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拯救被pua的主角受[快穿]>第28章 天降男二攻x富家少爷受

  (一更)谢景,再见。

  周身熙熙攘攘, 老师们的声音和背影渐行渐远,小孩们在滑梯旁打打闹闹。有个四岁的小男孩跑着跑着摔在了地上,也不管身上沾着的土,爬起来继续和同伴玩老鹰捉小鸡。

  只有谢景还站在原地, 安安静静地等他。

  “没什么。”穆山显敛了眼底的神色, 漫步走上前,“明天, 不, 后天有空吗?”

  他突然改口,谢景不明所以, 但还是回答:“这段时间都有。”

  工作室已经过了最忙碌的阶段,他的工作时间很自由, 把手头的事做完之后, 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他是二老板,张晓也不会说什么, 底下的人也没什么可议论的。

  不过穆山显就不一样了吧?

  将近年关,职工们都要放假,很多工程都要停摆一段时间。双旦的时候, 别说见面了,穆山显能抽出时间来接电话都算是好的。

  他这样想着,忽然听到身旁的人说:“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

  他愣了愣, 随后点点头, “好啊。”

  “说起来,这应该是咱们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下次见, 说不定就是元宵节了。”谢景算了算时间, 笑道, “到时候,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去明江看灯会。你应该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金铃市的元宵了吧?到处都是彩灯花船,整条江面都波光粼粼的……”

  他兴致勃勃地描述着,穆山显站在他身旁静静地倾听,脑海里描绘出明江江畔层层叠叠的仿古建筑、街头热闹的花式变脸、引起众人叫好的精彩茶戏,以及人手一只的兔子彩灯。

  就好像他正和谢景并肩穿过那条繁华的古街,亲眼看过了这场盛大繁华的灯会。

  ·

  开车回到市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穆山显推开公寓,宽敞空旷的客厅被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像一只危险的、隐秘的巨兽。

  017嘀嘀两声,打开了屋内所有的灯光,直饮机自启,发出咕嘟咕嘟的倒水声,空调、热水器都调到了适时的温度。

  穆山显坐在书房里,翻阅一份文件。

  那是他前段时间追加的一份捐赠协议,用于帮助小青葵移址。

  谢景下午说青鸿山附近要开发温泉,其实他没有说全,小青葵所在的这座山头也被纳入了开发计划中,只是目前还在商谈。但再过半年,就要彻底落实了。

  他微敛目光,静静地看着书桌上那份协议,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一丝表情,就连017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您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离开的。”它尝试开解,“只要主线任务完成,咱们可以随时走,您可以再享受一段假期……”

  支线任务也结束后,他们会有一段漫长的结算期。等到了截止时间还没有离开,才会被踢出这个世界,这也是为了保证宿主的人身安全。

  也就是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起码还能在这里多留大半年。

  017不太明白,宿主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

  “面板的登出按钮还没修复好吗?”他道。

  017看了一眼,“……没有。”

  穆山显点了根烟,微微呼出一口气。

  如果主线任务完成后他无法离开,那么就足以证明,支线结算后依旧不能,他们等于是被困在了这个世界里。

  虽然不致命,但是017需要向上层层申报,再等到主神来修复bug,中间拖的时间太久了。这多来的半年不会改变他要离开的事实,反而只会增加他的负担。

  在同一个世界停留得越久,情感就越难割舍。

  “更新积分排名榜。”

  他话音落下,面板上跳出来一个半透明的页面,里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一位宿主的姓名、通关数以及当前的积分和排名。

  往下滑动就会知道,这份名单深不见底。

  此刻,他的名字正在排行榜的前列。

  穆山显,872关,174400积分,位居第二。

  在他上方,一道英文的ID已经霸占榜首许久。

  Prometheus,882关,176400积分。

  虽然只比他多了两千分,但数据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因此,才更加佐证了排行榜第一名已经离开主神空间的传言。如果还留在这里,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有动静?

  谁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对方注册的ID也只是一个虚幻的神话人物。

  普罗米修斯。[1]

  穆山显第一次注意到普罗的存在,是因为对方过于整齐的积分数。主线通关后一次加200积分,支线任务的在20~100内不等,极少数的稀有任务才会给200积分,和主线一样多,只是大多都是蚊子腿肉。

  但是普罗的积分是可以被整除的,这就意味着,对方和他一样都只做主线任务。

  积分在系统里可以兑换食物和异能,是很重要的货币。虽然大部分的快穿者会偷懒,但也不至于会完全跳过支线。

  穆山显看到后就立刻明白了,对方也是奋力挣扎想要逃出主神空间的人,他们都不愿意在虚幻的世界里待太久,怕迷失。

  所以他才会给自己取名为普罗米修斯。

  “看到了吗?”

  “……什么?”

  017“望”向他目光所达的方向,原本被穆山显远远甩在身后的第三名,叫“chen”的那位快穿者,积分不知不觉已经迈过了15w大关。

  “这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比赛。”穆山显定定地看着排行榜,缓缓道,“或许有人掉队,但也一定有人会达到终点。”

  他不会成为中途弃赛的败者。

  ·

  1月16日下午4点55分。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但谢景已经在频频看墙上的艺术挂钟了。一过五点,他立刻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张晓正在旁边摆放作品集,余光里看见他,赶紧把人喊住。

  “小谢,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谢景看了眼腕表,有些为难:“师兄,我急着走呢,要不然你叫别人来帮你吧?”

  “没事的,你帮我扶一把就行了,能费多少时间?你这会儿出去路上也已经开始堵了。”张晓说着,哎呀了好几声。

  这幅画长1.8米、宽0.75米,倒下来几乎能盖住一个成年男人,尺寸着实是比较大的了。因为吃力,他手上的那副画不断地往下滑,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了,谢景赶紧过去帮忙扶住。

  这原本是张晓的毕设作品,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没有画完,换了另外一幅做毕设。那副毕设作品后来被老师放在母校的画馆里,供学弟学妹们学习参观。前阵子张晓把废稿改了改,很是满意,于是特意拿出去装裱,挂在工作室的展览墙上,用来给客户参考。

  已然变成了他的得意之作。

  两人抬着画框,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画固定好。张晓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一抬头就看到师弟又在看时间,他不禁调侃:“有约会?”

  这句来得突然,谢景回消息的指尖微微抖了抖。

  他无奈地否认:“不是。”

  “真的假的?”张晓的神情写满了质疑,“不是那位楚先生?待会儿他不会出现在咱们楼下,你一打开他的车,里面就放着气球和玫瑰吧?”

  谢景:“……”

  之前楚缜约他单独吃了两次饭,听说他在工作室,就特意开车过来接。只不过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发展,只是当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罢了。

  但是在张晓和其他员工眼里看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真不是。”谢景解释,“你还记得之前买画的那位穆先生吗?楚缜是他的好朋友,我们都认识——”

  他话音未落,张晓难以置信地道:“等等,也就是说你一下子钓了两个?而且这两个还是好兄弟?我的天,小谢,你出息了啊!!”

  谢景:“……我走了。”

  他提起东西,连洗手都顾不上,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张晓刚想追就已经没了影。

  “哎!”

  张晓看着他仓皇出逃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谢景出门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他开着车刚驶上马路,就被前后左右的车辆堵得动弹不得,只能跟着车流一点点慢慢往前挪动。

  等到达约定好的餐厅,已经是六点多了。

  金铃市的冬天黑得格外早,五点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但是谢景一路开过来,道路两旁的路灯格外明亮,路上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下车时,他甚至有一种是不是提前过年了但是没人通知他的错觉。

  餐厅临江,风景格外秀丽。

  穆山显订的位置在二楼靠窗,半开放的沙发座正好能眺望远处的景色,各式各样的彩船从河面漂过,星罗棋布地装饰着那片倒映在河水里的夜空。

  谢景踏上二楼的楼梯,一眼就看到了穆山显。他撑着侧脸,目光落向窗外,神情明明那么专注,但谢景走过来时,却在第一时间就转过了头。

  就好像时刻都在留意他的动向。

  谢景原本还想吓唬他一下,被发现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得太早了。”穆山显说着,递给他一本菜单。

  谢景一边翻,一边跟他闲聊。

  “说起来今天不是工作日吗?可是我来的路上看到好多彩灯,红彤彤的。明江底下格外热闹,好多商贩都在卖东西……”

  穆山显说:“今天明江有商业活动,人流量很大,所以才这么热闹吧。”

  “这样啊。”

  他点了两个人都爱吃的菜色,很快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白色素雅的桌布被餐盘一点点地填满。

  餐厅里客人很少,仿佛隔绝了户外的吵闹,格外安静。一楼表演区里,悦耳的钢琴声缓缓流淌着,弹奏的是《lower dance》的变奏版,唯美、缓慢、空灵。

  但又些许忧伤。

  席间,谢景和穆山显像往常一样,时不时地聊着天。牛排虽然是七分熟,但几乎熟透,不带血丝,入口带着点红酒浸过的醇厚。

  穆山显吃得不多,他一向如此,不重口腹之欲,也挑不出特别喜欢的菜色,大多时候他都在听谢景说话。

  “然后……”

  谢景叉起一块鹅肝,想去蘸酱料,忽然听到窗外砰的一声,吓得鹅肝连着餐叉一起掉在餐盘上。

  他下意识地往外看去,那其实只是一个非常小的光点,飞行到数十米的高空。大概停滞了半秒后,忽然往外散发出数十道金黄色的细长光线,又慢慢褪成银白色,像花蕊。

  谢景微怔,忽然意识到,那是烟花。

  是本应该出现在除夕夜的烟花,却在这个格外平凡的夜里绽放。

  那团花蕊颜色退去后,周围又重新炸出出十几个花苞,在乌黑的夜里绽放,直到变成雨滴,从天坠落。下一刻,无数道火光冲上天际,火树银花,几乎照亮了大半条明江。

  仿佛下了一场金色的雨。

  所有人都在欢呼,船上的游客扶着栏杆站起身,纷纷拿起手机,整道屏幕都被烟花占满,却仍盛不下这一刻的绚烂。

  谢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脸上写满了吃惊和迷茫。

  “……不是除夕夜才会放吗?怎么改到今天了?”

  还是他记错时间了?

  穆山显没有回答,他摘下餐巾,起身向身边的人发出了邀请:“一起出去走走吗?”

  ·

  烟花就在明江对岸盛放,整条街都站满了人。火光照亮了一张张面孔,在熄灭时黯淡了下去,却又在下一次升起时,又重新点亮。

  谢景和穆山显沿着餐厅外的马路缓缓向前走去,走至江边的索道处默契地停下。

  火光落下,坠在江面,明亮的红色翻滚着,不像熄灭,倒像是潜入了江底,在水里上也重新绽放了一次。

  谢景靠着栏杆,脖子上围着一条宝格丽的格子围巾,从江面上吹来的风把他的刘海尽数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拿出手机拍照,还没来得及调到后置,穆山显走了过来,微微弯下腰,那张英俊挺拔、令人心动的五官,就这样闯进了取景框里。

  “砰——”

  烟火穿过层层叠叠的云海,跨过黑夜,照亮了镜头里的两人。谢景微张着唇吃惊地看着他,穆山显站在他肩后,冷淡的眼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瞬,闪光灯亮起。

  咔嚓。

  画面中,闪光灯把两人的五官刻画得格外清晰,身后是漫长静默的江水,然而此刻,只有他们被照亮。

  谢景眨了眨眼,回过神,刚才的照片已经缩回到左下角的预览里。

  穆山显张开唇,似乎说了什么。可是烟花声太响,谢景听不清。

  他似乎也发觉了,抬手捂住谢景的一只耳朵,另一只虚虚地拢在他侧脸上。

  在漫天星光里,谢景仰着头,穆山显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依旧不清晰,但他看懂了唇形。

  “我们的第一张合影。”他说。

  他们的第一张合影,留在旧年的年末。

  穆山显捧着他的侧脸,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近,谢景只差半步就被他抱在怀里。

  他指尖微颤,心脏止不住地猛跳。

  咚、咚、咚。

  迎着每一发烟花爆发的节奏,在这短暂黑夜里响起,寂静无息,却又震耳欲聋。

  穆山显松开了手。

  就在快要撤开的时候,谢景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被风吹得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温暖的皮肤,谢景望着他,那双眼被烟花照得格外明亮、动人。

  而他站在那抹烟花的倒影里。

  谢景指尖微颤,缓缓落下去,握紧了他的手。

  那力道不重,穆山显是可以轻松挣开的,但他没有。

  穆山显静静地注视着,那目光里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过了不知多久,他伸出拇指,在谢景脸颊上轻轻抹过。

  像是留下了一道痕迹。

  再开口时,他声音低哑深沉。

  如同他们之前许多次的见面一般,穆山显喊了他的名字。

  “谢景,”他说,“我要走了。”

  “去哪里?”谢景此刻几乎被喜悦的心情占满,还没有意识到对方话里的含义。他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普通的出差或旅行。没关系,他很有耐心,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他更擅长等待的人了。

  穆山显望着他,风中,那道清冷的声音清晰地落进他的耳朵里。

  “去国外。”

  谢景微怔。

  远处,这场盛大的烟花秀已近尾声。

  去国外的哪里?为什么今天说?难道以后都见不到了吗?

  他想把那只手握得更紧,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指尖抖得不成样子。穆山显应该也察觉到了,所以没有抽开手腕。

  谢景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提出一句质疑和追问。半晌后,他才轻轻松开。

  “什么时候走?”

  嘀,嘀,嘀。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在他耳畔响起。

  穆山显没有回应017的提示,轻声说:“明天早上的飞机。”

  谢景问:“我可以去送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

  他从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谢景看向已经渐渐平息的江面,烟花已经落地,但围观的游客却没有散去。他终于明白,那一晚的雪为他破例延续到了今日。

  所以穆山显该走了。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头来:“一路平安。”

  谢景只说了这一句。

  穆山显的目光落在他眉眼间,很久都没有移开。

  “谢景,”他说,“再见。”

  ·

  谢景点了代驾,坐车回家。

  从明江开往公寓有十五公里,大概要开十几分钟。

  谢景把车窗降了一半,寒冷的风从户外灌了进来。代驾没留意,冻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哎哟您这,这么冷的天还开窗透气啊。”他刚想开两句玩笑,抬头看到后视镜里的雇主,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谢景靠着车窗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是一尊隐藏在阴影里的雕塑。

  等待红灯的间隙里,代驾实在无聊,摸索着打开了电台。

  “这期节目就到这里,感谢各位的收听,我们下次再会……”

  女主持人悦耳的声音在广播里消失,末尾曲的旋律缓缓地在车厢里流动。

  你带来了我的快乐

  让这世界有点颜色

  我好想指责你太随意了

  宝物该有人捧着 你是不是我的

  ……

  谢景微微一动。

  “这首歌叫什么?”

  代驾正摇头晃脑地在心里哼歌,被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您没睡啊?”

  谢景嗯了一声。

  “这我也不清楚,就电台里随便放的,好像是叫什么天外之物?外星来物?记不得了。”代驾啰里啰嗦说了一堆,“我平时都听英文歌,不怎么听国语的。我朋友听得比较多,他家有个哈曼卡顿,我跟着听了几遍就会了,别说,这音响贵是有贵的好处,确实带劲……”

  说着,还乐呵了起来。

  车载音响里缓缓播放着:

  会像天外来物一样失而复得

  你在世俗里的名字被人用了

  反正我隐藏的人格是锲而不舍

  直到蜂拥而至的人都透明了

  ……

  你就像天外来物一样,求之不得。

  远处,天幕像是被裂开的玻璃桌,簌簌地掉下了几片拼图。黑白色块从高空中不断剥落、崩塌,轰隆隆的声音淹没了大地。

  他望向窗外,暗色的天像是一块无情下坠的巨大地板,不断向地面逼近,挤压着氧气的空间,风暴卷席着一切,半个世界都已经沉在了墨黑之中。

  可是没有一个人发觉。

  谢景伸出手,那风暴已近在咫尺,他看到自己的指尖像科幻电影里制作出的特效一样,分解、消散在空中。

  这是世界的终点。

  不知怎么的,谢景出乎意料地平静,那一刻他忽然想起穆山显临走前说的再见。他闭上眼,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任由越来越近的黑暗将他尽数吞噬。

  世界恢复寂静。

  ·

  “嘀——”

  “宿主穆山显,恭喜您成功攻略本世界,您当前结算积分为174800积分。身份验证完毕,数据清理完毕,通道建立中……”

  “叮,欢迎您回到主神空间。”

  作者有话说:

  [1] 普罗米修斯因盗取火种,被宙斯惩罚,双手双脚都被铐着锁在高高的悬崖上,日夜遭受暴晒雨淋、神鹰啄肝的痛苦,直到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一箭射死神鹰,砸碎他身上的锁链,他才重获自由。

  还有一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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