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只觉得难堪。

  江池渊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没把他当人看,觉得他所有的情绪像都是宠物在和主人置气,没有丝毫在意的必要。

  他眼尾那抹红愈发深邃,竟有些气急败坏:“江池渊!!”

  “真是,自己恶心还不让人说了……”

  江池渊轻笑,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神情温柔的不像话。

  人格分裂?

  时玖凛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他那动不动突然发疯的性子,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重新往前走。

  “行吧,不恶心。”江池渊撩起他的发丝,顺势将头凑近咬了咬他的耳垂,重复他的话,“毕竟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东西……”

  这话不知怎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显得这么暧昧。

  时玖凛正旺的气势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

  “喏,舔干净了?”他轻拍时玖凛的脸,侮辱意味十足:“一会儿我可是要检查的。”

  时玖凛沉默,重新走到桌子前。

  真的好想将自己保护起来,哪怕是作茧自缚,只要能让他不再遭受这些事情他就知足了。

  ……不,他的野心只会不断膨胀。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相必他也会想要更多吧?

  譬如,洗掉标记。譬如,把自己现在所遭受的这些全都刻在脑子里,然后等到时机把这些十倍百倍悉数奉还。

  说来可笑,这些幻想怕是早已成了支撑他脆弱的神经不至于直接崩溃的唯一理由呢。

  他是真的累了。

  以至于头脑昏沉,四肢沉重到抬也抬不起来,身体在桌子边缘摇摇欲坠——

  ——一个不稳便要从桌上摔下。

  跌入了他的怀抱。

  温暖的,充斥着安抚性信息素的。

  江池渊……真是个矛盾体。

  时玖凛心想,倘若自己是江池渊,这个时候大抵会选择冷眼旁观,任他狠狠摔在地上,最好连骨头都碎的稀烂。

  可江池渊没有。

  他所有伤疤都是由江池渊一手刻印,感知到的所有温暖却也都是他所赋予……

  江池渊这个人,他看不透。

  他不像时玖凛那样爱与恨那么分明,他爱的不够纯粹,恨也恨的没那么坦然。

  像是往一汪清水中掺入了什么别的杂质,外表看不出来,可只要略微尝一口便能感知到那纯粹外表下掩藏的波涛汹涌几乎能将人掩埋。

  他似乎总在隐忍些什么,却偏偏什么也不说,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那双眼睛深到仿佛能把和他对视的每一个人都吸进去,令人望而生畏。

  水深成渊,倒是和他名字适配的很。

  这样一直藏着不累吗?

  时玖凛想开口询问,可最终也只是眨了眨眼,感受到眼皮愈发沉重,在困倦感作用下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能说出口。

  算了,有什么好谢的?

  只不过偶尔的心慈手软罢了,江池渊又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他也用不上赶着犯贱,因为他一点点的善意就忘记之前遭受的那些痛苦。

  至少,他的爱与恨要比江池渊简单的多。

  他不理解江池渊到底在忌惮些什么,亦如江池渊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如此纯粹一样。

  恶的那么纯粹。

  ……

  破碎的美。

  江池渊在遇到他之前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这四个字。

  不管是物体还是人,难道不是好好的待在那保持他原本的面貌才是最完美的吗?

  可现在,他却不由自主的愈发期待看到时玖凛破损时的模样。

  他痛苦时的哀嚎,绝望时的挣扎,遍体鳞伤却站在月光下朝他一步步走来的模样。

  坚定的,隐忍的,带着浓烈杀意的。

  可最终不也还是得跪在那可怜巴巴的求他原谅吗?

  怀中的人大概是真的被扇狠了,半边脸肿起一大块,甚至隐散着青。

  江池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原本熄下去的那团火又在身体内熊熊燃烧。

  他对时玖凛向来残忍。

  当即选择把他放到办公椅上,双腿扒开分别挂在扶手处,逼他维持这样一个羞耻至极的姿势。

  时玖凛是真的累了,这样被干着都没醒。只是喉间始终无意识止不住地发出断断续续地呻吟。

  好在这场酷刑并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谁也不想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在这。

  最后还是以江池渊一个近乎撕咬的吻画了终章。

  ——

  身上的伤口倒是每次都好的很快。

  有什么用,好了之后方便江池渊再找借口打他吗?

  时玖凛翻身,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些,掩住大半张红肿发烫的脸。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注定是场死局,他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江池渊早就洗漱完毕,见他醒了还装睡的模样皱了皱眉,一把将被子扯开,伸手在他腺体处按压,成功引起时玖凛一声闷哼。

  他迅速从床上爬起,声音疲惫不堪:“还要继续吗?”

  “你在害怕什么?”江池渊答非所问,饶有兴趣看着手足无措的他,“不是已经习惯了吗,那就该做好无时无刻对我敞开双腿的打算啊。”

  激将法?

  时玖凛厌恶他恶劣卑鄙的手段,却又不得不低头:“我知道,但您……至少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出乎意料的是,江池渊点头应允了。

  他的神情竟有些高深莫测:“行,好好休息。”

  时玖凛不寒而栗。

  江池渊果真一个星期都没碰他一下。

  不,别说碰了,就连日常接触都少的可怜。

  除了必要的上下班回家江池渊会带他一起以外他平日里甚至见不到对方一面。

  怎么,他这个玩物也会有失宠的那一天?

  时玖凛内心警铃大作,好几次想开口问江池渊是什么意思,却又被他那一副“敢多说一句话就弄死你”的死人脸逼得大气不敢出。

  无所谓。

  问了又能怎么样,让一切都恢复到最初,恢复到他被天天糟蹋蹂躏的时候?

  还不如得过且过,享受当下。

  江池渊甚至给自己在员工区安排了工位,好似真的把他当成了普通下属,不给钱就算了干的活还比一般人多,闲暇时刻还要接受命令去干些杂活——譬如打扫卫生,再譬如帮江池渊去楼下咖啡店买杯咖啡。

  太诡异了。

  时玖凛总感觉江池渊是在蓄意谋划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却又觉得他这样根本没必要。

  如果想伤害自己的话大可以直接下手,反正江池渊知道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毫无反抗之力。

  他就是泥潭里的垃圾,是万人唾骂的对象,是就算有一天江池渊要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他也只能欣然接受的废物。

  ……

  时玖凛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因太久盯着电脑屏幕而发涩的眼睛。

  把他安排到员工区的目的简单至极。最之前在他手下的那批人早就被江池渊一个接一个调去了分部,总部大多都是新人,对他根本毫无惧意。

  最开始几天大家还象征性的给他几分面子,最多是见到时玖凛跟他们坐在一起时投来诧异的目光。后来却愈演愈烈,以莫子黑为首,几乎所有人看到他来时都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伴随着拉长尾音,语调暧昧的唏嘘声。

  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时玖凛指甲都快把自己掌心戳烂了才堪堪忍住冲上去给他们一拳重击的想法。

  要顺从,要隐忍,要收敛锋芒。

  他只能装出自己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每天默不作声走向最角落的位置。

  他大概懂江池渊想要做什么了。

  在地狱待久了难免会麻木,那就把他送上人间走一遭,等他麻木的神经缓和一些后再把他拽下来,在轮回中挣扎得不到救赎。

  这些人一定都还记得他是怎么满身*液味从他们身前走过的……

  时玖凛咬牙。

  不得不承认,江池渊这招很管用。最起码他此刻脸真的在隐隐发烫。

  那些人装模作样压低的声音和一刻不停歇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是那么令人生厌。

  太窒息了。

  更别提莫子黑工位就在他旁边。

  江池渊绝对是故意的。

  那些不知道内幕的普通员工无一例外以为莫子黑是什么关系户,靠走后门才的这里。是个值得抱大腿的对象……他在这窝老鼠堆里可谓是一呼百应。

  尤其是在针对时玖凛这方面。

  他小动作不断,下流又恶心。今天不小心把水洒在时玖凛衣服上,明天路过时不小心撞他一下。

  只不过虽然时玖凛身体较之前身为Alpha时脆弱了不少,可身形也终究比莫子黑高大,他这一撞不仅没能威慑时玖凛,反而险些将自己弄得摔倒。

  时玖凛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眯了眯眼,玩味似的看着他。

  随后缓缓扯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啊。”

  语气嚣张,欠揍至极。

  莫子黑气到眼眶发红,扭头就走。

  这样做的后果也很明显。

  小白莲哭唧唧跑去告状,江池渊敷衍似的回应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回去会好好管教他。

  他没有强逼时玖凛打开身体,只是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在那扇落地窗前跪了整整三个小时。

  直到他跪的双膝通红,伴随着丝丝麻意和针扎般的疼痛一点点蔓延时江池渊才允许他起身。

  而在这三个小时内,江池渊甚至全程没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