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光大盛,细碎铄金的光伴着树叶零落飘摇,席府里处处可见仆从走动,已完全活络了起来。

  席玉被声声鸟啼扰醒,意识将将复苏,拆骨般的痛楚便铺天盖地袭来,浑身都难受得紧,像被人锤打过几遭,酸痛难当。

  忍过苦痛,再回神,一张仍在熟睡的脸蓦地撞入眼中,近在咫尺,吞吐着绵长又轻的呼吸。

  “嗬!”席玉倒吸口凉气,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了一大跳。

  身子不由后躲,可仅轻微一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紧了一般,全然动弹不得。

  席玉这才看过去,便发现自己的尾巴正被只大手握在掌心,看上去没用什么力道,松松的,稍微一拔便能脱出。

  可偏偏席玉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尾巴,“……抓我尾巴做什么?”

  他低声抱怨,不满的目光一瞬触及柔软又熟悉的被褥,忽然发现了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这是床!

  所以自己现在是睡在床上了?

  天大的震惊,交换身体这么些日子,自从惟康说“蛇不许上床”,他就再也没能躺入床中,每每夜里都是窝在床下的地毯上睡的。

  堂堂一个席府的少爷竟沦落到如此地步,何其心酸。

  故而当席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整个人都惊呆了,眼神诧异,从握在自己尾巴上的玉手,看到那仍然未醒的人的面上。

  全怨那偶然滴入口中的酒液,昨夜的事席玉已记不太清,还能清楚想起来的是惟康那张通红到快要发紫的脸。

  实在吓人,刻在脑子里,叫人想忘记都难。

  当时还忧心他,劝他少喝一些,但就是不知道后来如何了。

  席玉停顿住,接着小心又慢腾腾地伸过脑袋,直到被稍带湿意的温热呼吸裹了满面,他才停住,仔细又认真打量这张就在眼前的脸。

  或者换个说法,试图观察这幅身子背后藏着的灵魂。

  如今这人的脸色已恢复正常,只眼下显出青黑,似是因为酒劲睡得不好,而席玉这幅身子又是个累不得的,便立刻显现了出来。

  认真再看,除却眼下,旁的地方都没有问题,也不存在伤口。

  看来昨夜还算平和,没跟席灵扭打在一起。

  想到这里,席玉忍不住泄出笑意,脑海里也闪过二人因为点不足挂齿的小事而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的画面。

  简直就跟两个稚童一般,莫名幼稚。

  席玉失笑摇摇头,不过倒也不反感,反而还因为看到了这坏蛇的另外一面,觉得有些意外。

  平时看着凶凶的,原来还可以跟个小孩一样同别人争胜。

  该说不说,有点可爱。

  “什么可爱?”低哑的嗓音贴耳进入,夹有依稀未消的睡意,好似混有醇香的酒酿,只听一听就要醉倒了去。

  而席玉却是一个激灵,被骇得差点要跃起来,奈何尾巴被人握着,身体便生生又倒了回去。

  原来自己竟是没注意,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好死不死,这人又在这个时候醒了,还听到了这句心里话。

  金黄色的蛇瞳瞠圆了与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仿佛冬日清冽的风,呼至跟前时忽然变得柔和,并不冻人,只微微的发凉。

  “你…醒了?”席玉心虚道,连对视都不敢,羞赧到恨不得直接钻入被子里,把脑袋给埋起来。

  毕竟是他偷看在先,没理可讲,只能祈祷惟康不在意,最好是能把这事翻过篇去,不然他的脸要往哪里放。

  偏那人就像是猜中了席玉的心思,有心跟他作对一般,不答反而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可爱?”

  一次可以装作没听见,可这第二次的追问,席玉是如何也躲不掉了。

  眼神闪躲间,大脑疯狂运转,无数想法闪过脑海,试图从中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惟康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眉梢不自觉微微挑起,眼神深邃,好似望不到尽头的深海,其下闪烁着零星的碎光,是等待中的笑意。

  许久不得回应,他也不恼,好整以暇地用手支起脑袋,另外一只手还捉着蛇尾不放,如同打磨上好的玉器,手法轻和。

  “就是……”困在思绪中的黑蛇蓦然抬起头,目光直直的,丝毫不闪躲地闯进惟康的眼中。小黑脑袋跟着歪过个明显的角度,蛇信子一吐,睁着圆圆的金色蛇瞳。

  “你不觉得我可爱吗?”

  ----

  席玉:我疯狂想,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我在偷看,我的颜面不能扫地。

  蛇蛇:嗯……还挺可爱的。

  ————

  碎碎念:

  马上要闭站了,回来以后就能看到蛇蛇恢复人身了,超帅,迷倒席玉,然后还要做羞羞的事。

  透到这个地步,我觉得可以了。

  然后我又想了想,半个月我或许能把这本写完了,不长,估计不到十万字能完结。

  请大家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