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出口的一瞬，怪物的攻击戛然而止，但玖璃没来得及躲开，被他甩尾带来的力量，重重拍击在了腹部。
“唔——”
玖璃捂着腹部，不受控制的呕出一口血来。
经历了这么一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怪物攻击中的死亡之力。
跟自己的生灵之力截然相反，不是流觞，又会是谁呢？
她靠着法杖的支撑，慢慢站起身来，现在周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神力波动。
女孩儿眼眶晶莹，十分镇定的瞧着眼前的巨兽。
“流觞。”她又喊了声。
然而，玖璃期待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即使两人相认了，流觞依旧是巨兽的模样。
这便让她很是不解了。
“流觞你……”
没等她问出口，怪物已经自嘲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玖璃，你忘了吗，我已经陨落了。”
“如今的我，只是一头神力尚存几分的怪物而已，再回不去从前的模样了……”
玖璃愤然飞起，行至流觞的面前，白嫩的小手捧着他粗糙的皮肤，十分倔强的开始大量释放自己的生灵之力。
“不会的，放心，我在。”
女孩儿坚定的释放着体内的能量，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从前的场景了。
在四神中，她与流觞是最先认识的。
那时，圣帝为新任四神举办宴会，玖璃最早到，但她只是一个半大的孩童模样，很害怕会被其他的神明嘲笑。
也便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了大殿的柱子后面。
一直到风神和月神都到了，连同圣帝都到了，她也颤抖着不敢出去。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碰了碰她的肩膀。
女孩儿回过头，正对上一个浑身雪白，半张脸戴面具的高大男人。
他身披厚厚的绒毛披风，然浑身上下依旧散发凉意。
流觞缓缓蹲下，十分不熟练的朝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你是，小花神？”
头戴花环的小女孩儿仍旧怯生生的眨巴着自己水蓝色的大眼睛，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直到男人又问了一遍，玖璃才点了点头。
流觞很有耐心的问，“怎么不进去？”
“我……”玖璃十分颓废的张口，“我跟你们长得不一样……”
“我是个小矮子……”
男人浅笑，“若只是因为这个的话，我帮你。”
他双手轻轻抱起眼前的小不点，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坐着，之后，就这么扛着玖璃去赴宴了。
原本只是一个粗劣的借口，没想到流觞真的当了真，这一扛，就扛了许多年。
后来，玖璃慢慢知道，流觞虽然也为四神，可是因为身怀死亡之力，所以不受所有人的待见。
就连他所居的玄冥殿，也都是枯树。
不过，玖璃不怕，她成天都赖着流觞，每次出行也是坐在他的肩上。
久而久而，两人甚至成为了神界的一道景观。
就连在幽冥仙主屠戮神界时，流觞也是第一时间护住了玖璃。
也正因为如此，那场大战，上古所有神明都陨落了，只剩下了一个玖璃。
此后的十数万年，花神性情大变，不再护佑苍生，而是变得玩世不恭。
这倒是和荒唐的新神界十分契合。
当然，这些传闻，流觞也是知道的。
此时此刻，瞧着奋力为自己输送生灵之力的小女孩儿，流觞的神色很是复杂。
他张了张口，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
“玖璃，别白费力气了。”
“我早已说过，你我同道殊途。”
“你有这个心力，不如好好想想，身为一个上神该有的职责。”
“我当日护你，可不是为了看到你像今日这样，玩世不恭，贪图享乐。”
越来越多的绝情的话出口，但女孩儿却依旧坚持着。
他们两人的力量本就是对冲的，现在玖璃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很难会有结果。
流觞继续说道，“若是因为我陨落时的那些话，你才会如此，那我收回那些话。”
他一边说着，一条触手已经轻轻缠住了玖璃的手臂，想终止她的施法。
但玖璃仍旧坚持，即使眼眶已经渗出了血泪没有半点停下的冲动。
她利落的咽下口血，目光陡然变得凛冽。
“够了！”
“说得跟你多重要似的，我现在此举，不过是为了报你当年护我之情！”
“至于我如今的处世之态，与你又有何干！”
随着力量从身体里飞速流逝，怪物的身体居然真的有隐隐变回人形的态势。
脸色惨白的女孩儿又吐出一口鲜血，明显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的脑子慢慢变得混沌，自从流觞一开口，她夜夜做梦，都会梦到他陨落时说的那些话。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可冰凉手指还在为玖璃拭去泪水。
“乖……不哭了。”
“你……该高兴，离了我，你便可以长大了……”
在神界说了那么久，玖璃早就该长大了。
只是，她成天跟流觞相伴，两人体内的力量对冲，就像是刚出土的嫩芽在暴风雪中挣扎。
又怎么可能长得大呢。
女孩儿的脸蛋儿脏兮兮的，眼泪珠子大滴大滴的落在了流觞惨白的脸上。
“不，不呜呜呜呜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她紧紧抱着流觞，在神界的断壁残垣中奋力思考，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啊……
突然，玖璃想到了。
自己的生灵之力，不就是最好的再生良药吗？
只要把自己的力量全都度到流觞的身上，他定然可以续命的！！！！
想到这儿，她便立刻开始了。
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就，流觞如何不明白玖璃的想法。
但是他的想法也一样，他不想她死。
眼看着女孩儿已经要开始赌命了，流觞拼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她的手腕。
“玖璃，不值得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硬是强撑着一口气，凑到了她的耳畔。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些年来，独独对你好吗？”
玖璃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从前一直没说的话，现在流觞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立刻开口道，“流觞，我喜欢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