着赫佩斯的懒散通知音。
整栋公寓楼像是瞬间活了过来，各种怒骂吼声响彻四方。
谢长留面无表情穿越客厅，走出宿舍，再次成为第一个集合的军校生。
“阁下，早啊。”红发军雌朝他挥挥手。
谢长留站定看了他一眼，最后微微颔首，算作招呼回去。
赫佩斯默默把头扭了回去。
有了昨日的惩罚，所有雄虫基本都卡着点集合，只不过下来的走姿都不怎么优雅。
十圈罚跑，直接让他们的身体跑崩溃了。
一个个龇牙咧嘴列好队伍，还要小心不要发出声响。
免得给赫佩斯逮到，提溜出来立“典范”。
只不过今天的关注对象还多了一个，站在前方的谢长留。
皇家军校的校园论坛里区，对这帮没有账号的雄虫新生们根本不算事。
自然就知晓昨夜的热议贴是哪一个。
军帽之下，一双双眼睛来回打量着谢长留和赫佩斯。
精神力C级别的雄虫，和精神力等级2S级别的军雌。
他们倒是想知道赫佩斯能不能被安抚住，怕是精神识海失控之时，谢长留只能站一边干看着。
“热闹好看吗？各位阁下？”赫佩斯站在最前方，漫不经心问道。
他昨晚才被两个好友嘲笑，今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下面这群雄虫新生在想什么。
真是一朝拉扯，当天晚上就能看自己的八卦了。
被当做中心的谢长留压根没有被关注的意识。
凌洲仙尊向来不在乎这些，一个人看与万人看都不会影响到他。
他常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问询到他时，抬眼看看，不需要时，重新将门帘拉上，绝不待客。
赫佩斯出言警告后，明里暗里打量的视线都消失不少。
谢长留抬了抬眼，赫佩斯略带自得的眼神就直接撞入他的视野中。
红发军雌身上完全控制不住外溢的生命力，与和他红发如出一辙的热情，向来让他招架不住。
淡然的眼神扫了一眼，迅速放空看向别处。
赫佩斯挑了挑眉，宣布今日的训练任务。
他们两个的眉眼官司隐晦，却逃不开有心虫的关注。
这也导致今日的军训气氛异常浮躁。
赫佩斯看了一圈，索性吩咐教官带雄虫们去全息训练馆。
表面上是训练，实际上就是单纯挨打。
3055还没醒，谢长留也就失去了一个好向导。
面对全息训练馆的训练舱，他只是单纯站着，一言不发。
赫佩斯假意逛了一圈，最后逛到他身边，挑眉问道：“阁下不尝试吗？”
谢长留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的意思。
红发军雌笑得狡诈，指指全息训练舱，对谢长留道：“要试试对战吗？”
他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梨涡，浅浅凹进去，和他的性格容貌完全不相符合。
谢长留的视线落在那个梨涡上，耳边是赫佩斯的挑衅。
“我不曾试过。”他看向赫佩斯，道。
无论是来自玄明宗的凌洲仙尊谢长留，还是来自边境星球的小白花雄虫谢长留。
哪个身份都不可能接触到全息训练舱，不会使用也在情理之中。
赫佩斯便像是扳回一城，为自己从谢长留这里赢得一局兴奋不已。
却忘了表面年龄来看，他比谢长留还要大六岁。
红发军雌简单教授了一番全息训练舱的使用方式，便率先进入训练舱，等待谢长留通过对战申请。
机甲专业的课程还没开始，谢长留先借着全息训练舱接触到机甲。
训练舱需要用精神力连接。
和虚拟机甲连接的那一刻，他本就敏锐的感官似乎再次放大。
这种有别修仙界的武器，吸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尝试用虫族口中的精神力去操纵虚拟机甲的运动，然而毕竟是头一回使用，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谢长留试图再次操纵虚拟机甲站起，面前却多了一道身影。
赫佩斯向他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声音穿过一个又一个，显得有些失真：“阁下这是还未开局就要认输啊。”
谢长留继续适应这具庞大的身体，最后还是得出先雪剑好用的结论。
先雪剑在他的神识中拼命震颤，充分认可他的观点。
对战模式倒计时开始，谢长留操纵着机甲和赫佩斯面对面站着，等待比赛铃声响起。
与此同时，训练舱之外，他俩对战的消息传遍整个训练馆。
吸引了正在训练的雌虫军校生们。
——赫佩斯和谢长留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