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青的话不可谓不令人震惊,房里的席玉和屋外的山月具是愣怔一瞬,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

  “少爷,在…洗衣裳?”山月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像是极不相信这一事实,竖起眉头道:“你是不是故意寻我开心?”

  竹青忙道:“哪能啊!我亲眼所见,不信你一会自己去瞅瞅……”

  话音刚落,后头一阵沉而缓的脚步声传来,山月和竹青立刻噤声,紧巴巴地瞧过去,就见刚还被二人谈论在口的人,眼下正抱着个木盆穿过前院往跨院那块去了。

  跨院里头敞亮,专是用来晾晒衣裳的地方,那地方山月和竹青常去,但席玉一个矜贵的少爷也往那处去,便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山月忙拍了竹青的胳膊,催促着,“快,快去接了,怎么能叫少爷干这些粗活!”

  竹青“欸欸”应了两声,卯了劲朝那处奔。山月遥遥望着,瞧见竹青在席玉刚要跨进院子时将人给拦下了,嘴巴动着,说了些话,便伸手想去拿席玉怀中的盆,但却给人躲了开。

  再之后席玉动了动嘴,山月听不见,只能瞧见竹青脸色诧然,突然往自己这处投来个眼神,似在求助。

  山月心下不好,忙要过去,还是晚了些,那头竹青已然摸着脑袋,又小跑了回来。

  “怎么回事?”山月不解又好奇地问,眼瞅着少爷自己个抱着个木盆,跨入院中。

  竹青干笑着摇头,“少爷不让我碰,说是叫我离他远些。”

  山月瞬间默了,拧起细长的眉,静静思忖须臾,忽然想通了一般,舒展眉梢,“少爷当真是长大了……”说着,脸色微红了红。

  竹青开始还不理解,但一瞧她那转红带怯的羞赧模样,立马跟着懂了,转过身清清嗓子,迟疑道:“嗯…说来少爷都有二十了,旁家的公子到了这年纪,就算未娶妻,也都有了妾室或者通房,只咱家少爷,一直没信……”

  “少爷心思不在这上头。”山月转而把指尖搭在窗棂上,轻轻叩响,“再说了,淮南城里头,我瞧着可没人能配得上少爷。”

  竹青不认同地摇摇头,回身把她看着,低了话音,窃语道:“路六你记得不?就在老爷身旁专门伺候研墨的书童。”

  山月回忆了下,“嗯,记得,那个长得顶喜人的男孩子。”

  “欸!”竹青蹑过去,与她一道靠在窗棂上,“之前年下府里守岁起局的时候,我跟他一道喝过些酒,有几分交情,见个面也是哥哥弟弟的喊着。”

  “这又怎么了?”山月抖了把手中的帕子,嗔怒道:“有话就直说,弯弯绕绕的,谁教你的坏毛病。”

  “莫气莫气。”竹青讪笑两下,长刀直入道:“前日我在府里碰上他,他拉了我,同我说给老爷研墨时,瞧见管家捧了好些画轴,一一摆开了让老爷看。开始路六以为是什么名贵的画,也没在意,后来给遣出去沏茶,再进去正好瞅见那画上的东西。”

  他顿了下,神秘兮兮挨过去,离近了才吐出话来,“都是些女子的画像,上头还写了姓氏家族,路六吓了一跳,左思右想觉得是老爷要给少爷娶妻,这才偷偷告知于我,说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以后得伺候少夫人了。”

  山月“唔”了下,倒也没太震惊,沉吟道:“娶亲讲究个门当户对,照席府的门第来说,少爷最起码也得娶个官家女。我听说淮南王的郡主还待字闺中,这么看来,她跟咱们家少爷倒是极相配的。”

  “欸欸!”竹青雀跃着,眼神晶亮,“真叫你给说中了,路六也跟我提起这个来着,说是淮南王世子又给府上递了邀贴,邀少爷明日赴宴,是个私下里的邀约呢!”

  山月瞬间乐了起来,脸上的开心掩都掩不住,抚掌笑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

  正此时自跨院里走出个人来,白衣翩翩,发丝打颈边松松垂着,挑眼看来时,自然而然散发出好些摄人的贵气。

  山月和竹青忙止了声,行过礼迎着自家少爷进屋,见人身影没去,才捂嘴笑着离开了。

  惟康进到内室,先是扫了眼床榻,蓦然发现上头没有人。皱起眉,四处打量,才在窗棂下横着的软榻上瞧见了那条黑蛇。藏得倒隐蔽,窝到了软枕边,不仔细瞧当真是瞧不见的。

  “跑这里来做什么?”惟康走过去,伸手将人捞起来,“不怕吹风?”

  他手上还沾着些水渍,弄了黑蛇一身,瞧见后替他揩去了,指尖捻开水珠,跟着浅浅勾了唇,“不问问我做什么去了?”

  黑蛇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没有惟康想象中该有的反应,他并没回答这问题,而是突然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魂魄上受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惟康嘴角的笑容微僵,不为别的,就为他这格外冷淡的语气,实在骇人得紧。

  “你想换回来了?”他松开手,语速快了些,“我现在就跟你换—”

  “惟康,养好伤之后,你就离开吧。”

  ----

  蛇蛇:你要赶我走?(不解震惊以及悲伤)

  席玉:早该走了。

  —

  小虐怡情。

  对了,在我这本书的设定里,妖怪和人的区别不大哈,没什么太大的金手指,顶多就是比人活得时间久点,外加个能随意变化身体的本事。

  所以,蛇蛇除了脸长得好,寿命长点,基本就是个穷小子的设定,要想和少爷长厢厮守,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