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虫族之云卿>第46章 雄皇

第二日云卿和雪刚准备出门就看到了门口一脸委屈巴巴的雌子正看着他们。


“霁?”云卿有点惊讶。


“雄父……”霁对着云卿叫了一声,然后目光又看向雪,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雌父。”


“嗯。”雪不太习惯和自己多年未见的雌子相处,他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后,视线细细的打量自己的雌子。金色卷曲的长发,浅蓝色的眼眸,一张乖巧可爱的脸蛋,是他想象中的雌子模样。


云卿看着雪和雌子这样生分的模样,蹲下身,将雌子抱了起来,他像往常一样揉了揉雌子的头,然后将雌子抱向雌虫。雪一愣,看着雄虫温柔鼓励的眼神,又看到雌子怯生生有带着点渴望和好奇的脸庞,最终他将雌子从云卿的手中接过去。


雌子的身体很娇软,和他第一次拥抱他时一样,这样柔软脆弱的生命被抱在怀里,好像稍用些力就会被折断。雪很不习惯和这样柔软脆弱的小生命相处,他早已习惯了战争和冰冷的武器。


“雌父。”霁虽然刚开始还觉得有些陌生,但对雌父喜爱的天性使得他渐渐接受了雪。他试图依靠在雪的肩膀上,像对雄虫一样撒着娇一般唤着。


“嗯。”雪再次应了一声,这一次他的声音放柔了很多。


“霁,你雌父还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到时候带你去房间里拿。”云卿看到两虫相处得不错,他也知道雪一向是不善表达的性子,所以他便替雪把话说了。


“谢谢雌父。”雌子乖巧的依偎在雌虫的身上,雪也似乎感觉到了雌子的依赖,他僵硬冷峻的面色微微柔和下来,抱着雌子的手臂上的肌肉也微微放松。


“今天不在家吃了,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云卿提议道。


“好。”雪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他从来都不会拒绝雄虫。


小雌子自然也是很乐意的,他从小离了雌父,虽然在之前他对自己的雌父颇有成见,可是当他真的和雌父相处时,那些成见便统统消失了,天性使他想要依赖自己的雌父。


一家三口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闲适的靡,靡依旧是那副不着调且懒散的模样,他躺靠在花园回廊的扶手上,仰面看着回廊上垂落的花藤。在看到云卿等人时他的眼眸转动,幽绿色的眼眸看向雪,而后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嗨小军雌,在军部的工作如何?”


“很好,多谢您的关照。”雪脊背微微绷直,他态度诚恳且感激的说道。他的性格其实是有缺陷的,他适合做冲锋陷阵的将军,却不适合军部的阴谋诡计,如果不是靡安排的虫在暗中帮忙,他绝不可能坐上中将的位置。


“不客气,你们这是要一家人出去家庭聚餐吗?”靡依旧懒懒散散的仰靠在扶手上,挑着眉戏谑的看向云卿。


“嗯,你呢?”云卿处于礼貌的问了一句。


“我啊……”靡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雪,然后懒洋洋的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太久没晒太阳了,让我好好晒晒吧。”


靡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倾泻的美妙,云卿再次看了他一眼后就带着自己的雌虫和雌子离开。


靡望着难得的好天气,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雾,还有温暖的阳光,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的晒过太阳了。自从他离开后,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太阳了,这样的阳光好像能稍微驱散自己灵魂里的阴霾,驱散他骨头缝里的冰寒。


森罗,我这样做,是你想看到的吧?


靡望着湛蓝的天空,思绪飘得悠远,森罗是一只平民雌虫,又或者说他是贵族雄虫家里雌奴所出的成年雌子,成年后的雌子被忽视自己主动脱离了家庭。他自愿脱籍成为普通平民,只为换取那束缚住的自由。


在靡的印象里,他是一只十分沉默而又坚定的雌虫,他聪明绝顶,却知道怎样掩藏,将自己的埋没在平庸中,他是那样的默默无闻。直到那只雌虫在一次战役里救了他,他才发现原来在他的军队里一只隐藏着一只这样的雌虫,虽然不起眼,却一直坚定地往前走着,他从普通军雌一步步坚定且缓慢的爬到了少尉的位置还未被人察觉。


他总是最早训练,最晚休息。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完成的不出一丝差错,既不出挑也不会太差,永远保持着中等水平。


他总是这样小心谨慎,他还因此嘲笑过这只过分小心的雌虫,可他从来都是不以为意,并且沉默着坚持着自己的行事。从最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相爱,这个过程很短,只要注意到了这只雌虫,无论是谁都会被他的睿智、强大、纯粹的灵魂所吸引,他像是俗世中的修行者,浑浊中的清醒者。他那些看上去辉煌的军功都该赋予这只雌虫大半的功劳。


靡再也无法在任何虫的身上找到他的共同点,他是那么少见又珍贵的雌虫。如果说他是胆大妄为肆意冲动的将军,那么森罗就是那个稳重周到的军师,没有了军师的将军就像没了头脑的野兽,失去了理智,只余疯狂。


明明他提醒过他的,只是那时他年轻且太过狂妄肆意,高贵的身世让他不受任何潜规则的束缚,不受任何强大者的威胁。可他的森罗不行,他的森罗出生卑微,从小受尽冷落委屈,所以他才那么年轻就学会隐忍藏拙,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他太清楚自己和皇室九子相爱的下场,可是即使他清楚他还是没有放弃他们的感情,他清醒的走近了注定的结局。


从前被爱情和荣誉包裹的靡还不明白伴侣眼中的忧愁,可是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太晚,成长的代价是伴侣的性命,这太痛了,太痛了,痛得他无法呼吸,只要想到那个画面,靡就觉得窒息。


“靡将军,请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军雌,无法承受您的爱意,您的爱只会给我带来灾难。”


“靡,你说为什么虫族要将虫分成三六九等呢?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接受您,但是请您不要暴露我们的关系好吗?”


“我觉得我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靡,我……被分配成了那位阁下的雌奴……”


“忘了我吧,我们从今天开始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爱上那位阁下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你来这里做什么?做我的雌君吗?你想和我共侍一雄吗?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你觉得你这样很深情?很伟大吗?你觉得我会感谢你吗?你觉得你这样是在救我吗?你只会和我一起坠入深渊……靡,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会将你吞噬的……”


“靡……忘了我吧。”最后的记忆是他临死前对他无声的言语。


可是怎么能忘?怎么可以忘?仇恨已经刻入骨髓。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靡就这样享受了一天的阳光,但是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在夜幕降临时他等到了迟归家的兰斯,兰斯最近总是来去匆匆,这对于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来说有些反常。


靡依旧讨虫厌的上前拦住了对方:“雌君大人去哪里?”


“与你无关。”兰斯冷着脸说道。


“怎么会与我无关?”靡进一步的靠近兰斯,脸上甜蜜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这让他过于妍丽的面容看起来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幽绿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兰斯蔚蓝色的眼眸,目光极具侵略性,他一步步逼近,嗓音低沉:“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兰斯在他的步步逼迫下佁然不动,他的面容也很平静,蔚蓝色的眼眸看着渐渐逼近的靡:“您现在可不像是在追求虫,公爵大人。”


“啊……”靡轻叹一声,意味不明,他更加凑近兰斯,却在两虫面颊即将贴近时又错了开来,他的发丝拂过兰斯的脸庞,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羽毛拂过:“我以为那天过后,能让你改变一下想法,我们多合适啊。”


“你要追求我也总要拿出点诚意来不是吗?”兰斯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任由靡在他的耳旁吐息。


“你想要什么?”靡侧头,在极近的距离下双方的目光交错。


“我可以答应你的追求,甚至可以和你上1床,你把你在军部的全部人脉交给我如何?”兰斯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微笑,蔚蓝色的眼眸也漾出一点暧昧来。


靡却后退一步稍许远离了兰斯,他皱着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兰斯:“你的身体也能出卖?”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给够足够的筹码,哪怕是我的灵魂也可以卖给你。”兰斯微笑着说道。


靡耸耸肩,神色无奈的说道:“你的灵魂和□□太贵了我可买不起,我们就不能是两情相悦吗?”


“是冤家路窄吧,公爵大人。”兰斯的笑容微微收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看向靡:“真是奇怪啊,传闻中的血玫瑰公爵大人似乎好久没有发疯了呢?总不会是……因为有雄主的恩宠吧?”


“这当然是一个前提,不过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追求某虫的缘故。”靡说道,他又恢复成那种懒洋洋的模样靠在旁边的墙上。


兰斯看着他,良久才开口:“公爵大人,你知道雄皇最近的身体不佳吗?听说你和雄皇的关系亲厚,快点去看看他吧,这是我对你上次救我一次的报答。”


“你说什么?”靡看着兰斯,目光渐渐凝实。


“你们皇室的事情我可不清楚,你最好回去问问君后大人,毕竟他才是雄皇的雌君不是吗?”兰斯说道。


靡最后看了一眼一脸风轻云淡的兰斯,然后匆匆的往外走去。


兰斯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伸手拂了一下耳旁的头发,他总觉得耳边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


雄皇病危的消息是昨天晚上传出来的,大概是君后又做了什么吧,雄皇能撑到现在全是他双S的体质支撑着,能撑到两百多岁属实不易。不过……君后如果失去雄皇的话,他的目光就该聚集在自己的雄主身上了吧?他的速度也得快点才行。


靡驾驶着自己的顶级跃迁飞行器来到了皇宫,在侍卫们惊惧的目光下闯进了雄皇的寝殿。


“公爵大人,冕下不在寝殿!”侍者试图阻拦,但是靡还是一把推开了雄皇居住的房间,果然,房间里空空如也,连个虫影也不见。


“公爵大人,请您现行向礼部提交申请,申请通过您才能面见冕下。”侍卫长带领着两排军雌将靡的去路拦住:“您驾驶跃迁飞行器闯入皇宫已经违反了帝国法律,我们现在有权将您拘捕。”


“冕下在哪?”靡根本不想和他掰扯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自己的雄父,确认他的安全。


“公爵大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让我们将会用武力将您拘捕!”侍卫长却不答他的话,只是用冷肃的声音强硬的说道。


“我再问一遍,我的雄父在哪?”靡盯着侍卫长,眼中像是燃烧的火焰,那团幽绿像是要喷薄而出。


“公爵大人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侍卫长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冰冷的重复着他的话,在他话音落下时,其他的军雌整齐的掏出了武器对准了靡。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时,一位君后的贴身侍官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他的面目变得严肃:“都退下吧,雄皇冕下召见血玫瑰公爵,公爵大人请和我来吧。”


那位贴身侍官冰冷的看了一眼靡,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带领着靡走了一星时才到了一个暗房,他们在行走的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沉默且压抑的走着。这个暗房没有外界的光线,只有昏暗的灯光照耀,如果靡平时路过,也绝对不会多看这里一眼。


但贴身侍官却在墙上轻轻拂了一下,一个针孔出现,有细微的一点亮光闪过,只见毫无缝隙的墙突然展开成了一道门,门内是一片雪白,雪白的墙,雪白的地面,雪白的床……只有里面站着的人穿着的是黑色的衣服,像是一道影子一样站立在床边,甚至连靡的进入也没让他回头看一眼,而床上插着各色医疗管的虫正是他的雄父,现任的雄皇冕下!


他躺在雪白的床上,灰色的头发毫无光泽的散乱在四周,他那双和靡极其相似的眼眸半闭着,脸色苍白而虚弱。似乎的察觉到了靡的到来,他的眼眸微微抬起,视线落在愤怒又焦急的靡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来:“九子,你来了。”


“雄父……”听到雄虫的声音,靡的眼眶不自觉的微微一热,他缓缓走到自己的雄父身边,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重。


站立在床边像是幽灵一般的君后终于施舍了一个眼光给靡:“你是听到兰斯的消息过来的?听说你直接开着飞行器闯进皇宫,我不记得有教你这样行事。”


靡听着君后那冷漠中带着质问的语气,握着的手青筋微微暴起,他冰冷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君后,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你从小抱过我几次?和我说过几句话?我但凡有选择我也不想从您的肚子里生出来,就算生出来您也应该把我砸碎!”


“啪!”一个巴掌甩在他那张靡丽的脸上,靡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君后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冷漠的看着自己的雌子,比看一个物件还要冰冷:“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孩子,我希望你以后做事说话都长点脑子,一个兰斯就可以把你耍得团团转,愚蠢!”


“君后,我想和九子单独说说话。”雄皇虚弱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虫焦灼的气氛。


君后看了一眼虚弱的雄皇,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官走出了房间,房间的门也关了起来。


“雄父。”靡半蹲下来,他看着眼前虚弱的雄虫心中像是刀割一样疼。


“靡,你过得还好吗?”雄皇却笑了笑,温和的问道。


“我很好,雄父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靡的声音有些颤抖。


“靡…不怪君后,这是自然规律,所有虫都会有这样一天的。”雄皇把手抬起,也不顾上面插满的医疗管,他伸手抚上靡那张被扇得肿胀的脸庞:“靡你已经长大了,总是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不,不会的,您这么年轻,您的生命才走过虫族的一半,您怎么会死?”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傻孩子……”雄皇的手指将他脸上的眼泪拭去:“你的雄主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您放心,他是一个很温柔的雄虫,和您一样。”靡忍下泪水回答着雄皇的问题。


“我一直很担心你,因为那件事…我以为你再也走不出来了,看到你找到雄主,雄父很开心,我的靡一定要很幸福才行啊……”雄皇叹息般的说道,他最放不下的雌子终于找到了能包容他的雄主,再也不用受精神海域紊1乱的折磨,曾经的伤痛也会有虫为他抚平,真是太好了。


“可是雄父,没有您我不会幸福的,永远也不会幸福……”靡哽咽着说道。


“靡……”雄皇看着不停流泪的靡,印象里他还是那只娇娇软软,漂亮又聪明的小雌子,总是喜欢用甜甜软软的声音撒娇,喜欢偷偷藏甜食在被窝里吃,见到君后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喜欢往他的身后躲……曾经那么小小的一只雌子被他从刚出壳时就一点点呵护着长大,经历过风霜雨打长成现在这样如他一般高大的模样……


靡再也控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他什么都没有了,他的伴侣,他的雄父一个个都离他而去,只留下他一只虫。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了你们还有什么意义?没有了你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这样的靡,雄皇心中有些后悔,他当初不该自私的留下靡的,他该让靡如同他的其他雌兄一样被君后抚养,像他的其他雌兄一样对自己毫无感情,然后成长成一位合格的权雌。这样他就不会这样痛苦,也不必遭受那样的折磨,是他的私心毁了自己最疼爱的雌子。


“靡,我很抱歉……雄父不能保护你,是雄父的错。”雄皇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抚摸着他的头,他绿色的眼眸深含着歉意。


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平复了情绪,他看着自己的雄父:“雄父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靡,别做傻事,只要你能平安就是雄父最大的心愿了。”雄皇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待他在说些什么,门却被打开,君后和侍官走了进来,侍官恭敬地说道:“公爵大人,冕下换药的时间到了,请您回避。”


靡眼眸冰冷带着杀意的看向他们,刚要再说什么雄皇的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安抚的看着自己的雌子,温和的说道:“九子,听话,接下来是我和君后的事。”


靡本欲反驳,最终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沉默的走出了门,一起跟着出来的还有那名侍官。门再次在他的眼前合上,他最后看到的是君后冷肃的背影和微笑着的雄虫。


“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想做的?”君后一边用冰冷的语调说着,一边熟练地打开医疗箱给雄虫换上维持生命的药剂。


“……对不起,当初我不知道我的选择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雄皇虚弱的说道。


君后注射药剂的手微微停顿,但很快他又继续注射下去,神色不变的说道:“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冕下。”


“我们还要互相伤害多久呢?澈?”雄皇幽绿色的眼眸虚无的望着这位冷漠的君后,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冰冷肃穆,不像是活着,像是行尸走肉。


君后将最后的药剂注射完,他抽出注射器,侧头妍丽的面容还能窥见他年轻时风华绝代的模样,他褐色的眼眸冰冷的看着虚弱的雄虫,嘴里吐出更冷的话语:“永远,直到你我都消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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