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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话说完,席玉胸膛剧烈起伏,瞪着双桃花眼,依稀可见怒火在里头翻滚,把呼吸都烧成了灼人的。

  而惟康只字不发,好似被这一席话给打蒙了脑袋,垂下长睫与人眼神相接,默默对峙着,愣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染血的唇瓣。

  “我—”

  同一时刻,门外响起竹青试探的问话声,“少爷,没事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席玉顿时挪开目光,支起双臂,撑着上半身,偏头提了声音就喊,“竹—”

  竹青立在门外头,身上披了件薄薄的外衣,手中提着盏小灯笼,盈盈照个亮。

  他偏了身,侧耳静听着屋里的动静,却只听得模模糊糊的一个字,刚准备再仔细听,里头却蓦然静了。

  奇了,难不成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少爷在梦呓?

  竹青费解地挠挠头发,耳朵贴紧在门上,聚精会神等着里头再次传来动静。

  等着等着,耳后突然呼来口湿濡的热气,吓得他心跳登时停了一瞬,手也跟着一抖,差点把掌中的灯笼给掉了。

  “哎呦!”他强忍着没惊叫出声,回头一瞧,心脏慢慢归了位,劫后余生似的拍拍胸膛。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谁吓谁还不一定呢,我瞧你鬼鬼祟祟的,跟幽魂一样。”山月背着双手,挑他一眼,狐疑道:“你不睡觉,跑少爷门前做什么?”

  “可不是我要做什么。”竹青捞过肩上滑落的外衫,低了声音道:“刚我起夜,路过少爷屋门口,听见里头有动静。”

  “嗯?什么动静?”

  疑问的话声穿过门扉,又路过暗淡无光的内室,飘然抵达吱呀乱响的床畔,最后被阵凌乱的喘息声所截断。

  昏暗的帐下,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紧了,没有半丝空隙,仅仅能从齿缝与喉咙中泄出些声响。

  “唔……”

  唇上很痛,似是磕破了,隐隐尝到几分血腥味。席玉拼着全力要挣出去,却都被人一一化解,身子也叫人全方位地压死了。

  若说刚才还能冷言骂他几句,现下却是连口都不能张了。

  谈话声渐弱,外头两个人因为听不到屋里的任何动静,便嘀咕着走了,“可能听错了吧,或许是梦话。”

  “有道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少爷应该也会喊我们的。”

  声音愈发远了,席玉挣扎得更加厉害,宛若砧板上的鱼,把全身的力气都拼上了。但也依旧是无济于事,只能生生听着他们离开,到最后归于死寂。

  席玉心内漾起凄悲,觉得自己跟那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分别,甚至连再给这人一巴掌的能力都没有。

  正悲凉地想着,唇上忽然探来个温软的东西,在闭紧的双唇上辗转,舔弄着唇缝,试图要闯进来。

  席玉瞪大了双眼,觉得屈辱难堪至极。

  这算什么?

  调戏?还是亵玩?

  鼻尖狠狠酸了下,热到发烫的泪在眼眶打着转,席玉愈发紧闭齿关,倔犟地不肯放他进来,更逼着自己不许落泪。

  惟康伸不进去舌头,不满地皱皱眉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有情期的燥动,但更多的是另外一种急切的情愫,很想和这个人再靠近一点,若是能品尝他的全部,那就更好了。

  不过眼下最想要的是……

  惟康分开唇瓣,微抬起头,一线银丝当即荡开,悬在二人的唇瓣之间。他腾出只手,擦过席玉那红润的唇,不清不重地摁着那可怜的唇肉,狎弄一般。

  “张嘴。”哑得磨耳的嗓音里全是不做遮掩的情欲味道。

  席玉忿恨地摇头,明明都快哭了,却还是死不认输地瞪着人,不肯如他所愿。身子扭动,奋力曲起膝头,重重顶向那可恨的人。

  那一下直接打到了惟康腹间的柔软处,他闷哼一声,长眉敛紧,怔了下后却忽然低笑出声,好像被席玉这副死命坚持的拧劲给逗笑了。

  指腹擦着那唇,眼底暗色愈发深了,不知痛似的,“我确实不知你在说什么—”

  话音稍顿,金色的竖瞳危险眯起,映出那被人咬在唇间的拇指,双齿全在使劲,那力道一点不松,下了死口一般。

  惟康皱过下眉头,但很快便再度舒展开,丝毫不在意这突然的插曲,继续刚才的话,“换回身体的消耗很大,更对灵识大有损伤。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意识,等再恢复过来,已是在你口中所说的坑里了。”

  席玉登时愣了下,死命咬着人的利齿稍缓,眉目间些许怔忪,“没有……意识?”嘴里还叼着手指,导致这话问出来都哝声哝气的。

  “嗯。”惟康也不抽回手指,拇指反压住白牙,慢条斯理地微微使着劲下压,“惹了你不快,我同你道歉,但……”

  蒲羽般的眼睫密密实实垂下,遮住了那双锋利的竖瞳,阴影洒下,透出几分落寞感。

  心颤了颤,席玉不敢再动弹,安安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但你冤枉了我,那两件事,一件是我无意识时做下的,不过也确实是我错了。可这另外一件,我根本没做过。”头跟着垂低了些,隐没在黑暗中,席玉完全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委屈与难过。

  “你冤了我,是不是该赔我?”

  席玉当即要反驳斥他,可一触到他那黯然垂下的脑袋,要说的话瞬间就哽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不忍再伤他更多。

  这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也让席玉感到不可思议,他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或许是体会过他渡劫时的痛苦,很容易便能对他产生信任,更无法见他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怎……怎么赔?”

  此话一出,惟康的脑袋伏得更低了些,拇指使力,下压齿关,把刚才那一直死咬不松的嘴,轻松打开不少。

  “舌头。”

  在席玉看不见的暗处,惟康悄然勾起个得逞的笑,声线很淡,眼底却跃动着压不住的兴奋,“舌头,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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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玉:是我冤枉他了。

  蛇蛇:卖可怜果然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