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拉起惟渡,但惟渡拒绝了,他自顾自的起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所处的环境。
这里没有陷阱,只是一个暂时容身的阵法而已。
“白逸,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惟渡又许多想问的,白逸只是无所谓的摊摊手,直言不讳。
“很难看出来吗?我在躲天灾啊。”
“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再出去。”
“你就乖乖在这儿陪着我,放心,那些流火进不来,伤不着你半分。”
说着,又想去拉惟渡的手。
跟之前一样,扑了个空。
白逸不悦的扭着脖子,明显已经生气了。
“阿渡,你还是那么不识好歹。”
“我到底哪里不如景衍!凭什么你只对他领眼相看!!”
惟渡站定,手中已经隐隐召唤出了金光,打算打破阵法的结界。
他直截了当的告诉白逸,“前人用心栽种,后人却想直接取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他正想打破阵法,突然就被扑上来的白逸抱住。
“呵,我听懂了,就是说,他把你养大的,所以你才会喜欢他,对吧?”
他笑得几近疯魔,“那简单啊!你现在出去跟他一起死,然后我再重新将你养一遍,如何?”
“这你总得相信我的真心了吧?!”
惟渡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恶狠狠的回怼道,“疯子……”
他当即伸出双手,用强烈的金光将阵法撕开一条口子,飞了出去。
经历了这么久,景衍一个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头顶的结界即将破碎,龙爪也隐隐渗出血来。
惟渡顾不得生死,一跃而上,现出原身,与景衍一起加固了头顶的结界。
他有些焦急,“阿衍,不行啊,我们顶不了多久的。”
“流火越来越多,等我们被烧死了,它们一样会砸向三界……”
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巨响,硬生生给他们头顶的结界砸出一个窟窿来。
即使隔得很远,惟渡也依旧能看见,即将落下的流火已经密密麻麻的了。
他都不敢想象,这些流火若是一起砸下来,这三界怕是都不会再有生灵存在了……
“阿渡。”
在这紧密的攻击中,景衍酝酿许久,有些艰难的开口,嘴角还流出几滴淤血来。
“你怕死吗?”
惟渡果断的点头,“当然怕。”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很多的食物没有吃,很多好玩儿的没有跟景衍一起体验。
他完全没活过,这五万年的时间,太短了。
但下一秒,惟渡唇角微微勾起,酸涩的眼眶中泛着晶莹的泪花。
“阿衍,我怕死,但我更怕你死。”
男人轻轻皱眉,因为他也是。
他什么都不怕,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冥界的子民和惟渡能够平安。
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阿渡。”他又轻轻喊了声,“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惟渡微笑着点头,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滴落,“你说。”
此时的景衍已经重新化为人形,一只手慢慢移到了背后,开始画活祭的阵法了。
这两万年来,他将活祭的阵法做了修改,依旧是以神明的身体和灵魂为祭品。
以灰飞烟灭为代价,换取自身十倍的神力。
如此,应该能抵挡这场天灾了。
只是,那便再无来生了。
这是景衍第一次落泪,他微微垂着头,强忍着所有的悲伤情绪,用平常镇定的语气开口。
“永远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千言万语,现在只化作了这么一句话。
景衍又无数的牵念,但最牵挂的,唯有他的爱人。
惟渡依旧浅浅的笑着,他也变回了人形,两行清泪缓缓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在下一道流火落下来之前,他冲进了景衍的怀里,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死死抱住他,还惩罚似的在他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我答应。”
“阿衍,你也答应我,无论过去多久,你要永远,只爱我。”
“知道了吗,只爱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
眼看着阵法就快画好了,景衍也奋力的点着头。
只是这一时放松,突然,惟渡狠狠拽住了他背后画阵法的那只手,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将景衍扔到了星落湖旁。
他决绝的回过头,隐藏着三万年的弑神剑重现于掌心。
随着惟渡修为的提升,弑神剑也绽放除了无与伦比的耀眼光芒,他早知道这剑的来历。
只能赌一把,看他的力量够不够应对这漫天流火了。
他的金发在烈风中散开,被灼热的流火映得通红,景衍眼看着他的爱人身影越来越模糊。
甚至来不及等他再飞上去,惟渡便坚定的驱动了弑神剑。
锐利的剑光慢慢将他包裹,以骇人的速度和威视与漫天流火相撞。
这一击,漫天的流火几乎定格,短暂的制止了这场灾祸。
“不!!!!”
景衍顾不得伤心,提着骨魄倾尽自己所有的神力和修为,击碎了漫天定格的流火。
随着一阵震天撼地的爆炸声,顷刻间,所有的流火化为柔和的星光,似飞雪般四处飘散。
神力散尽的景衍尚存一丝清醒,他艰难的睁开眼,环顾四周,想寻找他的爱人。
终于,在不远处一道断壁残垣后,他瞧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惟渡。
染血的白纱衣被风吹起,像极了被战火荼毒的蒲公英。
景衍忍着浑身筋骨碎裂的痛,在星辉中一点点爬像他的挚爱。
眼看只有一步之遥了,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手持弑神剑的剑身,站在了景衍的面前。
他狠狠一脚,几乎踩穿景衍的胸膛,还恶狠狠的蹑了嗫。
“呵,冥神?不是很能耐吗?你特么再给本座能耐啊!!”
玄铁制成的鞋子一下又一下,重重踏穿景衍的身体,将他的连肉带骨头都踩得血肉模糊。
深蓝色染血的眸子恶狠狠的睨着眼前的白逸,可是景衍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废话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再碰一碰惟渡的头发。
下一秒,那只手便被白逸砍了下来,一脚踹得老远。
“啧,真是深情,可惜啊,你没机会了。”
透着血色的日光,白逸高举弑神剑,他将自己的神力倾注其中,利落的斩下了景衍的脑袋。
白逸染血的脸上控制不住的邪笑,他收起弑神剑,转身望向了地上的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