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霍融主动求欢, 还是在他的秘密今天刚被应如遂发现的情况下,那还不如让他憋死好了。

  不过……如果是应如遂主动要求的话,那他就没办法啦,男朋友的要求肯定是要满足的。

  霍融眨巴着眼, 略有些热切地望向应如遂。

  可不知应如遂在想什么, 竟然目不斜视地越过了他!

  霍融一脸不敢相信, 见应如遂果然出去喝了一杯水之后便进来靠在了床头, 甚至还拿起了一本书翻看。

  霍融咬了咬牙,虽没有出声, 但嘴巴还是动来动去地嘀咕了半天。

  然后才愤愤起身,拿着睡衣气鼓鼓地去了浴室,背影里满是幽怨。

  浴室门‘啪嗒’一声关上之后,应如遂方才从书籍里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

  他放下书, 从床头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再看了一遍一小时前他妈给他发来的消息。

  【这是秦家小姐, 后天中午十二点, 香山居回风堂见面, 你准时到。】

  【[图片]】

  这秦家小姐是谁, 应如遂不认识, 但不外乎是哪家世家的女儿。

  唐雅蕴这意思就是要准备给他安排相亲, 甚至也有可能是联姻。

  其实在很久以前, 他就听父母表露过要给他择选结婚对象的意图,似乎他未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听从父母的指示。

  又或者说往前延伸, 从他小时候开始,他无论做什么, 大到上什么学校、学什么特长,小到吃什么东西、碰什么玩具……几乎所有能够想到的事情,都需要经过父母的许可。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曾捡过一只小兔子回家,小兔子眼睛红红、皮毛软白,看起来很是可爱,咀嚼时嘴巴飞速开合,牙齿似乎很尖利。

  应如遂很喜欢,偷偷养在房间,养得很精细。

  但没多久,被他父母发现了,没有给他任何理由,便私自处理了。

  那之后应如遂再没有在家里养过任何不完全属于他的东西,他知道那时的自己没有保护的能力。

  他也因此,开始不再索求、不再表达,因为他知道言语轻微,且一定不会被满足,说出来毫无意义,如果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一击必中。

  渐渐的他似乎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孩子,优秀独立、出类拔萃,即便沉默寡言、心中叛逆,那却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些事,彻底打碎了应如遂和他父母之间微妙的平衡,他无法再忍受那样的掌控,或许也有些阴暗的想法,他已经成年,完全可以自由了。

  首先就是要做一件父母极力反对的事,他曾想过很多行业,最后不知怎的,想起霍融小时候说过要当演员的话,因为霍融的父母各自嫁娶之前都曾是演员,霍融曾说他要比他们做得更好。

  于是应如遂想,那不如就替他去探探路。

  就此,他便毅然决然地进入了娱乐圈。

  那之后和家里一直闹过很多年,最后他爸妈似乎是对他持之以恒的无视感到腻烦,估计也觉得他迟早会向家里低头,最终并不把他演员这份工作当一回事。

  当然了,在这其中,他大哥应驰帮他转圜了不少,否则他早该被他爸妈封杀了。

  话说回来,他爸妈倒也不单单是只对他一个人如此,对应驰是同样的对待方式,如今应驰和他大嫂谢文心的结合就是他父母最满意的作品。

  而这一回,他爸妈或许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给他相亲,大约是因为他爷爷寿宴那晚,他提前离开没有告知他们,时隔多年,又让他们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

  应如遂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他不可能会去。

  而他不会去这件事,双方心里也都有数,不过就又是一次双方的角力,谁都不想让谁太过舒坦罢了。

  霍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原本已经歇了心思,并且他洗澡的时候,一时冲动把温度调低,强行让自己降温,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他一出来竟发现应如遂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像狼似的。

  霍融心里一抖,忽而绝望地想,应如遂绝对是故意的吧,是在搞他吧,他刚洗完冷水澡!

  ……算了,他行我也行,将就将就也能上吧。

  他甫一靠近床边,应如遂果不其然抱住了他。

  可接下来却只是这样拦腰抱着,应如遂静静地把脸贴在他腰腹间。

  霍融一怔,眨了眨眼,忽而感觉到应如遂好像有点怪怪的?

  但这两天也没发生什么吧?还是那天回老宅和他爸妈吵了架,今天终于回过味儿来半夜emo了?

  霍融不太擅长关心人、安慰人,尤其是应如遂这种平时看起来就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他抬起手,不怎么熟练地拍了拍应如遂的肩:“男朋友,你怎么了?”

  他问完之后,应如遂还是有好一会儿没出声,惹得霍融心也渐渐提了起来,不是吧,真有事儿啊?

  他顿时有点急,刚想问问,结果应如遂手上一用力,突然把他带到了床上压着。

  霍融吓了一跳,再一抬眼,就看见这人眼中半含笑意,挑逗似的问他:“怎么还叫男朋友,不是说换一个称呼?”

  他这一提,霍融也想起来了,脸顿时一烧。

  再一看这人似笑非笑的神色,霍融顷刻出离愤怒了,刚刚这人该不是在逗他的吧。

  “你刚故意演我呢?”

  应如遂挑挑眉,没回答。

  但这个表情叫他看起来更欠揍了,霍融好生气!

  他蛄蛹着翻了个身,侧面对着应如遂,赌气似的说:“你好烦好烦好烦。”

  应如遂笑笑,俯身直接在霍融脸上咬了一口。

  随后自然而然地,掰过霍融的肩,压着他在床上接吻。

  霍融眼睛湿漉漉的,倒是没有反抗,甚至不自觉地搂住了应如遂的腰。

  他眼睛转了转,心中暗喜,算啦,看在待会儿的事的份上,原谅他吧。

  屋内气氛渐渐升温,接吻这么简单的动作也变得旖旎起来。

  可就在应如遂撩着霍融的睡衣下摆探进去时,霍融一下子没忍住,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啊嚏——”

  这喷嚏来势汹汹,不仅声音大,还打得霍融一下子弯起了腰,下意识以手掩鼻时,差点给在他身上的应如遂一闷肘。

  原有的暧昧氛围顷刻被打散。

  弄得应如遂都愣了一下,随即才顺手摸了摸霍融的额头:“感冒了?”

  应如遂一只手盖住霍融半个脑袋,就留下一张小尖脸。

  但霍融可不敢说他刚刚洗的几乎是冷水澡。

  谁能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他之前身体明明很好的!结果居然这么脆皮。

  而且他刚喷嚏一打完,竟然觉得有点眼冒金星,脑子里还一茬一茬地闪过一些陌生画面。

  霍融感觉好奇怪,闭了闭眼甩开,有点委委屈屈地说:“好像是吧。”

  感冒的事可大可小,未免发烧,应如遂没办法,只能起身下床,去给霍融调了一杯冲剂。

  等霍融喝完药,先前的事自然也就继续不下去了。

  再继续下去,霍融非得发烧不可。

  霍融超遗憾的,刚想要不要厚着脸皮说一句他没事。

  应如遂却率先掀过被子把霍融裹了起来,跟着自己也躺进去,把霍融抱进了怀里,亲亲他的耳侧说:“睡觉。”

  霍融在应如遂怀里偷偷地撇了撇嘴,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他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

  不过大约也有前晚上做得太厉害的因素在,延迟到今天才反应了出来。

  霍融闭着眼睛,没多一会儿,药效上来,他竟真的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应如遂感受着霍融的呼吸逐渐平稳,越发将人搂紧,眷恋地吻了吻霍融的眼睛。

  安静的深夜十分适合思绪漫游,应如遂也不例外。

  从前他一直告诉自己的是,喜欢是克制与尊重,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奢求许多,该以对方的意愿为先。

  可最近他越来越发现,他控制不了自己对霍融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真的很不想成为他父母那样的人,到头来,始终还是带上了相似的作风。

  虽然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原本打算的是今晚问一问霍融,只要霍融说一句没有,他就信。

  可方才的事给他敲了一记警钟,叫他也倏然清醒过来,如果答案是有呢?届时连表面的和平都没有了,他又该怎么办?

  没有确切结论的事,他不应该贸然冲动。

  就像童年被丢失的那只小兔子,他难以再承受突然的失去。

  与其这样,不如不问。

  即便会随之情绪起伏、高低不定,但那都是霍融赠予他的,他应当甘之如饴,并为之感到愉悦兴奋。

  应如遂紧紧贴着霍融,眸色渐趋幽沉,蓦然间有一种冷静又压抑的疯狂。

  次日霍融醒来时,已经接近早上十点,他昨晚不到十点就睡了,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他懵呼呼地坐起身,一整个直接睡蒙。

  不过好消息是感觉好多了,脑袋不疼了,脑子里也不放幻灯片了。

  正放空着,应如遂开门进来,见霍融坐在宽大的被子间,精神状态感觉良好,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没一会儿,霍融刚想说和应如遂一起看看电影,关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关乐一来直奔主题:“融啊,《偶然心动》那边过两天要官宣阵容了哈。”

  霍融早就期待这事儿得不行了,也知道关乐打这个电话给他是最后确认一次,官宣之后就彻底不容反悔了。

  霍融心想,他才不反悔,于是赶紧点头:“嗯嗯,好!”

  关乐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一片死水,彻底接受他们家霍融融对应如遂上头得不行的事实。

  她叹了口气,不想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之前有部剧要补拍几个镜头,机票我给你定好了,明天下午去。”

  补镜头是常有的事,日程上他也都由关乐安排,所以基本关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多想便答应了。

  但挂断电话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他补拍是在外省,估计得去四五天。

  而他之前看过应如遂的行程,应如遂这几天也断断续续有几个通告,也就是说应如遂没时间陪他去。

  那也就是说,他接下来好几天都见不到应如遂了!

  霍融一想到这个,皱着眉抠了抠指甲,顿时有点焦躁。

  再一想到昨天晚上没有做成的事,就更躁动了。

  霍融纠结了一会儿,眼神一凝,目光突然坚定。

  不管了,就是今晚,他走也要走得安心!

  做下决定之后,霍融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直等夜晚降临。

  应如遂则是以为他感冒初愈,没怎么有精神,倒也没多在意。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

  饭后霍融十分积极地去洗了澡,然后坐在沙发上调出了一部电影。

  等应如遂洗完一出来,他便赶紧招手让应如遂过来跟他一起看。

  屋内大灯关闭,唯有投影仪倒映着幽幽的蓝光。

  霍融悄悄看了一眼应如遂,自以为老谋深算地想,呵,这部电影可是他精心挑选的,整体基调虽是很正常的经典爱情片,但中间有一段可堪称隐晦又尽兴之最。

  到时候他们看着看着情不自禁难以自拔,那就怨不得谁啦。

  那就也不算是他上赶着主动的。

  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瞧瞧,多么自然又缜密的计划。

  好不容易挨到那一段,霍融早就悄悄挪到了应如遂怀里。

  稍一偏头,两人便能接上吻。

  应如遂也不负他望,确实这么做了。

  可正当应如遂把他缓缓压到沙发上时,家里的门铃,竟突然不识趣地响了起来。

  ‘滴铃铃铃——’,很像在叫魂。

  霍融那一下差点没给气笑。

  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翻涌上来的血气,翻了个白眼,一下子推开应如遂,气势汹汹地往玄关走去。

  他倒看看是哪个狗贼,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恶狠狠地按开可视电话,不高兴地问:“谁呀!!”

  谁知一接通,便看见了唐虞际在楼下泫然欲泣的憋屈表情,眼睛肿得像灯泡,看起来竟比他还悲伤?

  接着唐虞际一看见亲人,好像再也憋不住,一个一米八几的健气男,竟‘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