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杏核茧>第33章 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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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谁好看?”阿阳忍不住吐槽他,“你跟个猪羔子成精似的,没付哥高也没人家一身腱子肉有力气,他一拳能给你揍趴下,你还让他好看……”

  “你他妈说什么?”刘哥不愿意,瞪眼。

  “没。”阿阳缩脖子,叫来出租车把他弄进去,“我说,你还是好好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可甭嘚瑟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忍不住骂刘哥犯贱。

  你要不招惹人丁哥,能挨揍么?

  哼,活他妈该,让你贱!

  连阿阳都憋不住狠狠骂他。

  ……

  丁清冬睡了一晚上,再睁开眼,浑身还是难受。

  小树抱着一只碗,坐在床边吃鸡蛋羹。

  瞧见丁清冬醒,一愣,冲下头喊:“爸爸,小丁哥哥醒啦!”

  付北陆正和上门卖石英钟的人清算。

  闻声答应一句,让小树问丁清冬吃不吃饭。

  他嗓音洪亮,小树就没转述,看着丁清冬:“你吃不啦?”

  丁清冬摇头,浑身跟散架似的,也起不来。

  “我爸爸说你发烧了。”小树捧着碗又吃一大口,喷香,“你为什么发烧了?是不是没穿厚衣服?”

  丁清冬眨眼很慢。

  这是夏天,他为什么要穿厚衣服?

  “我爸爸说夏天感冒最难受。”小树边吃边说,“明天早晨我就开学了,爸爸本来还说中午带我去外面吃肯德基呢,小丁哥哥发烧不能吃鸡肉,爸爸就给我叫一个鸡肉卷,然后他给你做别的。”

  丁清冬扯动声带,问小树:“现在几点?”

  “现在才9点。”小树说,“我们家12点才开饭呢,要是你12点之前能好,我的鸡肉卷分你一半,咱俩一起吃。”

  丁清冬抬手想摸摸小树,结果胳膊沉的压根起不来。

  他已经很久没生过病。

  可能昨天受的刺激太大,加上淋了雨,才把所有病症激发出来,来个大的。

  “小树,你饭吃完没?”付北陆端着水和糖浆上来,“快点,鸡蛋羹凉了拉肚子。”

  小树嗯一声,勺子挖的更多。

  水和药放床头柜,付北陆拿出温度计,顺着丁清冬领口进入,放他左胳膊下。

  手掌贴人额头,他问,“看着是没昨天严重,但头还是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丁清冬嗓音沙哑:“都。”

  “浑身都不舒服?”付北陆失笑,“发烧肯定不得劲。你下次还淋不淋雨了?”

  他像爸爸责问小朋友,语气娴熟又亲密。

  丁清冬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嗓子疼的不想说话。

  付北陆把手帕给他擦了擦汗:“我给你买了成人的药,是胶囊,还有一点糖浆,祛风寒的。要是没那么烧,就先不用吃布洛芬,不然胃就坏了。”

  窗帘拉开,阳光落在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丁清冬眼眶发热,很想哭。

  “谢谢。”

  “不用谢。”付北陆坐在他身边,说,“你能赶紧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昨晚小丁为什么大半夜跑到他门市前坐着,他不知道,也没问。

  发烧得难受好几天,付北陆想让丁清冬好起来,剩下再说。

  小树吃完鸡蛋羹,抱着碗下去刷。

  房里剩下两个大人,付北陆俯身亲了丁清冬一下,“小丁,付哥心疼你。赶紧好起来吧,太遭罪了。”

  “你别离我那么近,会传染。”丁清冬睁开眼,眼睛湿漉漉的,“我不会照顾人,不想你倒下。”

  “放心吧,我这体格子不会倒下。”付北陆一笑,“中午想吃什么?”

  丁清冬说:“螃蟹。”

  “什么?”

  “想吃螃蟹。”丁清冬吸了吸鼻子,语速很慢,“付哥,相同的血液真能证明谁是谁的孩子吗?万一是他们弄错了呢。”

  付北陆没明白:“你是说小树?”

  “我说我自己。”他想起昨晚,想起来胡兰英和夏正松,还有那见面就充值上的一千块,心里像打碎水银汞柱一样窒息。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丁清冬怀疑的声音很轻,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像我这样的畸形,怎么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儿子,怎么可能啊。”

  或者说,他连儿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异类,一个双性儿,一个走哪儿都被嫌弃的怪物。

  “话不是这么说的。”付北陆抬手,把丁清冬被汗液打湿的发顺到一侧,露出光洁额头,“你是很重要的存在,是世界构成的一份子。打个比方,就像很久之前那些挖矿工人并不知道哪里能采到最大、最有价值的矿,他们只是根据老板指示干活,等待撞大运发家的那一日。”

  丁清冬躺着,静静看他。

  “我也是一个挖矿工人。”付北陆说,“但我已经挖到金矿了,而且很大一座。”

  他不知道这样说小丁能不能听懂。

  但这是最直接的方式,能让丁清冬明白他是金子,不是砂石,更不是满地不值钱的软沙。

  “小丁宝贝对付哥来说,就是那块我偷偷藏起来的金子。”付北陆攥着丁清冬的手心,给他用酒精棉球降温,“所有希望都压上了,揣进兜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矿场,带回家。等矿场所有的东西挖完了,我再抱着这块金子偷乐到天明,用它致富发家。”

  丁清冬声音闷闷的:“可你怎么知道你抱着的是金子,不是贴了一层金箔的石头?”

  “因为付哥太喜欢小丁了。”付北陆低声笑道,“所以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别人,是宝贝小丁,是你。”

  是金子或者是石头有什么区别?

  他的是丁清冬三个字,是这一朵冰冻起来的玫瑰花。

  付北陆自己认为小丁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孩,谁又能说什么?

  “反正我吧,耳根子硬,从来听不见坏话。就算有人说你不好,当他们放屁就行了,没必要过去争谁对谁错,太累。”付北陆抽出体温计,确认温度没超过39,又亲丁清冬一下,“真棒,乖乖吃药果然就退烧了。”

  丁清冬这下不光躺着,眼泪也一下子淌到了下巴。

  “付哥,”他叫付北陆,“我知道这么多年不要我的人是谁了。”

  付北陆笑容渐渐凝滞。

  静了几秒,他深呼吸,拧开驱寒糖浆:“你昨天要是因为他们淋雨,那甭告诉我是谁。”

  丁清冬问,“为什么。”

  付北陆顿了顿,说:“因为我会忍不住新仇旧账一起算,弄死他们俩。”

  丁清冬看他一会,被子蒙住了头。

  片刻,他无声耸动肩膀,哭了出来。

  押对宝的不光付北陆一个,还有他。

  付北陆是真的很爱他,他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