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两人拍了许许多多的照片，两人端坐在方桌两边的椅子上，一人白色西装，一人黑色西装。
齐瑜看着镜头，傅北凛看着他，老板时时提醒好多次让他看镜头。后来老板说累了，就不喊了，任由他眉目含情相望。
又或是一人端坐椅子上，一人长身玉立，站在他身后，手搭着肩。这等都还算含蓄，老板觉得还能看，后面便越拍两人肢体越亲密，或抱着或牵手。这些尺度对于照相多年的老板来说，实在不雅，更别提还是两个男人。
但是迫于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照相的，不敢多做评论。
在一次次闪光灯下，惊世骇俗的爱情被定格下来。
后来，当照片洗出来，老板作为第一个观看的人，细细将照片看了许久。
抛开性别，不得不说两人极其登对，每一张两人的感情都溢出来了，初次见面拍照时，觉得两个男人相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现在再看又觉得十分和谐美好。
等到傅北凛和齐瑜去取照片时，老板罕见的对他们道喜，“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齐瑜跟傅北凛两人相视一笑，无论这句话真心与否，听者都是高兴的。
年初八，北城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便是外国大使乔安.卡斯意外身亡，不过这对于百姓来说无关紧要，离他们生活太遥远了。
其二就是北城修改了法令，婚姻登记不再要求只有异性才能领证登记，一切讲究爱情自由，婚姻自由。
颁布法令的当天全城引起轩然大波，大都是反对的声音，甚至有人上街示威，后来被傅北凛出兵镇压。
将最激进者处以重刑，后来更是出公告，若是有不满者，可离开北城，很快反对者的声音明面上是消了下去。
——
翌日，傅北凛正和副官在家中谈事，几十箱东西便在敲锣打鼓声中抬进了他家。
齐瑜从车上下来，笑的开怀，大声喊道，“傅北凛，我来下聘了。”
两人目瞪口呆 ，副官看傅北凛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他威武霸气的二爷居然是嫁人？
不过随即又觉得不管怎样都好，他们二爷也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有人娶已经不错了，那么多聘礼足以见得对方是重视他的，一时竟有些老泪纵横。
孤寡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有人要了。
傅北凛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北城督军居然被人下聘了。
齐瑜见他没反应走上前道，“你嫁不嫁啊？”
“嫁嫁嫁，除了你还能嫁谁？”傅北凛聘礼都准备好了，还特地找人算了日子，就等着吉日上门，没成想居然被抢了先。
齐瑜笑的得意，谁叫他娘速度快呢，他都还没想过这些，他娘就安排好了。
副官在旁边笑出了声，“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二爷，你的婚宴我一定参加。”
后来傅北凛还是将他准备好的聘礼抬到了静安公馆，在齐敏之疑惑的眼神中，齐瑜悄悄解释，“娘，这是嫁妆。”
齐敏之暗道这嫁妆送的也太早了些，不过还是高兴的。让人好生收好，嫁妆这种东西是属于媳妇的，虽然是个男媳妇，但她肯定是不会动的。
——
这日天气极好，空气中微微带着凉意，但是阳光洒在身上，万物都变得明媚起来，一派岁月静好。
傅北凛和齐瑜在这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里领了证，成了北城第一对男男结婚的人。
他们从办证处出来，没有选择开车，而是牵手走在街上，无视大众的眼神，管他们是赞同还是鄙夷，他们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
路过一个湖边，桥上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曲，那人嗓音应当是坏了，唱的极其难听。但也能听出唱的是霸王别姬，声音难听但是情感却饱满，如泣如诉悲怆有力。
唱完后，那人便疯了般从桥上跑到街上，一边跑一边癫狂的大笑，向路过的人高喊着，“我无罪！我无罪！我不恶心！……哈哈哈……”
经过他们时，齐瑜认出来了，是东塘戏院的前任名伶，当时傅北凛带他去看过。
此情此景，悲与喜的交织，齐瑜眼中不禁带了泪，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幸运。
“乖宝，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早点遇见或许他可以更早摒弃对同性爱情的偏见，给那少部分人多一种选择的机会。
齐瑜牵着他的手，“现在也不晚，你不是已经做出改变了吗？这个世界总会越变越好的。”
他知道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人们的见识会越来越广，包容心也越来越强，人们会渐渐懂得尊重大家的性取向。
两人的婚宴是在齐氏名下的酒店办的，由于傅家始终不能接受傅北凛跟男人结婚的事实。婚宴由齐敏之一手操办，傅北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婚宴当日，只请了关系较好的人，能接受他们关系的。一场婚宴虽然不盛大，但也温馨让人愉悦。
傅家的亲戚只有傅云慧来了，这次来是携着陈琦一起，陈琦本就是留学回来的，对于同性结婚并不意外。
傅云慧也是他们的事爆出来后才知道，齐瑜当初说的喜欢的人就是他二哥。
难怪当初她翻来覆去想遍了都没想到，甚至还怀疑过齐瑜说的是不是梨花，但是观察二人相处确实不像那种感情的样子。
不过这次轮到她打趣她二哥了，看着穿着一身西装，气度非凡的人，敬酒道，“二哥，新婚快乐，你这么大年纪了嫂子不嫌弃吗？”
傅北凛笑容一滞，说年龄就是他的痛，他自认长得好，有钱有权，跟齐瑜哪儿哪儿都配，唯独年纪是硬伤，这种事是没办法更改的。
他盯着眼前的傅云慧，要不是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非要教训她不可。
看了眼一旁的陈琦，他笑道，“陈琦，你不知道，她当初追着齐瑜跟齐瑜表白，要跟他交往。要不是我当初阻拦，就没你什么事了。”
傅云慧一下慌乱，她果然不该得罪她二哥，这人转头就害她。
看着陈琦望向她的视线，急忙解释道，“不是的陈琦，你别听我哥瞎说，我只喜欢过你。”
这时齐瑜过来，“云慧，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当初跟我表白的不是你吗？”
傅云慧仿佛幻听了，“……”
她只想喊救命，当初善良乖巧的齐瑜怎么也变坏了。
陈琦拉着傅云慧，对二人道，“抱歉，今日我们得先走了，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一下。”
齐瑜看着哭丧着一张脸被拉走的傅云慧好笑道，“你说他们会吵起来吗？”
傅北凛揽着他轻声道，“或许我们很快会有小外甥。”
傅北凛的话一语中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齐敏之因为他们的婚事，宣布齐氏名下所有产业三天内做半价优惠活动，只需要购买者为两位新人写上祝福的话，就可以半价购买所有东西。
消息一出，一开始人们完全不放在心上，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但是当有人凭着一句祝福的话就半价买到东西时，大家就再也坐不住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普通的百姓是大多数，人们拒绝不了实打实的优惠。
至于原则，原则能当饭吃吗？
很快就有人想通了，关他们什么事呢？管他跟谁结婚？是男是女？生不生孩子？香火断不断？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有关系的只是眼下切实的利益。
齐氏名下的铺子很快被围的水泄不通，好在有警署的人维持治安，齐敏之手底下的人也不少，一时也无人敢闹事，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排队，祝福的话张口就来。
甚至在齐瑜和傅北凛办完婚宴回去的路上，遇到路人也有隔空对他们说祝福话的。人就是这样，一旦做过一次了，再做就很顺其自然了。
夜里，回到婚房，婚房是在静安公馆。公馆很大，齐敏之买的时候就考虑了齐瑜未来娶媳妇的事，是另外单独的一栋楼，早早就让人打理布置出来了。
新房迎新人，两位新人入了新房。
压抑许久的人将齐瑜拉进怀里，狠狠吻上了他甜蜜柔软的双唇。吻至耳边，用带着气声的腔调说，“乖宝，你终于要彻底是我的了。”
‘危险逼近’，齐瑜眼尾桃红，抱着他羞红了脸。
***
在齐瑜累的半死时，傅北凛凑到他耳边问道，“乖宝，我老吗？”
齐瑜哭了，为什么他还纠结这个问题，一声声回复着他，不老……
而夜还很长，这个问题可以在实践中慢慢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