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犯落网!”◎

  萩酱横空出世。

  那个男性机器人的身材很接近于萩原研二的身材,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幽灵萩原研二在镜子面前取下面具的时候,震惊了。

  “真的一模一样。”

  作为幽灵的萩原研二只能触碰到物体,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自己的模样了。

  松田阵平也有点发怔, 自从七年前的案件后,他再也没见过萩原研二, 即使是这三年, 也只是能触碰到萩, 却不能看到。

  像是重新重逢了一次, 阔别已久的幼驯染拥抱住了彼此。

  休假的日子, 三个人一起约好去了神奈川。

  月黑风高, 萩原研二鬼鬼祟祟溜进住所。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萩原千速发现家里遭了田螺姑娘。

  早餐已经热腾腾地放在桌上了。

  她警惕地四处察看。

  院子里,身穿休闲服的青年悠悠荡荡地坐在树上,笑盈盈地朝她挥了挥手。

  研二。

  她难以置信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七年未见的姐弟隔着院子对视的时候, 时间仿佛静止了。

  初夏,院子里有微末的风。

  萩原千速伸手去触碰那个幽灵。

  皮肤,头发, 笑容, 都和弟弟研二一模一样。

  没等她说话,研二就笑着揽过了她,把姐姐千速抱在怀里。

  “听说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相信并且亲近幽灵。”

  “你又是哪里看来的?”

  “我自己想的, 不然你为什么会相信研二幽灵的存在呢?明明都看不到他。”

  在外面蹲墙头悄悄观察的黑川松田二人组嘀嘀咕咕。

  萩原研二松开了萩原千速, 用眼神示意。

  上班要迟到啦, 姐。

  快点松手去吃早饭啦。

  “研二鬼, 你可以经常来看我吗?”她强装镇定, 语气故作轻松地开口道。

  萩原研二愣了一下, 笑着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但是“研二鬼”是什么鬼啊姐!他不要那么难听的名字!

  从神奈川回来, 萩原研二有点感慨:“哇塞, 小佑,萩酱机器人真的很逼真啊,连我姐都没有发现异常。”

  黑川佑得意地笑:“嘿嘿,机器人统治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伪装大师能做完全一致的假面。虽然机器人芯片还没发展到她的时代那种程度,但能触碰物体的萩原研二也能操控机器人套装,让萩酱宛如真人一样。

  松田阵平苦哈哈去上班的日子,萩酱决定出去逛逛。

  萩酱换了个发型,戴上墨镜穿上西装,把自己那标志性的眉眼遮住,又给嘴角点上一颗痣,免得别人认出来。

  萩酱站在玄关:“小佑你好了吗?”

  黑川佑同样戴上墨镜穿上同款黑西装:“来了!”

  两个黑西装气势汹汹地离开家。

  ——走进了游乐园。

  傍晚时分,两个筋疲力尽的黑西装回到家。

  同样下班回家的松田阵平被他们的打扮惊到了:“喂喂,你们两个……”

  “我们三个连领带都一样哦。”黑川佑指了指松田阵平的领带。

  三个黑西装在家里面面相觑几眼,笑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黑川佑取出打印好的资料。

  资料上的人是仓并三纪彦。

  为了调查二十年前的东京湾女尸案,黑川佑去平岭淑子家的时候,听到了邻居传来的争吵声,好奇心爆发就多注意了一会儿。

  “根据人脸识别,在案件档案里找到了客人的名字。来拜访并和主人发生争吵的客人就是这个叫仓并三纪彦的男人,他原来是港口化工厂的门卫。”

  一年前,港口化工厂发生过失窃事件,警方调查的时候发现当天值班的保卫仓并三纪彦说谎的事实。除此以外,警方还调查出在工厂以前就失窃过可以制作塑.胶.炸.弹的原料。

  “七年前、三年前的.炸.弹案件,案情报告里后续分析得出的原材料,正是港口化工厂丢失的材料。”

  七年前和三年前的.炸.弹案件中犯人自制.炸.弹的原料是偷来的,负责值班的那个门卫仓并三纪彦极有可能是.炸.弹犯的帮凶。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

  仓并三纪彦的个人资料上,地址是东京都品川区北品川1丁目。

  鬈发青年姿势不羁地半蹲在小巷里,戴着墨镜,不耐烦地用手指弹了弹烟卷。他身边是一个打扮痞气的青年,同样嘴里叼着一支烟。

  为了来找仓并三纪彦问话,松田和萩原蹲守在这里等待仓并三纪彦经过。

  那个照片上的男人仓并三纪彦拎着一筐啤酒路过的时候,松田阵平正要跟上去,却停下了脚步,对旁边的青年道:“喂,那个……”

  萩原研二也看到了。

  在他们的目标仓并三纪彦身后,现在有一个更痞气更凶神恶煞的家伙在跟着。

  是黑川佑。

  她把头发按照黑//道/女人的发型盘了起来,深色衬衫,墨镜和十字架项链,戴着山/口/组六代目出狱时同款的褐色麂皮帽,大面积的纹身嚣张地从衣服领子以内延伸到脖子上。

  她的黑色西装松垮垮地披着,双手抄在裤兜里,跟在仓并三纪彦身后。

  压迫感让仓并三纪彦走路的步伐都发飘,手里的啤酒筐勉勉强强拿稳。

  松田阵平梗了一下。

  萩原研二倒是看得很开:“嘛,小佑就是那样的,在家里撒娇哼哼,在外面重拳出击——等她的好消息吧。”

  仓并三纪彦去家附近超市买了一整筐啤酒的工夫,身后就多了一个凶恶的尾巴。

  一直跟他到家里。

  “进门说话,有些事要问你。”黑川佑冷淡地道。

  仓并三纪彦战战兢兢把瘟神大姐头请进门。

  松田和萩原在外面等着她从仓并家出来。

  二十分钟后,仓并三纪彦胆战心惊地把瘟神大姐头送出来。

  黑川佑单手揣在怀里,像江户时代的流氓一样回头瞥了他一眼。

  仓并三纪彦畏畏缩缩地弯下腰。

  “关门喝酒吧。”她扬了扬下巴,吩咐道。

  仓并三纪彦连连答应。

  黑川佑离开不久后,立刻找地方换掉了那套黑//道/混搭,出来就看到了在路边抽烟的两位。

  她脸上冷肃的表情收起来,摘下那顶六代目同款麂皮帽,露出开心的表情。

  “你们也在啊。”

  “打手小姐,你的头发盘得不错。”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调侃道。

  他边说,边走到她身后,动作轻柔地拆散了她的盘发,哧地笑道:“不过在大街上还是太显眼了一点。”

  “小佑刚才戴了帽子,没有那么严重哦,一点都看不出来。”萩原研二替她解释。

  “你就不怕被发现是假的?”松田阵平叹气。

  “我很懂行的。”她眨了眨眼睛。

  “更何况,我已经知道那个.炸.弹犯人是谁了。”

  新宿区西。

  中田健郎回到家后,发现隔壁的老婆婆正在打包旧报纸。他随便看了一眼,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份七年前的报纸,头条是爆.炸.案中殉职的警察讣告。

  他立刻想起当时他和另一个同伴的事迹,得意之余又冷笑了一声。

  三年前的复仇计划没有成功,听说那个警察后来活了下来。

  那么三年后呢?还会那么好运吗?

  中田健郎回到屋中,惯例地掀开其中一块木地板,走下地窖去查看一眼他的秘密实验室,确认线路和材料完好安全,沿着吱嘎作响的地窖楼梯走上去。

  晚上,老式住宅的屋外好像在刮风,木窗格的动静不小,像是要脱框而出。

  屋里的灯闪了一下,忽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中田健郎准备去电闸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用手机照明摸索着走过去。

  一张阴森惨白的脸漂浮着出现在他面前。

  骤然之间,他的皮肤上扯起了鸡皮疙瘩。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中田健郎不信鬼魂,强装镇定。

  那张脸逐渐变得清晰可辨,语气调笑:“你不认得我了吗?七年前,在浅井公寓二十层,boom——”

  Boom!

  七年前的爆.炸.案。

  中田健郎看清了他,他全身悬浮在空中,还穿着当时拆弹时的制服。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隔壁老婆婆打包旧报纸的最上面那张七年前报纸的讣告中,照片上似乎正有这样一张脸。

  萩原研二手里把玩着一个炸.弹遥控器:“呐,这次的炸.弹威力挺大啊。”

  中田健郎一下子认出来,那个鬼魂手上的正是他最近做好的炸.弹控器,错不了,上面还有他的标记。

  就在刚才,他才检查过地窖实验室,实验室里.炸.弹遥控器完好地躺在那里,如果不是鬼魂的话,根本不可能此刻拿到手里。

  一向不信鬼魂的中田健郎忽然也慌了,他像被定住一样瑟缩地拱起脊背。

  见到他的反应,萩原研二挑起眉:“你也怕鬼啊,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对了,我已经帮你设置好.炸.弹程序了,你猜现在我按下遥控器按钮,警方来调查的时候,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中田健郎额头上冷汗涔涔。

  引.爆他家的话,会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毫无疑问他会死在这里,而警方会通过调查现场发现他家地窖的真相。

  “你的母亲就住在小院的后屋里吧?按照这个.炸.弹的威力,波及到那里好像没问题哦。”

  “警察……警察先生,放过我的母亲吧……”

  “啧,真是双标,我都是幽灵了还对我要求那么高。对警察就鸡蛋里挑骨头,对你自己就杀人放火都是有苦衷的,为了妈妈,为了家人朋友,是吧?”

  “我最讨厌‘苦衷’这个词了哦,你有家人,别人没有家人的吗?”萩原研二皱着眉,作势要按下.炸.弹遥控器。

  “我、我会自首,我会自首的!让我活着赎罪,不是更好吗?”

  萩原研二表情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自首什么?你先自首来让我听听看。”

  躲藏在天花板上的黑川佑冷酷地操控中田健郎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通话,打通了报警电话。

  帮你打通电话了,不谢。

  警署正在值班的接线员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我自首,七年前的炸.弹案,以及三年前、三年前的炸.弹案都是我做的,所有证据都可以、在我家的地窖里找到……名字是中田、中田健郎……”

  该说的差不多了,黑川佑不动声色地操控中田健郎的手机挂掉了电话。

  警署接到的电话里,声音戛然而止,自首的人挂断了电话。

  “我会这样去自首的!”中田健郎信誓旦旦。

  “明天,如果还没自首的话,我会再来找你的。”萩原研二哼了一声。

  黑川佑别开视线,她不愿意多看犯人那张丑陋的脸。

  七年前的滚滚黑烟,三年前的巨大.爆.裂声。

  她感觉不到憎恨的心情,也没什么极度愤怒的感情。她只知道从原则上来说,伤害别人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

  做出犯罪的决定时,以往的善良和温柔都会一笔勾销,因为这证明了私欲胜过了良心。所以,就算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因为一瞬的错误而锒铛入狱,也不值得同情。

  无论是什么高尚的动机,只要是出于自己的私欲伤害别人的行动,都是需要被谴责的。

  萩原研二把.炸.弹遥控器扔还给中田健郎:“那么以后,活着偿还罪过吧。”

  “——向那些和我一起牺牲的同事们,说一辈子的对不起。”

  七年前牺牲的警察先生的身影逐渐淡去。

  不远处,警笛声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