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苏鹤手中瓷碗猛的飞出将暗镖挡下,碎裂的残渣落在地上清脆作响,沈梨初几乎是一瞬间就朝着暗镖袭来的方向追了上去。

  苏鹤抽空上前抓着再次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腕上隐隐有黑色丝线,唇角溢出黑红血迹,这次是真的毒发身亡了。

  他手中端着另一碗完好无损的清凉饮,腾出右手在黑衣人身上摸索着。

  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除了胸口处有个刺青图案,嘴里皆含着致命药丸,这么多死士,只为了给暗处的人制造一瞬间重伤沈梨初的机会。

  如今任务失败,因此全部丧命,若沈梨初能追上那人也算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眼看没什么线索了,苏鹤站起身,抬手灌了口清凉饮,眸子忽然瞥到巷口处站着的人。

  寂静无声的夜里,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生身形纤长,挽起的长发随风飘扬,气质出众,神色内敛,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苏鹤端着瓷碗的手下意识用力,碗边裂开细小的裂痕,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絮棠。果真是她。

  眼前的少女相较于五年前长高了不少,五官也跟着长开了,她此时正直勾勾盯着苏鹤看。

  上次见面时她亲手将利刃送进苏鹤的胸膛,托她的福,苏鹤如今换了个身份,站在纪云舒的角度看两人还是头一次见。

  “纪云舒,纪远鸿捡来的妖族遗孤。你父亲派你去妖神殿接近沈梨初,你却出手救了他,难道这也是令尊的命令吗?”

  絮棠看着他,眼眸中满是戏谑。

  苏鹤顿了顿才回道:“父亲叫我给他下.药,我已成功完成任务,其他的不归我管。”

  闻言她笑声不断,银铃一般在巷子里回荡着。

  絮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她张口道:“你身手不错,又忠心耿耿,不如加入离鹤,我帮你摆脱这个老东西如何?”

  像他这样好使的杀人兵器是个人都想要,说好听点叫忠诚,说难听一些就是条听话的狗。

  苏鹤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起她的身份:“你是离鹤的……”

  “主人。我就是离鹤的主人,如假包换,我叫絮棠。”她看似对苏鹤十分信任。

  但这只是以苏鹤的视角来看,换作纪云舒的角度,她这样坦荡反而让人生疑,估计絮棠一直以来都靠这种方式让大家对她有所忌惮。

  对于苏鹤来说眼下确实是个极好的机会,不管絮棠是出于什么目的拉他入伙,他都无法拒绝。

  心下一动,苏鹤张了张嘴:“好,我答应你。”

  听罢絮棠心满意足的笑了,她还要说些什么时属于沈梨初的神识已飞速朝着这边赶来,她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原地。

  “我会派人去接你的。”

  原先一直跟在苏鹤身后的小尾巴早就被他悄无声息的干掉了,可如今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暗处仍有人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想着这些日子他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除非……是为了长林。

  苏鹤仅思索片刻的功夫,沈梨初已经落在他面前,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原本精致的眉宇在看清他的脸时微蹙,面色不善。

  短短几秒钟他的表情变化也太夸张了,苏鹤无语。

  “怎么是你?”沈梨初皱着眉,好似不愿接受被他救了的事实。

  苏鹤将手中还有剩的清凉饮递给他:“荔枝味道的,很甜,你肯定喜欢。”

  这番举动冒失又没有逻辑,沈梨初当下有些微愣,但又下意识伸手去接,碰到瓷碗的一瞬间,“啪”的一声脆响,碗碎的四分五裂。

  现场涌起一股诡异的沉默。

  也多亏这只碗让沈梨初清醒了几分,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似的,要不然怎么会乖乖伸手呢?

  苏鹤颇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低头看见沈梨初胸口沾到了不少水渍,他揪着袖子上手帮沈梨初擦衣裳。

  手腕被人狠狠抓住,苏鹤还未痊愈的伤口再度裂开,他嘶了一声,沈梨初心里莫名难受,以至于他松开了手。

  很奇怪,非常奇怪,上一次他看见苏鹤的眼泪心里会痛,这一次看见他的反应心里还会痛,这种感觉分明熟悉但又无比陌生。

  就好像曾经拥有过什么东西后又亲手将它丢弃了。是什么呢?

  “抱歉,我没注意到它碎了,下次有机会再……”苏鹤尝试向他解释,瞥到地上的碎碗残渣后猛然想起十月还一个人在街上等他。

  天呐!他竟然把一个孩子扔在街上这么久!光顾着追沈梨初完全把十月忘记了!

  苏鹤暗骂自己真不是人,他匆匆和沈梨初告别:“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再见!”

  沈梨初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跑了,只觉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父亲分明说过他身体里的蛊虫正是这个人所为,可如果真是苏鹤做的,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救自己呢。

  想起两次见面时苏鹤的反应,沈梨初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父亲说的那样。

  他下定决心要重新调查这件事,一抬头却见早已远去的苏鹤又飞奔了回来,神色匆匆,沈梨初下意识警惕。

  正要开口时苏鹤扑上去亲在他的嘴唇上,唇上被重重撵着,沈梨初睁大眼睛,除了难以置信就是不可思议。

  后者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胸口:“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哈哈,想死我了,我这次是真要走了,沈梨初,我爱你。”

  说完之后苏鹤又飞奔而去,像阵风似的来去自如,留下沈梨初一人彻底愣在原地。

  料想自己该是愤怒,亦或是恶心,可沈梨初却真切的感受到了来自胸口深处的那股悸动。

  没有他所想的一切坏情绪,有的只是将要溢出的满腔兴奋与快乐。

  心跳如雷,震耳欲聋,是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沈梨初捂着嘴,忽然发觉自己的嘴角正忍不住的上扬。

  这样陌生的自己令他恐惧,沈梨初忍着心头莫名的情绪,他看着苏鹤离去的方向,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