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虫族之云卿>第71章 荼靡

帝国此次追击的军雌都是军部的顶尖军雌,无论是作战能力还是驾驶能力上都与雪和靡的差距并不大,更何况雪和靡的单独驾驶相比起他们多虫驾驶来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尤其对方还具备攻击能力,雪和靡的机甲却不具备在跃迁行星间作战的能力。


有云卿精神丝线的辅助,雪和靡险而又险的躲避过帝国机甲的几轮攻击,对方从来不会发动致命攻击,只是在他们试图脱离掌控时才会发动攻击阻止,且主要的攻击部位也是机翼推进器等阻碍他们逃离的部位,他们并不想伤害到云卿,不然不会在这种脱离掌控的局面下还如此拘束。


但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荧光】星对方的攻击就越来越紧密起来,云卿也因为之前透支身体的干扰和刚刚高强度的精神丝线防护导致有好几次差点让对方攻击到推进器,好在在这里任何检测设备能源设备都无法使用,就连帝国的机甲也只能凭借精神力和原始瞄准器攻击,不然就算他们的驾驶能力虫族顶尖也无法和帝国机甲周旋这么久。


云卿也想过再次强行使用那一招,可是靡在另一架机甲内,他的攻击可能会给靡带去不可预知的危险,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眼前的【荧光】近在咫尺,可身后的攻击却越来越致命,终于在雪的感知中一颗避无可避的导弹朝他直射而来,他只能躲过致命一击,却无法躲过被击中的命运,云卿也只能通过精神丝线拨乱它的方向,但是他们离得太近了,无论如何拨动都会让他们的作战机失去行动能力。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雪不甘心的操纵着作战机躲避,就在他几乎绝望之时,另一架战机挡在了他和那颗致命导弹之间,雪惊诧的回头,却看到靡微笑着和他比划着什么。


【我垫后,你先走,好运】


靡的脸上依旧挂着耀若千阳的灿烂笑容,就像是雪印象里的那样明媚,似乎又有些不一样,雪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是有种滚热的东西重心胸升起,哽在咽喉,烫热了他的眼睛。


导弹和机体碰撞出耀目的火花,尘埃和气体很快将靡的作战机淹没,雪的作战机却以最快的速度抓住现在的盲区朝着【荧光】驶去,在进入【荧光】大气层的一瞬,作战机完全失控,机甲内所有的指示灯全部熄灭,整个作战机就像一个报废的金属直直的朝着【荧光】的地面坠落而下。


靡的飞行器停滞在空中,他放弃操控被击中推进器的作战机,转身解开了兰斯在辅助位上的禁锢,他一手掐住兰斯的脖颈,一手拿着一把军刀抵在兰斯的脖子上,他看着毫无反抗的兰斯微笑着问道:“你猜他们会不会看在霍沃尔家族三代继承者的命上放我一马?”


兰斯却并不回答他,虽然没有回答,但他知道自己家族大概率是不会放弃自己,毕竟他的生命和追击那只【悍】并不冲突,家族没有必要为了靡放弃自己,但是谁知道靡这样的疯子会做出什么来?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拉他去死的决心。


后方的机甲见到已经逃进【荧光】的悍和挟持兰斯的靡都停了下来,由于无法使用通讯,他们只能等待指挥机甲的灯光指示。


指挥机甲里洛和澈透过透明防护仓内看到了这一幕,两虫都有些沉默,他们只要继续追击靡一定会杀了兰斯,但如果不继续追击,在【荧光】上时间拖得越久,他们抓到那只【悍】的可能性就越小。


“澈大人这是你的雌子。”洛的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他紧盯着被挟持的兰斯,同样湛蓝的眼眸里有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在涌动。


“我们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澈淡淡的说道,就好像挡在前方的靡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首辅大人应当更加注意自家继承者的生死吧。”


洛看着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那只【悍】乘坐的作战机,他湛蓝的眼眸冰冷的看着澈:“这次是你们失误在先,我们牺牲一位继承者,那么接下来的收益我七你三如何?”


“……”澈诧异的看向洛,似乎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做下了决定,就在他诧异时,洛已经按下了指令键,信号灯按照设计的方式闪烁,周围停滞着等待指示的机甲纷纷行动起来。


“你干什么!”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看向神色冰冷的洛愤怒于他的擅自做主。


“你总是这么不理智,从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既然已经抛弃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作为霍沃尔家族的一员我们早就做好了为家族牺牲一切的准备,就算是兰斯他也不会质疑我的决定,霍沃尔都已经决定牺牲兰斯这位优秀的继承者,难道坦格安连一个悖逆的叛徒都不肯牺牲吗”洛神色冷淡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澈。


指令已经发出,在这无法通讯的敌方就算是澈也无法更改,他看向站立在失去行动力作战机上挟持着兰斯的红发军雌,那只雌子和曾经的他如此的像是,看到他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他曾无耻的嫉恨着自己的雌子,也从未施予丝毫的关爱,这只雌子在他的刻意忽视下却生长的夺目耀眼,甚至一度让他觉得惊叹又嫉妒……


发射器的孔洞都瞄准了,决断之快,行动之迅速让靡都有些微惊诧,他微微睁大了眼,看了一眼同样惊诧的兰斯,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指挥机甲,对方为了视野的开拓也展开了防护罩,透过透明的视窗他们隐约可以看到洛和澈,靡似乎看到了神色焦急的澈,但他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那只雌虫怎么会为了他动容呢?


不待他看仔细,密集的攻击遮天蔽日的袭来,他笑了起来,展开他的翅翼挡在这些攻击之前,透明的翅翼在这密集的攻击下脆弱得就像是一张纸,在兰斯还震惊于自己看到的一晃而过被密集攻击淹没的洛那张沉静而镇定的面容时,视野天地翻转,靡的胸膛挡在了他的面前,胸口被塞进一个什么东西,他见到靡微笑着看着他,嘴一张一合,在真空中失去传导的声音却在他的心中响起,他说的是……


对不起……


他的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只在一瞬,那具神明都惊叹的躯体在他的眼前轰炸成一片血肉,血肉炸开在什么透明的事物上,就像是炸开在他的视网膜上,在更多的攻击在轰炸来之前,他被靡最后一把推送得远离。


那遮挡他视线的事物是一个军用安全仓,而他已经在安全仓里面,他说看到的炸开在他视网膜上的血肉实际上是炸开在透明安全仓壁上的,靡在最后时刻将安全仓退离出攻击范围,可既是是这样安全仓也被击穿好几个孔洞,有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半边腹部,但他还活着。


他躺在残破的安全仓内,怔怔的看着前方仓壁上的黑红血肉,在那上面还黏着几根酒红色的发丝,在攻击的余波下颤巍巍的抖动着。


攻击已经停止,有虫从机舱里向着他飞来,兰斯却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怔怔的望着仓壁上的那团血肉,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赶来的虫试图破开沾满血肉的仓壁营救他,他才像是活了过来。


【住手!】他无声的喊道,精神力释放,将那些军雌排斥开,那些营救他的军雌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兰斯勉力的站起身,他的手穿过旁边破损的仓壁小心的探了出去,手指摸到了那片黏腻,他在那片黏腻中小心的抓住了那几根抖动的发丝,就在他抓住那几根发丝是,透明皲裂的仓壁一瞬碎成无数块,它们像是细碎的星光般散落漫漫的宇宙中,兰斯想去抓,他张开手却将手中仅剩的几根发丝放开,那片细碎的星光也消失不见。


不,不要……


他心中呐喊着,伸手试图抓住点什么,可是发丝被余波带动的气流吹远,细碎的星光也彻底消失不见,忽然有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沉闷砸进了他的胸膛,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他觉得无法呼吸,好像即将死去,眼前的光明渐渐远去,黑暗将他笼罩。


在最后的意识里,像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兰斯,对不起啊……


澈琥珀色的眼眸看着那处被轰炸过的地方,一切发生得太快,那里此时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就像是他空洞的心和荒芜的命运,澈忽然很想笑,于是他笑了起来,他很少笑,可笑起来的时候和靡非常相似。


洛看了他一眼识趣的没有说话,指挥战机依照指令前行,很快便掠过刚刚轰炸过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澈沉静的看着前方,笑容收敛,就像刚刚笑的并不是他,他已经失去的太多,血亲、伴侣,牵绊半生的雄虫……再失去一个并不疼爱的孩子又如何?他已经疼了太多次,早已麻木。


这样也好,你最爱的孩子来陪你了,你应该不那么寂寞了吧?真抱歉啊,你那样爱他,我却让他死得这样难看……


去寻找你的伴侣吧,你等这一天恨久了吧?下辈子找一个好的雌父吧,不要再来我这里了。


尘封的记忆不受控制的从脑海里涌现,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在那只雄虫的陪伴下产下那颗蛋的,他记得那只雄虫抱着蛋时温柔而又感激的神色,他记得窗外的晨光照耀在他温柔的脸庞上,记得空气中飘荡着的浓郁的玫瑰香,那是他曾经最爱的花,那只雄虫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的喜好,从此他所居住的地方永远都盛放着艳丽的玫瑰……


在那一瞬,他真的有想过放下一切,好好的做这只雄虫的君后。


可是,可是君后的职责就是繁衍子嗣和……研究顶级雄虫啊。


他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君后,也做不好一个合格的雌父,甚至做不好雌子、伴侣、长兄,真是太失败了。


他厌恶那只雄虫、厌恶规则、厌恶该死的基因、他厌恶一切,更厌恶自己。因此他任由他们恨他,任由他们误会他,只有痛苦还能提醒他还活着,只有恨还能支撑他活下去,没有了这些他还剩什么呢?


他从来不去解释自己对雄虫所作的一切是出于职责和胁迫,从来不去解释靡的伴侣所经历的一切是家族报复靡,对他不听话的惩罚,他从来不去说明他为了让靡活下来所受的屈辱,他从来不会说出他看到靡和自己爱的军雌走在一起是多么的像曾经的自己,可他依旧任由靡把自己的劝告当成威胁,就像他不会告诉他他一直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是他最在意、也又妒又羡的孩子。


他任由他恨他,他任由他误会他,他一边表达着对这只雌子的不喜,一边又纵容着他的肆意妄为,他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行越远,眼睁睁的看着他眼中越来越浓郁的恨,恨吧,恨吧,除了它还有什么能支撑着你活下去呢?靡?


为什么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让结果和他背道而驰呢?为什么总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呢?


“你看他长得和你多像啊,他会是一只漂亮的雌虫。”


“只是雌虫罢了。”


“该给他起什么名字好呢?”


“冕下随意就好。”


“叫靡如何?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总是最美的。”


“您喜欢就行。”


他的房间里总是盛开着最艳丽的玫瑰花,大家都是到那是雄皇喜欢的花,却不知道那是君后曾经最喜欢的花,那是他曾经伴侣表白时用的花。


“您知道吗,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就是它要凋零的时候。”


“至少,它曾经开过。”


“它不是为你开的。”


“……那样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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