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愿望实现了。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刹那。
望着那面色苍白但带着浅笑望着他的那张脸，陆景辞鼻尖一酸，几乎要哭出来。
看到他出现，那人勾唇，笑容虽虚弱但依旧温和。
“新年快乐……”
小小声的，沙哑的嗓音，虚弱的微不可察，陆景辞却听的清楚。
“……”
祁昭醒来的第一句话，祝他新年快乐……
陆景辞内心酸涩不已，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眼睛像是着火了似的发热发疼。
“祁叔叔……”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透过浓浓的水雾看清祁昭的脸。
在蓄满之时崩塌，一瞬间清晰。
“祁叔叔……”
真的是……真的是祁昭。
醒了……
看到他哭，祁昭微微皱眉，赶忙哄着。
“是不是我突然叫你过来吓到你了？要不叔叔再睡会儿？”
“不许……”
陆景辞揉了揉眼睛，用手背贴着眼眶。
“不要再……睡了……”
“好好好，不睡！从今天起，叔叔就睁着眼啊！”
祁昭醒来，但身体还处于无力的阶段，他连动一动手指都费劲更别提帮陆景辞擦眼泪了。
“小辞别哭了，你哭的叔叔心疼，我一心疼就咳……咳咳！！”
这不是装的，祁昭苍白的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肉眼可见的迅速涨红，他张大嘴巴，像是呼吸不上来。
陆景辞急忙去叫医生，一顿检查下来，祁昭戴上了呼吸面罩，为防止他的情绪再有波动，加入了少量镇定。
戴着面罩不方便说话，祁昭强撑着困意，努力抬动手指。
“呼……手……”
声音含含糊糊，陆景辞听懂了，他伸手过去，轻轻抓住对方的手。
如愿了的祁昭半眯着眼笑了一下，微微勾了勾手指，感受着那抓着自己的陆景辞的手。
许是因为呼吸机里那少量的镇定，也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说了太多的话，祁昭又一次睡了过去。
看着对方闭上眼睛，陆景辞颤抖着抓紧了祁昭的手。
这次，要快点醒来啊……
天色见亮，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探入房间，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满身疲惫，他守了不知多久，此时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哪怕是睡着的时候，他的手也没有放开祁昭。
那消瘦的肩上搭着一件深色的外套，十分宽大，像是能把他整个人罩进去。
昏迷跟睡觉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至少又一次睁开眼后，祁昭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扫了眼不远处沙发上那抹高大的身影，垂眸看着自己旁边，睡着也不放开自己的陆景辞，眼底满是温柔。
原来他的小辞，这么担心他啊……
病房里十分安静，醒着的两个男人没有什么交流，只定定的看着同一个人，一直到医生推门进来检查身体。
陆景辞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发疼的脖子，他直起身，肩上的衣服滑落，待看清之后，他顿了一下，侧头，陆屿川正坐在病床旁边靠窗户的位置，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回来……”
了……
他愣了一下，忽然记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
昨天零点的时候，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
就一个人吧。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陆景辞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祁昭，彼时医生已经检查完毕，并且取下了他脸上的面罩。
“身体各项数据都已经平稳，不要有情绪上的波动，可以适当的喝些水，但不要喝太多，慢慢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可以喝一些简单的粥，最好是稀一点的，好消化。”
陆景辞点了点头，俨然已经是身为家长该有的自觉。
“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再观察观察吧，如果没事，两天或者三天后就可以安排出院。”
本来是准备让其出院的，现在醒着反而要多观察几天。
医生简单交代了一下便离开，病房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小辞，这旁边是不是有什么按钮啊之类的，我想坐起来……”
一直躺着，他的背都要长毛了。
闻言，陆景辞转动轮椅，侧头去看病床侧边。
就在他认真搜寻的时候，一只胳膊越过他伸了过去，摁了什么东西，病床前半段缓缓上升，祁昭舒服多了。
“哎哟，真想马上出门……”
祁昭叹了口气，转而侧头看向旁边的陆景辞。
“小辞的腿，怎么样了？”
“没什么……医生说过两天就能拆石膏了……”
陆景辞轻声回答，祁昭薄唇轻抿，看着对方熟练的使用轮椅，满眼心疼。
“这都怪我……”
陆景辞猛的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把祁昭吓了一跳。
“哎哎哎不说了不说了，叔叔不说了，小辞别哭！”
祁昭紧张的，猛的伸手过去想要帮陆景辞擦眼泪，但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他做太大的动作，所以他刚一挺身就浑身发软，又瘫了回去。
“……你别动……”
陆景辞紧抿着唇，满脸严肃，可配上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好好，不动……”
身体没恢复，祁昭能做的就只是哀怨的看着另一个男人帮陆景辞擦眼泪。
大手将纸巾抵在陆景辞鼻子下，陆景辞就拧眉哼了一声，紧接着对方将纸巾叠好，丢进垃圾桶。
祁昭定定的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如此和谐，近乎完美，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可以插足的缝隙。
“……”
祁昭舒了口气，撑起精神，冲着陆屿川笑了一下。
“陆总早，我刚醒来很饿，小辞出门不方便，能麻烦陆总去给我们买点吃的吗？”
买吃的随时可以让其他人去，祁昭这话明显是想让陆屿川先出去。
陆屿川听出来了，他看了眼祁昭，随后又垂眸看向陆景辞，伸手过去摸了摸那纤细的脖子。
“想吃什么？”
“都行……”
待陆屿川离开，病房里的氛围似乎没那么低沉了。
陆景辞端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温水，把吸管放进去，递到祁昭嘴边。
“先喝点水吧。”
祁昭含住吸管喝了半杯，然后侧头躲开，轻声道，
“小辞，你们在一起了吗？”
陆景辞微顿，指腹微微蜷缩，他低下头，轻声道，
“没有……”
“嗯？”
疑问的语气，陆景辞抬眸，祁昭伸手指了指他的脖子。
“你这里，留下痕迹了。”
陆景辞表情一僵，莫名有些尴尬，反倒是祁昭无所谓道，
“跟叔叔还藏什么。”
“……”
“其实是喜欢的吧……”
不然也不会在经历那些后，还会如此信任对方。
陆景辞忽然沉默了，他抓了抓怀里陆屿川的衣服，动作间带着无法忽视的温柔。
“其实我们出车祸那天，我见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