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时段的电梯很繁忙，邱枫看看时间，还好他今天出来得早，就安心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等到他的时候基本上大部队已经全都上楼去了，最后一波要挤进电梯里的人独独多了他一个。
邱枫没往上挤。电梯门关上之后，他转头去旁边的公司便利店买个面包，早饭没吃，排队都排累了。
拎着面包回来的时候，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早晨这样的骚动他看到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有练习生来上班，被粉丝们围住一顿狂拍。
比起他的落荒而逃，大多数练习生都会故意停下来让站姐拍照，收信收礼物的，走进大楼时还会彼此瞄上一眼默默攀比一下。
这些练习生大都穿得很时尚，认识的不认识的，邱枫都知道他们很多都是穿的名牌。其实昨天程东给他买的那些东西里也有，但是他今天还是穿了自己带来的衣服。
一套简单的灰白色运动服，白色的篮球鞋，就是他平常在学校的装扮。除了程东给他买的那副墨镜应该是个贵货，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摘下来放进包里了之外，他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也没多少钱。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邱枫把书包甩上肩，面对着电梯。
门口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因为现在大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到了邱枫身后。
“凡哥你这么多粉丝啊？太厉害了！”
“这不算什么。”
“听说你都有个站了啊？这太牛了，我们签约也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呢！”
“那些站姐挺烦的，一天到晚追着我拍拍拍。”
邱枫心里想笑，刚才不知道是谁把脖子仰得老高让人拍拍拍的？
听起来应该也是两个练习生的样子，刚才门口那一对被粉丝围着的应该就是他们了。邱枫没有回头看，电梯已经到了。
他走进去站在左边转过身来，那两个练习生也进来了。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脸上一副傲慢的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个叫“凡哥”的，另外一个稍矮一点，手上也拎了几件礼物，但明显没有“凡哥”多。
邱枫伸手按亮了20楼，看那两个人聊得正欢根本没有要按电梯的意思，他伸手指了指电梯按键，“几楼？”
正在互相打探对方礼物的两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亮着的20楼，一起说了句：“20楼。”
“哦。”邱枫觉得自己多话了。
或许是刚刚察觉到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两个男生不再叽叽喳喳的讨论粉丝的事。电梯缓缓的上行，邱枫听见那个叫“凡哥”的人忽然很低的“哼”了一声。
“这种衣服还穿到公司来，以为是去网吧么？”
另一个人开始闷头笑，低着声音附和：“你看他脚上那双鞋。”
“凡哥”也开始笑，然后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们一楼那家便利店的面包那么难吃，我以为只有乡下人会去买呢！”
邱枫面对着电梯门，手上捏着的面包紧了紧。
“你看他不像乡下人吗？”另一个男生说。
邱枫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里有摄像头，你想干什么？”矮的那个把手往身后一背，贴着电梯壁。
“叮~”
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了。
靠着电梯壁的两个人面色突然变了。邱枫转过头，看见一身黑色皮裙的钟情站在了门口。
钟情身后跟着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戴着黑框的眼镜，脸上没有一丝笑，手里抱着一摞剧本。
这个高级的架势，邱枫忽然想到了皇后和容嬷嬷。
皇后看了一眼电梯里的形势，高跟鞋一响，走了进来。
“是钟情诶！”矮的那个男生怼了一下“凡哥”，声音里带着兴奋。
“凡哥”没理他，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情姐好。”
钟情也没理他。
进门的时候她往左边看了一眼，邱枫跟她对视了一下，没做任何表示，但钟情还是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下。
皇后和容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到了电梯中央。
电梯门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合上了。
邱枫觉得今天站的地方真是不好，一直触发着他的强迫症，他看着电梯按钮上依旧独自亮着的“20”，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几楼？”
容嬷嬷回过头来用杀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钟情转过脸来看着他，忽然一笑，说：“跟你一样。”
电梯里又陷入了宁静。
20楼的标志灯灭掉的瞬间，邱枫感觉旁边有人轻轻挨了他一下，他正准备转身，一只染着酒红色甲油的美手伸了过来，在他手心里按了一根草莓棒棒糖。
“别被人欺负了。”草莓棒棒糖的女主人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走出了电梯。
20楼是练习室非常集中的一个楼层，几个经纪人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程东走出来的时候，邱枫通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看到了程东办公室里坐着的费廷。
又换上了一身黑西装的费廷，又老了十岁。邱枫想。
“你们两个过来。”程东越过走在前面的邱枫，先伸手招呼了后面那两个一高一矮。
一高一矮走过去，程东把两张住宿单摆到了门口的桌上，“你们宿舍重新安排了，这里是新的住宿信息表，你们填好就可以去训练了，可以搬的时候我通知你们。”
一高一矮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偷瞄了一下已经走到办公司里去的钟情和依然站在一边的邱枫，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把东西写完了，就转身走了。
程东把两张纸拿到手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邱枫，“你很饿吗？”
邱枫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面包背到了身后，“也……没有。”
“进来吧。”
程东脸上的表情一直很臭，看起来严厉程度更胜过他们的班主任。说到班主任，陆鹏今早还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他们班主任不干了，新班主任换了英语张老头儿。
邱枫走着神跟着程东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一阵冷气扑来把他给冻了个哆嗦。
“怎么没穿公司给你买的衣服？”程东自顾自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漂过一堆枸杞。
“不习惯。”邱枫想了想那些衣服的款式。
“不是你习不习惯的事，这是必要的包装。”
“他这么穿也很帅。”钟情已经坐在了费廷旁边，两个人正在喝着咖啡。
邱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两人用的杯子，是两套一模一样的白色咖啡杯，不是上次那套一黑一白的天鹅杯。
看完他自己也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里又不是39楼，当然不会用自己的杯子。
“把你的东西放在一边，也过来填表。”程东指了指费廷旁边的沙发。
邱枫看了一眼正在和钟情聊天的费廷，伸手把书包和手里的面包放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想了想，说了一句：“早。”
“早。”费廷笑了笑，伸手拿起咖啡。
他对这样的公司氛围感觉有些莫名的怪异，这个小小经纪人的办公室里，坐着这个公司最大的老板和最当红的明星，但是眼前的这个大叔才像是真正的BOSS，把老板和影后都晾在一边，一心只想让他这个小小练习生快点把表填了。
邱枫低头拿起笔，摆在他面前的也是一张练习生住宿单。
果然……要住宿了。
他快速的把表填完，没有多问什么。搁下笔的一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塑料袋的声响，他别过头往沙发那边一瞧，就看见那位真正的BOSS已经极自然的拿起他的面包，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一口咬掉了四分之一。
邱枫：“……”
费廷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咬着面包的表情僵了僵，看着他：“哎呀~”
程东极不耐烦的“哎~”了一声，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面包放在目瞪口呆的邱枫面前，“跟你说了给你买了，你吃他的干嘛？”
邱枫知道这话不是跟自己说的，但他还是吃惊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个面包。
和他买的一模一样。
面包的风波没有造成太大的尴尬，因为邱枫早就已经默认了他的这位老板是没有脸的，所以他一点不客气的拿起了程东给他的面包，跟着费廷和钟情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
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费廷和钟情会坐在那间办公室里，因为他们会一起去付成肖的篮球俱乐部，为的是给他拍摄那支篮球的出道视频。
今天没有专属的司机，因为摄制团队都已经先过去了，程东亲自开了保姆车，带着他这个新签约两天的男主角和两位上司奔赴拍摄现场。
邱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听见钟情在后座翻看剧本的声音，纸页一张张翻过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一本看完的剧本就扔到了他腿上。
“你看一下，大致了解一下剧情。”钟情说。
邱枫措手不及，赶紧接住了。
“我的？”他问。
居然还有剧本？
“嗯，”钟情说，“改了，改成了一个三分半钟的小电影。”
邱枫不太懂，只有低下头来翻看手里的剧本，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剧本其实非常的清晰易懂，因为一张张的都是连环画。
剧情讲的是一个男生是大学篮球队队员，在一场比赛中，他遇见了多年以前曾经暗恋的学姐。这位学姐比他大几岁，几年前去了国外。男生以为学姐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谁知道学姐一直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所以从国外回来之后就来找他，两人圆满在一起的故事。
故事其实很简单，可是邱枫却没看明白，不明白的点也很简单……居然是个有女主的故事？！
“这个……女主是…..”他抱着剧本大概明白了。
“我！”后面的女主继续在看剧本，一点也没有要抬头为他解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