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怎么可以……”辰瀚震愕的眼神僵直,双腿瘫软的向后退去,伸手撑在石桌上。
坠下断崖后,被汹涌的戾气,摧骨抽筋的痛苦,琉颂居然在他离开后,经历了无数次。
辰瀚的身躯开始颤抖,脸色和嘴唇也跟着变得煞白,骁枫不理会辰瀚这样的反应,依旧不平地说道:“帝君他为了寻你,九死一生,得知你在天界后,想也没想,便出兵天界,他在战场上与敌厮杀,身负重伤的时候,你却在天界安逸的当着你的大殿下,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对帝君的愧疚?!”
“别说了,别说了……”辰瀚痛苦的摇着头:“别说了,他现在在哪?我要去找他。”
“呵,你既然要与他划清界限,还找他做什么?!”骁枫不客气的怼道。
“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清楚,他为何要那般,我说了,让他不要来寻我,他又为何要一次次的跳下断崖?!”
“你如今居然还问为什么?辰瀚,你真是没有心!”骁枫嘲讽道,可笑的轻哼一声:“也对,若是换成你,又怎会为了感情而伤害自己,说到底,帝君他确实傻,他傻在明明知道你的为人和用心,却依旧深爱着你!”
“别说了!”辰瀚恼羞成怒,攥紧拳头:“这是我与他的事情,告诉我他在哪,我要自己去问!”
“帝君在魔宫后的梨园里,不现在应该说是浮金林。”骁枫冷冰冰的说道。
辰瀚慢慢松开拳头,挥手化作一道灵影消失。
一大片浮金树,枝叶覆盖,沉甸甸的金色果子,犹如一个个小灯笼,悬在枝叶间。
琉颂站在一棵浮金树下,抬头凝望着,那清风荡起簇簇的叶片,在吹动着果实,一棵一棵的像铃铛般晃动起来。
琉颂的嘴角露出苦笑,他伸手,黑红色的魔力在他的指尖环绕,随着他的手指飞向面前的大树,整棵树瞬间化为灰烬。
辰瀚落在浮金林外,感受到一阵地动,他惊措的抬头,却见不远处一片浮金树在法术的作用下粉碎成芥。
他慌忙朝那树木消失的地方赶去,无数的枝叶在震颤,悬的浮金果不时掉落下来,辰瀚的身影再度显现,出现在琉颂的身后。
“你在做什么?!”辰瀚问,他走上前,从背后拉住琉颂的手,转身走到琉颂的面前:“为什么要毁掉这些树?”
“这些树在这还有什么意义吗?”琉颂双眼木然,他垂下眸,苦涩的笑着:“你应该开心才是。”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开心?!”辰瀚反问,他眼底渐渐泛酸:“琉颂,为什么要跳下断崖去找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傻?断崖下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呵,是骁枫告诉你的?”琉颂有气无力的回答:“本君也不知道,就当本君犯傻吧。”
“你不是犯傻!”辰瀚声音颤抖着,他伸手抱住琉颂,闭眼,一滴泪滚落下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对你,你该恨我,琉颂,你为什么不恨我?”
“是啊,你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琉颂也自嘲说道:“我为什么不恨你?”
他伸手轻抚上辰瀚的脸颊,悲凉地眼神,带着一些疑问看向辰瀚:“我为什么,还是爱你?”
“我……对不起,”辰瀚握住琉颂贴在自己颊边的手:“我不会离开了,琉颂,我留下来,好好偿还你。”
他紧紧抱住琉颂,不住的念道:“对不起……”
浮金树继续被微风吹动着,给树下相拥的两个人,留下长绵静谧。
辰瀚接到凤凌的传信,是在进入魔宫后的半年,凤凌的信中带着急烈:“天帝马上出关了,今晚我们在昱山相见,商量下一步的计策。”
辰瀚揉碎那道被飞花咒术,传来的纸条,眉间笼起一丝愁绪,琉颂正巧踏进帝妃宫来,辰瀚一眼撞见他,眼里流窜出一丝心虚。
“在做什么?”琉颂走过来,扶着辰瀚坐在石椅上,带着怀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事。”辰瀚摇了摇头。
琉颂盯着辰瀚的神色,眼神变得有些莫测,想要多问,却害怕打破这失而复得的平静,便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扯开话题:“我已经拖骁祁去凡间寻找浩千了,应该不多时,便能找到他,这个臭小子,听骁祈说,他自从成年后,便总爱跑出去闲逛,让人寻不到踪影。”
“浩千都已经成年了……”辰瀚感慨道:“我这个父亲委实当的不称职,也难为骁祁,这些年帮我们管着他。”
“我们两个都亏欠了浩千。”琉颂附和叹气:“等他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嗯。”辰瀚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想起什么,淡笑起来:“我想起千年前,我在浮金树下还埋了一壶翠竹引,这会儿正好,挖出来尝尝。”
“好。”琉颂随着辰瀚站起来,来到帝妃宫中的浮金树下,辰瀚用法术感应了一会儿,便见某一处土皮松动起来,紧接着,一壶酒破土而出。
辰瀚面露笑意,将酒拿到手中,转身朝琉颂晃了晃:“可以一饱口福了。”
琉颂温柔的看着他,随机变成酒杯,和几盘食点。
“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像我们第一次去昱山的时候?”
饮酒片刻,琉颂提起往事:“我记得在昱山的那棵浮金树下,你第一次回应了本君的吻。”
“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辰瀚笑了笑,又给琉颂满上一杯酒:“那便奖你再饮一杯。”
“可现在我们去不了昱山了,上次天魔大战失败后”琉颂惋惜道:“那成了天界的地盘,只有你能去!”
“你喝醉了。”辰瀚看出琉颂有几分醉意,他又倒了一杯,递给琉颂:“喝完这杯,便去睡吧。”
琉颂却突然扣住他的手,目光闪闪,带着心酸:“你真的不再离开了吗?”
“我……”辰瀚沉默片刻,拍拍琉颂的手背:“不会了,”他目光如月光下的水,清冷柔和:“你喝醉了,闭上眼睡会儿吧。”
“好……”琉颂顺承的点点头:“那我醒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
“我回来。”辰瀚咽头哽了哽,他怎么能忽视琉颂身为魔君的洞察力?
他与凤凌的联系,琉颂必然有所察觉,可还是任由着被自己灌醉,辰瀚的心头不由涌上一阵深的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