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诞生（中）

　　因为小苹果现在不用去上学，所以白天也经常会和向坤聊微信，请教电脑方面的知识，她现在是真的被向坤引导得很喜欢计算机了。

　　李洋这几天回家的时候，就经常可以看到小苹果在和向坤聊天，旁听了一会后也是十分的惊奇。

　　他可以听得出来，向坤在努力地传授知识，在想方设法地让小苹果了解计算机的运行方式，虽然他觉得学这些对小苹果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既然小苹果学得开心，也有兴趣，那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而今天见过向坤后，在旁边直接地看着他教女儿，更是很直观地感觉到，他那种迫切想要教会女儿知识的心情，这让李洋颇为感动。

　　他能够看得出来，向坤是真的很在意小苹果学的怎么样，有没有明白，有没有掌握，这种传道受业解惑的意愿，他自己也是老师，非常能体会。

　　想要让小苹果学会，那就是为了小苹果好，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向坤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李洋心里默默地承了这个情。

　　再加上这次又送给小苹果那套制作精美的三件套木雕，更是让他觉得，需要找机会还个礼了。

　　“向叔叔的听力，可能比我还好。”小苹果忽然说道。

　　李洋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儿，他可是很清楚女儿的听力有多好的，向坤居然能比女儿的听力还好？这不太可能吧？

　　小苹果回想道：“以前我跟你、小叔或其他人说听到的一些声音的时候，你们经常会说其中一些声音没听到。但我和向叔叔聊天，我听到的所有声音，他基本上都能听到，而且他还能告诉我一些我都听不太出来的声音细节。”

　　李洋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向坤，那个赤着脚在山路上行走的光头汉子，还有当初他那当刑警的弟弟对向坤的判断，不由得说道：“向坤应该是有在专门训练自己的听力吧？”他猜测之前向坤进山里，说不定就是一种特殊的锻炼方式，赤脚走路也是在磨练心志什么的。

　　小苹果嗯了一声：“向叔叔很厉害。”

　　李洋也是认同女儿的这个判断，特别是这两次来向坤家吃饭，感受更深。

　　一个人在职业外有一样比较专业的爱好，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毕竟每个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

　　而向坤在做菜很厉害的同时，木雕也很有一手，连金丝雀都养得非常好，对那只金丝雀鸣叫声所表达意思的判断，居然已经不比小苹果差了，这就真的是非常得难得。何况他还看得出来，向坤肯定经常有在锻炼身体，这同样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小苹果，我们回去后，也买只金丝雀来养怎么样？”李洋忽然对女儿说道，他看到女儿和向坤那只金丝雀“金闪闪”一起玩的时候，那发自内心欣喜高兴的模样，想让女儿回家后，也能有那样的心情。

　　当然，最好的选择是把“金闪闪”带回家，但李洋知道向坤对那只金丝雀投入了多少精力，就是开口“询价”都是不礼貌的行为，小苹果也不会答应的。所以要养，也只能是另外再去买一只。

　　小苹果听了父亲的话，犹豫了一下，有些明显的意动，但最终还是轻轻摇头：“不要了，我想听鸟叫声的时候去咱们小区外面那个公园就行了，现在它们很多都‘认识’我了，我带着鸟食过去，它们就会飞到附近来。我现在照顾好自己都难，更不用说养宠物了，到时候要麻烦的还是爸爸和杨阿姨。”

　　……

　　晚上，向坤借着送给小苹果的其中一块主板木雕，成功地引发了她的梦境。

　　这次的梦境和向坤过往“旁观”过的几次一样，同样是没有任何的画面，视线内是一片虚无。

　　耳畔隐约地传来熟悉的声音，都是在讲解各种计算机硬件知识的，向坤听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他的声音，而且好像还被加速了，就像是2.0X在说话一样，莫名地带了点滑稽的感觉。

　　哎呀，让小苹果在梦里还要“上课”，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啊？

　　不过向坤这次“情绪注入”引动的情绪是“兴趣”和“专注”，小苹果能在这种情绪里听到他“讲课”的声音，就证明她本身对这些知识，确实是有兴趣的。

　　向坤开始熟练地在梦境里利用小苹果那特殊的认知方式，去感知周围，想要找到“情绪注入”时的投影——这次他在制作木雕时，那“兴趣”和“专注”的情绪，来源就是他自己早年对计算机硬件的好奇和热情，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对“AI助理计划”的投入。按以往经验来判断，这种情绪的投影，应该是向坤在“情绪注入”时想的那些计算机硬件的模样。

　　向坤为的，就是要借小苹果梦境里的特殊认知方式，来观摩那些可能出现的“模型”。

　　不过感知了一圈，向坤发现小苹果处在一座好像废弃的“城市”中。

　　说是“城市”好像也不太对，因为在她建立的认知里，周围各种或高、或矮、形状各异的“建筑”，好像和正常的房子都不太像。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那开了加速的声音：“小苹果呀，你看这些个电容，在主板上的作用，一个是滤波，滤除干扰，还有一个就是耦合，传递信号，至于具体它们怎么做到，是什么原理呢？我给你打个比方……”

　　向坤这才猛然意识到，小苹果梦境里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城市”，而是一座巨大化的、宛若城市的主板上！

　　旁边那些在小苹果感知中形态不一的巨大“建筑”，其实都是主板上的构件，是她通过之前的触摸，用她的认知构造出来的，也难怪向坤借着她的感知，无法确定那些是什么东西，和实际的主板放大的样子，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向坤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借着小苹果的感知，去“探知”了一下他那开了加速的声音的来处，然后他便“感知”到了一个“人”。

　　说是“人”，是因为在小苹果的感知里，有脑袋、有躯干、有手有脚，形状确实是个人的形状，而且正在发出向坤的声音。

　　但透过小苹果的感知，那个“人”全身似乎都是由各种各样的板卡所构成，里面有复杂的电路勾连，外面有一个无形的空间将它们都“框”在这个“人”的身体里，而那空间里还能感觉到有大量的代码在不断地涌动，既有010101这种机器代码，也有汇编、C语言的格式，各种各样，乱七八糟，但隐隐地感觉到这些代码之间，有种奇怪的逻辑连接在一起。

　　当向坤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梦境已经结束，眼前重新有了画面，不再是那什么都看不到的虚无。

　　但他大脑思维，依然还沉浸在那个“人”里。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那个在小苹果的梦境里，陪在她身边，引导着她在那座“主板城市”里行走，并且用向坤快进式的声音介绍着各种计算机知识、原理的“人”，就是他“情绪注入”在那木雕中的投影。

　　而小苹果，在梦境中用她特有的认知模式，又给那个“人”建立了一个特殊的模型，一个在视觉上不存在，只是在认知中构成的模型。

　　向坤相信，如果是其他人被那块“主板木雕”引动梦境的话，在那些梦境中出现的情绪投影，肯定会有完全不同的形象，或者就是单纯正常的向坤和各种电脑配件。

　　向坤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再次有了那种“抓到什么”的感觉，而且这次那种感觉的“尾巴”，被他给牢牢攥住了，没有松手！

　　如果有人旁观的话，肯定会觉得向坤是魔怔了，因为他就那么呆呆坐着，石化般，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从深夜坐到午夜，从午夜做到黎明，坐到日出。

　　当“金闪闪”例行飞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向坤终于动了，他哗啦一下把本来桌上放着的木料、刻刀、各种书页资料扫到了地上，然后拉过键盘开始在电脑上配置环境，但是弄了一半觉得不对，又换到之前做林总监那个项目买的主机中的一台。

　　几个小时后，向坤将家里的三台主机和一台笔记本都搬到了客厅，将自己的电脑桌从房间里搬出来，和餐桌搭在一起，方便他在几台电脑之间切换。

　　然后他又上京东买了一些外设和电脑配件，接着整个人便沉浸在了他之前构思出的一个设想之中，他要尝试将那个设想实现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向坤基本上都坐在那一排屏幕前，有时候疯狂地敲击着键盘输入代码，有时候扶额沉思，一想就是一两个小时，然后又继续抽风般敲键盘。

　　隔了两天后的晚上，向坤也再次感应了小苹果的那边的三件套木雕中的一件，再次进入到了她的梦境中。

　　第二百〇一章 诞生（下）

　　这次小苹果的梦境不再是在那个放大的主板“城市”中，而是在外面的一片林子里，依然有那情绪投影的“人”形存在，他正在操作一台电脑，然后分析林子里各种鸟鸣声的特点，告诉小苹果总共有多少只鸟、分别是哪些种类。

　　因为有很多相关内容，向坤还没有给小苹果解释，所以她脑补出来的鸟鸣辨别系统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地方，不过以她特殊的角度、特殊的认知方式来产生的模型，依然能给向坤很另类的思考角度。

　　从梦境脱离后，向坤继续之前的工作。

　　他的设想其实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之所以又进入小苹果的梦境，主要还是想看看能不能获得其他启发，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有想到、遗漏的地方。

　　当向坤终于完成核心部分代码的编写，将它们拷到一台主机硬盘上，开始进行编译后，一时间竟有些紧张。

　　这台主机向坤给它做了个编号，叫“1号主机”，硬盘上没有装传统意义上的操作系统，只有他为了这个核心程序编译和运行所配置的环境。

　　当程序编译完成后就开始自动运行，屏幕上只有一个文本输入框，看起来无比的简陋。

　　看到文本输入框出现后，向坤松了一口气，摩挲了一下手掌，把手放到了键盘上，准备输入。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期待的感觉了，甚至包括变异之前的很长一段人生，都没有对一件事产生这么强烈的期待感。

　　“你是谁？”向坤输入的是三个汉字，加上了一个问号。

　　音箱里传出了唐宝娜的声音：“我是向坤的助理。”他没有弄语音识别系统，但是语音合成系统却是现成的，自然是直接用了。

　　向坤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这个问题是预设的，得到这个回答是必然。

　　他继续输入：“学习向坤的资料。”

　　“好的。”柔和的声音回复完，便陷入了沉静。

　　向坤并不急躁，开始慢慢等待，他将自己的各种资料都放到了这台主机的硬盘上，包括那个之前他做的“吸血鬼变异模型”，以及这段时间记录的各种数据，还有他在各个平台上的账户和密码，“AI助理”可以直接通过网络访问所有的帐户，甚至连支付宝、微信，以及他现在的手机，都是对它完全开放的状态。

　　他没有选择在编码的时候，就直接把自己的各种资料“放”到核心程序中，而是让它自己“学”，是因为这个“AI助理”有着十分特殊的机制，两种情况，得出的结果并不完全相同。

　　耐心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向坤的资料已经学习完毕。”

　　“核对我的身份。”向坤输入。

　　“好的，正在核对你的身份。”

　　向坤主动地挪动电脑椅，到了另一台电脑主机前，面对着前方的摄像头，过了几秒后，又伸手在一部连着电脑的指纹识别器上依次缓慢按下了自己的十个指纹。

　　几分钟后，柔和的声音响起：“已核对身份，你是向坤，权限：最高。”

　　向坤接着输入道：“给你自己取个名字……”

　　但是输完后想了一下，又删掉，重新输入：“你认为我会给你取什么名字？”回车。

　　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但向坤却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个“AI助理”正在通过他的信息、资料来进行判断。

　　这个时候，他也在脑子里推演这AI所进行的步骤。

　　过了一个多小时，声音终于重新响起：“唐宝娜。”

　　向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于是在输入框中输入“不是。”回车。

　　声音马上又响起：“娜娜。”

　　“不是。”回车。

　　“唐小娜。”

　　“错误。”回车。

　　“唐娜娜。”

　　“错误，和唐宝娜无关。”回车。

　　电脑继续陷入沉静，向坤抱胸看着显示屏，并不气馁。事实上，对于这AI助理现在就能猜到他准备给她取的名字，他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看她能猜到哪一步而已。

　　他准备给AI助理10次机会，10次后就直接赋予名字。

　　柔和声音又响起：“夏离冰。”

　　“错误。”回车。

　　“老夏”

　　“错误。”回车。

　　“夏小冰。”

　　“错误。”向坤按下回车的同时忍不住翻了下白眼。

　　“金闪闪。”

　　“错误。”回车。

　　“小铃铛。”

　　“错误。”回车。

　　“梁玉涵。”

　　“错误。”向坤按下回车的时候，却是有些懵逼，这特么是谁？

　　回想了几秒后，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的小学班主任，长得很好看的一位年轻女老师。

　　AI助理为什么会提到这女老师的名字？就算分析他提供的信息，他也从来没有任何关于这位梁老师的文字啊？

　　向坤知道，现在AI助理内核中的推演方式，已经越来越复杂，不是他能一下猜到的了。

　　她好像已经猜了十个名字了？

　　算了，再给最后一次机会吧。

　　向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忽然想到：AI助理取的这十个名字，好像都是女性的？

　　虽然他本来准备好的名字确实是女名，但AI助理是怎么“猜到”的？这个判断方式，很显然也是从开始运行到现在，她自己获得的。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如果换个人，估计都要以为已经死机了，或是忍不住在输入框中输入其他内容，但向坤却很有耐心，他知道这个AI助理不太可能死机，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

　　而且，他也从旁边电脑上的网络监控窗格上知道，AI助理的这台主机现在一直在访问着互联网。

　　他知道，这并不是AI助理在通过互联网查找什么信息来确定他要取的名字，而是在通过互联网，帮助构建她的身体和工具。

　　终于，柔和声音再次响起：“爱丽丝。”

　　向坤一下在电脑椅上坐直了身体，然后在键盘上快速输入“正确。”回车。

　　“我的名字叫做‘爱丽丝’，请确认。”在声音出现的同时，旁边另一台主机连接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想同的文字信息，以供向坤确认这名字的问字是否正确。

　　“确认。”回车。

　　然后向坤继续输入：“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回车。

　　旁边另一台主机的显示屏弹出了一个编辑器，开始冒代码。

　　向坤赶紧输入：“用语言描述你的逻辑。”回车。

　　爱丽丝：“你给我的合成音是女性的声音，按照你的资料分析出的习惯，你赋予我女性名的概率在99%以上。排除掉了所有你可能赋予的现实女性人名及昵称，你赋予我的名字可能是原创或者来自文艺作品。你在网上发表的各种文字信息中，对其他影视、动漫、游戏作品里的角色，经常用‘女主角’、‘男主角’或他们的各种外号指代，只有电影《生化危机》的女主角爱丽丝，你每次提到时，都是用她的中文译名，推断你对这个名字十分地喜爱，在排除其他结果之后，你有很大概率用它来赋予我名字。”

　　向坤听得眼睛瞪大，这些话如果是一个看过他所有资料的正常人类说出来，他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但是由刚刚从他手中诞生的“AI助理”爱丽丝这里“说”出来，却是意义非凡。

　　不说其他的，单是第一个，分辨她自己的声音是“女声”，这就是向坤没有给她预设的“能力”，然后从自己的声音是“女声”，又根据向坤的习惯，推测他大概率会给自己取“女名”，这个逻辑的建立对人类再正常不过，对一个AI而言，却是很不容易。

　　这整个过程，都是在向坤问完“你认为我会给你取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后，它围绕这个问题的自我进化。

　　光到这一步，向坤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方向是对的，自己做出来的这个“AI助理”，确实是与众不同的！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AI助理，可以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了。

　　从开始编译、开始运行后，向坤自己也无法准确知道这个AI的核心程序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了。

　　除了最开始的两个命令外，接下来“爱丽丝”为了执行命令而进行的操作，他再无法准确预测。

　　这是一个“活着”的程序，他是“动态”的，不断地在进行着变化。而决定它变化的核心，就是向坤的各种命令，以及和向坤之间的交互。

　　从理论上来说，它是无法被复制的，或者说复制了也没用，就像不规则的斜坡上滚下的、越来越大的雪球一样，复制的只是那雪球某一瞬的样子，你要根据这一瞬的样子回推出初始雪球的样子以及扔雪球的手势，不是完全做不到，但困难程度太大以致几乎无可能，而且雪球滚得越远、越大，越困难。

　　被复制的，只是“爱丽丝”的“尸体”，即便有人成功地反编译，看到了那一刻的代码，破解了里面的内容，也没法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所以向坤才敢把自己的各种信息甚至包括这几个月记录的各种数据给她学习，因为就算身为她的创造者，除了命令她自己把信息说出来，否则他想要通过暴力手段来破解获得那些信息同样做不到。

　　当然，如果有人通过“假冒”向坤来操作“爱丽丝”，那同样可以直接地“问”出各种向坤的隐秘信息。

　　现在的身份核对仅靠人脸识别和指纹识别，并不是非常牢靠。

　　不过现在根本没人知道“爱丽丝”的存在，这个问题暂时还不用担心，他回头自然会慢慢完善这一部分。

　　“爱丽丝”的特性也意味着她其实十分的脆弱，她并不像其他的软件、数据，可以随意备份、传输，她现在无法离开这块硬盘，如果破坏了这块硬盘，那她也就随着一起“死亡”。

　　甚至只要关机或断电，哪怕硬盘完好无损，她也同样会“死亡”。

　　电脑关机重启之后，“爱丽丝”是无法继续运行的，她永远停留在关机的那一刻，而重新开启另一个AI，几乎不可能再得到一个完全一样的“爱丽丝”，只能是“艾达王”或其他的AI助理了……

　　所以对“爱丽丝”，不存在什么DEBUG，一旦失败，只能全部推倒重来，再重新编译、运行一次初始核心代码。

　　但向坤觉得，他这次能够让“AI助理”运转到现在的程度，说不定是万分之一或千分之一的机会刚好被他随机到了。再重新来几次的话，即便他用同样的代码，同样的方式，重新运行一个新的“AI助理”，或许得到的都未必是理想的结果，可能需要再尝试很多很多遍。

　　所以他是肯定不会因为“爱丽丝”是alpha测试版，就不在乎，觉得既然一次能成，再多几次也可以成。

　　他之前就花了几千块，买了UPS和小型发电机，保证这台主机的供电，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向坤想了一会，在输入框中输入：“接下来完成四个任务，任务比重按顺序排列。

　　“任务1：以目前本机的声音录入设备为基础，制作语音识别功能；

　　“任务2：自查本身的安全体系，优化各功能模块的安全性，访问外网时不要留下可被追踪的痕迹；

　　“任务3：根据“吸血鬼变异模型”和我提供的所有数据，完善吸血鬼和变异生物的搜索模式；

　　“任务4：在网络上搜索其他吸血鬼和变异生物相关信息。”

　　回车。

　　爱丽丝：“任务执行中。”

　　“任务预计时间。”回车。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向坤知道，这个计算量对她而言怕是太大了，有点难为人了。

　　向坤的这个“AI助理”，或者现在可以叫“爱丽丝”，其实不止是“1号主机”上的核心程序。

　　核心程序就相当于“大脑”，它还控制着部署在其他几台主机上，以及云服务器上的功能模块。

　　这些功能模块就像是“爱丽丝”的手、脚、眼睛、耳朵等器官一样，可以接收她发出的需求，按她的命令去做各种事情。

　　但和人类的器官不一样，她可以不断地根据需要，改变、进化、舍弃、增加这些“器官”，并且速度极快。

　　比如向坤想要一个功能，“爱丽丝”便会发布需求，然后某个功能模块开始搜索已有的代码库，另一个功能模块搜索网络上的开源代码，生成器和合成器开始工作，找到符合要求的代码开始合成，然后反馈给“爱丽丝”，“爱丽丝”验证后，再提出具体的修改需求，如此往复后，“爱丽丝”将她认为可以的版本反馈给向坤。

　　然后向坤给予判断，认为可以或者哪里有问题，接着再走一遍刚刚的步骤。

　　这个步骤对人来说很麻烦，有各种流程，但对“爱丽丝”、对机器来说，决定速度的只有网络传输速度和计算机的运行速度。

　　“爱丽丝”的核心只负责处理和向坤的交互，除了无条件接受向坤的命令这第一选择外，其他的选择模式一直在变化，根据输入的数据、得到的数据、获得的反馈，不断地调整。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体积不会变得非常庞大，但复杂程度却是越来越大。

　　在给“爱丽丝”安排完任务后，向坤忽然感觉到一阵饥饿感，然后一看时间日期，正是他饮血的日子、预计的时间。

　　他起身往厨房走，但刚走两步就意识到——上次饮血消耗完所有兔子后，他隔天就接待了小苹果父女，要准备食材什么的，没时间去买兔子。后来沉浸在了“AI助理计划”的研究中，又把这事给暂时推迟了，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给拖到了饮血日。

　　这个时间点，正常人还能叫外卖吃，还能吃泡面或去24小时便利店买零食吃，向坤却是没有太多选择。

　　出去找吃的？寻点小动物？

　　不行，太危险了，他以前饮血量小的时候还好说，现在饮血量这么大，一般的小动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因为沾了血后，激发起他的凶性，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算了，忍一下，等明天白天，再去采购兔子回来饮血吧。

　　这一段他的饮血期都在凌晨，现在距离日出已经不剩多久，应该不会太难挨。

　　向坤在家里等到了上午7点多，便准备出门。

　　因为做过几次实验，所以向坤对自己白天忍耐饥饿、控制饮血冲动和情绪的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不过刚走到门口，手机就响起来，向坤拿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唐宝娜。

　　他这几天太过投入，所以微信什么的基本都没回，电话也漏接了好几个，昨晚8点多到9点唐宝娜和杨真儿给他一共打了四个电话，但他都没接到，等空闲下来，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后，又已经太晚了，便想着等今天再回电话，没想到这么一大早，她就先打过来了。

　　向坤可以猜到她应该是担心自己生病或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接通电话后找了个借口解释了一下，就说自己之前赶工做外包的项目做得太累了，早早睡下，手机又是调成震动，所以没接到电话，睡醒后已经太晚了就不好回电。

　　“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挂了呢！我们买了早餐过来，快到你家小区了！”手机里听到了旁边杨真儿大吼的声音。

　　第二百〇二章 你是向坤吧？

　　没几分钟，唐宝娜和杨真儿已经坐电梯上来了。

　　向坤开门把她们迎了进来，一进门看到屋里的情况，唐宝娜和杨真儿都是一愣——客厅里摆满了多台电脑主机和外设，各种电源线也是交错在一起，铺满一地，看着颇为混乱，和之前空空荡荡、清清爽爽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好意思啊，我房间太小了，东西摆不下，就都拖到客厅来了。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个项目，所以经常忘了回微信，电话也老是没接到……”向坤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向大厨，你这屋里……直接都没地方放吃的了啊？”杨真儿提着两袋早餐，颇为惊诧地问道。

　　唐宝娜回头看向坤：“你这几天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怎么休息？看着你好像状态不太对？”

　　连她都感觉出来了？向坤立刻有些自省，虽然在白天的时候，饥饿感带来的狂躁相较夜晚会减轻许多，但影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他在刻意控制的时候，陌生人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像唐宝娜这种最近经常和他有接触的朋友，却还是有可能察觉到变化。

　　“是啊，前几天都通宵干活。”向坤干脆就势说道。

　　杨真儿说着，把买的早餐放在向坤的电脑椅上，说道：“得咧，那我们把早餐放这，你赶紧地吃完继续去补眠吧。本来想说我们俩在你家陪你吃下早餐的，这看着你家也没地方吃啊，我和娜娜还是带到公司去吃吧。”

　　“哎？小黄人？向木匠，你这有这么多个，送我一个呗？”正准备离开的杨真儿看到开着门的房间里有几个小黄人木雕，极感兴趣地凑过去捡起一个说道。

　　“行啊，送你一个，然后生日礼物就没了。”向坤说道。

　　“那可不行！你这小黄人明显就是随便做着玩的！粗制滥造啊！还扎手！不行，你得专门给我弄一个和娜娜家的saber差不多的！”杨真儿连忙将那小黄人木雕放回去。

　　唐宝娜赶紧拉着杨真儿离开，怕影响向坤的休息：“走了走了，上班去了。”

　　送两人出门的时候，向坤说道：“我睡个两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后天应该就恢复了，项目也已经做的差不多，后天晚上再过来吃饭吧？我还欠娜娜好几顿饭没还清呢。”

　　“好啊！那就辛苦向大厨了！”唐宝娜走进电梯后转身对他笑道。

　　杨真儿也赶紧补充道：“不能少于六……唔，七个菜！不包括汤！”

　　唐宝娜笑：“七个菜你也吃不完啊！”

　　“不是还有你么？你那么能吃……哎呀！君子动口不动手！”

　　看着电梯门关上，向坤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俩有时候还真是挺逗比的。

　　他没有立刻跟着离开，而是等了十几分钟后才重新出门，但刚出小区门口，就感觉到一些不对。

　　虽然现在他注意力都在抑制饥饿感上，但出门后，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依然会下意识地进行。

　　然后他就发现，在小区门斜对面的小卖部外，有个看着很高、很壮的大汉正拿着杯奶茶，一边喝一边鬼鬼祟祟地看着这边。

　　而且向坤注意到，那壮汉在看到他走出来的一瞬，表情有非常明显的变化，这家伙就是在门口盯他的？

　　是之前那个私家侦探的人？他被警方给逮进去，或者是受到什么处罚了，不敢再过来盯向坤，所以换了个人过来？

　　不过向坤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判断，因为他可以看出来，这个壮汉根本没有一点监视、盯梢的基本技巧或者常识。

　　而且他整个人的情绪状态，也让向坤觉得很奇怪。

　　于是向坤向小卖部走去，进去跟老板买了瓶矿泉水，然后站在小卖部门口喝了一口，他注意到那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壮汉依然是忍不住一直看他，于是也回头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壮汉立刻移开了目光，装作不在意地看旁边，然后低头喝了一口奶茶，但是奶茶明显已经喝完了，他又吸得太用力，于是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兄弟，看着有点面生啊，是刚搬来这小区么？还是过来找人？”向坤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打招呼道。

　　那壮汉犹豫了两秒钟，终于回过头来说道：“你是向坤吧？”

　　“你认识我？”向坤故作意外表情问道，不过心下却是略松了口气，从这表现来看，显然不是有恶意的人。

　　“我是杨真儿的表哥。”壮汉自我介绍道。

　　向坤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补出了多线剧情，这是杨真儿家里的人误会了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家里人跟过来看看情况？劝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向坤马上说道：“啊，你好你好，杨真儿她也才刚走不久，昨天我在家里干活干到半夜，她们打电话找我我没接到，以为我是不是生病挂掉了，早上上班前就顺路过来看一眼。”顿了下，又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刚好路过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壮汉表哥看着向坤认真说道。

　　向坤说道：“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杨真儿就是很普通的朋友，我做饭比较好吃，所以她们经常会一块过来吃饭，偶尔一起打牌什么的，唐宝娜、还有唐宝娜的姐姐、姐夫都经常一起过来的。”

　　壮汉表哥摇头：“没有误会，不是杨真儿。”

　　“那是……？”向坤一头雾水，但根据对方的身体各种反应、眼神和面部微表情来判断，确实对他没有什么敌意，不过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是娜娜，唐宝娜。”壮汉表哥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喜欢唐宝娜。”说罢又赶紧补充一句：“只是我单方面喜欢，其实我们一共也没见过几面，她来我家都是跟我表妹在一块。”

　　向坤眨巴眨巴眼，这他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虽然他现在确实和唐宝娜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但他们是相亲认识的，也不能完全就能撇得清关系。再说对方是杨真儿表哥，关于杨真儿的事得有和他解释的必要，但唐宝娜和他却是没有关系。

　　“那你……到这里来是？”向坤有些搞不太明白杨真儿这表哥的意图，要说是把他当情敌过来找麻烦吧，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敌意啊，虽然这哥们长得比向坤还高还壮，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攻击性。

　　壮汉表哥似乎也打开了话匣子，声音有些低地说道：“我是前年娜娜……唐宝娜和我表妹到我们家来玩的时候认识她的，那时候我就喜欢上她了。但是我表妹告诉我她不喜欢我这样的，她对我没有兴趣，我以为是因为我那时候比较胖，所以这两年一直在减肥。因为她一直也没有男朋友，所以我觉得等我瘦下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哪知道……前几天我听她们公司的人说，她已经谈恋爱了，对方是一个叫‘向坤’的人，而且在公司的时候打电话，她就直接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好帅’。以我了解到的她的性格来看，她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就可以肯定，我没有任何机会了，不论我变得再瘦……”

　　向坤听得目瞪口呆，他当然知道唐宝娜说“向坤，你好帅”是什么情况——这句话并不是唐宝娜讲的，而是当时向坤做好了以唐宝娜声音制作的合成音软件，忘了把那句试音的话删掉，结果唐宝娜在尝试的时候，直接通过公司电脑的音箱放出来了。

　　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和唐宝娜的声音差别很小，所以引起了办公室里其他人的误会吧。

　　只是没想到，这误会居然已经越传越远了？连杨真儿的表哥都知道了？

　　壮汉表哥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是想看一下，能让唐宝娜说出‘你真帅’的向坤，到底长什么样？”

　　向坤并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所在小区的，要查到这个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他只是奇怪：“可是你在这等着，我要是不出门怎么办？”他这段时间先是忙着林总监、张倩他们的那个项目，后来又搞他自己的“AI助力计划”，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也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去你家拜访一下，不过觉得这样冒昧登门，有些不太礼貌。反正我今天就要出国了，去机场的路上过来碰碰运气，如果能看到就看到，看不到就算了。”壮汉表哥拿出烟盒给了向坤一根烟，后者拒绝后，他自己点燃了一根。

　　“不过你要是从没见过我的话，刚刚是怎么认出我的？”向坤又问道。

　　壮汉表哥用手点了下他的光头，笑道：“我听我妹聊起过你，说你是光头，而且很强壮，而且会功夫，她说一个你可以揍趴我四个。”

　　向坤笑起来：“她这是拿我吹牛呢。”

　　壮汉表哥笑道：“不过这天气，你穿短裤短袖出门，而且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怕冷的样子，说身体强壮，是真一点没错。”

　　向坤一愣，这才忽然意识到，今天早上温度已经在10℃以下，路上行人都已经穿了比较厚的外套，只有他穿着短裤短袖出门。

　　向坤知道，如果不是被饥饿感影响，他出门前应该会先看一下外面的气温，估计一下其他人的穿着，来决定自己的穿着，但今天一是注意力都在抑制饥饿上，二是唐宝娜和杨真儿过来一趟，也让他再次分了神，所以出现了这样的纰漏。

　　“因为我本来就是想出来跑步的。”向坤随口编了个理由。

　　壮汉表哥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去跑步吧，别等下感冒了。今天见到你，我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唐宝娜还是那个有个性、有想法的女孩，不是那种用单纯的外表来判定帅不帅的肤浅女人。”

　　看着满脸真诚的壮汉表哥，向坤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然后他忽然想到，老夏也是杨真儿的表妹啊，于是问道：“请问你和夏离冰的关系是？”

　　壮汉表哥愣了一下：“你还认识我家老夏？”然后反应过来似的点头说道：“是了，肯定杨老三带她一块玩，她也是我妹妹，堂妹。”

　　向坤也点头：“老夏、娜娜、真儿，我们四个经常一块玩。”

　　壮汉表哥笑起来：“你居然能和我家老夏玩到一起，难得，太难得了。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夏添火。”他说着将烟头熄灭，对向坤伸手说道。

　　而后壮汉表哥夏添火便上了路边的兰德酷路泽，驱车离开。

　　向坤看着那车消失在路口后，才返身回了小区，去换一身正常的、适合这气温的衣服。

　　叫了一辆之前合作过一次的私人面包车前往养殖场，向坤坐在车上，却是开始有些焦躁起来，这种焦躁就像起床气一样，平常很正常的事情，现在遇到，却会莫名地点燃情绪。

　　而在车上，让向坤焦躁的原因，就是那面包车司机的谈性。

　　这哥们实在是太爱说话了，向坤不论是用委婉的，还是直接的方式，让他不要再说了，都没有用，除了开始两分钟他会停下来，两分钟一过就又会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好像是只要一开车，嘴就不能停。

　　之前叫这辆车的时候，这司机同样很爱说话，但向坤有时搭话，有时不搭，并不怎么在意，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主动地忽略对方的声音，把听觉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声音上。

　　但是现在，向坤却总觉得这司机的声音像有“粘性”一样，不停地钻进他的大脑，让他忍不住想要撕碎什么。

　　他知道，这不是司机的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就算司机停下不说话，说不定他也会觉得发动机的声音太吵。

　　之前几次实验抑制饥饿感的时候，向坤都是在家里，环境比较熟悉而且可控，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面对周围各种嘈杂的环境，确实难度要比在家里的时候高不少。

　　向坤的手不断地握拳，然后松开，又重新握住，狂躁的情绪让他总有一种想要撕碎什么的冲动，他开始认真倾听汽车的胎躁声和车外的各种其他声音上，以转移注意力。

　　他现在不仅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暴行，也担心不知不觉使用出“情绪同化”或“精神震慑”，影响到司机或周围马路上的其他人。

　　向坤开始去感应那些和他建立了“情绪注入”联系的物品，想要用其他人的情绪，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感应八臂八眼木雕，什么也没有，因为放在他家柜子里。

　　感应《出师表》毛笔字，也没有任何反馈，估计老爸老妈不在家，或者没有接触那幅字。

　　感应《像我这样的人》歌词，也没有什么反馈……

　　就在向坤准备去感应小苹果那的小黄人和三件套木雕时，他忽然心头一动，重新感应放在夏离冰那的那幅歌词。

　　细细地感知着，他忽然发现，这幅字并非没有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而是他之前没有注意到。

　　向坤仔细地体会着这种情绪，然后尝试用自己的现状代入其中，尝试将那种情绪“转化”成自己的。

　　向坤无法具体地描述那种情绪，不像是热情、悲伤、兴奋、恐惧、好奇、欢喜等等这类情绪，来自那幅歌词的情绪，有点接近小苹果认知的感受，那是一种——虚无，以及一种接近于冷漠的理性。

　　向坤的视线放到面包车司机上：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搭在档杆上，嘴里滔滔不绝，明显有些紧张，说话确实是为了缓解他开车时的紧张情绪；

　　这个司机看起来体重在70KG左右，正常来说体内应该有接近5000ml的血液，就是只能放出1/5也足够这次饮血了；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我会变成杀人犯、怪物，会被警方通缉。就算没有被抓，也会变成郭天向那种自己所鄙视的“怪物”。我有理智，我能控制欲望，我可以自己选择想喝什么血，什么时候喝；

　　我现在的心跳速度比平常稍快，体内的细胞似乎因为饥饿而变得更“活跃”，“吵”着想要喝血。但是对我的身体机能并没有什么太直接的影响，饥饿感带来的影响，最大的还是在情绪、在精神上；

　　这个面包车里的气味……昨天应该载过啤酒，还载过水果，还有一双鞋子，和两双袜子，臭；

　　旁边开过的两辆车是三缸涡轮发动机，根据以前听过的声音来判断，是吉利的车；

　　刚刚碾过了一个坑，从底盘整体的反应来看，左后轮胎压偏低，左前轮的避震有问题，估计漏油了。

　　向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思绪既混乱又严密。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闻到什么，想到哪，完全是放飞式的，但各种想法却又完全按照他的理智来进行。

　　他甚至可以脱离自身的情绪，来“观察”自己的情绪，感知到自己焦躁状态下身体各个部位的细微变化。

　　这种似情绪又非情绪的极端理智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向坤就失去了对那幅字上其他情绪的感知，也脱离了自己尝试转化代入的那种状态。

　　他基本可以猜到，这种“类情绪”的状态，应该是来自于夏离冰。

　　但为什么是这种感觉？

　　他并没有完全将那种情绪转化成自身的情绪，所以并未完全“代入”，就已经是那种淡漠、理智到连自身原本情绪都能“观摩”的状态。可想而知，夏离冰原本的“情绪”，会是什么样。

　　不过经过这一次“意外”的感应，向坤倒是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焦躁的情绪，不再被外界影响得几乎发作。

　　买完兔血回家后，向坤饮完血便开始计时睡觉。

　　关于夏离冰和那幅字的感应，得等醒来后再去探究。

　　第二百〇三章 “一般人”

　　向坤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多，睡眠时间在正常范围。

　　起来后还是例行的自我检查，然后给金丝雀换食水。

　　看了下手机，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一个第一次见的手机号打了三次，还有林总监的手机号也有两个未接电话。

　　他有些奇怪，因为他之前就和林总监他们约定好了，每周都有两天是他的休息时间，不要联系他的，他们也都已经答应，甚至写进合同里了，为什么昨天会一个劲打电话？有什么急事？

　　虽然那个项目他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主要的框架，写完了大量的核心模块代码，但并没有完全交给那边，只是一点一点地交过去，然后让马宏国安排他那边团队里招的人按要求做事。就像一栋楼房，框架已经全搭好了，就是按照固定的程序砌砖、上漆就行了，实现的方法和格式都给他们了，只要招的人有基本的素质，就不太可能出什么问题，有问题以马宏国的水平也能解决。

　　所以他们能有什么急事？

　　向坤给林总监回拨了过去，响了八声才被接起，从声音来判断，林总监刚刚应该是在睡午觉。

　　“向先生，你终于回电话了。”林总监说道。

　　“出什么事了么？”向坤奇怪道。

　　“我们老板要找你啊，加你微信加不上、打你电话也不接……”林总监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向坤更奇怪了：“你们老板？你不会说的是那位张小姐吧？她找我做什么？咱们的合作，不是都直接咱们对接的么，她又不懂技术。”

　　“我哪知道啊，她前几天去你们那座城市了，你回个电话给她吧，尾数939的那个号码就是她的。”林总监说道。

　　结束了和林总监的通话，向坤看着未接电话里那个拨打了三次的939尾数的手机号，想了一下，只是给建了个联系人，填了张倩的名字，却没有回拨。

　　因为他大概猜到张倩想干什么了，九成九还是想探究那张A4纸的秘密，而他并没有给她解惑的想法。

　　向坤想着昨天饮血之前，在那辆面包车上感应到那幅毛笔字歌词时的特殊“情绪”，于是又感应了一下那幅字，但这次并没能感应到那特殊的“情绪”。不过因为有过之前的那次体验，所以这次他感应的时候很刻意地去找那种感觉，隐约地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点，似有若无。

　　向坤感应了一会，没有办法像昨天那样“抓住”那种情绪，便干脆作罢，点开微信，跟夏离冰发了条消息：

　　“在吗？”

　　一分钟后，老夏回了个发呆的表情。

　　“你们应该还没上班吧，在医院休息？”

　　“在家里，有事？”

　　“噢，没什么事，我昨天遇到你堂哥夏添火了。”

　　向坤的主要目的自然是要问他那幅字的事，但老夏精得跟狐狸似的，直接问太突兀了，还是要先找个借口提起话头。夏添火老哥，就是最好的话头。

　　夏离冰：“哦。”

　　过了两秒，向坤正琢磨着怎么继续聊天的时候，夏离冰又发道：“你打他了？”

　　向坤看得一呆，再次被老夏的脑回路给震到了，发了个跌倒的表情，然后接着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打你堂哥？不要说的我好像暴力狂似的好不好……”

　　夏离冰：“哦。”

　　向坤找到了话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你哥？”

　　夏离冰：“他这几年大都在国外，回来也不怎么爱出门，你们不太可能在路上偶遇。但是他喜欢娜娜，你和娜娜经常一块玩，他估计以为你们在一起了，所以跟踪你。你又是个警惕性很高、观察力很强的人，发现他跟踪你，把他揍一顿，然后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拿我和我表姐出来求饶，接着他被你的武力折服，你们不打不相识，相谈甚欢。这是我推测你们之间的相识过程，不是这样吗？”

　　向坤有些无语地看着老夏打的这一坨字，虽然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但真别说，思路还真没错。

　　不论是在现实里还是在网上，一般情况下，老夏很少主动挑起话题，开启聊天，问她话，她一般也都是非常简洁的回复。除非涉及到一些需要她分析的情况，或者她感兴趣的话题，她才会一下子说很多话或者打很多字。

　　“你那堂哥其实挺好说话的，是个讲道理的人。”向坤回复道。

　　夏离冰：“他看起来凶，但实际上很重视其他人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很直爽，但其实一点都不，遇到事情特别优柔寡断。他去找你，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好到底要干嘛。要对付他很简单的，拉他找个地方打一架，打赢他他就佩服你了，或者请他吃顿饭，他特别贪吃，最爱吃肉，以你的厨艺，做一顿饭给他吃，吃完他就喊你大哥了。他和娜娜总共其实都没见过几面，他对娜娜的感情也基本是他自己脑补的，你揍他一顿再请他吃顿饭，让他认清现实就好了。”

　　向坤听得满头黑线，这就是老夏版的“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么？

　　“你对你堂哥还真了解。”

　　“我说过，我观察所有人。”

　　“不过他已经去国外了，倒是没法请他吃饭了。”

　　“那就不用请了，请我也行。”

　　这句话后面，跟着个熊猫抱着碗乞讨的表情。

　　向坤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等我什么时候再回刺桐市，或者你回来的时候，再做饭给你吃。”

　　然后他又状似开玩笑地转入“正题”：“对了，我回来之前送你的那幅毛笔字还在么？不会嫌写的丑，丢了吧？”

　　上次和老夏聊这幅字的时候，老夏回了个聊天记录，是她请教一个看起来是书法大佬的人怎么看那幅字，得到的评价自然不太理想。所以这么问，其实听起来也挺自然的。

　　夏离冰发了一张照片过来，一张桌子上，他的那幅字正摊开着摆在中间。

　　然后接着发了三个字：“正在看。”

　　正在看？向坤赶紧又感应了一下，但是感觉和刚刚一样，昨天感受过的那种特殊“情绪”只是似有若无，但是“抓不住”。

　　“在看啥？”向坤发了个带着问号的表情。

　　夏离冰：“分析你写这字时的心情和状态。”

　　向坤眼睛瞪大，惊奇地回复道：“为什么要分析这个，从这些字，可以分析出来吗？”

　　“情绪注入”的物品，最关键的就是制作时的情绪，老夏难道感觉到了什么？不然怎么能一下就找到关键点？

　　夏离冰：“除了分析这个还能分析什么，我又不会书法，而且你写的这个字，也没有分析书法的必要。不过确实分析不出来，你再多写几幅字给我，我可以做下对比，现在样本太少了，不好判断。”

　　嗯，说的好有道理……

　　可问题是，一般人也不会对着朋友送的字要分析些什么出来吧？

　　向坤：“行，我找时间多给你写几幅。”

　　夏离冰：“之前听娜娜和我表姐说，你唱这首歌挺好听的？录一首发来我听下？”

　　向坤：“等下次回去的时候给你现场来一段吧，我这人是现场表演型的，录音频的话，无法听到精髓。”

　　夏离冰没有搭理他的自吹自擂：“好的。”

　　向坤又看似关心地问道：“最近在医院还适应么？会不会很忙，你们精神科的医生晚上要不要值班啊？”

　　“不忙，不用。”夏离冰的回复又变得简洁了。

　　结束了和老夏聊天后，向坤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整理刚刚得到的信息。

　　从老夏自己说的话，还有那张照片的背景来看，那幅字放在她家的卧房中——上次去老夏家给她做饭的时候，他看到过那张桌子，就是在老夏的卧室里。

　　而老夏又不值夜班，也就是说夜里应该是在家里睡的——出去夜生活或是直接在外面过夜什么的，根本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否决。

　　那为什么多次在夜里感应那幅字，都没办法引动老夏做梦？难道这丫头不睡觉的？她又不像自己一样是吸血鬼……

　　而且就算是向坤这吸血鬼，每周饮血后也得睡一大觉啊！

　　不过昨天感应到那幅字上特殊“情绪”的时候，是工作日的工作时间，老夏按理说应该在医院的，难道那时候感应的那特殊“情绪”，不是老夏的？那时候谁在老夏家里，接触着那幅字？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老夏为什么要分析他的字？

　　一般来讲，有个朋友送了一幅自己写的字，除非你和那朋友都是对书法有爱好的人，并且那朋友写的字非常好，是书法大家，才会不时拿起来品鉴和分析吧？

　　老夏说不会分析书法自然是很正常，但一般人谁会拿朋友送的字来分析对方写这字时的心情啊？

　　好吧，老夏不是一般人，这事放她身上，好像也不算什么太奇怪的事。

　　……

　　刺桐市，夏离冰家中，卧室内。

　　在她的书桌上，除了那张向坤写的《像我这样的人》歌词毛笔字外，旁边还有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打开了多个文档和图片。

　　如果刚刚拍的照片有带到显示屏的话，向坤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些图片上，竟然有他各种时期书写的文字，有他填的各种表格、各种试卷，还有一些他中二时期自己发到网上的毛笔字，甚至包括那幅贾岛的《剑客》。

　　向坤以为老夏说的“分析”，就是单单对着他写的那些字、观察那些字的字体形状来分析，自然不会想到，夏离冰的“分析”，远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从收到向坤这张歌词毛笔字后，夏离冰就建立了一个专门的文件夹，来放分析的结果和参考的资料，然后这个文件夹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大。

　　这一个月的时间，夏离冰已经基本将向坤送她的这幅字上总共301个字，每个字都拆解开、拍照录入电脑，每个字都跟向坤过往不同时期的字迹进行了对比，既和毛笔字对比，也和硬笔字对比。

　　暂时来讲，只知道向坤现在这幅字的风格和之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字写得更加的规整，显得更加的内敛，字迹也更加的稳定，对毛笔的控制力明显比中学时期好非常多，但其他的东西却暂时看不出来。

　　不过夏离冰非常肯定，向坤送她这幅字，一定是有原因的。

　　以她对向坤的性格分析，他绝不是那种会把写的并不如何出色的毛笔字拿出来到处送人的人，何况还是写在这种明显就是用来练习的毛边纸上。

　　不论是做饭还是制作木雕，都可以看出来，他是个非常重视细节，重视他人观感的人，这一点从唐宝娜在群里晒的向坤送的木雕就可以看出来，连那木雕的木盒都是向坤亲手做的，小心地去了毛刺。

　　从哪个角度看，向坤也不应该送这么一幅简陋的毛边纸练习毛笔字给她。

　　而且从之后两人偶尔的聊天中，向坤总是有意无意提到这件事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她最开始以为重点是在歌词上，于是听了那首《像我这样的人》很多遍，详细地分析这首歌的歌词，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核心应该还是在字上——否则向坤没必要亲手送这幅字过来。

　　今天向坤主动提起，她本来是已经打算直接询问的，不论向坤回答的是不是真话，从他的回复中，就有一定几率得到一些线索。

　　不过从她说“分析写字时的心情和状态”后，向坤的回复来看，夏离冰知道她说的这个方向应该对了。

　　向坤送她这幅字，是因为这幅字表达了他的某种心情或者情绪？想要让她来体会？

　　可为什么要通过字来让她体会？不直接说？

　　一般人哪会做这种事？

　　不过想到是向坤，夏离冰又有些释然，他确实不是一般人，做出这种怪事好像也很正常。

　　难道……他已经看出些什么来了？

　　这其实是他对我的一个测试？

　　夏离冰看着桌上的字若有所思。

　　和向坤之间的聊天，还有一句话也让她有些在意，就是询问她在医院会不会很忙，晚上要不要值班。

　　以她对向坤性格的分析、判断来看，向坤不会对她做这种无意义的关心姿态，因为向坤肯定知道她不需要，而问“忙不忙、晚上要不要值班”，又没有带后续的提问目的，也不符合向坤一贯的说话风格。

　　只能证明：这个问题是向坤为了某种目的而提出的试探，只是他的目的自己暂时并不清楚。

　　问我忙不忙，要不要值夜班，会有什么目的？

　　我如果值夜班，晚上就要待在医院，如果不值夜班，晚上就会在家里休息。

　　夏离冰隐隐好像觉察到什么，但一细想下去，却又没有头绪。

　　看了眼时间，快要上班了，她没有继续深想，将笔记本上的文件都关掉，进入休眠。

　　然后开始慢慢地折那幅字，将它折成A4纸大小后，放入一个透明文件袋中，再放入自己平常去医院装东西的织物手提袋里。

　　第二百〇四章 孤僻的老夏？

　　在向坤饮血后睡觉的二十几个小时里，除了张倩和林总监打的几个未接电话外，微信上也有多条留言。

　　游猛的留言告诉他，新拍的视频，唐宝娜帮忙做剪辑、配乐的版本已经弄好了，并且附了网盘的链接。

　　在第一次拍的视频效果太惨后，向坤又重新设计和修改了脚本，以适应游猛的渣演技，然后简单地看过重新排练的视频后，就让他们准备正式拍摄。

　　两周前游猛就将新做好的视频发给了向坤看，那是他们按照向坤新做的分镜脚本，请他们铜石镇一个专门帮人拍视频的团队来弄，花了三天时间拍好，又花了几天时间剪辑出来的版本。

　　但向坤看过后，还是觉得不满意，他设计的那些点，那些效果，成品的视频里，都没能很好地表达出来。

　　就只凭这个视频，发出去或许能够有一定的浏览量、关注度，但离他想要的效果仍有很大差距，完全对不起他们的投入。

　　第一个视频如果搅不起浪花，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向坤也觉得，他的那个拍摄脚本，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只是这样的效果。

　　于是他把这个视频发给了唐宝娜，两人讨论了一会后，唐宝娜认为问题应该主要是出在剪辑和后期上，让向坤把他们拍摄的原始视频发过去，她试着重新剪一下。

　　因为他最近都在忙林总监那个项目和自己的“AI助理计划”，所以没什么时间在网上和唐宝娜讨论交流，她做好后就直接传给了游猛，问他的意见。

　　游猛除了喊666外，也给不出其他意见，所以又转过来发给向坤了。

　　打开网盘链接，将那视频下载下来后看完，向坤也是忍不住要喊666。

　　特喵的！同样的素材，不同人剪出来的感觉就完全不是同一个片子啊！

　　如果说唐宝娜剪的这个片子是10分的话，那之前铜石镇那个摄影团队剪出来的成品视频，1分都没有啊！

　　就好像同样一个人，一个化妆师画完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可与亦菲热巴一较高下，而另一个化妆师却把她画成了凤姐。第一个化妆师自然是水平高超，但第二个化妆师水平也着实是烂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这样。

　　“我就说嘛！我精心设计的脚本，出来的效果怎么可能会那么差！”向坤对游猛找的那个团队是相当地不满，绝对不能再和他们合作了。他甚至怀疑，那些人是不是故意把成片剪成那个鸟样，要让游猛再为后期加钱。

　　反观唐宝娜剪的视频，对向坤想表达的意思和效果，便相当地清楚，剪得节奏非常好，配乐选的也很棒，短短三分多钟的视频里有三段不同的纯音乐配乐，却让人一点都没觉得突兀，和画面十分地契合，还有一些音效加的也是很好，甚至有几个片段做出了那种漫画分格的效果，给人一种非常紧张和凌厉的感觉，可以看出来唐宝娜花了很多的时间、很大的功夫。

　　向坤本来就知道唐宝娜喜欢剪视频，她那B站的“糖豆公主”ID下，不仅自己唱的歌会配各种自己做的混剪，有时候也会做各种主题的影视、动漫混剪视频，即便没有出声献唱，也一样有很多的点击、弹幕和投币。

　　只是没想到她的剪辑会那么契合向坤的想法，当然，这其中也有“同行衬托”的效果——铜石镇那个团队剪的成品实在是太差了。

　　而且唐宝娜本身作为知名UP主，对现在网上的流行趋势也非常了解，很清楚网友们的口味，所以对节奏和BGM、音效的把控，也十分的到位。

　　想到唐宝娜每天还要上班，这些工作都是下班回到家后牺牲休闲时间做的，向坤便有些感动也有些过意不去，看了一下她在B站的帐号，果然已经两周多没有更新新的视频了。

　　“新剪的视频我刚刚看了，很赞！”向坤给唐宝娜发消息，这个时间她应该也刚刚上班。

　　“嘿嘿，知道怎么报答我了？”唐宝娜发了个斜眼笑的表情。

　　向坤：“当然！十顿饭！保证你满意！”

　　向坤：“晚上有空不？叫上真儿一起过来吃饭呀，你姐和姐夫有空也可以一起过来。”

　　唐宝娜发了个OK的手势。

　　现在已经两点多，晚上要招待唐宝娜她们，不仅要准备食材，还要把客厅收拾一下。

　　在“爱丽丝”开始正式“激活”后，向坤基本上不需要自己进行大量编码的工作了，所以也没必要那么宽敞的空间，可以把主机还有各种外设都搬到房间里，就算挤点也没事。

　　虽然连着UPS，不过向坤在搬电脑的时候，还是没敢断开电源，能不断电尽量不要断电，不然出了意外，“爱丽丝”一下GG了，他可没处哭去。

　　检查了一下“爱丽丝”的进度，本来以为任务1应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结果“询问”了一下，得到的反馈是任务1才进行了3%。

　　这搞屁啊！

　　这都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照这进度，光完成任务1就得一个半月啊？那还不如向坤自己手动做呢。

　　让“爱丽丝”把她提给几个功能模块的“需求”用中文逻辑发出来，向坤看了一会，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爱丽丝”的“想法”太复杂了，把他那对任务1的描述扩展了太多，太追求功能上的全面和完美。而对向坤而言，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能用”。

　　于是他更改了一下需求，重新让“爱丽丝”按新的需求去分配任务。

　　先能识别他的语音转化成文字就行了，这个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功能，有很多现有的开源框架都可以做到，“爱丽丝”只需要根据她的“理解”进行优化就行了，至于后续的其他问题和功能，可以慢慢再根据使用过程得到的数据，来进行调整和扩展。

　　于是重新修改需求后，“爱丽丝”请求向坤输入一些语音，帮助进行判断。他便按要求，用正常说话的语气，颂念了一些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对话语句，并且根据不同的对话环境，改变语气来念。

　　录入了一个多小时音频后，向坤估计这次“爱丽丝”应该可以很快搞定了。

　　……

　　晚上过来吃饭的只有唐宝娜和杨真儿，唐宝婷和未婚夫高遥回家陪高遥父母吃饭去了。

　　“一、二、三、四、五……向大厨，不对啊！之前说好是七菜一汤的！你这怎么才五道菜，而且这四盘肉，都是兔肉吧！不能换个花样吗？你的创新精神在哪里？”

　　向坤上菜后，杨真儿就凑在桌边抱怨道。

　　“哎哟，杨老三你这眼力练出来了呀，不用吃就知道都是兔肉？”向坤笑着说道，“你要是不想吃兔肉，可以吃那道青菜呀，这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么？”其实他本来是有准备做几道其他菜式的，但问题解录入完“任务1”所需要的音频后，已经不剩什么时间去买菜了，而他现在兔肉都塞满一冰箱了，不多处理一点也不行。

　　杨真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四道菜都吃多少次了，不用看，我光用闻都能闻出来好不好！哎？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哎哎哎~？？你居然叫我杨老三？？光头仔你是皮痒了呀你……信不信我……我揍娜娜！”

　　正看得好笑的唐宝娜愣了一下，一边掐好友胳膊，一边嗔骂道：“你打不过他，来揍我？觉得我好欺负咩？我挠死你！”

　　杨真儿虽然嘴上嫌弃着都是兔肉，但真的开饭后，还是吃得很欢。

　　对于她们两人的口味，向坤已经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了，又是做这几道熟得不能再熟的菜，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吃饭的时候，向坤刻意引导着话题，往夏离冰的身上引。

　　“哎，我以前一直以为老夏对吃的味道不怎么在意，从来都是选择最方便、最快速的食物。但一块来向大厨家里吃过几顿饭后才发现，这丫头谈起菜的味道时，比我和娜娜都能说！明明对口味很在意的啊！”杨真儿颇为感叹地说道，“向大厨，你真是天生的好厨子啊！”

　　向坤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然后又道：“对了，我总感觉老夏看着好像有些孤僻啊？她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吗？”

　　“我以前听我妈说过，好像老夏小时候有点什么病，还住过院，可能是有点自闭症之类的吧，不过没什么问题，影响不大，没耽搁过她上学。而且她上学也从来没惹过什么事，比我和我们那些亲戚都乖多了，就是整天看书，一副‘学究’做派，要不怎么叫她‘老夏’呢？她就是不太懂怎么社交吧，也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老实说她要去做医生我都蛮意外的。”

　　杨真儿说着，又有些感叹地看着向坤道：“说来也是奇怪，我们家老夏好像对向大厨你特别的另眼相看啊，以前我那些同学、朋友，有想和她套近乎、做朋友，还有想追求她的，根本都不会被她搭理。但是认识你以后，我们每次让她一块来找你玩，她都同意了。要知道，我以前约她出来，她十次都未必会出来三次，我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亲表姐诶！”

　　唐宝娜在旁边笑道：“最开始的时候，真儿跟我说，老夏估计是把你当‘研究对象’了。”

　　杨真儿说道：“嘿嘿，开玩笑的，不过我们家老夏因为性格的原因，又学精神病，又学心理学的，看人确实挺准的。我带我的朋友去和她一块玩，一般见一次面，她就能把对方的性格说得七七八八了。”

　　第二百〇五章 野猪

　　从和杨真儿、唐宝娜的聊天来看，她们虽然小时候就“看着老夏长大”，但其实对老夏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是非常清楚。

　　老夏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性格，为什么向坤之前感应那歌词毛笔字的时候，会感知到那种似情绪又非情绪的极度理智、淡漠的感受，为什么一直感知不到老夏的梦境，很可能都指向着同一个原因。

　　自闭症吗？可能未必是，杨真儿了解的应该不多。

　　但老夏小时候因为某些问题住过院，应该是真的，这可能是个关键点。

　　向坤一边思考着，一边继续餐桌上的聊天，既然知道杨真儿对老夏性格的成因了解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没有再往这方面聊，免得太过刻意了，引起注意。

　　“对了向大厨，你那个AI，也给我玩玩呗！”杨真儿吃得差不多了，忽然抬头对向坤说道。

　　啊？！向坤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爱丽丝”的？我没跟任何人提过啊？这要是老夏看出来，还能说道说道，杨老三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不过接下来杨真儿的话就让他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之前你那AI，可是让娜娜整个公司都以为她在追一个叫向坤的帅哥！我想找她要来玩一下，她死活就是不给！向大厨，你给我也发一份呗，发到我QQ上！”

　　唐宝娜瞪向坤：“不许！”然后跟杨真儿说道：“那是我的声音做的，有我专属版权的，向坤没我允许，不会给别人用的！”

　　原来杨真儿说的，是之前用唐宝娜的声音做人声样本做出的语音合成系统。

　　“你想要的话，也可以像娜娜一样把你的声音提供给我做样本啊，不过要录挺多的，你可得有耐心。”向坤对杨真儿说道。

　　杨真儿怀疑地说道：“你不会把我们的声音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我去！我是那样的人吗？”向坤立刻喊冤道。

　　“你不是那样的人，会在给娜娜的AI上面留下‘向坤，你好帅’这样的字么？”杨真儿说到那句“向坤，你好帅”的时候，还特意捏着嗓子用嗲音说出来。

　　正喝汤的唐宝娜差点呛到，连连掐她胳膊。

　　向坤有些无奈，这还真成历史污点了啊！洗都洗不掉了！

　　吃完饭，两人帮向坤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后，又坐着闲聊了一会，话题从唐宝娜给“游珑饭店”做的那个视频，聊到了最近的一些新闻。

　　比如前不久在秦岭失踪的三名背包客，尸体已经找到了，据说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肯定也被猛兽啃食了。

　　“死者有一位是户外主播，我之前还看过他做的几个视频，还有他的直播，都挺不错的。”唐宝娜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跟向坤和杨真儿说道。

　　杨真儿也说道：“是啊，我也看过他的直播，这次好像是要去秦岭深处探秘什么未知怪物。10月15号进去的，然后20几号出来过，还发过一个视频，找到一只被猎杀的野猪，说是只被杀死，尸体却没有被吃，只有一个很小的血洞，怀疑是一种专门吸血的怪物干的，因为现场的血迹很少。”

　　唐宝娜道：“我觉得那只野猪，应该是他们猎杀的吧？故意弄出这个视频，营造有‘怪物’的氛围。”

　　“我也这么觉得。”杨真儿赞同道，“那主播同行的人里，据说有一个是很专业的户外生存专家。不过那个生存专家应该也未必有多专业，看网上的说法，他们好像是吃了什么野生的果子然后中毒了，饿死在了深山里。”

　　“唉，还是在安全上的准备做的不够多啊。”唐宝娜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们没有检查一下那野猪周围的痕迹么？如果真的有其他猛兽猎杀了野猪，应该会留下痕迹的。”向坤说着，接过唐宝娜的手机，看着刚刚她搜到的，之前那主播发的“不知名怪物猎杀野猪”的视频。

　　“你不会真相信有什么吸血怪物吧？那只野猪肯定是他们自己猎杀的了，那伤口估计就是猎枪或者弩箭造成的吧？”杨真儿说道。

　　向坤看了一会视频后，便把手机还给了唐宝娜，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新闻其实他之前就有听过了，知道有三个背包客在秦岭无人区失踪的事，但之前并不知道其中一个是主播，也不知道有什么吸血怪物的视频。

　　光从那视频来看，他其实也没法短时间内就具体判断出什么，但这个新闻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总觉得，既然有他，有郭天向，有那只巨型猫头鹰的存在，那自然界里应该还会有不少变异生物才对。

　　为什么这些生物，至今没有广为人知？

　　是被刻意地封锁了消息，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聊了一会，到差不多晚上九点的时候，唐宝娜和杨真儿便回家了。

　　向坤则搬出笔记本电脑，在餐桌上查起刚刚她们聊起的那个新闻，重点在那名姓薛的主播拍的野猪被“怪物”杀死的视频上。

　　从视频上拍到的野猪来看，确实是除了颈部的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小伤口外，看不到其他的创伤。

　　而且野猪周围，也确实没有多少血迹。

　　从那伤口来看，不太像是猎枪造成的创口，不过他本身没有使用过猎枪的经验，只能通过网上找到的图片来推断。

　　又找到一些生存论坛、其他有相关讨论的论坛，找到对这个视频的讨论，从大部分人的判断来看，都是觉得这只野猪身上的创口，不可能是枪伤，而是源自特制箭头的弓箭或弩箭。

　　至于那主播说的，什么吸血的“怪物”，基本都被认为是故意的炒作，没有人相信。

　　而自然界里的生物，也没有类似的猎杀方式，更何况猎杀之后还没有进食，整只野猪基本完好，除了人类外，什么动物干得出来？或者刚猎杀完就被薛主播他们遇到，给惊走了？有那么巧的事？

　　向坤一遍一遍地看着那视频，慢放，放大，仔细地观察着那野猪，以及发现尸体的时候周围的情况，大脑飞速地思考着。

　　第二百〇六章 各种推测

　　从视频上来看，那野猪的周围是有一些挣扎的痕迹，但并不明显。

　　可以这野猪的体重，就算是被狩猎箭头射中，肯定也不会马上GG，何况伤口所在的部位看起来并不在心脏，也不是大脑，不是致命伤。

　　它完全有可能因为疼痛，而暴怒、疯狂，造成的痕迹不太应该只有这么一点。

　　射中它的箭头上有毒？而且作用速度很快？

　　又或者，这里并不是那野猪死的第一现场，主播三人猎杀了这只野猪，等它死透了后，才拖到这个地方来，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没有什么血迹和挣扎痕迹。

　　但在野外，没有工具的情况下，要拖动这么大一头野猪，也很不容易啊，周围也容易留下拖动的痕迹，但从视频上来看，并没有发现可以支撑这一猜测的证据。

　　向坤又去找了薛主播的其他视频和相关的网友讨论来看。

　　薛主播和他同行的另两名同伴，是10月15日进入秦岭无人区深山处的，20日出来后，在一个镇上上传了那个野猪视频，以及另外几个过去几日探索无人区的相关视频，并且做了一晚的直播，表示还要再回去探一次，寻找那杀死野猪的“吸血怪物”。

　　向坤把所有他们“探险”的视频都看了一遍，他开始觉得那只野猪并非薛主播三人所杀。

　　因为他们同行中确实有一名野外生存专家，先不说这专家到底有多专业，至少有基本的野外生存经验是肯定的，不可能不知道那种体重的野猪有多危险，而用那种野猪做“节目效果”，未必比一只野兔或其他较小的动物来得强多少。

　　更何况，从后来直播时那主播的言论也可以知道，他是很清楚野猪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所以后来并没有肢解那野猪、烤野猪肉的视频。如果真是他们射杀了那只野猪，敢把视频放上来，真不怕被人看出端倪，惹上麻烦？

　　就他们发的野猪视频下，都一堆人在刷他们“非法狩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视频传播，情节特别严重，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评论了，虽然他们视频里很明确地说那野猪尸体是他们偶遇的。

　　或者是其他人猎杀后，扔在那里，刚巧被他们看见的？

　　向坤接着看下去，发现在那20号晚上直播的视频里，薛主播也说了他们做出“吸血怪物”判断的原因，并不是脑子一拍脑洞一开就瞎猜，而是当时周围没有发现其他野兽的足迹，那野猪体内血量明显减少，周围却没什么血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那个伤口把血液抽出去了一样。

　　薛主播表示，那位同行的野外生存专家也没有见过类似的猎杀方式，确实非常的诡异。

　　那生存专家也很肯定，那野猪尸体周围，并没有除他们外其他人类的足迹。

　　向坤知道，就算这只野猪尸体并不是薛主播他们造的假，而真是他们偶遇，他们可能也并没有真的相信什么“吸血怪物”，而只是故意营造这个气氛和这个设定，吸引更多的关注，也让粉丝更加地“入戏”。

　　相比起简单地探秘秦岭无人区深山，有“吸血怪物”的噱头，明显要更有吸引力得多。

　　否则的话，真的相信有那样能够轻松让野猪GG又没留下任何痕迹的“吸血怪物”，他们也不会那么大咧咧地重新进入那片无人区，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

　　向坤又去查看了一下薛主播三人尸体被找到的新闻，尸体的照片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只提到了他们应该是因为误食某种野生毒果而产生幻觉，最后迷失在深山中，冻饿而死。

　　但是在新闻里有提到，搜救队是先找到了那名户外生存专家的手持GPS，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三人的尸体。

　　也就是说，那手持GPS被他们给扔了？是因为毒果产生的幻觉？

　　具体的尸检结果不知道出来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媒体通报，有没有查到什么异常。

　　向坤关注这个新闻，就是因为偶然听到“吸血怪物”四个字。

　　而在进一步关注后，他发现这种可能性还真不一定能排除，说不定在无人区杀死那只野猪甚至主播一行三人的，就真的是“吸血怪物”。

　　而且大概率，是非人类的变异生物。

　　否则的话，那野猪身边不太可能没有任何的足迹，总不能那吸血鬼倒吊在旁边树上，拿根吸管从野猪的伤口里簌簌地吸血喝吧？

　　向坤相信，如果能去实地地走一遭，真有一只变异生物在那边生活的话，他一定能够从很多细节发现的。

　　对于这种变异生物的气味，他要比对其他生物的气味敏感得多。

　　从那薛主播的视频，以及各种相关新闻里的信息，向坤已经基本知道那薛主播一行三人是进入的哪一片区域的秦岭无人区。

　　或者，我可以亲自去确认一下？

　　向坤心下琢磨和权衡着，虽然从这些视频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也没有很明显的证据，但他却隐隐觉得，造成主播三人死亡的原因暂且不提，那只野猪是真有不小可能，是被某种生活在秦岭深处的变异生物猎杀。

　　从那只巨型猫头鹰和郭天向的行为，基本可以推测，饮血变异的次数达到一定程度后，变异生物可能需要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才能够生存。

　　虽然他现在还远没有感觉到兔子血无法满足饮血需求，但未雨绸缪总是需要的。

　　而且观察和研究其他的变异生物，也可以帮助他寻找自己变异的原因，并完善“吸血鬼变异模型”，获得更多可研究的数据。

　　官方既然给出的判断，薛主播三人是误食毒果造成幻觉然后饿死在无人区，那应该不会还留多少人在那边调查。

　　就算真的暗中还有人在调查，向坤其实也不太担心。

　　羊城警方在盯郭天向的案子，向坤不敢再去那些地方，是因为在大城市里，不论他再怎么小心，再怎么注意，再有各种各样的能力，都很难完全不留痕迹，完全不被注意。

　　但在秦岭无人区这种真正的野外，向坤的优势却是太大太大了，这一点他上次去探索巨型猫头鹰的栖息地，在那片山林里待了几天后就知道了。

　　不用吃喝，完全不需要考虑补给，体能恢复又超快，不用睡觉，可以24小时活动，几乎不需要休息。

　　因为经常练习“冲山”，对于各种地形他都有很强的适应能力，甚至爬树都是个中好手。

　　更不用说比所有野兽都强的嗅觉和听觉能力，以及夜视能力，还有从郭天向那里获得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在山林中，没有各种建筑遮挡，是这种模式发挥作用的最佳场所之一。

　　他能提前发现其他人或其他生物，自然能够做到永远比别人快一步甚至几步，不论是要躲避，或是做其他事情，都占尽优势。

　　不过他现在虽然没有坐班工作，却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开启“说走就走的旅行”的。

　　比如唐宝娜给“游珑饭店”剪辑的那个视频，今晚他们商量过，还需要游猛再补一些音频素材过去，然后再做最后的完成版。接下来在哪个平台发布，怎么发布，也要向坤的参与；

　　比如“爱丽丝”，得保证她的主机供电。向坤在的时候，有UPS，还有配置了ATS自启动装置的小型发电机，停电的话有足够的时间把电续上，不会出问题。至少可以保证将近20个小时的停电时间不会让主机断电，一般向坤饮血后睡眠或是偶尔外出，家里遭遇突然停电，都不会对“爱丽丝”造成威胁。

　　但如果是一下离开好几天的话，这样的配置似乎还不算保险，他还是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爱丽丝”自己想个方案，让她在软件层面，可以脱离对这台主机的依赖和绑定。

　　另外他也要做好离开时间超过一个饮血期，可能来不及赶回家饮血的准备，做好万一的预案。

　　跟林总监他们合作的那个项目，也需要做一个交代和安排，两天联系不到他很正常，因为这本来就是合同里都写好了的，但要是连续一周多时间联系不到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必须得提前安排好。

　　向坤初步定下的，是这次饮血期结束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看是否要往那薛主播出事的秦岭无人区一探。

　　一方面是让他有尽量长的饮血间隔时间可以利用，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有机会给几个箭头和一些工具建立“超感联系”，以及其他更多的准备。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深夜，向坤便例行地感应了一下送给夏离冰的那幅歌词毛笔字，依然还是没有进入梦境感觉。

　　然后向坤便感应了小苹果那的小黄人木雕，一下就进入了一个虽然看不到任何画面，但却充满“欢乐”的梦境。

　　最近让小苹果在梦里的上了那么多次“电脑课”后，向坤觉得还是应该让她在梦里多放松一下，由欢乐的情绪引导梦境。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这个欢乐的梦境，是小苹果作为老师在“上课”。

　　借用她梦境里的感知，以她的视角，向坤可以“看”到有十几个小黄人坐在课桌前，认真地听着“讲台”上的小苹果讲课。

　　而小苹果讲的课，居然是一段单口相声，这相声却是以向坤在教她一些计算机知识时，为了便于培养她的兴趣、让她更好理解而讲的相关笑话和梗为核心编的。以一种在“上课”的模式讲出来，又另有一番趣味。

　　小苹果每讲到一个笑点，下面的小黄人就发出一阵极具特色的笑声，然后她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因为是以小苹果的主观视角浏览梦境，所以向坤在梦境里自然是对她的快乐和笑点感同身受。

　　不过在脱离梦境后，想着小苹果用他教的那些东西来创作的这个“单口相声”，向坤自己也是越想越好笑。

　　小苹果不知道是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有完整地编过这个单口相声，还是在梦里“下意识”编出来的，居然完成度相当地不错，有头有尾的，而向坤居然也在梦里听了一场相声，还笑得相当欢乐，又是在小苹果梦境中那非常特殊的认知模式之下，这也是非常奇特的经历了。

　　笑着笑着，他忽然愣住，因为他忽然意识到，“情绪注入”的物品引动梦境，是让被影响的人用和物品上注入的同一种情绪来做梦。

　　但这个梦境，这个情绪，本身是被影响的人自己的。

　　这一点，和向坤的“情绪同化”有本质的不同，“情绪同化”是强行让受影响的人和向坤拥有同一种情绪，同一种态度，感他所感。

　　而“情绪注入”物品勾动的梦境，则每个人都各有不同，就像同样是八臂八眼木雕上“害怕自己变成的模样”这种恐惧情绪，唐宝娜的爷爷冯老先生，和她的舅舅，以及后来那个咨询公司的人所看到的梦境，就都完全不同，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具体模式和细节。

　　那如果……被影响的人，根本就没有过和“情绪注入”物品上同类型的情绪呢？

　　无法产生情绪共鸣，自然也就无法受物品影响产生梦境，向坤自然也就什么都感知不到。

　　这种情况在一般人身上不太可能发生，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七情六欲，都会有各种情绪，但是在昨天面包车上感受到那种似情绪非情绪，又极度淡漠的理智后，向坤却是怀疑——老夏不会是从来没有过那幅字上注入的情绪，所以他才一直无法感应并且激发她的梦境吧？

　　本来在写那幅字的时候，向坤就已经有想过要送给夏离冰了。而以他之前对夏离冰的了解，那种“孤独”的情绪，应该是老夏最容易“感同身受”的。

　　但现在来看，搞不好老夏压根就不知道啥是“孤独”，从来就没有过所谓“孤独”的感受，所以他那幅以“孤独”作为“情绪注入”模式的歌词毛笔字，才根本没办法引导夏离冰进入梦境。

　　“老夏是不是在情绪方面有些什么障碍？”向坤回想认识夏离冰以来她的所有行为举止和表现，若有所思。

　　这个要怎么验证呢？是换几个其他的情绪模式进行“情绪注入”的物品让她试一下，还是再次找机会感应那种淡漠理智的“情绪”，又或是直接问她？

　　向坤回忆了一下以前看过的医学教材，又去搜索引擎上查找了一下，看看有哪些疾病，可能会影响人的情绪建立。

　　第二百〇七章 启程

　　向坤翻看着DSM-5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的PDF版，虽然之前看过后他就基本记下来了，但现在既然能够翻看对照，还是直接看原文，更助于他思考判断。

　　但是一路看下来，向坤还是无法确定夏离冰可能是属于哪种情况，因为从过往和她的接触、对她各种表现的观察来看，这些病症大部分都不符合。

　　并不是不喜欢与人交流、总是一个人待着就是自闭症，自闭症谱系障碍分程度的不同，有很多非常明显的表现。他们不是不“喜欢”与人交流，而是“没办法”正常地与人交流。

　　就好像《生活大爆炸》里的谢尔顿库伯，网友推断他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和强迫症。很多时候，他一些看起来突兀的言行，并非他故意要这么做惹人不快，而是他无法理解其他人在表达的真正意思，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但在向坤来看，夏离冰并没有社交交流障碍，一起聊天或交流的时候，对于其他人所表达的意思，她依然可以很好地理解，知道什么时候别人是在开玩笑，知道别人的态度和意愿，也能判断别人的真实情绪。

　　很多时候她那些看似很直白、简洁的话语，其实都把握着度，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或不合时宜。

　　偶尔甚至还会说些看似无意的冷笑话，在微信上用表情什么的也用得挺6的。

　　给人的感觉是她并非无法与人交流，而只是懒得与人过多交流。

　　从杨真儿经常带她去见同学、朋友，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如果老夏是那种经常会破坏气氛，无法理解其他人表达意思，沟通有困难的人，杨真儿肯定不会经常这么做。

　　同样也可以从杨真儿说老夏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惹什么事、不用大人操心可以看出来，她在语言和非语言社交交流技能、专注力、情绪控制方面，从小时候开始，就没有明显缺陷。

　　至于其他精神分裂症谱系、神经认知障碍、其他精神障碍等方面，更是没有符合的症状。

　　或者说，老夏小时候住院的那次，已经把问题解决，把“病”治好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之前会感应到那种似情绪而非情绪，极度淡漠的理智感受？为什么“情绪注入”的物品，会无法激发老夏的梦境？

　　如果有一个人，无法建立普通人的情绪的话，那表现可绝对不会只是不爱与人交流、比较孤僻那么简单。

　　要知道，自闭症、阿斯伯格综合征人士，一般也只是有一定的共情障碍，他们自身并不是没有情绪。

　　甚至很大一部分自闭症谱系障碍人士，只是有认知共情障碍，很难理解其他人的意图，但他们的情感共情是完整的，有体会他人情感和回应的能力，甚至经常出现强情感共情在其他生物或物品上的泛化。他们的主要问题，是社交障碍。

　　人类情绪和情感的产生是非常复杂的，除了大脑的边缘系统、脑干网状结构、下丘脑外，和内分泌等相关系统都有关系，老夏如果真的无法产生和感知情绪的话，那她的异常表现应该比自闭症人士要明显才对。

　　向坤一边不断回想着认识老夏以来，她的各种表现，一边在网上搜索和老夏有关的信息，包括她在社交平台上的帐号，并用她的名字和“老夏”作为关键词，在她之前读过书的学校、专业、院系的论坛搜索。

　　老夏也有微博，不过微博上基本没什么内容，和她的微信朋友圈差不多，只有两条转发的学术新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但让向坤有点意外的是，老夏的微博居然有关注他的微博。

　　他们两个人的微博都基本是躺尸的状态，她也明显不怎么看微博，为什么会特意来关注一下他？

　　是老夏为了观察他？

　　向坤觉得，老夏并不是完全没有情绪——除非她是机器人，否则几乎不可能。至少以他的观察，在吃饭的时候，特别吃他做的那几道比较适合她口味的菜时，还是可以感觉出来她应该是有“欣喜”、“享受”之类情绪的，这一点不仅从她的微表情、动作可以看出，从她的心跳、呼吸、身体分泌的气味也可以得出判断。

　　当然，相较而言，她的情绪在发生变化的时候，各种表现都比唐宝娜、杨真儿或其他人要微小得多。

　　还有老夏在观察他的时候，在那次遇到人贩子骤然出手的时候，也应该都是有一定情绪变化的。

　　如果要再给老夏送个“情绪注入”物品的话，选择的情绪模式，可以用“专注”和“兴趣”之类，比如想象之前他在咖啡厅观察其他人时的情景，想象他通过各种信息判断其他人性格和身份时专注的情绪。

　　或许这样可以成功引动老夏对应的情绪，让她入梦。

　　又或者找时间可以再回刺桐一趟，亲自见一下老夏，面对面地聊一聊，试探一下，弄一副“情绪注入”的筷子给她用，实时观察，直接感应，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过不管怎么说，之前从那幅字上感应到的那种极度理智的“情绪”，对向坤而言，是十分有价值的。

　　那种“情绪”，不止能助他脱离饥饿状态下的狂躁感，还有可能能够帮他更好地掌控“情绪同化”、“精神震慑”等能力，让他在影响其他人或其他生物的情况下，自己不要受到太多的反噬，能够掌握更准确地进入和脱离的时机。

　　那种特殊的“情绪”，就好像小苹果的那种特殊认知模式一样，是一种全新的、超出他原本理解范畴和思维局限的角度，能够帮他更好地认知这个世界和他自己。

　　忽然房间里传出清脆的女声：“向坤，任务1已完成。”

　　向坤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意识到是“爱丽丝”在“说话”。

　　还好唐宝娜和杨真儿已经走了，不然怕是又要以为他在搞什么“坏事情”了。

　　向坤走回房间，对着连接在“爱丽丝”主机上的麦克风说道：“测试语音识别。”

　　屏幕上的文本输入框里跳动着他刚刚说出的话，停顿了一秒后，自动回车，然后“爱丽丝”回应道：“请开始测试。”

　　向坤整了整喉咙，然后快速地说道：“吃葡萄不吐萝卜皮，不吃萝卜倒吐香蕉皮，吃了香蕉吃芭乐，吃完芭乐去如厕。”

　　前面几句识别很准确，但到了“吃了香蕉吃芭乐”，文字却变成了“吃了香蕉吃饱了”，下一句也变成了“吃完饱了去如厕”。

　　这种识别错误属于向坤可以接受和理解的范围，毕竟更改了具体需求后，这才过去没几个小时。

　　纠正以后，又测试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向坤便又说道：

　　“爱丽丝，以后任务完成或者其他需要通知我信息的时候，用一个提示音来提醒，不要直接出声。另外，和我对话的时候，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称呼我为‘老板’。”向坤斟酌着说道，他之前是觉得爱丽丝直接叫自己名字没什么问题，但真的叫了后，又觉得略有些别扭，毕竟她不是真的唐宝娜，更多的时候还是协助他工作、帮他完成一些任务的情况下进行交流。但是叫“主人”之类的，也很怪异，想来想去，还是“老板”比较合适，毕竟她是“助理”嘛。

　　“好的，老板。”

　　爱丽丝的回应让向坤听着很满意，然后他又给爱丽丝发布了一个长期任务：“寻找脱离这台主机存在的方案，主动优化生存能力，应对因断电、硬件损坏等各种原因造成的威胁。”

　　他不知道爱丽丝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多久，反正就他自己而言，暂时没有什么好的思路，所以他担心把这任务的优先级定的太高，爱丽丝专干这个，其他任务就不用干了。

　　在安排完任务后，向坤想着要不要“调戏”一下爱丽丝，看看她现在自我“进化”到什么情况了，于是问道：

　　“爱丽丝，给我讲个笑话。”

　　如果是小爱、SIRI之类的AI，应该是开始在笑话库里找笑话，然后读出来给用户听。

　　向坤也想看看，爱丽丝讲的“笑话”，会不会有什么新意，比如根据他的喜好做些调整什么的？

　　向坤坐在电脑前，期待地等了一分钟，没有回应，他挠了挠头，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应，挠了挠背，十五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应。

　　“爱丽丝，你在做什么？”向坤问。

　　爱丽丝：“正在制作‘老板的笑话生成器’，正在进行任务2，正在完善语音输入系统，正在进行长期任务。”

　　“老板的笑话生成器”是什么鬼？向坤一脸懵逼：“你就随便给我讲个笑话……呃，算了，取消笑话任务。”

　　“好的，老板。”

　　向坤知道，爱丽丝现在其实连“婴儿”都还算不上，她甚至很多“感官器官”都还没有发育出来，还处在一个的学习和生长的阶段。不过既然确定她“生长”的模式没有错，那只要时间足够，自然就能“成长”到向坤希望的模样。

　　……

　　12月12日，下午三点，向坤乘上了前往西部某市的飞机。

　　早些时候，差不多中午一点，他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做一些准备后，就前往机场，机票是几天前就已经订好。

　　他这次的目的地，是那薛主播失踪的秦岭无人区山区。

　　经过这几天的考虑后，他还是打算走这一趟，去探一探那片区域，是否有另一个变异生物的存在。

　　至于选择乘坐飞机，也是向坤考虑再三的决定。

　　他之前乘坐过数次动车，经过安检门的时候并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很显然，那种X光的安检仪，并不会看出他有什么问题。而那种红外的体温检测仪，在出入境的地方或是特殊时期才会有，通常情况下的国内航班并不会遇到。

　　他的复合弓也拆下来放到了新买的箱子里，作为运动器材，进行了托运。

　　而在昨天饮血之前，他也专门跑了一趟小苹果所在的城市，将“金闪闪”暂时托付给她养。

　　其实他本来可以选择寄养在同城的唐宝娜那里的，要更加省时和方便，唐宝娜也肯定不会拒绝。但向坤知道小苹果很喜欢“金闪闪”，让她养一个礼拜，对她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奖励，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给她带去太多的麻烦。再加上“金闪闪”也比较喜欢她，相比起其他人，和小苹果待在一起肯定会更高兴，小苹果也可以有很多的时间陪它。

　　至于“爱丽丝”，到昨天饮血之前，他依然还没找到“万无一失”的方案，不过考虑到他所在的这座城市和小区过往的记录，一次性停电超过20小时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他预缴的电费也很充足，应该是不会出问题。

　　“小伙子，你这是去工作出差呢，还是去旅游？”

　　正等着飞机起飞的时候，坐在向坤旁边的大妈出声说道。

　　向坤笑道：“去玩一下。”

　　“玩一下好啊，我们那好玩的地方很多呐，不管是自然景区，还是人文景点，都非常多。”

　　“是啊，我早就想去一次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唉，之前我女儿带我去看了那个《中国机长》，现在坐这飞机，总有点毛毛的。”

　　向坤笑道：“阿姨，飞机其实很安全的，有相关统计，说坐飞机出事的几率，比坐汽车小得多得多了。您说的那电影，最后那飞机，不也安全着陆了么？”

　　“说的没错，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啊，不过我女儿老早就给我订好机票了，再换车票也不值当。”

　　聊了几句，知道这大妈是他此行目的地附近的本地人后，向坤便状似无意地提起了薛主播的事情。

　　“知道啊，那三个小伙子，真是可惜了，还那么年轻。”大妈很是有些感叹地说道，“那些地方，早些年本地的老猎人一般也是不去的，他们也敢往里钻，真是太不要命了。唉，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看那种冒险的东西，都是为了要红，红了就有钱。但是把命丢了，红了有什么用，有钱也花不了了啊，要多想想家人，唉……小伙子，你可别学他们去探什么险啊，那些地方，真不好去的。”

　　“放心吧阿姨，我胆小得很的，我顶多就是去几个国家公园看几眼，哪里敢深入什么无人区啊！”向坤笑道，“对了阿姨，他们拍那个野猪的视频您有看过么？那边山区里，会不会真有什么怪物？”

　　第二百〇八章 趁夜入山

　　以前的向坤和人聊天的时候，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想的是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怎么回应，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比较好，但对于不熟的人，他总是会有一种说什么都会显得尴尬的担心。

　　而现在，因为感官和信息收集、处理能力的大幅增强，向坤对于与陌生人交流这件事，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认知和处理模式。

　　他很容易知道别人想说什么、想听什么，所以也很容易根据这些信息，去进一步获得他想要知道的内容。

　　比如现在，在知道旁边的大妈从小生活的村子的位置后，向坤就开始刻意地引导她，希望能从她这里多听到一些相关的信息。

　　很多事情，流传到网络或其他媒体上以后，都多少会经过一些加工，和原本的情况会有更大的出入。

　　虽然本地人听到的“传说”、“传闻”什么的，多数也会背离事实，但相对而言，可以得到的信息会准确一些。

　　说到传说什么的，大妈也是来了兴致，本来跟空姐要了毯子想要睡一会的，现在却是谈性大发，滔滔不绝起来。

　　广义上的秦岭是一座巨大的山系，西至东长约1600多公里，南北宽约100-200公里，被称为中华脊梁、中华龙脉、父亲山，区域内有大量稀有珍贵的野生动物，有大片未被开发、少有人踏足的无人区。

　　这样一片大山，自然少不了各种传说和神秘事件，从古墓传说，到精怪妖邪，到神仙修士，到野人怪物，甚至UFO、天外来客等，所以一直都少不了探险、探秘的人。

　　大妈小时候自然也没有少听到类似的传说，主要也是集中在古墓、精怪和各种野兽上。

　　向坤又以那薛主播录制的野猪视频做引导，让大妈往“吸血怪物”的方向去想。

　　不过大妈表示，她并没听到过类似的传说，没听说过那边有类似的怪物触摸，她的看法和网上大部分人的看法一致——那只野猪估计是薛主播他们三人自己杀的，故意营造一种有怪物存在的假象，吸引网友的注意。

　　但大妈话也没说死，她表示那些深山老林，发生什么样的怪事都不会让人意外，所以一般人还是不要往里去。

　　又聊了一会，敏锐地察觉到大妈的疲态后，向坤就结束了话题，让大妈能够休息一下，补下眠。

　　大妈说的信息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毕竟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住到县里了，而即便她小时候所住的那个山村，距离薛主播他们出事的区域也还有很远的距离。前几年更是直接迁走了，退耕还林。

　　她所知道的事情，也都是村里的老人和家中长辈告诉她的。

　　而且，没有有用的信息本身也可以说是一种信息。

　　这趟航班很顺利、很平稳，一路平安地降落，没遇到什么气流，没有发生大妈担心遇到的电影里那种情况。

　　抵达后，邻座的大妈还很热情地要让来接她的亲戚带着向坤一块走，把他送到酒店，不过被他委婉地拒绝了。

　　向坤并没有打算在这座城市过夜，趁着时间还不太晚，直接搭了大巴车往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县级市而去，抵达后又叫了揽活的私家车前往某小镇，那里也是那薛主播生前逗留、休整、上传视频的地方。

　　凌晨抵达那小镇后，向坤本来是打算直接连夜进山，但想了一会后，他还是先往镇上唯一的酒店走去。

　　虽然现在距离薛主播一行三人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正常来讲，就算有官方或媒体平台留下调查的人，应该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而如果还有人留下的话，他们不像向坤，可以不需补给、不分昼夜地在山中活动，大概率和薛主播一行人一样，需要在这小镇上逗留。

　　到了那酒店外，向坤就放慢了速度，走进酒店大堂去上厕所，然后开始收集各种感官信息。

　　从酒店住客的情况来看，入住的人不多，也没听到有谈起这起薛主播事件的声音。

　　向坤没有再浪费时间，从洗手间出来后就走出酒店，准备离开，直接进山，但没走出几步，却是又放缓了速度，因为他听到了两个在他后面从酒店里走出的男人的对话。

　　“真的要连夜开车回去？他妈的明天早上再走也不行么？”其中一人有些抱怨地说道。

　　“公司给订的机票是上午八点半，不就是逼咱们连夜开车回去么，不然的话你赶得上？”另一人同样没好气道。

　　“卧槽啊，我们自己买票不行么？”

　　“行啊，你打电话去说，如果他们同意咱们改时间的话，机票我来买，你那张我给你出钱。”

　　“妈的，他们就是整人。到这里来弄这个事，就他妈没意义，弄他妈一堆泥，一堆土，能查出个什么蛋来？还有那只死猪，费了咱们多大力气才弄出来，都烂成那鸟样了，还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他们以为他们是CSI呢……”

　　“别瞎BB了，别忘了你签过保密的。”

　　“怕什么，又没人听到，你说公司要咱们弄这些有什么用？”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在他们前面离开酒店的向坤，早就已经到了街对面，这距离就是他们大喊一声他都未必能听到。

　　“你自己问去呗。”另一人显然对同伴的抱怨有些不耐烦。

　　两人说着，已经上了一辆白色的普拉多，驾车离开了酒店的停车场。

　　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向坤立刻就意识到他们到这里来的目的，有很大可能和自己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目标明确，也知道为什么而来，要找的是什么，而他们很可能是在为人办事，是受指使的“工作人员”。

　　看到那辆车从酒店停车场开出来，向坤的脑子里闪过了多个方案。

　　直接假意从路边冲出去“碰瓷”，然后引来警察，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不妥，不说有可能要去医院检查，单就暴露在这两人面前，就会有很多隐患，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来路，这样做太危险了。

　　想办法把手里的一粒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弹到车上，然后跟踪他们去的地方？同样不妥，先不提这个距离弹过去很难让球珠“留”在车上一路不掉下来，单就从他们两人的对话来看，他们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离开了，他就是连夜追踪过去，意义估计也不大。

　　保险起见，向坤还是选择什么也不做，只是将那辆普拉多的车牌号给记了下来。

　　向坤回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酒店，或许可以想办法潜入酒店里，进入他们的登记系统里，看看那两个刚刚离开的是以什么身份、单位登记的。

　　不过想了几个方案，虽然都可以让自己弄到那些信息，但都不可避免地会留下“痕迹”，会让人知道他，记住他的脸，一旦后续对方察觉到什么，很可能会反向调查，从这里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自己还在暗处，暂时还是不要贸然现出影子，毕竟在这个信息时代，抓到了影子，真身很容易就会暴露。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特别郁闷自己为什么没有从郭天向那里得到那直接用语言“催眠”的能力。

　　向坤决定这件事暂时先放到一边，他先进山，确定一下是不是有变异生物存在再说。

　　于是背着巨大弓箱的向坤直接沿着公路向山中进发，在感觉到有车来之前，都会先到路边避开，以免被人发现。

　　一般正常人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单人入山的，更何况向坤连车都没搭，直接从镇上就开始步行出发。要知道，那个薛主播他们进山的地方，都还要再驱车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但向坤有他自己的考虑，他先在地图上研究过这地方的地形，知道怎么抄近路。那些对其他人而言无法逾越的障碍，对向坤而言却并不是太大的困难。

　　离开小镇，沿着山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后，向坤插上了一条山间小路，走了一段距离后，将沉重的弓箱放下，在夜色中，把那把唐宝娜送的复合弓取出组装好，把箭头也装上，将复合弓和箭袋都背在身上。

　　向坤把弓箱藏在了一个坑洞中，并且留下了一个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不仅可以帮他回来的时候找回弓箱，本身也可以作为一个定位的坐标。

　　以这球珠作为参照，可以方便他之后进入深山时定位方向。

　　后面的路他步行丈量，对距离和地形的了解都非常详细，那“超感联系”的球珠在感应的时候，可以在大脑里建立很清楚的线路“地图”。

　　后面如果有必要，他还会再扔几个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方便他进行更详细的定位和地图构建。

　　深夜入山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光线，视线受影响，但对向坤来说，有从巨型猫头鹰那里得来的夜视模式，夜晚山中的微弱光线已经足够，一路什么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问题是山中复杂的地形，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小命都摔没了，更何况向坤为了抄近路，专找那些没人走、陡峭、险恶、草密枝茂的方向。

　　一般的人走这样的路，就算是经验丰富、准备充分，峭壁也要慢慢攀爬，密林也要慢慢开路，要有装备，有工具，有补给，速度搞不好还比绕路更慢，而且一不小心还容易受伤。

　　向坤在前几天就找了地方练习和训练过，靠着超强的指力、核心力量、反应速度，还有近乎源源不绝的耐力，进行短距离的攀岩，非常的得心应手。

　　不过因为体重超越常人，也容易崩掉小岩点，但他在攀登过程中，每一次动作都会在脑中做出各种可能的预案，做好了各种准备，然后靠力量和反应控制住身体，有很高的容错度。

　　当然，向坤不是专业的攀岩高手，不会特意去选那些大片的岩壁来“挑战”，即便是抄近路，也会选择更容易的路线，没那么多高难度的岩壁。

　　而在密林中，他也不需要开路，用他一贯冲山的方式，直接肉身开路，如野猪般强行碾过，一路狂奔，任那些树枝荆棘刮得伤痕累累，毫不在意，反正他恢复速度快，伤口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复原，就当是长时间、低强度的冲山训练就是。

　　有些时候，如有必要，他也可以直接从高处跃下，靠树枝进行缓冲，节省时间。

　　凌晨五点多，向坤站在一座矮峰之上，开启红外成像视觉模式，观察远处林中各种生物活动的情况。

　　他相信，如果真有变异生物，他有从郭天向那得来的红外成像模式，辅以嗅觉，一定可以在对方发现自己前，先发现对方。

　　入山后不久，向坤就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这本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在高处分辨几个参照景物，然后依靠自己留在路上的几个“超感联系”物品，推算距离和自己所处的方位，在纸质地图上也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而在过来之前，向坤就已经通过网上的各种信息，推测出薛主播之前进入的无人区大概的区域。

　　按照向坤本来的推测，他应该是在第二天入夜之前，抵达那片区域附近。

　　但事实上，在第二天中午，向坤就已经确定自己这一趟没有白跑——

　　他又闻到了那种非常特殊的气味。

　　这种气味很微弱，和巨型猫头鹰、郭天向的气味其实也完全不同，但向坤知道，就是那种会让他潜意识在意的感觉，就是变异生物气味的标志性特点。

　　向坤大脑飞速运转，注意力高度集中，视觉、听觉、嗅觉都提升到极限，不断地收集着信息，寻找那变异生物的痕迹。

　　复合弓也已经拿到了手里，弓箭搭上，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向坤发现，那气味来自于四面八方，有的在树上，有的在地面，毫无规律可言，找不到具体的指向性。

　　红外成像模式下，周围有很多小动物，也可以闻到一些大型猛兽留下的气味、足迹，但没有找到那变异生物存在的具体痕迹，连那气味都好像凭空而来般。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向坤愈加地警惕和戒备。

　　第二百〇九章 有点小激动

　　在林中小心地行进了将近一个小时，仔细地检查着地上、周围的痕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确定是那“特殊气味”留下的。

　　但既然他可以清楚地闻到那气味，就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向坤停了下来，闭上眼睛，脑子里重构着刚刚在附近看到的景物，辅以声音、气味等信息。

　　他甚至开始尝试着用小苹果的那种特殊的认知模式，单纯依靠气味来构建环境。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小苹果的认知模式，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够用她那种认知模式建立认知模型，处在时灵时不灵的情况。不过或许是他的神经对那特殊气味实在是太敏感，敏感到可以摒弃其他的感官信息影响，所以这次在大脑中用小苹果的方式来构建认知，效果却是不错。

　　几分钟后，向坤睁开眼睛，倒退了几步，将手中的复合弓重新背到身上，把箭也放回了箭袋，然后抱住一棵树，两秒种就蹿到了横枝上，看着比猴子都利索。

　　向坤寻觅了一会，然后锁定一片树叶扯了下来，放到鼻端闭上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将树叶从中间撕开，观察着它的纹理，又舔了舔撕开的地方。

　　片刻后，向坤将那撕成两半的树叶塞到工装裤的一个口袋里，又多摘了几片，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循着气味，向坤走了一段，又摘了些树叶、野花，采了些杂草，在采摘前，他还会先拿出手机拍个照片。

　　乍看起来，这些叶、草、花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向坤现在却已经十分确定，那特殊的气味，就来自于它们——或者说周围的各种植物。

　　但很神奇的是，那特殊气味，只来自于这些植物的其中一部分，比如一部分枝丫，比如同一丛草中的一根或几根，比如几朵花中的一朵或几朵。

　　也正是因此，之前向坤一直觉得，那气味应该是那变异生物经过时留下，所以也怀疑那变异生物很可能离得不太远，或是有留下如进食后的残骸、搏杀后的痕迹等。

　　若不是以小苹果的认知模式，以那特殊气味为基础在脑中重构了周围的环境，他恐怕也没法那么快发现这一点。

　　毕竟那气味实在是太淡了，并不像是直接从那些植物上发出的，而且那些植物，本身也有散发着正常的气味。

　　向坤之前也曾想过会不会有变异的植物，但从他自己、巨型猫头鹰和郭天向这三个例子来看，新鲜血液是他们这种变异生物最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食物”，而植物并没有血液。

　　不过现在看来，本身没有血液，不代表不能“吸血”，变异生物或许并不限于是动物。

　　但这变异植物也非常地奇怪，并不是整株植物都是，只是很小一部分。总不能是只有那一小部分变异了吧？而且向坤也不相信，这么小的范围内，会有那么多同时出现的变异植物。

　　他觉得，这些植物很可能是某个植物“延伸”出来“寄生”在其他植物上的“分身”，就好像他建立了“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的物品一样。

　　至于它们的作用，可能是感知，或是其他。

　　想到之前看过的、薛主播发布到网上的野猪尸体视频，还有薛主播等三人尸体被发现后的新闻，向坤猜测：

　　那个变异的植物，“猎杀”饮血的方式，很可能是通过某些方法，伪装成普通的植物果实，让野猪和人类“误食”，然后产生幻觉，或是失去行动能力。

　　新闻里不是就说过，薛主播三人可能是误食有毒的野果，产生了幻觉，才会最终冻饿而死，还舍弃了各种装备，让搜救人员很难找到他们。

　　回想薛主播那个发现野猪尸体的视频，不仅是和薛主播一块的那个野外生存专家，就算是向坤，之前也是在找其他动物或人类活动的足迹。但如果把“凶手”定为植物的话，那很多情况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过从那视频的画面里、野猪的尸体边上，好像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怪异的植物。

　　或者那变异的植物，也是可以“移动”的？

　　又或者是通过什么其他的方式，比如很长很长的根茎、枝蔓延伸过来“饮血”？饱饮之后就撤？

　　向坤猜测着那变异植物可能的攻击方式，包括那只野猪身上的那个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对现在的向坤而言，他比较害怕的，依然是强力的物理攻击方式。

　　比如他当时在意识到郭天向跟着他的时候，要是闻到郭天向身上带着枪械的话，那不用说，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先跑掉再说。

　　又小心地走了一段距离，几乎将所有他能感知到、有发出“特殊气味”的植物都采摘了下来，有些便于携带的，他直接塞到工装裤的口袋里，而大部分则直接用手碾烂，然后扔到地上。

　　向坤检查了一下最先装着那些摘下的树叶、草叶的口袋，发现里面少了一朵野花，手在口袋底摸索了一下，沾到了一些细细的灰色粉末。

　　那些粉末很细、很干，向坤抬起手观察了一下，稍微点微风吹来，就将它们吹散。

　　这种灰色粉末，和向坤的身体组织离体所变成的粉末形态没有什么差别，这也可以说明，那些植物的部分，确实来自于一个和向坤一样因X而变异的生物。

　　但其他同样有那“特殊气味”的植物部分，却都没有变灰，很显然它们对于那变异生物而言，是不同结构层次的存在。

　　向坤心里猜测着，那朵野花，可能是那变异植物直接“种”下，而那其他的植物部分，则是被它用其他方法“影响”的。

　　入夜后，向坤直接在一座矮山半山腰上的大石上盘腿坐了下来，将复合弓和箭袋都取下放在旁边，鞋袜也脱下来放在边上，时而用夜视模式，时而用红外成像模式观察着周围，与此同时听觉和嗅觉器官也是运转到极致，收集着各种“风吹草动”。

　　日落以后，所有身体机能和感官能力，都比白天要强一些，再加上晚上本来环境就相对寂静一些，各种动静更容易传播，所以向坤相信不论是普通野兽还是变异生物，想要靠近他，他都可以提前发现。

　　虽然从他发现的那些有“特殊气味”的草木枝叶来看，他很可能已经被那变异植物提前查知，但他现在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通过各种已知情况评估后，认为那变异植物“猎食”的手段，他应该都可以应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变异植物的“智商”应该不会高——如果它有的话。

　　那只巨型猫头鹰变异后，虽然可以感觉到智商有很大提升，但和人类相比依然还差得远，更不用说连大脑都没有的植物了。

　　向坤甚至开始琢磨着，如果自己“制服”了那个变异植物，要怎么带回去？或是直接在这里“解决”掉？

　　但植物要怎么解决？它又没有血？直接“榨汁”？又或者因为变异，它已经不再是植物的生理形态，而已经有了一定的动物特性？

　　比如它已经不需要再靠根茎从土壤吸收养分，所以可以到处“跑”了？

　　比如它或许也不再光合作用，甚至开始避光趋暗了？

　　植物的变异和进化方向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它现在的形态会是什么模样？

　　一株可以到处蠕动的大树？

　　还是一大团形态怪异的枝蔓？

　　它会有些什么样的能力？

　　而如果向坤“吸收”了这个变异植物，又可以获得什么能力？

　　会不会也能给各种植物“嫁接”一些部位？

　　向坤越想越有些期待，越想越有些兴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个变异植物了，至于其中可能的危险，他也早已做好准备迎接。

　　向坤觉得自己这一路过来，弄掉了那变异植物那么多的“分枝”，不论那些“分枝”有没有探查感知的能力，它都不应该没有发觉。

　　就好像他建立“超感联系”的物品，虽然只能定位、确定方向，而没办法感知到附近的切实情况，但如果突然断了联系，他感知不到的时候，就肯定会猜测那物品发生了什么的，而像小胖妞那里的硬币、A4纸感应程度降低，同样也能意识到。

　　就算植物没人那么聪明，这种感知也不会意识不到。

　　而且向坤还特意在自己周围留了几个“分枝”没有处理，就是要让那变异植物能够更有把握锁定到他的位置。

　　他相信，那变异生物不论有没有意识到向坤是同类，都会亲自来探查一下。

　　向坤不太确定得自郭天向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能否看到的变异植物的异常，毕竟之前他用这个模式，是没有看出那些有“特殊气味”的“分枝”和其他植物的部分有什么区别。

　　所以晚上向坤感知的重点，一直都在气味和声音上。

　　如果真的有能移动的植物，那它在移动的过程中，多少都肯定会发出声音，造成一定的动静，而且那声音和动静，肯定会十分地特别。

　　至于气味就更不用说了，既然它留下的各种“分枝”都一样能被向坤闻到那种变异生物的“特殊气味”，那它的本体肯定也会有很强的味道。

　　但让向坤没想到的是，最后让他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的，依然是视觉，而且是那红外成像的视觉模式。

　　凌晨三点多，盘坐在巨石上的向坤，红外成像的视觉模式下，在远处林中散布各处的红色小点中，发现了一个蓝色的点，正飞快地向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终于特么地来了！

　　向坤的心中有点小激动，甚至比第一次相亲还要期待和兴奋一些。

　　那个变异植物看来真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它的形态和移动的速度来看，已经更像是动物而非植物了。

　　向坤没有任何地动作，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那蓝点的移动，慢慢地等着它靠近。

　　不过随着距离的拉近，拥有超强视力，又有夜视、红外成像模式的向坤，在切换了几次视觉模式后，却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那飞速而来的“蓝点”，他已经可以大略地判断其大小，应该只相当于一个正常的脸盆大小而已，而且它移动的形态也有些奇怪，有些时候像在地上爬，有些时候又像是跳跃着把自己“扔”出去。

　　这是个什么奇葩玩意？

　　向坤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左手开始慢慢地去够旁边的复合弓。

　　快到山脚的时候，红外成像模式下，那“蓝点”停止了移动。

　　向坤皱眉，这东西在干嘛？不可能在那就发起攻击吧，它又没有迫击炮……

　　正疑惑的时候，向坤忽然发现，那“蓝点”开始飞速地往向坤所在位置的左边移动，移动了一会后，又停下，再往右移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停下，再继续往右移动。

　　向坤看得一头雾水，这东西在干嘛？

　　往右移动了一会后，“蓝点”开始调转方向，往来处快速移动，似乎要离开了？

　　向坤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多想，左手拿起复合弓，右手从弓袋中抽出两支箭，一支咬在嘴里，一支拿在手上，直接赤着双脚从山腰飞奔而下——在山林中，他赤着脚的奔跑速度要比穿着鞋更快，而且也更能应付各种复杂地形。当然，即便以他现在的体质，没跑多远脚上就会血肉模糊，只能忍痛等它自愈。

　　向坤从山腰冲下，很大一段距离基本都是直接用跳跃的，因为丰富的“冲山”经验，以及下午过来时特意踩点、观察，他早就计划好了最快的下山路线，所以下山的速度极快。

　　但那“蓝点”的速度同样很快，在林中飞速穿行。

　　冲下山后，没有了高点的优势后，向坤的红外成像模式穿透距离也有限，无法再直接视线锁定目标，只能依靠气味追踪。

　　他已经闻到了那个变异生物的“特殊气味”，这气味和他白天从那些“分枝”上闻到的气味同出一源！

　　虽然全力狂奔，但快到那“蓝点”之前停下的位置时，向坤依然开始减速，切换视觉模式进行观察。

　　向坤之前认为那变异生物如果之前是植物的话，那它的智商应该高不到哪去，但毕竟只是他的猜测，该有的谨慎依然需要，否则要是栽到了一个“植物”设置的陷阱里，那丢面子事小，丢了小命才是大事。

　　第二百一十章 林中追踪（上）

　　向坤不惜浪费掉追踪的时机，小心检查了那“蓝点”停下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让他奇怪的是，虽然从气味来判断，那变异生物确实在这里停留了，但地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向坤没有细查，在地上扔下了一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后，便拿着弓箭继续狂奔追击。

　　赤脚向坤在林中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有些时候前方的草丛、障碍太高，他会直接借着旁边的树木踩踏飞跃，甚至会单手拿弓持箭，另一手像猴子一样挂着树枝把身体荡出去。

　　但那“蓝点”的移动速度更快，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被拉大。

　　不过向坤并不担心，他有足够的耐心和耐力追踪对方，只要它没法屏蔽自己的气味，在已经被发现和锁定的情况下，想要甩掉他很难。

　　山林里相比起大城市，嗅源的干扰要少得多，山林也不像钢筋水泥那般有隔绝感，再加上向坤对于其他变异生物的“特殊气味”更加敏感，那“蓝点”除非比他的速度快非常多，或是利用环境阻隔和消除气味，否则的话，向坤就算短时间内追不上它，也不会被它甩掉。

　　但是追了一个多小时后，向坤却忽然意识到不好，因为以他脑海里对周围地形的判断，这个方向继续过去，用不了多久就要到悬崖了。

　　又追了一段后，向坤没有再加速追赶，因为他知道，如果那“蓝点”真是奔着悬崖去的，他肯定没法追上了。所以他把弓往身上一挂，开始往旁边一棵极高的大树攀爬，手脚并用，很快就蹿到了顶上，然后取弓，搭箭，开弓，眺望远处悬崖的方向。

　　十几秒后，在向坤的红外成像视觉模式下，那“蓝点”从林中冲出，向悬崖外“飞”去。

　　向坤根据它的飞行轨迹和速度，以及此时的风速、这之间的距离，瞬间做出预判，将箭射出。

　　虽然那支箭的箭头是向坤建立了“超感联系”的，放箭的瞬间，他就已经基本有了它飞行轨迹的判断，知道它最终落点在何处。

　　但这个距离确实离得太远了，严格说来已经算是超出射程，而且对那“蓝点”冲到空中后的滑翔轨迹，他的预判也无法非常精准，所以能不能中，还是得看一定的运气。

　　片刻后，向坤轻叹口气，运气确实不站在他这边，那支箭并没能命中“蓝点”。

　　而那“蓝点”，也很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向坤麻利地从树上下来，继续跑到了悬崖边，眺望着远处的山林，快速地在夜视模式和红外成像模式下切换，但那“蓝点”已经没有了一点踪迹。

　　“又遇到一个能飞的？”

　　向坤忍不住想吐口水。

　　要是同样在地上跑的，就算短时间内速度跟不上，他也有自信能紧紧跟住对方。但这货居然能飞？那他能怎么办？

　　而且刚刚按照他的预判，如果那“蓝点”冲出悬崖后是滑翔的话，那支箭还真有不小几率命中。

　　但从后来“蓝点”的轨迹来看，它在空中似乎是可以控制自己体态和方向的，所以完全偏离了向坤的预判轨迹。

　　这玩意不太像植物变异的结果啊？

　　向坤回忆着自己切换夜视模式时，看到的对方的形态，不是什么花啊、草啊、树啊的形态，而像是一只大蜘蛛啊！

　　还是说只是看起来像蜘蛛，其实那些脚只是变异后方便行动的根茎、枝蔓？

　　否则的话，怎么解释那些散落在山林各处的“分枝”？一只蜘蛛怎么也不可能到处“嫁接”植物吧？

　　又或是说，这就是那蜘蛛在这片山林中“进化”出来的能力？别的蜘蛛织网，它“织”的是植物的一部分？

　　也可能，它曾经吞噬过有类似能力的变异植物？

　　向坤做着各种猜测，推测着自己遇到的这只变异生物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让向坤最不爽的，还是这家伙居然能飞！它总不会还吞噬过其他的变异鸟类吧？向坤也吞过猫头鹰啊，怎么他就不能飞？

　　其他能力还好说，就是能飞这一点，实在是太赖皮了点。当然，要是他们之间距离足够近，向坤相信以他的“箭法”，还是有可能在它飞远之前用弓箭把它干下来的。

　　之前那距离，实在是离得太远了。

　　不过向坤回想着那“蓝点”从悬崖“飞”出去的轨迹，还有它控制变向的幅度，这家伙的飞行能力应该也有一定的限制，否则的话也不用到这悬崖边才“飞”，直接被追的时候就拔地而起不就行了。

　　但他飞行的原理是什么？看着也没有翅膀或者其他能借风力的结构。

　　向坤一边思索着，一边从悬崖边上摸索下山，去找他刚刚射出去的箭，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可能再找到那“特殊气味”。

　　因为建立了“超感联系”，向坤下山后，很快就在林中找到了那支箭。也是运气不错，没有磕到石头什么的，回收还能用。

　　天已经蒙蒙亮，向坤没有继续往远处搜寻，而是回头重新往之前来时的方向一路检查而去，寻找那变异生物逃离时留下的痕迹。

　　他已经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有些错误，这个变异生物不论是不是植物，它的智商可能比他之前想的要高不少。

　　至少这货昨夜本来要逼近向坤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否则只要距离再近一些，它想逃都未必逃得掉了。

　　往回走的时候，向坤依然没有找到那“蓝点”快速移动造成的“痕迹”，但却发现了他来时路上出现的不少突兀地横在两树之间的根茎或枝蔓，而这些部位，毫无例外都带着那一丝淡淡的“特殊气味”——显然都是那变异生物事前“嫁接”的“分枝”。

　　如果向坤是一般的人类或是野兽，还真是很可能被这些枝蔓、根茎给延阻或是绊倒。

　　向坤根据他扔下的那颗球珠定位，回到了昨晚那“蓝点”突然停下不再前进的位置。

　　天已大亮，阳光透过头顶的枝叶缝隙洒入林中，和昨晚一样，向坤没有在那地方发现什么明显痕迹。

　　他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山腰上那颗大石头——那是他昨晚待着的地方。

　　变异生物发现他很正常，本来向坤就是故意要让其发现，然后把其“勾引”过来的，问题是它为什么来了又要逃？

　　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不认识一下，不交流一下，不打一场？山林里的变异生物，应该更有野性，更加好斗才对啊。

　　向坤推测有两种可能：

　　1，变异生物通过那些“分枝”被毁，知道有某种对它“不友好”的生物入侵领地，于是半夜通过向坤刻意留在周围的几个“分枝”过来查看，结果在那个距离判断出向坤也是变异生物，不敢招惹，于是跑路；

　　2，变异生物通过那些“分枝”就已经知道向坤也是变异生物，连夜赶过来就是打算把向坤当食物的，但是到了这个位置后，判断出向坤可能比它的实力要强，不仅“吃”不了向坤，很可能会反被“吃”，所以选择跑路。

　　它那左右的大段移动是什么意思？以此来试探向坤？但向坤在它移动的时候，什么动作都没有啊，它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逃跑？

　　这个距离，如果是通过气味判断的话，不太可能。

　　直接靠视觉，也不像是能看出什么的样子。

　　或者它通过向坤周围的“分枝”，有其他的判断方式？

　　比如向坤的视线跟着它的长距离横移而移动，脖子可能也有微微的转动，所以被发现了？

　　一个能够提前发现并锁定它的变异生物，很可能比它要强大——这或许就是它的判断方式？

　　收起地上的球珠，向坤返回他昨天坐着的那块巨石，带上鞋子，拿上箭袋，继续在山林中穿行。

　　不时就可以根据那“特殊气味”发现一两处被“嫁接”的“分枝”，但向坤没有再去动它们。很显然，这片区域已经是那只变异生物的领地，是它生活的栖息之地，向坤虽然暂时无法锁定它的位置，但这么搜寻下去，应该早晚能找到它的巢穴——毕竟从向坤自己以及他见过的其他另外两个变异生物的习性来看，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便是饮血之后需要时间休息，那只变异生物肯定有一个让它饮血后安心休息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向坤忽然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会，然后往回走，回到了十几分钟前他所经过的一片区域。

　　这片区域，那种有“特殊气味”的“分枝”相比其他地方，要多一些，分布的密度相对更大。

　　向坤靠着一棵树坐下，将弓和箭袋都放在边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正在休息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坤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三、四米外一株半人高的植物上，冒出了几颗眼珠子大小的红色果子。

　　果子颜色红艳无比，仿佛里面包裹了血液将要渗出一般。

　　而他很清楚地记得，之前是没有这些果子的。

　　冒出那几颗红色果子的枝干，就是那变异生物留下的“分枝”之一。

　　向坤拿出手机将红果拍下后，便没再有什么动作，他想要看看，那变异生物想干嘛。

　　没多久，向坤就知道这那变异生物想干嘛了，一只豹子出现在了旁边一棵树上，一边看着那些果子，一边警惕地盯着向坤。

　　向坤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箭袋和鞋子，慢慢地起身，然后向后退起来，远离那几颗红果。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依靠气味和声音，知道了那豹子在附近出现。

　　不知道这冒出来的果子，是为了引豹子过来针对他，还是单纯就是为了豹子？

　　向坤一直注意着那豹子的姿态和动作，知道它的注意力主要在红果上，所以并不怎么担心，慢慢退开，表示自己并无威胁。

　　果然，在向坤退到十米米外后，那豹子从树上跃了下来，一边警惕地盯着向坤，一边缓缓靠近红果。

　　看着那豹子一口把几颗红果吞下，向坤大概知道那变异生物是怎么“猎食”的了，连肉食动物豹子都被吸引着过来吃了果子，更不用说杂食动物野猪，以及在山林中迷失的薛主播三人了。

　　他推测，这些红果应该对其他生物有很强的吸引力，能诱使他们主动吞食，而他是因为除了鲜血外对其他食物没有食欲所以感受不到。

　　吃下红果后，那豹子并没有离开，晃了晃脑袋，盯着向坤，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那红果似乎不是让豹子失去行动能力，而是激发了它的凶性。

　　被一只体重30KG左右的猫科动物盯着，随时有攻击的趋势，向坤却一点都不慌张，在之前感知到那只豹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准备，在豹子出现在附近树上时，他又通过其体型和动作姿态与自己做了对比。

　　基本上可以判定，哪怕他不动用弓箭，这只豹子近战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论从反应，还是力量，他都有绝对压制的能力，只要不被它咬中关键部位，靠着一块拆下来的箭头，就有把握能干掉它。

　　但干掉它有意义么？

　　它又不是那只变异生物，干掉它之后饮血的话，进入沉睡那更是找死。

　　单纯杀戮，毫无意义。

　　当然，向坤也有其他对付这只豹子的方式，比如“精神震慑”——虽然不知道在这只豹子先被红果影响了的情况下有没有用。

　　但向坤略作思索后，做出的选择却是：

　　转身就跑。

　　向坤一跑，那豹子自然是蹿出猛追。

　　如果是一般人，即便是短跑健将，在这种地形里也不可能跑得过一只豹子，很快就会被扑到。

　　但向坤却仿佛脑后长眼一般，总是能在那豹子要扑他的时候，一个紧急变向避开，然后继续“仓惶”逃窜。

　　没跑多久，那豹子就跟不上了，在原地站都有些站不稳。

　　向坤却依然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跑，一点都没有回来捡便宜的意思。

　　又跑了一段时间，向坤速度降慢，然后一声惨呼，从一个山坡滚了下去，弓、弓袋和鞋子都飞了出去。

　　向坤躺在山坡底下的草堆中，抱着自己的膝盖惨嚎起来，也确实，这一摔身上出现了多处新的创口，额头都破了，看起来颇为凄惨。

　　向坤一边发出惨嚎，一边收集着周围的感官信息，注意着那变异生物可能过来的方向。

　　他之前可以说是低估了那变异生物的智商，这次想要再试一下，看看自己被豹子追着跑、摔下山坡受伤，能不能让那变异生物重新判断他的实力：

　　一个不敢和豹子正面对抗的人形变异生物；

　　一个已经摔伤、十分痛苦的人形变异生物；

　　一个杀伤武器已经不在手边的人形变异生物；

　　这是绝好的偷袭机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林中追踪（下）

　　向坤躺在山坡底下的草丛里，抱着膝盖不时地哀嚎两声，过了三个多小时，依然是没有察觉到的那变异生物出现的迹象。

　　向坤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根散发着一丝特殊气味的“分枝”，所以他并不担心那变异生物找不到他。

　　看来，那变异生物要么智商确实不低，要么就是特别地怂，特别地谨慎。

　　不过从之前薛主播三人的遭遇来看，如果他们是被那变异生物所害，那这家伙其实凶残得很——它杀三人不太可能只是单纯为了饮血。

　　向坤不再装惨，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杂草、泥土，对着那看起来就像一根普通杂草的“分枝”比了个中指，也不管那变异生物是否能通过这“分枝”看到景象，就算看到能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把复合弓和弓袋、鞋子捡回来后，向坤一把把那“分枝”给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用脚捻烂。

　　如果那变异生物打定主意要躲着他的话，那向坤这次估计是要空手而归了。他不可能在这片无人区山林里待太久，在确定有其他变异生物的情况下，在这里饮血沉睡和找死没有区别。

　　很显然，这只变异生物跟那只巨型猫头鹰、郭天向不同，后两者在遭遇向坤之前，都已经处于一种极度渴求其他变异生物血液的状态中，所以是向坤找机会进行反杀，而不用处于猎杀者的位置。

　　但现在这只变异生物，应该和向坤一样，都不处在那种状态中，所以可以更加地理性和谨慎。

　　向坤本以为那变异生物可能是由植物变异而来，更多会遵循原始的本能，而没有太高的智商。但现在来看，它的智商估计不会太低，甚至可能比那只巨型猫头鹰都要强不少。

　　向坤准备再在这里搜寻一天，如果还是无法找到那只变异生物，或是它的巢穴的话，就准备离开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入夜之前，他就顺着一股血腥味找到了那只之前受红果影响，想要袭击他的豹子。

　　那只豹子躺在草丛中，已经死亡，身上有一个很小的伤口，就和薛主播视频里那只野猪的伤口一样。

　　向坤摸着豹子的毛皮，轻轻感叹：“这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啊……”

　　很显然，它也是被那变异生物所猎杀的——这一点向坤也从那豹子尸体及周围残留的“特殊气味”得到确认，这种气味要比“嫁接”在其他植物上的“分枝”强烈得多，明显是那变异生物本体出手。

　　它饮血了？

　　也就是说，之前出现那红果，引诱这豹子，其实未必是针对向坤，而本就是它到了饮血时间，在“猎获”饮血目标？

　　那按规律来说，岂不是它应该要进入沉睡了？

　　毕竟饮血后产生困意，这应该是他们这种变异生物都有的特性，至少以向坤及猫头鹰、郭天向三个样本来说是如此。

　　巨型猫头鹰在饮血后会衔石子吞入腹中，借此压制困意，然后飞回崖壁上的巢穴。

　　这只变异生物虽然之前展示过飞行的能力，但向坤推测它要飞应该是有一些限制的，不像鸟类想飞就飞，所以巢穴可能不会离太远，可以尝试追踪一下。

　　当然，如果它十分谨慎地通过一个悬崖或其他断层来隔阻气味，那也没办法了。

　　循着那豹子尸体上留下的气味，向坤没有费太长时间就找到了那变异生物可能的“巢穴”。

　　那是一株参天大树，抬头望去，若不是向坤视力超群，一般人很难发现树上枝叶之中“藏”着一个仿佛被各种枝蔓包裹起来的“大球”。

　　那上面的“特殊气味”很重，明显异于其他“嫁接”的“分枝”，变异生物的本体在里面沉睡的可能性很大。

　　但向坤心里却有些狐疑，因为他刚刚检查过那只豹子的尸体，那伤口仍然有血液渗出，附近也有成摊的血迹，相比起薛主播视频里那只野猪的情况，这只豹子血剩的太多了。

　　而如果那只变异生物之前饮血要喝干一只一百多公斤重的野猪，那没理由现在一只三十公斤左右的豹子的血喝不完。

　　向坤甚至从那豹子尸体的血量推测，说不定那变异生物并没有饮血，只是单纯地杀了豹子。

　　那么他能够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循着气味找到这里，或许就不是运气好，而是那变异生物故意引诱的？

　　它能够想到向坤看到它猎杀了猎物，就会认为它可能要找地方沉睡，于是顺着气味找到那树上的“大球”？

　　如果它真的能够通过这个逻辑来设置陷阱的话，那向坤又得把它的智商往上调一点了。

　　但是从气味来判断，变异生物本体应该在树上那仿佛巢穴一般、用枝蔓编织而成的“大球”里，难道它是等着向坤爬上去，再做突然一击？或是这棵大树本身，还有些什么陷阱？

　　既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那变异生物故意引诱的陷阱，向坤自然不会大意，他没有直接顺着树干爬上去，而是背着弓找了棵旁边的树爬了起来。

　　爬到了那棵树的半腰，向坤开启了红外成像视觉模式，想要看看那“蓝点”是不是在那“大球”里，但那外层的枝蔓层层包裹，可能包了太多层了，隔绝了热源，看不透里面。

　　向坤在树上找了个姿势，两腿夹住枝干，固定好身体，然后取下复合弓，取出两支箭，一支咬在嘴里，一支拿在手中，慢慢搭在弓上，然后推弓，拉弓，瞄准。

　　箭离弦，转瞬即至，扎进了那绿色的“大球”里。

　　听觉敏锐的向坤甚至可以听到清脆的“噗”的一声，整支箭直接没入了四分之三。

　　接着，让向坤意外的情况发生了，被箭射中后，“大球”周身的枝蔓“炸”出一片绿色液体，然后在向坤红外成像视觉模式下，大片的红色凭空出现，简直就像突然诞生了一颗太阳般。

　　白色的烟气冒起，那层层包裹着的枝蔓中的液体，似乎和另外一种液体混合在了一起，温度迅速达到了沸点，喷射、爆裂开来，就像一颗装满水的气球在树上爆开一般，而里面的“水”却全是有极强腐蚀性的液体。

　　看着那棵树被液体沾到的地方飞速腐蚀、冒烟，向坤忍不住暗骂了几声。

　　那变异生物，居然这么阴的么？

　　要是向坤大意一点，自己顺着树爬上去，然后拿什么工具想要弄开那层层包裹的枝蔓，然后那液体一炸，兜头盖脸的腐蚀性液体淋下来，他估计会直接从树上摔下来，就算没摔死，这被淋一身也可能受重伤。

　　这特么的太狠了！

　　特么的太奸诈了！

　　不过这家伙的能力在这遍布植物的山林中，真是颇为强大啊！显然那些“分枝”并不单单是用来探查或引诱其他生物吃下那么简单。

　　其他生物如果无法像向坤这样能通过“特殊气味”分辨出哪些是变异生物“嫁接”的“分枝”，那中招就更容易，完全的防不胜防。

　　而且这种强腐蚀性的液体，又是怎么弄出来的？是本就有这种植物？还是它自己“捏出来”的？

　　动物界里向坤倒是记得以前看过“投弹甲虫”有类似的能力，植物倒是没有看到过。

　　在惊讶的同时，向坤已经开始依靠嗅觉、听觉和视觉四下搜寻，因为那“大球”爆裂开来后，并没有那变异生物的影子，它并不在里面。

　　想来之前那强烈的、让他误以为是变异生物本体的气味，应该是它留在里面的某些身体组织，有可能那些身体组织也和这强腐蚀性液体有直接关系。

　　它既然设置了这么个陷阱，那当陷阱被触发后，它应该会过来准备“落井下石”、“收割战利品”、“趁病要命”才对。

　　果然，几分钟后，向坤就通过红外成像视觉模式看到了远处一棵树上有“蓝点”出现。

　　不过那“蓝点”刚在向坤视线中出现，就又飞快消失——这货显然发现向坤没有中招，又当机立断地跑了！

　　妈蛋啊！

　　向坤暗骂一声，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第一时间下树，躺在地上装受伤。

　　虽然那样也未必能完全骗过那变异生物，但应该可以把它骗得再靠近一点，至少让他有机会用弓箭射击。

　　向坤没有再去追那变异生物，以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加上上次他们的速度对比，他知道自己去追也是白追。

　　从这个方向过去，要不了多远，这货又能借地形“飞”走了。因为速度跟不上，向坤也没办法在它“飞”走前把距离拉到射程之内，靠弓箭把它干下来。

　　而且，看过刚刚那一幕后，向坤也再次将对那变异生物的智商评估提高了一级，应对需要更加慎重，它的直接战斗力或许不会很强，但这片山林可以说是它精心布置的“主场”。像刚刚那种强腐蚀性液体，还真不是向坤能够无视的。

　　从树上下来后，向坤立刻发现周围死了大量大小不同的昆虫，这些昆虫大都没有直接接触到那些强腐蚀液体，可见这些液体除了腐蚀性外，还有很强的毒性，难怪有这么大的臭味。

　　向坤下意识地降低了呼吸的频率，这些液体挥发后的毒性，对他而言应该剂量不够，所以没有任何的影响和感觉，但小心为上。

　　向坤小心地用小指沾了一些还没完全反应完的液体，感觉到了皮肤上的刺痛，很显然他的血肉之躯是扛不住这种腐蚀性液体的，真的被那么大量的淋到的话，肯定会非常难受，有很大影响。特别是眼睛、鼻子等重要器官，猝不及防下若是受创，短时间内战斗力必然会有严重影响。

　　不过从那变异生物的表现来看，一次性弄这么多腐蚀液体，它应该也不是能够轻松做到的，否则之前被追的时候为什么就没用过？

　　那棵大树十分地凄惨，看到它被腐蚀的程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可能就要GG了。

　　向坤仔细地检查着树身上沾到腐蚀液体的地方，以及那些液体洒到地面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了很小一部分液体正在变成灰色粉末的过程。

　　那些液体和其他腐蚀液体混杂一起，如果不是向坤足够仔细，很难发现。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来，刚刚那些爆裂出来的液体里，有一部分成分，来自于那只变异生物的身体组织。

　　向坤从地上捡起他的箭，这箭身倒是没有被那液体腐蚀。虽然从高处摔下，但被中间的枝叶缓冲，地面也是软的，也没什么损伤。

　　向坤抬起头，观察着那“大球”原本所处的位置，心中推测着，那变异生物应该事先就已经开始在这里做好准备了，然后去杀死豹子，造成饮血假象，再返回这里，做完布置，接着应该是直接从树上“飞”走了，借着其他树快速离开、躲藏起来，等待向坤中招。

　　不过从它后来又“现身”来看，周围那些“分枝”应该是无法直接给它传递图像信息，无法让它切实知道现场情况的。

　　天色渐暗，向坤又去刚刚发现“蓝点”出现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循着气味追踪了一段，果然发现它又是往高处去。

　　向坤没有继续跟过去，想也知道它的操作，那边肯定没有任何可以追索的线索，过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他已经做了决定，接下来的一天，主要目标就是放在找到那变异生物的“巢穴”上。

　　如果找不到，就立刻离开，要赶在饮血期之前返回所住的城市。

　　向坤知道，能不能逮到那变异生物，关键点就在它的饮血期。

　　如果它在接下来24小时内不得不饮血，然后陷入沉睡，那向坤的机会就来了。否则它若是刻意要躲，在这片山林中，向坤还真没把握能逮得到。

　　至于它的饮血期，向坤这段时间在这片区域活动，除了今天那只豹子外，没有发现最近被杀死的、被那变异生物饮血的动物——他要判定是不是被变异生物饮血的动物尸骸，只需要嗅一下有没有那“特殊气味”就知道了。

　　从这片区域遍布的各种“分枝”，就可以知道这是那变异生物的领地，它的狩猎区和沉睡休息的巢穴应该也是在这片区域内，不到万不得已，它应该是不会舍弃领地离开的。

　　说不定它也是因为急着要饮血，才在昨天逃跑后，今天又费了那么大功夫，设置了这么个陷阱来对付向坤。

　　第二百一十二章 耐心

　　入夜后，向坤没有盲目的地开始到处搜索，而是清了一块泥地，折了根树枝，根据这三天探索过的、通过嗅觉判断有那变异生物“分枝”的区域，进行了标记。

　　向坤将自己代入那只变异生物的视角，然后根据已知的、它的各种能力，猜测它可能的行为模式和活动轨迹。

　　毫无疑问，那遍布林中各处的“分枝”，可以帮那变异生物警戒和狩猎。

　　所以按理来说，分布最多的区域，一是最常会进行狩猎的区域，一就是巢穴附近。

　　但是狩猎的话，以那只变异生物所展现出来的胃口，所需要的血量，一般应该会狩猎中大型动物，或是大量的小动物，分布区域不会那么小，不会集中在某一地。而且以它的狩猎方式，对野兽应该都是以红果一类植物引诱吞食，然后轻松解决，没有什么难度，也不需要太多“分枝”协助。

　　所以“分枝”集中的地方，更有可能就是它巢穴所在的附近。

　　向坤想起之前出现红果，吸引来豹子的那个地方，那周边的“分枝”，相比起其他区域，密度要大一些。

　　虽然之前他没有在那片区域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并不代表他的这个猜测就不成立。

　　于是向坤将那地上画的图擦掉，带上弓箭和鞋子，又返回了出现红果的那片区域。

　　对于一般人而言，要在这么大片山林里分辨方向，没有设备的帮助，非常困难，但向坤有入山后散落的几粒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帮助他建立距离感应，再加上超强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很容易找到自己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以及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断地在夜视模式和红外成像模式之间切换，向坤在出现红果的那片区域又仔细地搜索了三个小时，依然是一无所获。

　　或许这边“分枝”比较多，只是偶然情况，那变异生物并非刻意安排的？

　　向坤爬上了一棵比较高的树，直蹿树顶，然后眺望四周，心里继续代入那只变异生物，思索着它可能的行为模式。

　　然后向坤想到了那“蓝点”飞出悬崖时的形态，想到了当初他去探索巨型猫头鹰栖息地时的经历，于是将视线向斜上方投去。

　　向坤从树上下来，开始爬山，但他没有直接往所在的那座山山顶爬，而是往另外一侧去，要去那边，他所在的这片出现红果的区域是必经之路。

　　站在山侧一边并不算高的崖壁上，向坤依靠嗅觉仔细分辨和探索着，果然嗅到了一丝他想找的气味。

　　然后他将鞋子放在崖壁上方，背着弓和箭袋开始往下爬。

　　这片崖壁上裸露出来的岩石并不多，大部分都被绿植覆盖，以及大片大片各种类型的藤蔓。

　　向坤依靠嗅觉发现了其中一片藤蔓中存在着一些“分枝”，并且在那地方，还盘踞着大量的蛇。

　　那是一个被藤蔓和其他绿植所覆盖住的崖壁山洞！

　　在这个位置，向坤可以隐约地闻到那山洞传出的多种气味，这些气味里有各种植物的，也有动物的，还有那变异生物身上所特有的特殊气味。

　　向坤现在已经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个崖壁上的山洞，应该就是那变异生物的巢穴或巢穴之一。

　　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多种方案，包括潜伏在边上，等待那变异生物入洞，甚至等它饮血之后再出手，把它堵在洞里，想办法生擒。或是直接藏在边上，在它回来的时候，抽冷子给一箭。

　　但很快这些想法都被他排除了，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那只变异生物大概率已经知道他找到了这个山洞。

　　这也是这边这么多“分枝”的作用。

　　所以向坤考虑了几秒后，便决定先探一下那山洞。

　　不过想到之前那个陷阱，向坤还是警惕地先爬了回去，取弓搭箭，往那洞口的藤蔓射了两箭。

　　这次并没有再出现腐蚀性液体，两箭牢牢地插在了最粗的藤蔓上。

　　向坤并没有掉以轻心，那里如果真是变异生物的巢穴，那指不定还有其他的陷阱或是防卫机制。

　　他扯着藤蔓，抠着岩点，小心而缓慢地向着那山洞的方向移去。

　　而那洞口盘踞的毒蛇，也察觉到了向坤，有一条向他吐着信子警告着。

　　向坤看得出这是毒蛇，但并不是很担心，没有出手，直接对那条向他示威警告的蛇使用了“精神震慑”，随后不仅是那条蛇，洞口附近的蛇一下子全都四散而逃。

　　向坤略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山里大部分的蛇都已经冬眠了，他这一次进山后，连一条蛇都没遇到，没想到在这里直接遇到一窝，这是把它们的习性都改变了？还是这种蛇本来就晚冬眠？

　　除了蛇窝外，那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蜂窝，向坤依然用了同样的方式将蜂群赶跑，取回两支箭后，拨开藤蔓和其他绿植，成功地挤进了那山洞。

　　虽然那变异生物看起来大概脸盆大小，但这山洞却是不小，向坤进去后甚至抬手都摸不到洞顶。

　　检查了一下洞口遮掩的那些藤蔓里带有“特殊气味”的部分，向坤大概明白了那变异生物的守御策略了，它应该是让那部分“分枝”具有吸引蛇、蜂等动物的特质，然后让它们自发地守卫这片区域，成为这洞穴的免费警卫。

　　进入以后，向坤的视觉快速地在夜视模式和红外成像模式之间切换，谨慎地观察着洞内的情况。

　　这洞不深，一眼就能望到头。

　　洞内同样布满了各种藤蔓植物，而且缠绕着、束缚着六只体型不小的飞禽。

　　在向坤的红外成像模式下，这些藤蔓裹着的飞禽都还散发着热量，看得出来还活着，只是似乎陷入了沉睡昏迷中。

　　向坤拿着一根箭，四处捅捅、扎扎，小心检查着这洞内是否有其他的防御机制，并且已经做好了随时飞身扑出山洞，借着那些藤蔓攀附在崖壁上的准备。

　　不过从洞口周围带有“特殊气味”的藤蔓和其他植物部分来看，那变异生物应该是在饮血后、沉睡之前，才会利用那些“分枝”进行一些防御性的布置，就好像之前的陷阱一样，应该是十分麻烦，并且无法持续存在太长时间的。

　　而正常情况下，除了洞外“守卫”的蛇、蜂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防御措施了。

　　想来也是，这种地方，本来一般的野兽就来不了。更何况还有毒蛇和蜂群，没什么野兽会那么想不开。就算真有野兽进来，怕也是来给它送餐。

　　向坤慢慢走进去，检查着那六只被束缚昏迷的飞禽，这看着是被那变异生物当成接下来的食物，准备饮血用的？

　　至于怎么弄过来的，向坤推测应该是那变异生物控制“分枝”在崖壁外长出了什么果子，引诱路过的飞禽来吃，吃完后就给弄进来了。

　　不过从之前薛主播拍到的死野猪来看，那变异生物并不会每次都把猎物弄回到山洞里来饮血。

　　莫非这次它这么做，是为了躲自己？

　　但为什么它还没饮血，是因为觉得饮血后沉睡，躲在这山洞里可能也不保险？

　　如果是这么想的话，它倒也没想错，这不，向坤就找到这山洞的位置了……

　　向坤意识到，那只变异生物很可能已经到达了饮血期，需要饮血了。

　　从那几只飞禽的状态来看，被擒下应该不会超过一天，它可能已经忍耐一整个白天了。

　　根据向坤自己抵抗饮血饥饿感的经验来看，入夜后的时间是最难熬的，它要么已经忍不住在外面猎杀了其他动物饮血，要么很快就要回到洞穴来了。

　　但向坤现在在这洞穴，那变异生物大概率已经知道，它会怎么选择？

　　向坤走到洞口，眺望远处山林，仔细搜寻，很快便依靠红外成像模式找到了一个很小的蓝点——就是那变异生物。

　　这是在等我离开？

　　应该不是，既然发现我出现在这山洞中，它就应该已经知道，不论我离不离开，这山洞都没法再拿来做饮血后的沉睡庇护之所了。

　　那它现在在干嘛？

　　向坤继续代入着那变异生物的角度，推测着它的“心理”。

　　是了，它现在受到饥饿感的影响，又是夜晚，应该十分的狂躁，巢穴被个人形变异生物占据，很气吧？

　　在外面随便找个猎物猎杀饮血，没有一个安全的所在沉睡，又怕被那个人形变异生物找到，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它现在其实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对我发起攻击？

　　向坤觉得，这次他的秦岭深山之行，估计不用空手而归了。他很清楚饮血造成的饥饿感在入夜后会带来什么样的感受，这种感受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外界的刺激，会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控制。

　　不论这只变异生物原本是植物还是动物，不论智商通过变异和进化变得多高，它毕竟不是人类。就是一向冷静，手段众多的向坤，在那种情况下都像干燥的柴火，一沾点火星就燃，何况是它？

　　向坤把弓背好，顺着崖壁边上的藤蔓和各种植物快速地往山下去，这过程中刮擦了不少新伤口，但他并不在意。

　　在林中穿梭着，向着他看到蓝点的方向慢慢行去，向坤没有丝毫大意，依然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忽然停住脚步，抬头透过枝叶之间的空隙看着不见星月的夜空，眉头微皱。

　　空气中湿度大幅增加，好像要下雨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狭路相逢

　　向坤不求马上就追到那变异生物，而是要靠时间把那变异生物的理智磨光，让它被饮血饥饿感带来的狂躁冲昏，忍不住自己回头来攻击向坤。

　　向坤初步判定，那些遍布各处的“分枝”，应该不是随时想弄就能够弄得出来的，也得花很多时间提前准备，甚至可能和他建立“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的物品类似，都得在下一次饮血后才能真正“激活”。

　　而以那只变异生物的诸多操作来看，它是非常依赖这些“分枝”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地撇下这片经营已久的领地逃跑。

　　何况对它来说，在知道有向坤这么个人形变异生物存在的情况下，恐怕也不敢随意地在外面饮血沉睡——哪怕它能够暂时甩开向坤。

　　向坤现在就是那个火种，不断迸发火星，不断地撩拨，逼它燃起来。

　　但如果是下雨的话，那对向坤用气味追踪，肯定会有很大影响。

　　无法始终确定追踪方向的话，会让他无法持续性地给那变异生物以压迫，说不定真给它找到机会去饮血沉睡。

　　到时候找不到那变异生物在哪沉睡，就得换向坤跑路了——因为他的饮血期也快到了。

　　但当向坤在担心着下雨后影响气味追踪，自己应该怎么去找那变异生物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此时他正处在两片山林中间的连接带上，头顶上没有枝叶遮掩，一片空旷，可以看到黑蒙蒙如深渊般的夜空，仿佛正要酝酿风暴。

　　忽然一个光团从空中划过，向坤看得眼睛有点发直，这是什么玩意？无人机？

　　但是他快速地切换到红外成像模式后，却愕然发现，那飞过的、发着光的一团东西，核心中带着蓝光，从形态来看，分明就是他正追索的变异生物。

　　虽然之前向坤就远远见识过那变异生物从崖边冲出飞行的情形，知道它有一定的飞行能力。

　　不过之前向坤认为，这只变异生物的飞行能力应该是有很大的限制，顶多是有一定滑行和控制滑行方向的能力。否则每次被他追，根本没必要特意跑到高处去飞，直接拔地而起不就行了？到空中还能嘲讽向坤一波。而有时候要窥伺向坤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在高空出现，没必要像之前一样悄咪咪靠近，被发现后再逃跑。

　　但此时，那只变异生物确确实实地飞在天上，而从前方的地形判断，它不太可能是先跑到哪个高处跳下来借势滑行，再飞过来，唯一的可能是它直接升空了。

　　不仅升空了，身上还带着一圈光？

　　这特么的怎么一下子就科幻起来了？

　　这货不会是外星人附身的吧？

　　眼前的情境，让向坤忍不住开起脑洞来。

　　不过它往那边飞，是要去哪？回到它的老巢去？

　　下一秒，向坤便看到那光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然后向着他俯冲而来。

　　向坤没有慌张，搭箭，抬弓，瞄准，没有立刻撒放，而是等着它飞快地拉近距离。

　　在感觉到距离足够近，它应该没有足够反应时间躲闪后，向坤才把箭射出。

　　向坤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动态视觉也发挥到了极致，可以看到他射出的箭确实是直奔着那扑下来的光团而去，正常来讲，是必会命中的。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箭在即将接触到光团的时候，忽然像是被什么推了一下，偏离了一丝原来的方向，擦着光团的边斜射向空中。

　　光团对向坤的冲刺也放缓，但是他却察觉到了危险，因为在红外成像视觉模式下，那光团变得比之前更亮，光团中间的蓝色也变得十分的浓郁。

　　“沃泥马！”

　　他意识到了那变异生物要干嘛了，下意识骂了一声，直接扔掉弓，抱着脑袋往旁边团身一滚。

　　那光团从向坤上方四、五米的高度掠过，对着他喷出了大片强腐蚀性的液体。

　　向坤虽然反应很快，抱头就滚，但依然被喷溅到了不少，身上和周围的草地一样冒起了白烟。

　　忍受那腐蚀性液体造成的剧痛，向坤立刻从地上跃起，没有去脱衣服减轻上面的腐蚀性液体造成的持续伤害，也没有去检查伤口，而是从口袋拿出他一直带在身上、偶尔不得已与人吃饭时事先吞下镇压胃部的两颗石子之一，蹬地扭腰摆臂，用出所有力气向那还没来得及拔升高度的光团扔了过去。

　　这次那石子没有再像刚刚射出的箭一样诡异地偏离方向，而是实实在在地击中了那光团，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同时还有一声刺耳尖利的惨叫。

　　那变异生物身上的光圈瞬间消散，身体也直接坠落下来，就像一只被弹弓击中的鹌鹑。

　　向坤咬着牙快速地把身上仍沾着腐蚀性液体的衣服扯烂撕掉，顾不得后脑头皮、手臂、手背，还有身上其他部位仍被腐蚀液体蚀得滋滋冒烟的伤口，赤着上身往那变异生物坠落的地方狂奔而去。

　　现在是真的狭路相逢勇者“生”了。

　　有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向坤很容易就找到那变异生物所在的地方，它伤得也颇凄惨，身体开了个大洞，各种身体组织流了一地，惨叫着，但仍能活动，而且速度不慢。

　　拉近距离后，切换到夜视模式，向坤也真正看清了那变异生物的模样——那真的是一只脸盆大的蜘蛛！

　　但和一般的蜘蛛相比，它不仅体型极大，而且外型也差异不小，口器所占的比例远比一般蜘蛛大得多，显得极为狰狞，身上长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绿色根须，仿佛是某种植物直接“长”在它身上一样，头部口器边上还有两根超越体长的绿色长须，就像昆虫的触角一般。

　　那变异蜘蛛显然不想和向坤肉搏缠斗，不管伤势，拼命逃离。

　　但它并没能直接拔空而起，而是蹿进了林中，射出长长的蛛丝，借着树木枝干，把自己给甩出去。

　　不过或许是因为伤势所累，它的速度已经大大下降，被向坤紧紧跟着，根本甩不开，并且还有拉近距离的趋势。

　　忽然，远处一道闪电劈下，那变异蜘蛛的身体落到地上后猛地停了下来，身体微仰，周身再次发出之前在空中飞行时那种白光，只是微弱了很多。

　　向坤借着飞奔之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刚刚就一直捏在手里的、剩下的那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石子向变异蜘蛛扔了过去。

　　石子转瞬即至，准确命中。

　　如被枪弹击中，那变异蜘蛛身上炸出一片身体组织，那石子直接嵌入了它的体内，把它周身那刚刚发出的白光也一起轰灭。

　　与此同时，轰隆雷声也从远处传来，和石子击中蜘蛛几乎完全同步，仿佛那雷声在为石子配音般。

　　不过向坤来不及YY自己的“雷神之击”，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冲上去。

　　他知道对这种变异生物而言，不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能逃掉，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那些伤势用不了多久就会复原。

　　即便那变异蜘蛛已经被他的两颗石子打烂了身体，但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看到他逼近后，倒在地上挣扎的蜘蛛忽然弹起身子，用残破身体上的一圈喷射器官喷出了一片腐蚀性液体。

　　不过对于有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的向坤而言，它的类似行为，准备时身体的变化太过明显，完全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也不像刚刚从天而降俯冲下来的覆盖式攻击，根本来不及完全躲开。

　　有准备、提前预知的情况下，以向坤的反应速度，那腐蚀毒液根本沾不了他的身。

　　更何况现在，变异蜘蛛的毒液明显不足，喷射的距离只有一米多。

　　变异蜘蛛似乎也知道这样伤不了向坤，喷完之后，一落地，就直接挂着被打烂的、还镶着石子的半个身子继续奔逃。

　　变异蜘蛛不仅毒液耗尽，连丝都没有了，它想往一些比较狭窄难行的地方去，但总是被向坤提前预知，堵住了方向。

　　终于，在雨水开始淅淅沥沥落下的时候，那变异蜘蛛再一次企图钻进一个地洞的瞬间，被向坤牢牢按住。

　　雨水落下，冲刷着向坤被腐蚀性液体烧灼出来的创口，让他也是松了口气。

　　刚刚他全神贯注地追击变异蜘蛛，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身上的创口，虽然他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那腐蚀性液体也在持续地造成伤害，手臂和手背处的创口都已经见骨见肉了，疼痛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现在被雨水一冲，一下子就缓解了腐蚀性液体的持续性伤害，让他好过了不少。

　　被按住的变异蜘蛛口器对着他，忽然吐射出了一根细长的物体，速度极快，直往他眼睛去。

　　向坤躲闪得倒是很轻松，因为视觉感官层面的优势，加上本身极强的反应速度，以及强大的力量，让他在和这蜘蛛近战的时候，几乎处于完全碾压的状态。

　　向坤随手抓住了那从蜘蛛口器射出的细长物体，让它无法收回去。

　　一看手中握着的那长着硬甲，尖端如一字螺丝刀般，周边还有许多小孔的器官，向坤就知道，那只野猪还有早前的豹子，都是被这玩意刺破身体的，野猪的血估计也是被这玩意吸走。

　　这是什么东西？舌头？还是专门吸食血液进化出来的口器？怎么有点像异形似的？

　　被他抓住长形口器的蜘蛛疯狂挣扎、发出刺耳惨叫，向坤本就被那腐蚀性毒液灼烧得狂躁无比，直接右手用力，就将那长条口器整条从蜘蛛口中扯了出来。

　　然后向坤便愕然发现，被他压制住的变异蜘蛛挣扎猛地变小，然后慢慢地不动，好像直接嗝屁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对劲

　　向坤仔细地看着手中扯下来的那个口器，看着它末端连着的一些器官组织，搞不明白这些器官组织是做什么用的，因为和他以前看过的各类生物、医学类书籍里的器官都不太相似。

　　他又检查了下那已经没了动静的蜘蛛躯体，小心地掰着它的脑袋，敲敲它的眼睛，并且切换红外成像模式进行观察。

　　基本上确定，这只变异蜘蛛是GG了。

　　看起来，这个明显十分坚硬的口器，应该是这变异蜘蛛的命门啊，一被拔掉，就立刻嗝屁。

　　也可以看出来，刚刚这变异蜘蛛是真的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

　　不过要真是被它这口器刺中眼睛，向坤估摸着，瞎掉一眼算是轻的了，靠得近点的话，脑子直接被刺穿都不是没有可能。

　　向坤将那口器放到蜘蛛尸体边上，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拍照——从入山开始，他就把手机切换成飞行模式+深度省电模式，反正在这里也收不到信号。除了几次拍照外，基本没有拿出来过，所以到现在依然还有电量支撑。

　　打开闪光灯，照了好几张照片，包括蜘蛛尸体内部，反正现在它腹部大开，连解剖都不用了。

　　这只蜘蛛的结构，着实是有些复杂和诡异，回头要找时间好好研究一下，看看它是如何变异、进化到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收起手机，向坤看着那蜘蛛的尸体却是有些犯了难，按照规律，变异生物死掉后，身体组织应该很快就要变成灰了，得赶紧饮血。

　　但这怎么下嘴？

　　而且之前这蜘蛛伤得有点重，被打得有点惨，身体已经被石子打烂了一半，失血不少。

　　向坤仔细扒拉着蜘蛛的尸体，他之前就发现了，这只变异蜘蛛的血液也是红色的，而不像他以为的绿色、青色、蓝色或其他颜色。

　　看着那些血，他的饮血冲动也立刻涌了起来，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挥舞筷子和刀叉，让他赶紧饮血。

　　扒拉着蜘蛛，找饮血的位置时，他竟然莫名地有一种小时候第一次吃螃蟹的感觉……

　　按照预定的时间，他这次的饮血期应该是明天中午，所以即便他现在就启程往回赶，当饥饿感来临的时候，也肯定还在路上。但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如果喝了变异生物的血，那沉睡期会极大缩短，可以保证他回去路上不会出状况。

　　不过这变异蜘蛛的体型、体重相比其他蜘蛛可以算是庞然大物，但比起变异猫头鹰来却还是差得远。受伤后又流失了不少血液，所以向坤折腾好一会也才喝了一点血，而且大部分都混着雨水，单纯算血的话，可能还不够50ML。

　　如果是兔血的话，这点血连开胃都不够，但现在他却已经有欣悦和饱足感，甚至已经开始犯困了。

　　向坤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渍，伸出手让雨水冲刷刚刚从蜘蛛体内取出的石子，思考着自己要在哪里进入沉睡。

　　正常情况下他如果饱饮鲜血后沉睡，是25个小时左右。但喝了变异生物的鲜血，沉睡时间会大幅缩短，第一次他喝过巨型猫头鹰的血后，沉睡时间是一个多小时。第二次郭天向的血，则是30到40分钟。沉睡时间的差别，可能和鲜血来源的变异程度有关。

　　他本来以为这次只喝了这么一点蜘蛛的血，可能会不够，还需要再去找其他动物猎杀取血，但没想到却是直接有了足够的欣悦和满足感，这是因为这蜘蛛变异程度很高，还是因为它已经挂掉，又或者这部分血刚好比较重要，特别高效？

　　按理说，既然已经产生困意，那么他这次沉睡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久，快的话可能在半小时之内，慢也不应该超过两小时。

　　但这段时间，依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没有反抗能力，得选择一个好沉睡地点，或者可以去那变异蜘蛛之前的巢穴，那个崖壁上的隐蔽山洞？

　　不过那里有点远，走过去估计还得挺长时间，而且那里也不能说就肯定安全。

　　或者爬到树上去窝着？希望不要被雷劈到。

　　看着地上那蜘蛛的尸体和各部分身体组织在雨水里一点一点消散，变成灰色粉末，浸入水中、泥土中，就像被雨水“溶化”一般。

　　向坤没有选择随便找个地方立刻沉睡，而是把那石子吞入腹中，靠着腹内的难受来暂时“镇压”困意。

　　他循着一路追踪的路线往回走，快速检查着一路的痕迹。

　　刚才向坤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虽然一时没有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但他知道自己如果有这种感觉，肯定意味着得到了某些特殊的感官信息，但是大脑的处理能力不够，还没有“计算”出具体的结果，只是预先给出了来自直觉的警示。

　　一路往回走，他不断地观察着路上的痕迹，同时回想当时追踪的过程，然后还要对抗困意和压制腹中石子造成的痛苦，非常地苦逼。

　　但若是不确定一下，向坤还真是不敢随意地陷入沉睡。

　　对现在的他而言，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沉睡，最担心的不是野兽、毒虫什么的——他本身体温就比较低，气味也和一般生物不同，哪怕睡着的时候，普通的毒虫、野兽也不大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只有其他变异生物和人类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才会对他有真正的威胁。

　　在雨中快速前行，一路回到了之前躲避变异蜘蛛从天而降喷射毒液的地方，捡起了他投掷出的第一块石子，以及扔在边上的弓、弓袋，还有撕扯掉的衣服碎片。

　　然后在那变异蜘蛛被石子打下来坠地的地方不远处，向坤红外成像视觉模式下，发现有一株及腰的灌木上，有点点的蓝色。

　　这种得自郭天向的视觉模式下，这个颜色基本就意味着是变异生物。

　　向坤走到近处，视觉切换到夜视模式，这点点蓝色，是一些珍珠大小的小红珠，外面一层薄膜，看着里面像是鲜血一般——实际也可能就是鲜血。

　　之前追踪变异蜘蛛到这里，雨还没下起来的时候，向坤就通过气味判断出这株灌木上有一小部分是变异蜘蛛的“分枝”了，但他很确定，当时这灌木之上，并没有这些细小的珠子，在红外成像模式下也没有看到蓝点。

　　也就是说，这些蓝点是在他追着那受伤的变异蜘蛛离开后才出现的。

　　向坤视线投向之前变异蜘蛛坠落的地方，那里之前残留了不少它的身体组织和血液，这时候自然一点都看不到了，按理说应该已经变成灰色粉末被雨水冲刷不见。

　　这灌木之上小珠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它用了什么方法，从那些残留的组织和血液里提取出来的，但它们为什么没有消失、变灰？甚至在变异蜘蛛死亡之后也还存在？难道它并没有完全死透，正以新的形式存在着？

　　向坤站在那灌木之前，长着红色小珠的枝叶在雨水敲打下不断摇摆，就像在发抖害怕一般。

　　他猜测，这些珍珠般大小、像是小珠子般的东西，应该是那变异蜘蛛在自知必死时，某种延续自身的方式，可能和它那些制作和控制“分枝”的能力同出一源。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诞生出来的，是算它的“分身”，还是它的“子嗣”，又或是一种新的变异生物？

　　向坤其实很想把这些细小红珠留下来，慢慢观察它们的变化，看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对于他寻找变异根源、理解变异模式，肯定会有一些帮助。

　　而且本身而言，他对此也十分好奇。

　　但现在他正处于饮血后的极度困顿中，可不想自己沉睡的时候，被这玩意“反杀”，鬼知道它会变成什么东西，多久会产生威胁。

　　于是向坤取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后，便采下了一颗小珠子，直接捏破，闻了闻里面爆出来的浓稠红色液体，舔了一下，确定就是变异蜘蛛的血液。

　　咂吧咂吧嘴，向坤没有感觉到这血液里有什么问题，便干脆把这些小珠子全都吃了。

　　在消灭完那些小红珠子里的血，又把那灌木上的“分枝”部分给毁掉后，向坤之前冒出来的不对劲的感觉消失了，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是怎么意识到不对劲的，具体是从哪些信息得出警示，但源头显然就是这些小珠子。

　　又检查了一遍周围，确定没有其他蓝点后，向坤走了十几分钟，找了个能避雨的山侧浅坑躺下，将胃中的石子吐出来收好，对手腕上这次出行前专门购入的户外电子表设置了两下开始计时，然后便秒睡了过去。

　　……

　　当向坤苏醒过来的时候，雨还没停，只是变小了一些，但天色已经明显亮了不少。

　　他看了眼腕上电子表上计时的时间，33分钟，在之前预计的时间范围内。

　　他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变化。

　　并没有长出八只手臂，没有长出好几个眼睛，也没有长出怪异的绿条、藤须，从表面来看，他依然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不过向坤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产生了不小的变化，整个人的感官能力似乎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以至于他甚至产生了一丝晕眩感。

　　短暂的适应后，向坤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各个感官能力，极目远眺，单纯的视力似乎并没有非常大提升，夜视模式和红外热成像模式也没什么变化。

　　用听觉感知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在分辨声音类型和方向、灵敏度上，加强了一些，但并不是非常明显。

　　嗅觉同样如此，并没有飞跃式的变化。

　　向坤不由得有些疑惑，那种对周围事物感知增强、收集信息大幅增加的感觉很清晰，应该不会有错，这种感觉在他变异后第一次针对性训练听觉和嗅觉，然后完成一次饮血，感官能力获得进化后，就曾经有过。

　　向坤没有纠结，这些事情回头再慢慢思考，他继续检查身体的其他变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有什么隐藏的用来喷丝的小孔，手指上也没有出现强力的吸盘。感觉了一下口腔，也没有出现什么新奇的结构。腹内也没有感知到蛛丝之类的东西，看来并没有变异出纺器、丝腺之类的器官。

　　上下蹦了下，左右跳了下，弹跳力有了非常明显的提升，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更轻盈了一般，大腿、腰腹等核心力量变强了不少，关节组织应该也有相应的加强。

　　他走进雨中，走到一些灌木和杂草旁，伸手细细地感知了一下这些草木，又摘下一根草放到嘴里咀嚼起来，慢慢地嚼了两、三分钟，才将枝叶和残渣吞下。

　　二十几秒后，他把刚吞下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看着地上的绿渣，忍不住皱眉。

　　沉睡的时候，和之前两次吞噬其他变异生物的鲜血一样，他又做了梦。这次的梦更加的光怪陆离，画面繁多。

　　他现在自然知道那些画面就是变异蜘蛛的部分记忆，这些记忆片段比巨型猫头鹰的多很多，但比起郭天向来还是差了几个级数。

　　向坤还需要整理那些记忆片段的时间顺序来帮助理解，但他基本可以确定，这只变异蜘蛛不仅本身是变异生物，而且吞噬过至少两株变异植物——这也验证了向坤之前对吸血变异植物存在的推测。

　　在变异蜘蛛的记忆里，有与那两株不同类型变异植物生死拼杀的大量画面，也因此让向坤知道了那两株植物的很多特殊能力。

　　而那建立“分枝”的能力，应当也是从那两株变异植物之一获得。

　　向坤从记忆画面中知道，那变异蜘蛛制造的“分枝”有两种，一种是它蚕食植物的一部分之后，立刻又从口中“续接”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部分，向坤将之称为“转化分枝”。

　　另一种则是变异蜘蛛直接将植物的一部分去掉后，用口器和尾部的器官，足部的特殊器官，协助分泌大量汁液和纤维“重构”出一个全新植物部分，“嫁接”在原来的植物上，向坤将之称为“重构分枝”。

　　两种“分枝”都能闻到那种“特殊气味”，但只有“重构分枝”能够结出果子来，之前变异蜘蛛在树上结假巢、实际是用来设计向坤的陷阱，也是主要用“重构分枝”。而截取下来后会变成灰色粉末，像变异生物组织一般的，同样是“重构分枝”。

　　至于“转化分枝”，在变异蜘蛛的诸多记忆画面中，并没有看到具体的作用，但变异蜘蛛却依然大量“制作”，以向坤的推测，它们的存在，可能是用来探测信息和帮助变异蜘蛛控制“重构分枝”的，就像是一个个的“基站”一样，负责传播信号。

　　向坤认为，“重构分枝”能够结出的果子类型、分泌的毒液类型、生长的方式，在重构完成后，就已经确定，就像是一个预先设置好的程序。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激发，什么时候开始“运行”，变异蜘蛛会具体放出指令。而指令要隔空传到“重构分枝”上，就需要其他“转化分枝”协助。

　　当然，这些暂时都只是向坤根据记忆片段的画面来推测的，还有待进一步证实。

　　刚刚咀嚼那根草，就是想要模仿变异蜘蛛的“转化分枝”，但很显然失败了，他似乎并没有变异出相应的能力来，或者那些能力并没有以相同的方式存在。

　　虽然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完成，但向坤并没有立刻离开这片山林。

　　他先去把之前射出没有命中变异蜘蛛的那根箭捡回来，又去变异蜘蛛的山洞附近把鞋子取回，然后进山洞里逛了一圈，仔细检查了一遍，借助实地对照变异蜘蛛的记忆画面，进行具体记忆的锚定。

　　在“吃掉”变异蜘蛛后，他的饮血期重新“刷新”了，又有了5X24小时的完整时间可以消耗。

　　于是他用了两天时间，在这片山林中测试和检验自己这次饮血后的变异情况，各项素质的提升程度，是否新获得了什么能力，以及借助实地的对照，帮助他对变异蜘蛛的记忆进行整理、理解和解读。

　　两天后，他踏上了回程，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回到藏弓箱的地方。

　　在林中穿行、攀爬和追击的时候，他基本都是光着脚，所以鞋子还算完好。不过那件穿进山里的T恤之前被腐蚀性液体喷到后撕烂了，碎片正塞在裤袋里。至于那条工装裤，虽然本身是比较耐磨的材质，但入山的时候，他一路基本都是直接用身体开路，破损严重，之前同样被腐蚀性液体沾到，屁股都破了好几个洞，看起来又脏又破。

　　这么一副赤着上身、穿一条破烂裤子的模样，如果回到镇上，怕是会吓人一跳，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不过这一点他来前就考虑过了，所以弓箱里还带来一套衣服，以及之前脱下来的外套，换上之后，他并没有把换下的破损衣物扔掉，而是依然放在弓箱里——回来的路上，他也是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带上，除了在那变异蜘蛛山洞附近留下的一颗球珠以便以后旧地重游时定位外，其他的东西全都带走。

　　之前在镇上酒店外听到那两个上了普拉多后离开的人所说的话，向坤就怀疑他们口中的“公司”可能对变异生物的存在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他们检测完山里带出去的样本和那只野猪的尸体后，真的可以发现些什么，然后又派人重新进山调查。

　　他可不想自己留下什么痕迹，让对方追查到他身上。

　　向坤依然和来时一样，没有选择路边拦车，而是直接抄近路步行回到了镇上。用公共洗手池的水洗了下脸，整理了下衣着后，向坤去找了家饮料店，帮手机充上电，定了回去的机票。

　　第二百一十五章 侠肝义胆？

　　又一次拨打向坤的电话没能打通后，张倩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机：“那小子不会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吧？怎么可能打这么久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好友杨婕笑道：“你不是说他现在是你员工了么，怎么员工可以一直不接老板电话的？”

　　她们现在正在一家餐厅的包厢内吃饭，除了她们俩外，还有杨婕的弟弟杨拙，以及他的女朋友。

　　其实本来是张倩、杨婕两人自己约饭的，但她们出来后，居然在街上碰到了杨拙和个妹纸亲密地搂在一起。

　　刚刚大一没几个月的弟弟，一直在自己“监控”之下的弟弟，居然偷偷摸摸地就交了女朋友？而且这女朋友还是外校的！因为觉得被秀了一把而恼怒的杨婕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张倩，自然不会放这对小鸳鸯离开，直接拉着一起去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张倩和杨婕又聊起了向坤给她们表演过的“A4纸魔术”，杨婕便开玩笑地提起了上次张倩想要把向坤叫出来吃饭，结果连打几个电话打不通的事。

　　于是张倩不信邪，直接在包厢里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打不通。

　　而且这次都甚至没有拨通响铃，拨了几次，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已关机。

　　“来来，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张倩直接自己动手拿过了杨婕的手机，熟练地用密码解锁，然后看着自己手机上向坤的号码开始拨号，一边说道：“他和我们签的合同比较奇葩，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能算是员工，算是为我们公司项目提技术支持的乙方吧。”

　　很快，输入了向坤的手机号拨出后，得到的回应和她自己手机拨出的一样。

　　杨婕笑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你没被拉入黑名单？”

　　张倩瞪她：“真被拉进黑名单，我就让公司和他解约！”

　　“那还是得你赔人家违约金吧，说不定他更高兴……”

　　“没理由啊，之前说是按合同约定，每周有两天可以休息。但按合约，今天可不是休息日，那家伙不会是知道完成不了项目，直接拿着我们给的预付跑路了吧？”

　　张倩说着，打电话给了林总监，得到的回复却是向坤之前已经交代过了接下来一周时间要做的工作，并表示他有事要离开一周，如果项目上有什么问题就先记录，等他回来后再联系。

　　听了张倩转述林总监的话，杨婕也是忍不住笑道：“他不是你公司那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么，这也太随性自由了吧，不仅人不在你们鹏城的公司里，还可以自己做主，给自己放一周假的？而且这些权力，他还都写到合同里了？你当初是怎么能同意签下这种合同的？”

　　张倩长吐一口气，摇头道：“我脑子秀逗了呗！算了别提了，回头我让公司的人去联系他，让他过来汇报项目进度！”说着语气变得温和，对杨拙带来的小女友说道：“小敏，这边的菌菇汤特别好喝，很有营养的，你试试呀。”然后便亲自帮她舀了一碗汤。

　　“谢谢倩倩姐。”杨拙的女友小敏有些腼腆地说道。

　　杨拙好奇地说道：“倩倩姐，你和我姐刚刚在说的，是那位会算命、会功夫、会做菜的向坤大佬么？”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杨拙颇为兴奋地说道：“所以那位大佬同时还是位计算机高手，可以单独负责一个项目的那种人才？”

　　张倩本来想说那项目估计成不了，那光头也不算什么高手，但想到给向坤的合作就是她“力排众议”做的决定，这么说好像也是在打自己的脸，便转而道：“你怎么叫他‘大佬’？那家伙算不上什么大佬吧？”

　　杨婕无奈地对好友说道：“这小子上次和我在酒吧见过向坤后，就对他推崇得很，视他为偶像，现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在昆廷塔伦蒂诺、迪迦奥特曼和雷军之上了，仅次于一个叫sky的玩游戏的。”

　　杨拙马上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向坤大佬不仅会算命、会功夫、会做菜、侠肝义胆、古道热肠，而还会做木雕，是个艺术家！”

　　杨婕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弟弟：“做木雕？你从哪知道的，你不会是私下里和他认识了吧？”

　　杨拙看了眼女朋友，笑道：“是小敏在地铁上遇到了那位向坤大佬。”

　　“小敏？”杨婕和张倩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杨拙的女朋友。

　　于是小敏看了眼男友，小声说道：“我之前有一次坐地铁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带着一袋子小黄人的木雕，就搭了下话，知道是他自己做的，要送给女朋友的。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谁，后来小拙给我看过他做菜的视频，我才认出来是同一个人。”

　　“雕小黄人送女朋友？”张倩皱眉道：“他不会是故意在和你搭讪吧？”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向坤时，他那胖胖的朋友过来以算命为借口搭讪的情形。

　　小敏却是很肯定地摇头：“不是，是我主动跟他搭话的，而且他也没有要过我的联系方式。”

　　杨拙也说道：“倩倩姐，你没听小敏说么，人家向坤大佬做那些小黄人木雕，就是要送给女朋友的！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杨婕对张倩笑道：“说不定他这一周，就是陪女朋友外出旅游去了，所以手机直接关机。”

　　张倩无奈道：“当初我真是喝假酒了，怎么会同意林总监签的那个合同。”说着又对杨拙道：“你别叫他大佬了好不好，听着好别扭。而且会做菜、会功夫还说的过去，‘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是什么鬼？”

　　“好，那就不叫大佬。”杨拙说着，拿手机一边翻找，一边说道：“老姐，倩倩姐，你们估计不知道，坤哥的战绩可不止之前飞踹持刀凶徒一场哦，你们看这个帖子，这也是我之前无意中看到的。”

　　杨婕拿过弟弟的手机看着他找出来的那个贴子，张倩也凑过来一起看，发现是今年八月份发的。

　　说的是一个通缉犯落网，当街被路过的一个光头大汉给制服的过程。

　　那贴子的主贴没有配图，但从描述来看，确实像是向坤，毕竟光头、眼镜和身材，都是非常有辨识度的。

　　“往下拉，233楼。”杨拙提醒道。

　　于是杨婕把拖动贴子，看到在233楼，放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几辆正要开走的警车，而其中一辆的后座上仔细看的话，可以隐约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光头。

　　“好像还真是他。”杨婕喃喃说道，然后抬头和好友对视了一眼，她可记得之前张倩说过，她两个意外被人拐跑的堂弟，也是被向坤和其朋友意外救下的。

　　再算上之前那个视频上飞踹持刀匪徒的事，好像都集中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

　　那向坤不会真的是在有意地“行侠仗义”吧？

　　这时候，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三十多岁、头发梳得油亮，穿着合身定制西装，看着的就极为注重仪表的男子走了进来，视线一下就锁定了张倩。

　　“张倩！你什么意思？爷爷让你暂时代管我的公司，可不是让你乱搞的！我要做的线上项目你不想做就不做，随便找个人来搞是什么意思？你都不在鹏城，怎么带项目？你是不是想故意搞垮、搞乱我的公司？”

　　那男子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对张倩斥责道，杨拙还以为是有歹意的人，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动手，被他姐姐拉了一下，低声道：“这是张倩的哥哥，亲哥哥。”

　　杨拙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这个西装男子长相和神态和张倩有那么五六分的相似。

　　张倩看着突然闯进包厢的哥哥张楚，表情却是显得十分的冷漠：“你在发什么神经，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来搞？那人是林总监选中并且请过来的，我只是同意了跟他合作而已，具体的合同细则，都是林总监谈的。我没记错的话，林总监可是你亲自高薪聘请的，怎么，你的意思是，你选的人眼光有问题？”

　　“你……”

　　张楚刚开口准备说什么，张倩却是又立刻说道：“而且你说的话也很有问题，什么叫做你的公司？那公司你有投一毛钱么？你名下有一毛钱的股份么？说到底，只是爷爷让你去管理而已，你就是个职业经理人，干得不行就被换掉了。”

　　张楚瞪大眼睛，怒道：“那公司从头到尾都是我弄起来的！……什么叫干得不行就被换掉了，我明明做得很好！我究竟为什么会被换掉，你他……你难道不清楚？”差点顺口带个国骂出来，但他马上想到自己和张倩的关系，骂她和骂自己没区别。

　　张倩悠悠说道：“我清楚啊，主要原因是你偷偷去跟神行科技的人勾搭嘛。不过你明明知道爷爷讨厌神行科技的人，还故意要投钱跟他们合作，还被人给告到爷爷面前了，你说你这不是找死么？就跟打工的明知道老板讨厌什么，还偏偏要那么干，那被炒鱿鱼了，能怪谁？”

　　“我又不是和神行科技的总公司合作！我是和他们的旗下子公司……算了，这些你们也不懂，都是鼠目寸光！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回国后在爷爷面前搬弄是非，故意把这事捅出来？”

　　张倩似乎一下被点燃了脾气，腾地站起来：“我吃饱了撑的去捅你的破事！你和神行科技的事还是爷爷让我去给你擦屁股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当我喜欢帮你弄那什么破公司？你以为我自己就没有要做的事？我告诉你张楚，当哥哥就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别跟我耍你那些低幼的把戏，还弄私家侦探来盯我？你想干什么？弄点我的黑料，然后去爷爷面前告状，把我换了，你就可以拿回你的破公司？你以为你在玩宫斗游戏呢？我告诉你，如果之前真是我搬弄是非，那我直接把你请私家侦探盯我的事告诉爷爷，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有空闲溜达到这来找我麻烦？你今天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吃饭的，是不是还没把你那私家侦探撤回去，还换了人来盯我？”

　　张楚视线躲闪开，辩解道：“我这是作为哥哥关心你，担心你在这边的安全……”

　　“张楚，你这脑子里到底是装的什么啊？”张倩鄙视地看着他：“你到底搞没搞清楚，你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应该是去重新赢取爷爷的信任啊，你怼我有屁用啊，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张楚也是有些恼怒，抬手指着妹妹斥道：“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么？我警告你……”

　　但他话还没说完，张倩忽然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猛地飞身而起，双腿一剪，便让他被迫滚倒在地，来了个腕挫十字固。

　　跟着张楚进包厢的一个黝黑大汉见状吓了一跳，想要过去拉架，他是张楚的司机，但他领的是张家的钱，很清楚包厢里这位短发美女是谁，两边都不敢得罪。

　　杨婕走过来拦住了他，摇头道：“没事的，她知道分寸，不会弄伤的。”

　　这时候张楚已经疼得鬼哭狼嚎了，张倩喝问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拿手指我？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张楚拍着地板大喊道。

　　“还敢不敢再找人来盯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放手呀！你是大爷，你是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在服务员听到动静过来查看前，张倩便放开了张楚。她其实很小心地控制着力度，只是保持着不被挣脱而已，并没有真地发力。

　　西装和头发都一片凌乱，张楚起身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冲出了包厢，那司机也赶紧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

　　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的小敏小声地对男友问道：“那个人刚刚是不是哭了？”

　　杨拙也有些不确定地跟姐姐道：“姐，他刚刚哭了？”

　　张楚起身离开的时候，脸上眼泪鼻涕一大团，确实是哭得很惨，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和他刚进来时那副霸气总裁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不待杨婕回答，若无其事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倩已是说道：“他从小就这样，一打输就哭。明明每次都是他先惹我，先欺负我，最后搞得都像被我欺负了似的，嘁！~”

　　看到张倩又继续坐下淡定地吃饭，杨拙小声道：“倩倩姐，你这招有点帅啊，我姐不是说你练跆拳道的吗？这招好像是自由搏击还是巴西柔术来着？”

　　张倩摆了摆手：“这招其实也没练过几遍，就张楚那傻木头身上能用的了，要是其他人我也不敢用。”

　　“你爷爷很讨厌神行科技？”杨婕却是对他们刚刚兄妹俩的另一段对话有些好奇：“那个搞了各种黑科技的神行科技？”

　　小敏也说道：“我前几天才看到新闻，说神行科技收购了一个专门做VR游戏器材的公司，好像说以后游戏就会像《头号玩家》里那样了。”

　　杨拙也奇怪：“神行科技平时也不怎么高调啊，和你们家的生意好像也没什么交集，你爷爷怎么会讨厌他们？”

　　张倩耸了耸肩：“我爷爷是很讨厌神行科技，但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如果拿着家族的好处，就不会去挑战我爷爷的喜好。”

　　……

　　充完电，开机取消飞行模式后，看着短信提醒的一堆未接电话，向坤也是有些纳闷，这张倩找自己干嘛？我出行前，不是已经跟林总监、马宏国他们交代过了么？

　　想了想，向坤没有回电，而是在QQ上跟林总监和马宏国联系了一下，确定项目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按他之前做的布置和安排进行。林总监虽然有提到张倩在找他，但是并没有说有什么事，向坤便知道，这位“张老板”肯定还是想问A4纸魔术相关的事情，所以也没必要回电了。

　　向坤用手机定了机票，但并不是直飞所在城市，而是先往星城。

　　他之前决定往秦岭无人区一探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先去星城一趟看看小胖妞，但那时候考虑到进入秦岭无人区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时间，为了在一次饮血期内有尽可能多的时间探索，就没有消耗时间去星城。

　　现在既然已经喝了那变异蜘蛛的血，“刷新”了饮血期，回程的时间就宽裕了许多，可以拐去星城看看。

　　小胖妞手上的A4纸和硬币的感应联系不断地减弱，肯定是有原因的。

　　从小镇叫了车前往最近的县级市，又搭大巴往之前乘飞机抵达的城市，在候机大厅等候值机的时候，向坤拿起手机检查了一下家中的情况，确定家里没有停过电，“爱丽丝”的运行也十分良好。

　　当然，他现在暂时还没法通过其他设备和“爱丽丝”进行交流、发布命令。虽然这样的功能并不难实现，但目前“爱丽丝”还太过脆弱和不成熟，为安全起见，他并不急于让她拓展这方面的功能。

　　向坤一边检查着微信、QQ上这段时间的留言，一边回想他在那小镇酒店外听到的对话，思考着应该如何从这条线索入手，追查他们的身份。

　　最直接的办法无疑是通过那辆普拉多的车牌号，用车管所的系统肯定直接就能查到，但问题是他没有查询的权限，也不认识相关机构里的人。通过一些灰产，花钱可能也能查到，但多少会产生一些问题，有一些手尾，说不定会让对方提前发现，或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关注，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会用这种方法，调查最好是不要通过第三方。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管怎么样先关注了

　　从牌照可以知道那辆车的归属地，从车的尾标和一些特点可以看出车的型号和大概的年份，车牌下边缘还有一排很细的广告字，写着4S的名称和电话，虽然当时被污泥盖住大半，只能看到的几个数字和两个汉字，但在知道地区的情况下，要找到那家丰田4S或者二级经销商，应该不难。

　　然后接下来，就可以从那家4S或经销商的用户数据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到了。相比较而言，这比直接去打车管所要容易和危险小一些。

　　不过这还是有些麻烦，向坤依然想要找到更简单、直接的方式。

　　他继续仔细地回想那两个人的样貌和穿着细节，他们说话的内容，还有那辆车的各种情况。

　　然后他回忆起那车后部有一排掉了一半的贴纸，剩下四个半的字母，前四个是CHEC，第二个C的前面有个点，而C后面的半个字母也可以很容易看出来应该是O。

　　所以那个贴纸原本大概率是个网址，以“.COM”结尾的，推测可能是个类似WWW.……CHE.COM的网站。

　　会把贴纸贴在车上，很有可能是当初采购这车的企业的网站。当然，也有可能是私家车，因为某些原因贴了那网站的贴纸。

　　从那两人的对话，可以明显听出来他们是要坐飞机离开的，到这边来是为“公司”办事出差，而那辆普拉多的车牌是属于这座城市的，显然不会是他们两人平常开的车。应该是他们到这里后，“公司”帮他们安排，或者他们自己找的车。

　　那或许是租车平台？

　　反正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向坤便开始以这几个条件进行搜索，找了一会，确实发现了一个基本符合条件的网站，但这个网站并不是租车网站，而是个汽车保养维修的网站，有线下连锁店。那网站的线下店基本都是在省内，主要在两座城市中，覆盖面并不广，店面的数量总共也没超过两位数。

　　这样的话，这辆车或许是之前去这网站旗下的店铺保养过，给了什么优惠，所以贴了这个贴纸？

　　不过向坤翻找着那个网站，却意外地看到了几张宣传的照片，那照片上是维修店派出的维修人员外出“救援”，在路边给客户排查爱车的问题。维修人员是个帅气白净的小哥，车主是个漂亮可爱的丽人，很明显看得出来是摆拍宣传。

　　不过向坤注意到的，是照片中入镜的一辆作为维修人员交通工具的SUV。

　　那是辆白色的普拉多，虽然没有拍到牌照，而且看起来也比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俩人开的那辆新得多，但从车辆C柱下部位置的几个痕迹来看，就是同一辆车。

　　也就是说，那辆普拉多并不是在那网站的维修保养店保养过才贴那贴纸，而是本身就是那维修保养店的车？

　　那他们为什么可以开那辆车？是通过什么关系借到的？

　　不过通过那两人聊天的语气，向坤觉得他们不太可能通过自己的关系来借车，既然是出来公干，车大概率还是公司安排或者花钱解决。

　　他们口中的公司，应该不是指这家汽车维修保养公司，这家公司所有连锁店覆盖的地方，都不需要坐飞机就能抵达。

　　向坤想起在网站首页看到的几个宣传和广告，然后去查了一下，发现这家企业去年被“神行科技”给收购了。

　　难怪首页很多广告，看起来那么有互联网公司的特色，还有各种“保养送行车记录仪”、“参与记录行车习惯送保养抵用券和现金红包”、“参与体验AI车管家记录仪送油卡”、“参与统计详细油耗送机油”的活动。

　　“神行科技”向坤自然是知道的，这家公司是闷头搞黑科技的典范，本身知名度上并不如即时通讯、游戏、电商、手机制造等领域的巨头，但其实他们做的很多东西，应用面极广，是很多电子设备不可或缺的，即便在全世界范围都是独一无二的技术，有很完全的专利壁垒，利润极高。

　　前一段向坤还看到个新闻，说“神行科技”在试验无人机搭配AI的物业管理方案，已经拿到了牌照和许可，正在一个试点小区试运行。

　　更早之前，“神行科技”也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研究成果发表，有些已经开始投入应用。

　　不过他们很少自己做民用领域的终端产品，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研发出来的技术和专利，与其他知名、成熟的厂商合作，推出产品。所以很多时候，在专业领域有很高知名度，但大众知名度却相对差一些。

　　而且向坤也隐约觉得，“神行科技”好像不太希望自己的名气太大，每次发布完各种产品和研究就立刻销声匿迹，高管和老板也都很少发声。

　　“神行科技”这样的公司，收一个汽车的维修保养企业做什么？

　　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相关数据的话，直接和这类公司合作，或者收了其他相关的APP、网络公司也可以得到相关的大数据，难道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方式，得到的数据更有效和全面？

　　那么，那两个人是“神行科技”派出来的？

　　他们口中的“公司”，指的就是“神行科技”？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单纯就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弄到了那辆车，和那车原属的维修保养企业，以及背后的“神行科技”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相比起来，向坤还是更倾向是“神行科技”发现了吸血鬼、变异生物的事情。

　　候机厅响起广播提示音，向坤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那天晚上开普拉多离开的两人，就是替“神行科技”做事的，但向坤又不是要在法庭上告别人，并不需要确实的铁证，只需要自由心证就行了。

　　所以他怀疑“神行科技”，那就直接查一查“神行科技”好了。

　　这一查之下，向坤才发现“神行科技”涉足的领域居然那么多。

　　从AI无人机到可编程机器人玩具，从VR、AR游戏设备到医疗辅助设备，从自动驾驶到新势力造车，从安保器材到快递行业，各种都有，现在甚至连汽车维修保养的服务产业都涉足了，收购、投资的企业遍布全国各地。

　　而且“神行科技”不是上市公司，很多东西并没有完整的信息，都是要从他们自己公布出来的新闻来查，而仅是他们自己公布的，就已经有如此之多。

　　向坤看得眼花缭乱，觉得这公司的发展方向和战略，太过随意和奇葩了。

　　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向坤把手机关机，坐在位置上侧头看着外面机场跑道的景色，脑字里闪过了“神行科技”收购和投资的一众公司名。

　　有很多企业，都是他平日里也见过或听过的，只是当时并没有想过，它们背后竟然站着的就是“神行科技”。

　　比如有个叫做“跑得特别快”的快递公司，向坤虽然没有用过他们的服务，但却对他们印象深刻，因为这名字在一众叫X丰、X通、X邦的快递公司里，显得太特么的有个性了，让人过目不忘。

　　向坤刚刚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个快递公司的名字，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因为他以前就知道这快递公司，以前就对这名字印象深刻。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止如此，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于是他仔细地搜索自己记忆里有关“跑得特别快”快递公司的信息和画面，然后他想起了之前去羊城，想要去郭天向所在的地方“故地重游”，以此来锚定和对照郭天向的庞杂记忆片段，帮助他找到有用的信息时，曾经在郭天向那诊所所处的建筑外，看到了印有“跑得特别快”快递标识的厢式货车。

　　而后在他去郭天向在羊城的住所、脏辫女黑客米乔的住所时，都在其建筑周边看到了“跑得特别快”快递的厢式货车。

　　他知道这个快递公司有非常先进的分拣系统、仓储管理系统，但并没有大规模地铺开，只在国内几个一、二线城市有少量业务，大都是和企业的合作，私人业务极少，体量比起那些快递业巨头差得远。

　　不过羊城作为国内一线城市，有“跑得特别快”快递的车出现，也很正常，加上当时注意力都在警方监视的人身上，所以向坤并没有觉得什么奇怪的。

　　但现在回想，向坤却忽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以“跑得特别快”的业务量，同时在那三个地点都出现他们的厢式货车，并不正常。他们主做的是企业的业务，而那三个地点，其实都没有那么大业务量的企业聚集。

　　如果“神行科技”一早就对吸血鬼和变异生物有研究，那么他们察觉到了郭天向的异常，察觉到了薛主播等三人在秦岭遭遇的异常，派人去监视郭天向、米乔会出现的地方，派人去秦岭无人区收集样本、寻找野猪尸体，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所以“神行科技”涉足那么多的领域，在各个地方都有人，是为了协助他们对出现在各地的变异生物的调查？

　　从那天晚上那两个人的对话来看，他们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之类的东西，但似乎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并不清楚他们那么做的目的、他们收集的东西有什么用。

　　那么，假设“神行科技”就是那个在调查这些的“公司”，他们的高层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老板授意？

　　向坤之前查过，“神行科技”的创始人鲁城安早年是开机械零件加工厂出身的，赚了不少钱，后来开始一步一步进入高新科技行业。前几年，这位已年过七十的鲁老板，也曾进过福布斯排行的前百末尾。而且因为“神行科技”没有上市，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媒体对他身家的推测太保守了。

　　不过鲁城安为人比他的公司还要低调，关于他的影像资料和介绍非常的少，近二十年来也从来没有接受过采访，都是公司的职业经理人在应对媒体。

　　难道这位鲁老板，其实是吸血鬼？

　　向坤心中猜测着。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推测，但他已经把“神行科技”和鲁城安列为需要重点戒备和关注的目标了。

　　不管把握有多少，先得出一个结果，然后再去慢慢验证和修改这个结果，是向坤一贯的行事方法。

　　飞机一路顺利抵达星城市，向坤要找小胖妞自然很简单，感应一下那枚硬币和A4纸就可以了。

　　但他抵达星城的时间已经太晚，小胖妞已经从幼儿园被她妈妈接走，他本来计划的再次路过幼儿园门口的偶遇只能取消了。

　　换在其他地方偶遇么？向坤倒是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毕竟在感应中，那硬币和A4纸一直在移动着，应该是一直被小胖妞带在身上。

　　但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如果是再次在幼儿园门口遇见，还可以说他每次来星城出差都会经过这附近，所以再遇见很正常。可若是在其他地方也偶遇，那就有些太巧了？

　　正思考着“相遇”方案的时候，向坤已经根据对硬币的感应，叫了辆车一路分辨放向到了一座商场，下车后没多久，他便在商场一楼远远地看到了牵着小胖妞的手逛街的诗铃妈妈了。

　　向坤保持着距离慢慢跟着，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窥听着她们的对话。

　　“诗铃，别玩硬币了，妈妈给你买冰淇淋吃好不好，你要吃巧克力口味的还是草莓口味的？”以前总是阻止女儿吃冰淇淋的诗铃妈妈，这会却是主动引诱道。

　　刘诗铃抬起头看着妈妈，奇怪地说道：“妈妈不是总说，饭前不要吃甜食吗？我们还没有吃晚饭的呀？”

　　“呃……”诗铃妈妈一时竟是无言以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欣慰孩子懂事了，毕竟以前的刘诗铃，就是快睡着了，眼睛睁不开了，跟她说有冰淇淋，她都能立刻再跳起来。

　　刘诗铃手上的硬币不断地翻滚着，看着不远处的甜品店，说道：“妈妈，我们吃完晚饭再来吧，我要吃巧克力味的。妈妈，晚饭我们去吃兔肉吧，我想吃光头叔叔做的那种干锅兔肉，好久没吃了，我好想吃。”

　　看着女儿说到吃的东西时那发亮的眼睛，以及说完后，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吞了口口水的熟悉模样，诗铃妈妈莫名地松了口气。

　　远处，听了这话的向坤立刻回忆起进入商场时在入口处看到的商场“地图”，然后快步从另一个方向上了扶梯，前往餐饮店聚集的三楼——那里有一家以做川味兔肉闻名的连锁餐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胖妞的“魔法”体系

　　对大多数人来说，同样一件事，如果是自己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往往都要比从其他不是很熟的人嘴里听来的更加确定。

　　因为人们总是会更愿意相信自己做出的判断。

　　所以很多骗子都经常会用一个套路——制造让你推断的条件，然后再让你自己推出他们想忽悠你的信息。

　　怎么样制造偶遇让人不会产生怀疑？向坤的方法也是类似，他不去偶遇别人，而让别人来主动“偶遇”他。

　　从刘诗铃母女的对话，向坤判断出她们会选择去那家擅做兔肉的餐厅吃饭，虽然诗铃妈妈还没有答应女儿，也没有说要去哪一家餐厅吃饭，但整个对话的趋势和他对诗铃妈妈性格的判断，都已经可以得出这个结果了。

　　向坤提前到了那家餐厅，因为这家餐厅生意极好，现在又正当饭点，所以还得领了号牌在外面的休息区等待。

　　没一会，就有六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领了号牌过来的坐在他边上。

　　又过了几分钟，向坤才看到了牵着小胖妞的诗铃妈妈向这边走来。

　　从她们走过来的方向和所消耗的时间来判断，向坤推测她们是忘了这家餐厅所处的位置，稍微找了一会。

　　他低着头翻看手机，一副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样子。

　　不过他的形象实在是太明显，小胖妞和诗铃妈妈都是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然后小胖妞立刻就惊喜地喊出了声：“光头叔叔！”

　　向坤愣了一下，抬头茫然四顾，然后视线锁定在快步跑过来的刘诗铃身上，站起身，露出了意外和欣喜的笑容。

　　“小铃铛，你们怎么在这里？”向坤先轻轻捏了捏奔到面前抱着他的腿的小胖妞胖乎乎的脸颊，然后看向后面跟过来的诗铃妈妈：“这么巧啊~！”

　　“是啊，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向先生。”诗铃妈妈也是颇为意外地打招呼道，“向先生什么时候到星城的，还是过来出差？”除了觉得真巧外，她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毕竟要吃兔肉、要到这家餐厅来，也是她们刚刚才临时做出的决定，而向坤很显然已经在这等了一会了。

　　“其实我刚到星城没几个小时，这不，行李都还带着么？这次的事情很简单，明天应该就能离开了。”向坤说着，看了一眼排在他前面被服务员领进去的客人，笑道：“早听说这家餐厅做兔肉特别好吃，就来试试，你知道的，我对做兔肉一直特别有兴趣。”

　　诗铃妈妈也笑道：“向先生做的兔肉可是一绝，刘诗铃就特别喜欢吃，到星城后也是成天念叨。刚刚就在说想吃向先生做的兔肉，所以带她过来这边了，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向坤笑道：“既然这样，就一起吃怎么样？可以点的菜式多一点，多尝几样？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诗铃妈妈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不仅因为她现在已经觉得有点饿了，和向坤拼桌可以提前两桌吃饭，也因为她本来就有些话想问问向坤，要不是没有手机号码，可能早就已经打电话了。

　　刘诗铃母女自然就坐到了向坤的边上和他一起等位置，没必要再新领号牌了。

　　小胖妞一坐下，就献宝式地让向坤看她翻硬币。

　　“光头叔叔，我也学会了！”

　　其实之前向坤在远处悄默默跟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小胖妞在单手翻硬币了。

　　老实说，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向坤其实比第一次见到女儿学会翻硬币的诗铃妈妈还要震惊——毕竟后者是看着女儿一步步、一天天学会的，冲击没那么大。

　　看着那硬币在小胖妞的手背上自如翻滚，而且是用她那改进后的手法，让硬币少翻滚一圈，却可以更加顺畅，向坤觉得这已经不是这个年龄的小孩通过“苦练”可以掌握的技巧了，这应该是和硬币上减弱的那部分感应有关。

　　似乎小胖妞得到了一些类似他娴熟控制建立了“超感联系”物品的能力？

　　但是这有些奇怪啊，难道帮助自己和物品建立“超感联系”的物质，是能够被其他人吸收的？

　　那为什么其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并没有这种非常明显的感应下降？

　　被吸收，是有什么特殊的条件吗？

　　于是向坤装作很惊讶的表情，问道：“小铃铛真厉害！当初我可是练了好几年才练会的，你可比光头叔叔厉害多了！你告诉叔叔，你是怎么练的？”

　　小胖妞奇怪道：“这个硬币是神奇硬币呀！”

　　言外之意，就是这硬币神奇，我刘诗铃有魔法，所以是不需要练习哒？

　　向坤想起来自己当初跟刘诗铃说的那些有关神奇硬币和魔法的话语，于是眨巴眨巴眼，决定要适应小女孩的脑回路，顺着她的语言，于是说道：“那小铃铛告诉光头叔叔，你是怎么掌握魔法，让它转起来的？”

　　刘诗铃低头看着那硬币，认真说道：“我就告诉它，它可以翻过去，它不要掉下来，她应该这样翻过去，然后再这样。”说着，胖乎乎的手指灵巧地动着，让硬币慢慢从食指和中指间直接翻到了无名指和小指间，稳稳地夹住——她竟然还能给向坤慢动作示范。

　　旁边的诗铃妈妈看着女儿的眼神，又有些担心和烦恼了。

　　向坤明白了，所以小胖妞是把她学会翻硬币的功劳，归于硬币本身了，认为这是硬币本身的“神奇”之一？

　　所以在小胖妞的理解中，她想要获得“魔法”，靠的不是练习，而是与硬币的“交流”，需要得到硬币的“认可”——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她与硬币的“交流”就像是在练习。

　　呃，不过这么说的话，小胖妞的想法好像也接近事实了？

　　“那张魔法纸呢？”向坤又问道，当然，他通过感应已经知道，那纸就在小胖妞牛仔吊带裤肚子上的大口袋里。

　　果然，小胖妞从肚子上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张折得整整齐齐的A4纸。

　　相比起上次向坤送给她的时候，这张纸上已经多了很多折痕，看起来旧了不少。不过依然可以看出来，小胖妞对这纸很爱护，看不到有什么污渍和破损。这一点，从她拿出来时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视若珍宝的表情也可以看出来。

　　诗铃妈妈在旁边说道：“她现在都是先用你送的那张纸折一、两遍，然后就拿其他的纸去练习，现在她的折纸，在幼儿园里可是大受欢迎呢。”

　　刘诗铃也得意说道：“我现在会折二十八种折纸了，还会六种飞机。”说着，用她胖乎乎的小手比了个六。

　　“小铃铛真厉害！”向坤夸奖了一句后，又问道：“这张纸也是魔法纸呀，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其他纸折？”不是说好神奇的是物品，不需要练习么？

　　刘诗铃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那张纸折多了会破掉呀！光头叔叔你多给我几张魔法纸吧！”

　　“好的，下次我来星城出差的时候，就给你多带几张。”向坤笑着答应道，他觉得在刘诗铃的小脑瓜袋里，应该已经建立了一个完整的神奇物品和魔法体系，要不是诗铃妈妈在边上，怕说太多了这方面的话题会有些奇怪和幼稚，他真的想问得详细一点。

　　向坤按照之前他通过各种现象的观察，对“超感联系”、“情绪注入”以及其他和意识感应相关的能力的理解，结合小胖妞的表现以及描述，进行了一下脑补和推测：

　　他之前假设自己对物品建立“超感联系”或“情绪注入”，就相当于用意识给它们“格式化”和“编程”一样，而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功能”，不论是“超感联系”的物品能让向坤感应到位置、更容易被向坤掌控，还是“情绪注入”的物品能够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在其他人入睡后依靠情绪引导梦境为向坤感知，其能力的根源，都还是来自向坤自身。

　　所以按理说，在向坤没有进行“感应”的时候，这些物品上的“功能”，应该是无法被激活的，它们本身，应该并不具备实现“功能”的能力。

　　但从小胖妞的表现来看，她确确实实地获得了对向坤建立了“超感联系”物品控制加成的能力。

　　是否可以说，小胖妞通过某些方式，让她的意识和物品上的“客户端”形成了同一频率，得到了“认可”，可以进行交互，获得了“调用功能”的权限。于是她在接触这些物品的时候，能够直接通过那些物品，连接到向坤，一定程度上，“调用”向坤的能力，反过来帮助她使用这些物品？

　　那么，小胖妞是通过什么方式呢？

　　向坤可不认为，任何一个人，拿到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后，都能够通过这些物品“调用”他的能力。

　　从小胖妞的描述，应该有几种可能的条件，比如要和这些物品保持足够多的接触和了解，比如要从内心真正相信这些物品的神奇和功能，比如要得到向坤本人的认可等等。

　　有了空桌子，服务员过来带着他们去入坐，然后拿菜单过来点菜，向坤点了四样和兔肉相关的菜和汤，然后交给诗铃妈妈，后者担心吃不完，只加了一样青菜。

　　没多久菜上来了，向坤表示他下午已经吃过饭了，并不饿，来这边主要是尝一下各种兔肉的做法，所以吃不下太多。

　　诗铃妈妈帮女儿夹了菜，舀了汤，然后趁着她专心对付食物的时候，小心地凑过去和向坤说道：“向先生，那个硬币，是不是有什么特别？”

　　向坤奇怪道：“什么特别？”

　　“就是……”诗铃妈妈一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表情有些纠结，于是小声地把之前女儿跟她玩猜硬币过程，还有后来她藏硬币被轻易发现，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性格的变化，都给向坤简单讲述了一遍。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吃吗？

　　本来看到小胖妞手指娴熟地翻着硬币的时候，向坤就已经认为她和建立“超感联系”的硬币有特殊联系了，在听到诗铃妈妈说和小胖妞玩猜硬币连输十次，以及后来偷藏起硬币又被轻易找到，就更加确认了这一判断。

　　小胖妞对那枚硬币的“掌控”，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又和诗铃妈妈聊了一会，知道了小胖妞平日里在家里、在幼儿园的一些其他表现，也知道了她的担心，向坤便小声地宽解道：“我对小铃铛说那枚硬币是神奇硬币，主要是从精神寄托的方面来表达的，它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很普通的硬币。”

　　说着，向坤看似随意从口袋取出了一枚一元硬币，放在手里握住，背在手后，然后对诗铃妈妈说道：“你说你猜中硬币在哪个手里的几率是多少？”

　　“一半？”诗铃妈妈有些迟疑地说道。

　　“对，一般来说，两个选择，如果没有技巧和辨别方法，盲猜的话，就是50%的机会。”向坤说着，将握拳的双手从身后拿出来，摆在诗铃妈妈面前：“你猜一下，硬币在哪一边？”

　　诗铃妈妈有些疑惑地看着向坤的手，迟疑了一下，指了下他的右手：“这边？”

　　向坤摊开右手，硬币果然就躺在他的掌心：“这就是命中了50%的几率。”

　　说着，又做了同样的一次动作，把双拳放在诗铃妈妈面前：“再猜。”

　　这次她猜的是左手，还是猜对。

　　向坤说道：“现在你已经猜中两次了，你说下一次，猜中的几率是多少？”

　　诗铃妈妈有些疑惑地想了想，不过还不待她开口，向坤已经肯定地说道：“还是一半，50%。”

　　向坤继续循循善诱：“所以你看，其实每一次，猜对的几率都是50%，和前一次猜对还是猜错，都没有关系。而50%这个几率，还是很大的，并不是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

　　他非常鸡贼地将连续十次猜中的几率，给拆分成了单次猜中的几率。因为从之前的接触他就知道，诗铃妈妈不是对数字很敏感的人，对计算、数学相关的问题都不太擅长，所以耍这种把戏不怕被拆穿。

　　而且之前拿硬币给她猜的时候，也稍微使了点手段，有握硬币的那手握得比没有硬币的那手更紧一点，并且两只手看起来好像平行，实际上没有握硬币的那手更靠她一边，而在她把视线落到握着硬币的那手时，有非常非常小幅度握紧往回收的动作，引此来引导他的主动怀疑，让她猜中硬币所在手。

　　如果多玩几次的话，向坤通过观察诗铃妈妈各种反馈回来的感官数据，还能更有把握一些，可以做出更针对的引导。

　　当然，就算她没猜中，也不影响什么，总之就是单次50%几率嘛，让她知道这并不难就行了。

　　在诗铃妈妈若有所思的时候，向坤又继续开解：“至于你藏起来的那枚硬币，小铃铛把玩了那么久了，硬币上的很多细节都能认得，有些什么小划痕之类，其实都可以用来分辨的，发现被你换了硬币很正常。你平时零钱、硬币都收在手包里，所以她一下就能想到是放那，找到也很合理，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明小铃铛是个善于观察，也懂得思考的小孩。”

　　最后向坤低声总结道：“诗铃妈妈，不要被一些封建迷信的想法影响。小铃铛应该只是刚刚搬到一个新的城市、到新的幼儿园，又经历过之前那件事，所以会显得沉静一些。过一段时间，等她对新的环境、新的朋友熟悉就好了。”

　　被向坤这么说了一番，诗铃妈妈也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太敏感了，女儿一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相信那些魔法呀、神奇物品什么的很正常，自己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跟着受了影响？

　　“我就是有些担心，怕她以后老是玩硬币、玩折纸，老师教的东西都不学，上小学后会比较麻烦。”

　　“不会的，小铃铛现在还小，离上小学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她应该就不会再注意这硬币和折纸了。等下我也跟她说一说，让她多点其他爱好。”

　　“那就拜托了，你说话她都很愿意听。现在感觉光用好吃的做奖励引导她，已经不如以前管用了。”

　　“对了，小铃铛的爸爸呢？”

　　“还在处理‘那边’的事情。”

　　本来就只是顺口一提，诗铃妈妈没有多说，向坤也没有再问，只是跟她互留了一下手机号，说下次再到“星城”出差的时候，带点礼物给小铃铛。

　　正常情况下，现在的向坤是尽量不想和其他人建立联系的，但是小胖妞的情况，他不可能不经常关注。

　　看到刘诗铃吃得满嘴是油，站起来夹菜，向坤帮她把菜推到面前，问道：“怎么样，觉得这边的兔肉味道好吃吗？和光头叔叔做的比起来怎么样？”

　　刘诗铃一边吃着嘴里的肉，一边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光头嘟嘟做的吼吃多了！”

　　诗铃妈妈赶紧嗔道：“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再说话！”然后帮她擦了擦嘴角。

　　向坤对于这个回答倒是并不意外，这里的兔肉虽然做的已经很不错，味道很有特色了，但相对而言，他制作的兔肉菜式，对食客更有针对性一些，更会“讨好”单个食客的口味。

　　之前作为邻居，研究新菜谱的时候经常会拿她们做假想食客，也经常会将做好的菜送给她们试吃，向坤对刘诗铃以及她妈妈的口味，都可以说是比较熟悉了。只不过没有坐着同桌一起吃饭，少了观察她们进食的这个过程，所以每次得到的信息比较少，口味、喜好的了解程度，暂时还比不上唐宝娜、杨真儿、夏离冰她们。但让她们觉得口味胜过这类大众化口味的餐馆菜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胖妞虽然贪吃，但毕竟年纪小，胃就那么大，能吃的有限，向坤又基本没怎么动筷子，所以还是剩了很多菜。

　　买单的时候向坤和诗铃妈妈稍微争了一下，诗铃妈妈认为他到星城来是客，她们是主，应该她们请客，不过向坤用一句话就完美解决了：

　　“我出差吃饭回去可以报销的。”

　　向坤知道诗铃妈妈看着剩下的菜很多有点可惜，就让服务员过来打包，他先提着，回头要走的时候顺手让小胖妞接过去就是了。

　　结完账，服务员打包的时候，诗铃妈妈去洗手间，小胖妞忽然拉了拉向坤手，低声说道：“光头叔叔，妈妈好像被我的魔法吓到了。”

　　向坤之前就注意到，虽然他和诗铃妈妈在吃饭的时候聊天的声音刻意压得很小，但从小胖妞的反应来看，好像还是听到了一些，只是她当时没有说话，所以向坤以为她专注于食物，并没有在意和去理解两个大人的谈话内容。

　　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故意没说破的？而且看起来，平日里诗铃妈妈的表现，肯定也让她有所意识了。

　　向坤蹲下来，对她说道：“毕竟其他人都是没有魔法的呀，他们不能理解这些的。你会魔法这个事情，除了你妈妈外，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刘诗铃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向坤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说道：“还有，以后要想用好‘魔法’，不单要和我们的‘神奇物品’建立好关系，还要学好很多知识。比如你现在折的纸飞机，肯定比其他人飞得更稳、更高吧？你也总能找到最好的角度来扔，能够控制它最后的落点吧？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吗？这些都是要学数学，学物理，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知识才能明白的，而学这些知识，又需要学英语、学语文。就像你以前用iPad看动画片一样，你首先要学会怎么用iPad对吗？”

　　这些话刘诗铃就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了，但现在向坤在她的心目中可不仅仅是个隔壁会做美食的光头叔叔了，而是个能传授她魔法、给她神奇物品的高大存在。

　　所以光头叔叔让她学什么知识，她就会去学什么知识，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知识和魔法、神奇物品间具体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那些知识具体指的是什么。

　　向坤对于小胖妞的乖巧很满意，又拿出之前给诗铃妈妈展示的那枚硬币给她说道：“你试试，这枚硬币也可以翻吗？”

　　小胖妞拿过来后，非常麻溜地在手指上翻了起来，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看得旁边过道路过的其一个小男孩和他的父母眼睛发直。

　　等路人走过后，向坤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枚‘神奇硬币’也送给你了，交代你一个任务，教你妈妈也学会翻硬币的魔法。不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小胖妞握住硬币，再次用力点了下头。

　　从小胖妞立刻能够上手这枚他建立过“超感联系”的硬币，向坤得出结论：“超感联系”物品的权限，很可能是“通用”的，也就是说她通过硬币1得到了权限后，在接触硬币2后不需要再重新获取，直接就能上手。

　　但从之前和小胖妞、诗铃妈妈的聊天，以及对硬币、A4纸的感应下降程度是慢慢增加的情况来看，小胖妞对这个“权限”的获取，似乎是一点一点得到，就像10%、20%这样逐渐提升，而不是“叮”地一下就获得认可。

　　他想通过小胖妞教她妈妈学习翻硬币，来测试看要获取这种“权限”，还需要其他什么必要条件。

　　“光头叔叔，你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呀？”小胖妞摸了摸向坤放在身边的那个巨大弓箱，好奇地问道。

　　向坤小声道：“是一把弓箭，光头叔叔这次出差其实是去猎杀怪物的。”

　　小胖妞闻言，眼睛亮了起来，看着那弓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坤马上补充道：“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噢，不能告诉其他人。”

　　小胖妞使劲点头。

　　“那个怪物呢？”

　　“光头叔叔吃掉了。”

　　“好吃吗？”

　　“……”

　　和刘诗铃母女告别后，向坤没有在星城停留，去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毕竟按时间计算，后天早上又到他的饮血期了，他需要早点回去准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全新认知模式

　　飞机抵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了，向坤站在传送带前等行李的时候，神情却有些恍惚。

　　从这次喝了那只变异蜘蛛的血，睡醒之后，他就一直有种自己的感知能力得到大幅增强、获得信息增多的感觉，但当他具体去分析，自己到底获得了哪些感知能力增强、得到了哪些具体感官信息的时候，却又发现找不到。

　　睡醒后，留在秦岭无人区的那两天，以及从深山回程的这一路，向坤都在探索他在感官上的增强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但一直都是种似有若无的感觉。

　　而这次在从星城回来的飞机上，向坤心血来潮地收集着所乘坐飞机各项信息，从各种声音、气味，登机时看到的飞机各种外形和结构的画面，以及在飞机上通过红外热成像模式观察到的信息，进行综合判断，构建这架飞机的综合信息。

　　不知不觉中，向坤从随意一想，到越来越专注，这架他之前并没有查过相关资料的波音737-800 Winglets，在他的脑海中以非常独特的模式慢慢被构建出来。

　　等到飞机开始准备降落，放下起落架的时候，向坤才从那种极度专注的状态中脱离，然后就是十分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全方位的胀痛，过了十几秒才慢慢缓解下来。

　　也亏得向坤变异之后经常受伤，承受过各种各样的疼痛，忍耐力本就比较强，才没有控制没有惨呼出声。

　　这种感觉，有点像他当初对听觉进行针对性训练，得到变异加强后，刚开始窥听各种声音细节时大脑承受不住太多信息的感觉，不过难受和痛苦要强上好几倍。

　　虽然那感觉十分的痛苦，但向坤却又有些欣喜，因为他已经大概知道这次饮血之后，为什么会有那么明显的感官能力加强的感觉了。

　　事实上，在听觉、嗅觉、视觉这些传统的感官能力上，只是近距离动态视觉能力有比较明显的加强，其他方面的提升非常有限。但是在认知模式上，他似乎已经基本掌握了之前只能通过小苹果梦境体验、在现实里在少量事物上奏效的认知模式。

　　只不过这种认知模式，并不是单一存在，而是和他的视觉、听觉、嗅觉得到的信息混杂起来，共同建立认知模型。所以相比起小苹果的那种认知模式，又有很大的不同，是他之前都没有体验过的感受。也正是因此，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感知上的提升，竟然是在这方面。

　　向坤知道，这种认知模式，就相当于给他的大脑安了一种新的“解码软件”。

　　普通人通过视觉、嗅觉、听觉、触觉等感知信息，有一套认知建立模式。

　　而小苹果因为天生没有视觉信息的输入，所以建立的认知模式是另外一种，同样听觉、嗅觉、触觉的感官信息，这种模式得到的认知信息要更多和更复杂一些。

　　向坤现在便相当于将两种模式合在了一起，用一种新的“解码软件”，将所有外界的感官信息，用更全面的角度进行认知。

　　从外界得到的、实质上的感官信息而言，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增加，但通过“解码软件”处理后，得到的认知信息却变得更多了。而他本身听觉、嗅觉等感官就比普通人强很多，还有夜视模式、红外热成像模式等视觉模式，得到的感官信息要多很多，因此通过“解码软件”得到的全面认知信息，同样也会暴涨，再翻倍。

　　因此这次苏醒后，他会有那种感官得到很大提升的感觉。

　　就好像你在学会一门语言前，听其他人用那门语言发出的声音，就只是单纯的声音，注重的只是它的音量、音色等等，但当你学会了那门语言后，再听那些声音，就能知道更多的内容，知道这声音在表达的内容等等。

　　向坤觉得，这个全新的认知模式，这个大脑里新增的“解码软件”，并不是这次变异才得到的能力，并非来自那只变异蜘蛛。

　　而是他在通过小苹果的梦境体验到那种特殊的认知模式后，一直在慢慢地刻意训练，经过几次饮血变异后，大脑进化的结果。

　　只不过之前每一次饮血变异，提升都很小，所以只能对一些在小苹果梦境中出现过的事物产生作用，建立的认知也都是模仿小苹果的认知模式。而这一次喝了变异蜘蛛的血后，终于可以把这种全新的认知模式相对完整地建立出来。

　　就好像给电脑安装了一个新的游戏，但是原本的硬件配置只能发挥2%的性能，所以各种功能和效果都要关掉，基本没法玩。后来每次升级配置，也都是很小幅度地提升，所以一直没法真正体验这游戏。

　　直到终于赚了一大笔钱，一口气升级了好几样关键配置，直接把功能全开，特效开到75%，然后一玩起来却是吓了一跳，有着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体验：原来我之前装的游戏是这个吗？

　　但很显然，现在他的“硬件”依然还没有达到最佳的适配状态，所以在飞机上，当他全力收集各种感官信息，用那新认知模式构建那架737的认知模型的时候，还是会出现强烈的不适感。

　　对他而言，这种不是非常了解的、过于庞大和复杂的事物，还是超出了现在的处理范围。

　　所以从下飞机后，向坤就看起来有些恍惚和呆呆的，其实是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事物，不断地聆听、嗅探各种信息，然后用那新的认知模式进行判断。

　　拿上了托运的弓箱，向坤走到机场外，却并没有去排队上出租车，也没有拿手机叫车，而是站在路边发呆。

　　看着一个又一个经过的旅客，向坤在脑海里飞速地建立他们的新认知模型。

　　一个旅客从前面走过来，经过他、到远去的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秒，他便已经得出好几层的解析，并将之混合在一起，得出认知模型。

　　第一层，从外在的身体结构上构建，躯体、四肢、关节就像一根根线和点的构成，他走路时关节的变化，身体的受力点，发力的模式等等形成第一层数据；

　　第二层，在红外热成像模式下，身体热量的变化，热量的转移，来推测肌肉发力的方式和程度，以及身体的状态；

　　第三层，通过以前所看过的人体结构的相关资料，来补全这时候整个身体的能量传递的脉络图；

　　第四层，通过气味和声音，来得出一些内脏和分泌系统的情况，进行信息的补全；

　　第五层……

　　就这么一层一层地快速将各种信息整合，在一名旅客擦肩而过远去后，向坤已经可以通过新的认知模式，在脑海里建立一个快速的认知模型，进行很多直接的推算。

　　比如他可以知道这个人小腿曾经受过刀伤，伤到了脚筋，受伤的角度大概是什么样；他身体的哪些软组织磨损比较严重，走路或跑步时有哪些习惯，受到哪些影响；他的哪些器官有问题，大概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的身体素质、运动能力怎么样，力量大概如何；他可能的职业和他对自己的威胁程度；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幅度最小、最省力地制服他，怎么样能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让他快速失去反抗能力……

　　很多信息以前向坤通过正常的观察，各种感官信息的分析，也可以推断出来，但远没有现在这么直接和快速。新的认知模式，拥有更加高效和全面的优势，能够更快地看到以前能够看到的东西，也能够从全新的角度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但缺点，是对脑力的消耗极大，观察没一会，他便开始有些眩晕感。

　　向坤停下了观察，休息了一分多钟，眩晕感消失后，便拿手机叫车，准备回家。

　　等车的时候，一个拉着行李箱的高挑女郎经过，她走过来的时候，向坤就下意识地开始观察，然后一看就被吸引了目光，视线紧紧盯着。

　　那女郎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注视的目光，男人嘛，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直接拉着行李箱经过。

　　但在他错身而过两步后，向坤却忍不住在她身后说了一句：“有空的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那女郎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骂了句“神经病”，然后加快脚步离开。

　　向坤知道会有这种反应，不过刚刚确实也是没忍住，因为以他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断，这女郎的内脏有了十分严重的病变，具体的原因和情况尚不清楚，但知道继续恶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危及生命，所以下意识提了一句。至于她会不会去看医生，看过后会不会痊愈，就不是向坤会去关注的了。

　　不久后向坤上了车，又是下意识地开始建立他所乘这辆车的认知模型，从车的外形物理结构，到底盘、传动系统、变速箱的结构，再到能量的转化和传递的结构，到此时这辆车的运动轨迹和状态。

　　到了小区门口，下车后，向坤站了一会，从那有些眩晕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现在基本知道，这种“新模式认知”并不是万能的，想要成功建立有效的认知模型，依然需要足够的感官信息收集，需要对那个事物有足够的了解。

　　比如对那架737，他并没有对这些飞机有提前的调查和了解，仅靠飞机上临时坐在座位上收集的感官信息，想到脑袋快炸掉，都没法建立有效的认知模型。

　　比如对汽车，他比飞机要了解得多，但了解的程度也有限，所以这一路也没能建立很完整的认知模型，作用有限。

　　比如对其他人类，因为他看过大量的医学相关资料，对一般人的人体形态、动作、肌肉、骨骼、内脏、能量转化的方式，都有比较详细的了解，所以可以建立相对有效的认知模型。

　　如果他能再了解更多各种疾病的资料，并且有足够的观察，建立足够多的认知模型样本，有足够的对比参照的话，相信快速建立的认知模型，会更加的全面和高效。比如在机场外看到的那个女郎，甚至只是擦身而过的这几十秒，就能判断出她身体的具体病症和病灶所在。

　　向坤又想到了他建立“超感联系”的物品——建立“超感联系”的过程，其实和现在建立认知模型有点类似，都是对目标的了解越多、越全面就越容易成功。

　　他相信，现在有了这种全新认知模式后，他再与物品建立“超感联系”，速度应该会更快、更容易。

　　而有“超感联系”的物品隶属着的整体，也应该更容易被他建立新的认知模型。

　　两相搭配，可以帮助向坤掌控一些比较复杂的事物。

　　比如以前设想掌控一辆汽车，可以将这车拆开来，对它的大部分零件或关键部件进行“超感联系”，或许可以帮助他更好地驾驶或修理这辆车。

　　而现在，只需要对这辆车的结构、性能进行足够的了解，然后对其中几个部位进行“超感联系”，便可以帮助他建立新的认知模式，方便他更好地进行驾驶和修理。

　　对其他的事物也是如此。

　　回到家后，向坤第一时间自然是先检查一下爱丽丝的情况。

　　离开了将近十天，之前安排任务1、2、3都已经完成，任务4在进行中，语音系统的进一步完善正在进行中，长期任务也在进行中。

　　向坤于是将自己对那变异蜘蛛的观察，以及饮血后得到的记忆分析，将变异蜘蛛的各种资料，以及变异蜘蛛记忆里那两株变异植物的特点，通过爱丽丝录入到“吸血鬼变异模型”中。

　　接着他对自己现在的各种数据进行了测量和统计，以及其他一些这次饮血后的变化，录入到模型当中。

　　然后向坤问道：“爱丽丝，对我的变异趋势，有什么看法？”

　　其实这个问题，他并没指望得到什么有效的答案，毕竟现在爱丽丝还太“嫩”了，很多功能还不成熟，还需要成长。

　　不过他需要多跟爱丽丝对话、交流，因为爱丽丝的核心虽然不断变化自我成长完善着，但真正能对她产生大影响的，只有与他之间的互动。

　　第二百二十章 干得好，爱丽丝

　　其实向坤之前安排“任务3”的时候，就已经一定程度上让“爱丽丝”熟悉和完善“吸血鬼变异模型”了。

　　向坤知道，他这个自己写的“吸血鬼变异模型”因为可以提供的数据和样本实在太少，数据标准化、可对比性也有问题，所以完成度其实还很低，正常情况下，还没办法反过来给他提供太多有效的意见和参考。

　　不知道现在经过“爱丽丝”的学习和改进，又补充了这么多数据，能给出什么反馈来。

　　“爱丽丝”并没有立刻回应，向坤也没着急，打开笔记本，进工作邮箱检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邮件。

　　从林总监和马宏国发来的定时项目进度的邮件来看，进度很正常，他就是再“失联”半个月也没问题。

　　然后他又上B站看了下，在他出发前往秦岭无人区两天后，经过唐宝娜重新剪辑、制作的视频就在网上发布了。

　　除了B站上放了2分钟的剪辑版本外，抖音上也放了个十几秒的精“剪”版视频，其他微博、微信公众号也都找人转发，不过都是粉丝数不多的号，没花多少钱。

　　最后上传的视频，唐宝娜又进行了一些精修，添加了一些音效。

　　而且游猛从头到尾，所有的台词都去掉了，配料种类分量和烹饪时间、注意事项，都用字幕打出来。对于字幕的字体，字幕放的位置，唐宝娜都专门有进行设计和安排，所以整体的视效感觉很不错。

　　而游猛的画面，就是表情冷漠、动作麻利地进行各种操作，在凌厉的剪辑和音效之下，配合着BGM，巧妙地踩点，加上他干净、合身的厨师服，以及本来就还算上镜的长相，看起来倒是颇有种禁欲系高手的感觉。

　　特别是处理完兔肉，看都不看就把刀往旁边随手一甩，牢牢插在远处案板上的画面，更是有种高手耍帅的逼格——当然，这实际上是通过分镜剪辑完成的。

　　按照向坤之前和游猛夫妇、唐宝娜一起讨论的策略，最开始发的一到两个视频是先保证质量就行，不用太过刻意地传播和炒作，等到有一定的关注度，看出网友关注的方向，引导话题后，再按之前的计划来看看能不能炒起热度。

　　当然，这个除了靠视频的质量外，还需要有一定的运气。光给猪安翅膀也飞不高，还得把它扔到风口。

　　但没想到的是，向坤这时候看了下发在B站的视频，这几天下来，竟然已经有了600多条的弹幕，点击播放量已经有两万多，硬币也有不少。

　　而只发了这个视频的B站ID“游珑戏兔”，也已经收获了3800多的关注。

　　这样的热度有点超出他的预计了，毕竟他们做的宣传并不是很足，而且微博和公众号上都有视频，流量也不会导到这来。

　　两分多钟的视频，600多条弹幕，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向坤看了一下弹幕的内容，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去点开“糖豆公主”的主页。

　　果然，她最新发布的视频，就是个和游猛做菜视频相关的恶搞剪辑。

　　这个同样两分多钟的剪辑，用了大量游猛做菜视频的画面，然后插入了其他电影的桥段和配音进行剪辑，看起来十分地沙雕和逗比，比如游猛切完兔肉随手扔刀那里，刀扔出去后就切到了电影《东成西就》里王重阳刚一出关被靴子插脑袋挂掉的画面，她还把靴子给P成了菜刀；比如把游猛和美剧汉尼拔里汉尼拔做菜的画面混杂在一起，进行快速的剪辑，调整色调后，看起来竟是没有多少违和感。

　　这视频向坤看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各种弹幕也几乎全程占了半屏，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王”、“本以为你是个糖豆，没想到你是个逗比”、“音乐区又要对我们鬼畜区亮剑了么？”、“一代知名音乐UP主居然沦落到做恶搞视频取悦粉丝，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等等沙雕弹幕看到他乐不可支。

　　看了两遍后，向坤又去搜了一下全站，果然发现了几个以游猛做菜视频为素材的恶搞视频，模式各种各样，播放数从几千到几百不等，不过暂时都没有比唐宝娜做的这个质量和脑洞更好的。

　　虽然唐宝娜从头到尾没有主动地去提游猛的视频，但看过这个恶搞视频，觉得好玩有意思后，自然会有人去找“万恶之源”。而嗅觉灵敏的其他UP主，发现这个素材有搞头后，也同样会参与进来。

　　毕竟作为B站还算有名的UP主，“糖豆公主”虽然除了翻唱外，也经常做一些很不错的混剪视频，但这种类型的恶搞视频却还是第一次做，和她以前的风格有强烈的反差，反倒是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向坤心下有些感动，他知道这是唐宝娜在主动帮他和游猛宣传那个视频。

　　虽然这个视频在经过唐宝娜的剪辑和处理后，本身质量也不错，颇为精致，也有特点，但在前期还没有进行运作、宣传，也没有买推广位置的情况下，要想一下爆火起来也很难，毕竟单就这一部短视频的制作也没有精良到让人惊叹的地步。

　　而唐宝娜熟知用户的习惯和喜好，知道沙雕逗比的视频要更有传播度，更容易在网友间流传，更容易形成热度。便亲自下场，借用她自己帐号的知名度来做这件事，加快了视频的传播速度，为后面向坤、游猛他们的运作省了很多的时间和金钱。

　　向坤很清楚，那个逗比视频看着好像没什么，但其实要制作出来，不会比剪辑制作之前他们的那个短视频轻松多少，有大量的素材要处理，要让画面之间看起来不脱节和突兀，要花费很多时间，费很多水磨工夫。几乎可以肯定，唐宝娜把这段日子的休息时间都拿来做这个了。

　　而这些，她并没有跟向坤提起过，没有跟他邀功，都是默默地在做。

　　向坤琢磨着，自己已经欠唐宝娜多少顿饭了？

　　要是没有她，向坤预计的炒作计划，估计时间要拉长很多，至少那成品的视频，到现在都未必能搞得定，更别说发布后的人气了。

　　在向坤想着应该如何感谢唐宝娜的时候，“爱丽丝”的声音通过旁边的音箱传了出来：

　　“老板，我有看法了。”

　　向坤精神一振，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有两点，第一，你只能从变异生物的血液里获得新的能力模式，但获得的能力模式不一定是来自变异的模式。”

　　向坤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向坤喝兔血、鸡血的时候，无法从普通的兔子、鸡血那里获得它们的能力。但是在喝变异生物的血时，却可以从它们那里得到并不只是源自变异得来的能力，比如那只巨型猫头鹰的夜视能力——普通的猫头鹰同样也有夜视能力。

　　向坤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其实之前就有意识到了，不过“爱丽丝”能总结出这一点，还是的让他颇为满意了。

　　“第二点呢？”

　　“第二，你的变异趋势，获得能力的模式，和猫头鹰、蜘蛛的变异模型不符，你的人类形态在限制你的变异。你喝下其他变异生物血液后获得的能力类型，也和这个模式有关。”

　　这第二点就有些出乎向坤的意料了，同时也有些让他惊喜，因为“爱丽丝”提出问题的角度，确实有些是他之前没有仔细考虑到的。

　　“说说你的分析过程。”向坤说道。

　　“根据猫头鹰、蜘蛛变异后的形态，所具备的能力，结合你这几个月针对性训练后的变异结果，我新建的模型分析认为，按照正常变异的结果，你的外型应该有这样的变化……”

　　在“爱丽丝”的描绘中，向坤在持续不断地针对性训练和多次饮血变异后，身体应该已经为了更强的功能进化，而发生大幅偏离人类形态的变异了。

　　比如不断地训练嗅觉，如果变异是为了不断强化嗅觉的话，为了能够分布更多的嗅细胞，为嗅探更多的气味粒子，鼻子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大；

　　比如不断地冲山，不断地进行各种高难度的力量和敏捷训练，身体的肌肉分布应该也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比如大腿和臀肌所占的比例会增加很多，骨骼的结构也会产生变化等等；

　　比如不断地受伤，皮肤应该会硬化，或者是覆盖甲壳之类，给予更强的防护。

　　而且他从巨型猫头鹰那里得到了夜视能力，按理说猫头鹰眼睛的夜视原理是依靠大量感光的视杆细胞，所以它们的眼睛成柱状而不是球状，被固定在眼窝中，无法转动。因此它们的脖子十分地灵活，可以进行270度的转动。

　　但向坤即便处在夜视模式下，眼睛也依然可以灵活转动。

　　当然，处在夜视模式下，在夜里看他的眼睛，会与普通人的眼睛有些差别，发出异光，显得很诡异。但总体上，他的形态并没有超离出正常人类的范畴。

　　而相比起来，那只巨型猫头鹰的利爪、体型，都是非常明显超出原本形态的变化，那只变异蜘蛛就更不用说了，几乎已经变成另外一个物种。

　　为了变异的能力，它们的形态都发生了大量的适应性改变。

　　至于郭天向？他的能力都是在人类社会中的，从记忆中也看不到他进行向坤这样的各种针对性引导训练，所以不好判断。

　　看起来，似乎是为了保持人的形态，自己的身体正在一定程度上地限制自己的变异、筛选和改变获得的能力？

　　是因为人类本身具有较高的智慧，所以会自动进行这种限定——身体认为处在人类社会中，必须保持正常的人类形态，才能有更好的生存条件？

　　不过向坤觉得，或许还是和他自己潜意识里不想变成非人的怪物有关，毕竟他已经通过郭天向的能力知道了他最大的恐惧，就是自己变成那种八臂八眼一类的怪物。

　　这就好像是一个系统的框架和规则，各种功能和应用要在这个系统下使用，都必须要遵循这一些，进行修改和同化，适应规则，融入框架，然后才能使用。

　　向坤怀疑，从巨型猫头鹰、变异蜘蛛乃至郭天向血液里得到的很多能力、变异模式，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和他自身的“系统规则”不符，而无法直接变异出来——因为身体不准变异出相关的异形器官来，或是和已有的能力产生冲突，而只能一点一点地被他有意识地改进和同化进他的系统里。

　　当然，也有可能他的潜意识和身体，都认为现在的这个“系统”是更加强大和高效的变异方向，所以不愿意为其他“旁枝末节”的能力而改变大方向。

　　不管到底自己是为什么会有“遵循人类基本形态”这一变异的“系统框架和规则”，意识到这一点后，向坤总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太担心自己变成怪物了。

　　“爱丽丝”的声音依旧在详细地解释着她的分析过程，不过她说的这些，向坤刚刚都已经有思考过了，便让她停下来。

　　老实说，“爱丽丝”这次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让他有些惊喜。

　　这才是他需要的帮手和助理嘛！

　　“干得好，爱丽丝。”向坤给予了夸奖。

　　“你干得也不错，老板。”爱丽丝立刻给予了回应。

　　向坤笑容一僵，好吧，还是有提升的空间：“你应该说：‘谢谢老板，我会继续加油’。”

　　“谢谢老板，我会继续加油。”

　　“新的任务1：在保证网络行为不被察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收集神行科技和其创始人鲁城安的资料，收集薛姓主播及其同伴三人于秦岭无人区丧生事件相关的新闻和讨论。”

　　……

　　12月24日下午，向坤将各种处理和腌制好的兔肉带上，出门前往唐宝娜家中。

　　今晚是“平安夜”，大前天向坤就已经和唐宝娜、杨真儿约好，今天要去她们家里给她们做饭，一起过“平安夜”。

　　事实上这个洋节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不过是街上和网络上到处都是商家刻意营造的过节气氛，他们也就找个机会聚一聚而已。

　　本来只是他们三人，后来唐宝娜的姐姐听说向坤要下厨后，也不过二人世界了，拉着她未婚夫一块来凑热闹。然后是常彬、王涵俩口子，接着又有唐宝娜的两个朋友，杨真儿的一位同学，呼啦啦一下子变成了10个人的大聚会。

　　现在的向坤对于与人相处已经有了自己的特有模式，所以倒也不太在意。何况十人里除了杨真儿的那位同学没见过外，其他人和他都算得上熟识了，甚至大半都算是他在这座城市关系最要好的朋友。

　　而且这次饮血，他解决了创纪录的十二只兔子，所以兔肉也不用担心不够。

　　抱着装着处理好的兔肉的泡沫箱经过小区的保安亭时，两个保安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然后比了个拇指道：“向先生做的兔肉确实赞！那个冷吃兔，是我这些年来，吃过味道最棒的！向先生以后开兔肉餐馆，肯定会生意大爆的！”

　　向坤笑着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出门打车离开。

　　这次从秦岭无人区回来后，向坤就担心消耗的血量可能会增加，所以买肉兔的时候多买了不少，一次性买了15只。

　　在搬兔子的时候，保安过来问了一下，毕竟这几个月，经常可以看到向坤运兔子回来，一次少则五六只，多则七八只，这次更是一下十几只，明显不是一般的饲养宠物，怕他在屋里养太多兔子，气味、动静太大，可能会影响其他住户。

　　向坤便做了一下解释，说他是为了制作兔肉菜肴、以后开餐馆在练习，并且带他们看了一下家里的空笼子，告诉他们之前的肉兔都已经制作成相应菜肴了。然后在两天之后，饮血苏醒了的向坤就取了一份兔肉，制作了一道“冷吃兔”送给了保安“试菜”，一下赢得了保安们对他“兔肉大厨”的认可。

　　到唐宝娜家的时候，看到唐宝娜叫来一起过“平安夜”的两个朋友时，向坤不由得一愣。

　　这两人他正好认识，而且还特别的印象深刻——就是唐宝娜生日时在KTV遇见的那对从小学就在一起最后走进的婚姻殿堂的情侣，男的是扎着小辫子的游戏公司美术总监，女的是唐宝娜的发小琳琳。

　　让向坤发愣的是，在那天之后，他又听唐宝娜说过，这对“青梅竹马”走进婚姻殿堂的夫妻，因为小矛盾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离婚了。

　　但现在看起来，他们俩凑在一块有说有笑的，貌似融洽得很啊？

　　在向坤去厨房处理兔肉和其他提前就准备好的食材时，唐宝娜以帮忙为由过来，小声笑道：“看到他们俩很意外吧？”

　　向坤下意识地说道：“他们复婚了？”

　　这次换唐宝娜愣住了：“你知道了？”

　　“噢，猜的。”向坤呵呵笑道，“他们也真够能折腾的。”

　　“之前闹得那么大，离婚证都换了，听琳琳说话也是非常地决绝，我还以为他们这次真的没法回头了。没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又好得一个人似的了……他们俩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应该已经比一般的亲人还亲了，估计是没法适应离开对方的生活了吧。”唐宝娜并没有奇怪向坤为什么能猜到，在她看来，向坤一直都有着让人惊叹的洞察力，总是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是从琳琳夫妻俩之间的状态看出了什么，得出的这个判断吧。

　　向坤确实一进门，就从那对复合的情侣之间看出了许多信息，并且建立了对他们的认知模型。

　　但得出复婚的判断，却是来自于对唐宝娜要说的话的预判，在她说出“看到他们俩很意外吧”之后，向坤的脑子里就立刻冒出了下一句话，猜到她大概要说什么了。

　　向坤发现，对自己特别熟悉的人，建立的认知模型非常的详细，那不单单是通过视觉、听觉、嗅觉等信息通过新的认知模式构建的认知模型，同时还有过往大量的行为、习惯、表现、情绪等方方面面的观察信息参与，是一个更加立体和全面的模型。

　　在观察到语气、神态、聊天的内容等各种实时的信息时，向坤可以瞬间通过这个模型得出对唐宝娜行为、语言甚至一定程度思维上的预知。

　　向坤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唐宝娜这么的了解。

　　而把目标换成杨真儿或是常彬的话，效果就要差一些，换成房间里的其他人，效果又要下降。

　　第二百二十一章 社交

　　厨房内，向坤一边熟练地处理着食材，一边对边上想要帮忙，却有些不知道从哪入手的唐宝娜小声说道：

　　“对了，我做了一件小木雕送你做圣诞礼物，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只做了一件，放在那边装酱料的袋子里，你等我们走了再拆礼物，不然让老杨看到我没准备她的份，那我整晚都得被她缠死，非被逼得签订一些不平等条约才能脱身。等下次见面，我再弄一件木雕补上她的圣诞礼物就好了”

　　唐宝娜忍不住笑：“‘老杨’……你等下当着她的面这么叫她一下试试，我好想看看她听到这称呼时的表情，哈哈……”然后对他说的礼物也来了兴致，追问道：“你雕的小木雕是什么？是原创的形象，还是动漫形象？”

　　“回头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向坤说。

　　“啊！！你干脆晚点再告诉我好了，你现在就说，我好想现在就去看……”

　　“娜娜，看什么？”厨房门口忽然传来杨真儿疑惑的声音，让唐宝娜吓得差点跳起来。

　　“啊？没看什么？看晚上要吃的菜怎么做！”

　　杨真儿倒没察觉出什么奇怪来，娜娜在厨房里一惊一乍是正常表现，说道：“我想带小萍去房间里看下你的那些收藏品可以么？”

　　唐宝娜收藏了不少动漫、游戏周边，其中有很多都是非常稀少的版本，而杨真儿今天邀请过来的同学秦萍对这些同样也有兴趣。

　　“可以啊。”唐宝娜回道，并没有交代其他的话。她知道有杨真儿在边上看着，肯定是没问题的，不会让人把她的藏品弄坏。

　　得到首肯后，杨真儿又对唐宝娜旁边的向坤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加油噢！向大厨！我的胃已经严阵以待了！”

　　杨真儿带同学离开后，向坤对唐宝娜笑道：“你也去陪你那几位朋友聊天吧。”

　　“呃，你来我家帮我们做饭，就自己一个人忙，我过意不去啊！”

　　“去吧去吧，反正你帮不上忙，凑这里占我空间，降低我效率。”向坤笑道。

　　“what？”唐宝娜瞪他：“你敢嫌弃我？”

　　“去去去。”向坤摆手让她出去，知道她在演戏。

　　要准备十个人的晚饭，即便对现在的向坤，也是颇有些难度的。他脑子里已经计算好了整个烹饪流程，做了很详细的步骤划分，唐宝娜在厨房里呆着，就是巨大的变数，确实会影响他的计划和流程。当然，他很清楚自己这么说唐宝娜不会介意，如果换是其他人在这，他就要换委婉的说法了。

　　“好吧好吧，反正是你让我出去的，不是我偷懒不帮忙啊~！”

　　唐宝娜说着走出了厨房，然后愕然发现，之前在客厅以及阳台聊天说话的人，居然都不在了。

　　然后她循着声音过去，发现一大群人都聚在她房间，有几个人甚至都进不去了，只能站在门口。

　　虽然她房间挺大的，但这么多人一下子也挤不太下。

　　唐宝娜刚走过去，就听到琳琳的老公，那位留着小辫子的游戏公司美术总监谢鹏的声音：“这大剑、这呆毛，都是直接雕出来的？这非常费功夫，非常考验耐心和手法啊！我以前在美院的时候，也有跟着几个师兄玩过木雕，知道这有多难！这个制作者，是高手！”

　　然后便是杨真儿的声音：“那鹏哥你再看看这个呗，这个雕得怎么样？”

　　唐宝娜在一堆人背后，搭着王涵和自己姐姐的肩膀，踮着脚尖从她们俩中间看过去，只见杨真儿指着那个向坤一开始没做好的瑕疵品、半成品木雕saber，对谢鹏问道。

　　“怎么回事？”唐宝娜疑惑地低声问道。

　　唐宝婷忍着笑小声回道：“真儿带她同学看你的收藏品，然后被你那个saber木雕吸引了，正讨论的时候，谢鹏和他老婆也过来看，正好他以前学过一点木雕，就点评起来了。”

　　她是知道这几件木雕的来历的，所以很清楚杨真儿又要使坏了。

　　唐宝娜的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两座木雕，一座是完成品的saber木雕，一座就是半成品的瑕疵saber木雕，而且都被她做了一个透明展示盒放在架子上，看起来似乎一样的重视。

　　“这个……‘邪神saber’、‘维纳斯saber’？”谢鹏观察了一下那半成品木雕，摇头说道：“这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嘛，这两个作品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制作者的水平是一个级别的呢？”杨真儿说。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雕成这样的？”谢鹏又观察了一下，肯定地摇头：“不可能，从作品来看，这就不可能是一个水平的。如果不从作品看，还要怎么评判两个制作者的水平？”

　　“如果我能证明呢？如果我证明这两位制作者就是一个水平的，你从今往后，你都要叫我‘三姐姐’怎么样？”

　　在唐宝婷身后看着的唐宝娜立刻明白杨真儿的目的了，肯定是今天谢鹏又打趣地叫她“杨老三”了。

　　“行啊！只要你能有办法证明这两个制作者确实是同一水平，咱们这么多人看着，你总不能用耍赖的办法吧！我就不信你……”谢鹏对自己的判断十分地有自信。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杨真儿就语气平淡、幽幽地说道：“他们的制作者是同一个人。”

　　谢鹏一愣，又看了看两件木雕，惊疑道：“同一个人？怎么可能！”

　　“确实是同一个人。”唐宝娜笑着走过去道：“而且那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谢鹏皱眉回忆了一下，喃喃道：“咱们的同学，你的亲戚，我见过的，我认识的，好像没有会做木雕，而且有这种水平的人啊……”说到这忽然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杨真儿：“不会是‘向大厨’吧？”

　　他还记得，当初唐宝娜生日的时候，他们一群朋友在包厢里庆祝，然后杨真儿给他们介绍向坤的时候那些话。

　　先是介绍向坤是烹饪天才、弓箭天才、武功高手，然后让他们猜向坤的本职工作，猜错就喝酒，结果一堆人没一个猜中他的职业，每人都被罚了好几杯。

　　该不会是除了烹饪、弓箭、武功，以及本职的程序员工作外，他还会做木雕吧？哦对了，这哥们唱歌也很厉害，相当有感染力。

　　杨真儿大笑道：“Bingo！猜对了！这两件，都是向大厨做的！同一个人，自然是同一个水平了！老谢，还不叫姐姐！”

　　“不对，就是同一个人，不同时期，那水平也是不一样的……”谢鹏挣扎道。

　　“那要怎么才算同一时期？多长时间以内？”

　　“怎么也要一年……半年内吧！”

　　“这两件木雕相距时间都不会超过半个月！快，叫姐姐！”

　　谢鹏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唐宝娜求证实，后者只能无奈地耸肩表示杨真儿说的确实是真的。

　　谢鹏只好无奈道：“想不到上次被你借着向大厨的职业骗倒了一次，这次又栽了……人心呐！三姐！三姐姐！满意了吧……”

　　“哎，鹏弟弟乖。”杨真儿嘻嘻乐道。

　　谢鹏倒也没恼，他们这群朋友本来就一直亏来损去的，他老婆琳琳同样笑得腰都直不起了。

　　在门边看热闹的王涵回头对常彬道：“向坤还会做木雕？”她有些奇怪，一般会这种才艺的话，常彬按理说当初在让她介绍唐宝娜给向坤的时候，应该会提一嘴的，毕竟这虽比不上钢琴、小提琴什么的，但也算是艺术才能，算是个加分项。

　　常彬却是摇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做木雕，大学里肯定不会，估计是工作以后学的。”

　　向坤虽然在专注地做菜，但对唐宝娜房间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他倒是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做木雕手艺被人知道，最多是说他学习能力强、对木雕这一方面比较有天分罢了。

　　不过在从唐宝娜的房间出来后，一众人聊天的话题居然就集中在了向坤身上。

　　唐宝娜和杨真儿夸赞向坤做的菜有多好多好吃，唐宝婷在旁边不停附议，把那几位还没吃过向坤做过菜的人胃口都吊起来了。

　　谢鹏和琳琳则把之前唐宝娜生日时，向坤在KTV唱《像我这样的人》时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说有人直接被向坤唱哭了，歌声极有影响力。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吃完饭要找机会让向坤再唱一首。

　　然后杨真儿又拿出手机，播放之前向坤“见义勇为”的那段视频，给没有看过的秦萍、常彬夫妇和唐宝婷夫妇看，又是把向坤的“神武”给吹嘘了一番。

　　要不是还有常彬不时讲点他们大学时的糗事，侥是以向坤现在的心理素质，都有些受不了他们的吹捧了。

　　晚上六点十一分，比计划时间晚了十一分钟，向坤开始让唐宝娜和杨真儿帮忙往外端菜。

　　有之前唐家姐妹和杨真儿的吹嘘，其他人也都是对向坤做的菜抱持了极高的期待值。

　　现在看到先端出来的几道菜，确实极引人食欲，都是开始围到桌前，准备开饭。

　　向坤最后端着一道菜出来，通过已经落座的人的位置，推测还未落座的人应该处的位置，然后在放下那道菜的时候，看似只是为了摆放得更宽松一点，很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其他几个菜的位置，让他针对特定口味调整过的菜肴，摆得离对应的“食客”更近一点。

　　本来知道今晚总共有十个人要一起吃饭的时候，唐宝娜和杨真儿就有些担心向坤一个人应付不来了，想要直接从外面的餐馆叫现成的菜过来，只让向坤做一两道菜就行。

　　不过向坤在计算了一下后，还是觉得一桌菜自己现在一个人是可以搞定的。

　　在有了新认知模式后，向坤现在在做菜的时候，可以直接给每道菜建立一个认知模型，对于如何安排多道菜之间的烹饪过程，如何针对不同人的口味改变其中哪一步的烹饪细节，都可以更方便和高效地进行调整，在厨房里更加地游刃有余。

　　今晚食客的口味，除了他自己可以不计外，唐宝娜、杨真儿自然是他最了解的，有四道菜是完全针对她们口味制作；唐宝婷和其未婚夫高遥一起吃过几顿饭，口味的攻略度也已经在50%以上，有两道菜是根据他们口味调整；常彬是他的大学舍友、老兄弟，毕业后也偶尔在一起吃饭，虽然没有吃过他亲手做的饭，但口味也有一个基本的判断，有两道菜是回忆他口味所做；至于谢鹏、琳琳、小萍、王涵，向坤对他们的口味不了解，只能是按照本地大多数人的口味安排剩下的四道菜肴，更偏清淡一些。

　　当然，不是说针对唐宝娜、杨真儿口味制作的菜，其他人就吃不下。向坤相信，其他人吃起来依然会觉得还不错，如果刚好口味和她们俩人相似的话，得到的反馈还会更好。他只是之前做过计算，觉得这样的口味搭配，应该能够让所有人的满意程度最大化。

　　大家正准备落座开始吃饭，杨真儿忽然阻止道：“稍等一下，我先跟老夏视频下！”

　　不过她的视频邀请，被直接拒绝了。

　　于是杨真儿又转而拍了个短视频发给老夏，特意在老夏最喜欢的脆皮助手上进行了特写，一边拍一边说：“嚯嚯嚯嚯，看到了吗老夏？你最喜欢的脆皮猪手，向大厨做的哟，嗯~~~闻起来真的棒！吃起来肯定也相当不错！哎呀，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老夏你放心，老姐我会帮你把它们都解决掉哒！”

　　看到杨真儿发完视频后那得瑟的样子，唐宝婷忍不住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表妹不接你的视频邀请了。”

　　今晚除了向坤和高遥一个万年白开水、一个万年冰可乐外，还有两位男士常彬、谢鹏，倒是都能喝酒，而且都算能喝的。

　　但是今晚明显女生们才是主角，她们不是发小就是姐妹，不是姐妹就是同学，所以不论是王涵还是琳琳，也都是要喝酒的。

　　常彬和谢鹏，便干脆陪着高遥喝起冰阔落，晚点做司机，现在就专注着对付菜肴了。

　　其实向坤做的这桌子菜，乍看起来，并没有太惊艳的地方，甚至可以说太过家常了。

　　一眼看过去，除了鱼汤外，根本没有海鲜，龙虾、螃蟹、大虾什么的一样都没有，除了几道兔肉菜肴外，就是脆皮猪肘、红烧排骨、酱爆鸡丁这些，蔬菜就只有白菜和茄子，连茄子都是肉沫茄子。

　　不过桌上这些“食客”，唐宝娜等人是早就知道向坤做的菜有多好吃，其他人则是刚刚都被他们给安利得期待感爆棚了，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些食材不够“高级”而失望。

　　而当他们开始吃起来后，香味和味蕾一起带来的刺激，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期待。

　　常彬一边嚼着一块干锅兔肉，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坤：“你做菜居然真的这么厉害？要不是刚刚有看到你在做菜的过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直接去外面餐厅里买的了！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之前说要回老家开养殖场？我看你别开什么养殖场了，直接找个地方，就在本市开餐厅好了！你要是需要什么，我也可以帮忙！”

　　向坤呵呵笑道：“以后说不定真会开餐厅。”然后指了下另一道菜：“你试试这个，你口味相对比较重一些，能吃辣，可以试下这个。”

　　餐桌上很快便是赞叹声一片，然后就是不断地夹菜，大家都想试试各道菜的味道。相比起来，唐宝娜、杨真儿、唐宝婷等几个之前吃过向坤做的菜的人，反倒是吃得比较慢，还顺便帮着给旁边的人介绍菜的口味，倒是有点自己用过的好东西也要安利给朋友的心态。

　　“向大厨，真的是佩服。”那留着小辫子的谢鹏拿着杯可乐敬向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杨老……好好，别瞪了，别瞪了，是三姐，三姐姐好吧？”笑着回应了下对他报以威胁眼神的杨真儿，又继续看着向坤道：“三姐姐叫你‘向大厨’，我还以为只是开玩笑的称呼，现在才终于明白，大厨真的是大厨！噢，对了，你那木雕也做的相当厉害，佩服！”

　　接着桌上其他几人也轮流和向坤“敬酒”，感谢他做了这么一大桌丰盛美食，不过比较另类的是，三名男士都是用可乐，而六名女士倒是全用红酒，至于向坤，当然是喝了好几杯的白开水了。

　　向坤根据几个人的身体反馈，实时地更新着他们的口味、喜好数据，然后装似不经意地给他们推荐更适合他们的菜肴。

　　餐桌上自然不单是吃饭，吃得差不多，喝得差不多后，也都是开始频繁地聊天起来。

　　在向坤各种感官能力获得极大提升，并且进行了感官信息快速分析的训练，大脑相关处理能力得到了进化加强后，他在与人交往、聊天的时候，就比以前要游刃有余得多，能够根据观察进行分析，然后给出反馈。

　　特别是在他学了一点心理学知识、微表情相关的技巧后，应用起来更加地随心所欲。

　　但在真正掌握和得到了那种全新的认知模式后，向坤发现自己在与人交流上，又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观察和掌控

　　从进门开始，向坤其实就已经在给屋里的人进行认知模型的建立，这个过程是持续性的，特别是对谢鹏、琳琳这样本来就没什么了解或秦萍这种第一次见面的，他们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可能会让向坤的认知模型产生改变。

　　通过认知模型，将所有的信息整合、融入其中，能让向坤在多人的社交场景下更加自如和快速地做出判断。

　　就像现在，坐在他左手边的是常彬，正在笑着和王涵一起跟大家介绍他们筹备婚礼的情况。

　　不过向坤根据认知模型，瞬间就得出判断：常彬现在身体其实比较疲惫，兴致也不是很高，甚至有点烦躁的感觉。从谈论到一些事情时身体的反馈来看，主要原因应该是和筹备婚礼相关的事情，可能是太多繁琐的细节需要讨论，加上还要处理公司的事，让他有些疲累了；

　　相比之下，坐在常彬另一边的王涵，精神就要好多了，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信息的反馈要更加的积极。而且她的口味和唐宝娜十分相似，所以对这桌菜的大部分菜式都是赞不绝口，夹菜很频繁；

　　王涵再过去，坐着的是唐宝娜的姐姐宝婷。她和高遥其实也已经开始谈婚论嫁，所以对于常彬和王涵筹备婚礼的事情非常有兴趣，主要都是她在发问。她对这个话题的兴致甚至比王涵还要高，从聊天过程中的身体反馈数据来看，她的关注点在婚宴场所的选择、布置风格和婚纱照的风格上；

　　不过唐宝婷边上，她的未婚夫高遥，相对就没什么谈性了，如果没有提到他或是有问题直接问他，他就基本在吃东西或刷下手机，并不积极参与交谈。不过按照向坤对他的认知模型，这并不是他对婚礼或唐宝婷有什么意见，而是他一贯就是这种表现，不太习惯、也不太懂得如何参与进他并不擅长的话题中，怕说错话或引起冷场，这一点其实和以前的向坤有点类似；

　　高遥的边上是谢鹏和他老婆琳琳，作为在场唯一有过“结婚经验”的夫妻，他们也是不时解答两对“准新人”的疑问，给出一些他们的建议。之前他们闹出过离婚的事，连离婚证都换了，虽然没有多久就又复合了，但向坤通过对两人建立的认知模型，对比当初第一次在KTV包厢里见到他们时的情况，还是可以得出判断，这次的风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有不小的影响。

　　相比起来，琳琳的情绪更高涨一些，而谢鹏虽然在吃饭前就表现得极有谈性，但在餐桌上提起婚礼相关的事情时，身体各项数据的反馈，还是表明他有些排斥。两人互相之间的感觉，也远比不上两个多月前；

　　琳琳的边上是杨真儿的同学秦萍，是个长相普通、身材娇小，但十分开朗、似乎对什么都很有兴趣的女孩。虽然和餐桌上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管什么话题，她都能参与进去，而且还都能聊得下来。从向坤所建立的认知模型来看，她并非是故意迎合，而是确实感兴趣。最开始她的注意力都在高遥身上，毕竟高遥是个大帅哥，后来的注意力就主要在王涵和谢鹏身上了，因为他们俩人说话的方式都比较风趣幽默，即便说的是同一件事，他们两人也都能说得更有吸引力、更好玩；

　　秦萍边上就是杨真儿了，她除了一开始使劲安利各道菜的味道，在大家都开始吃后，她就专注于菜肴了，特别是那两道向坤专门针对她口味调整和制作的菜，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当然，以她跳脱的性格，依然还是什么样的话题都会插两句，不过此时却是一边吃一块脆皮猪肘，一边拿着手机拍视频，很明显又是要发去挑逗老夏；

　　杨真儿的左手边、向坤的右手边，坐的是唐宝娜。她就不用说了，所有人里，向坤建立的认知模型最完善的就是她了。

　　而现在她又拿着那副向坤建立了“情绪注入”的筷子，向坤可以实时地通过筷子感知她的情绪，使得本就十分完善的认知模型更加全面高效。

　　向坤都不用看她，不用特意去关注，都能知道她在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向坤甚至觉得，如果唐宝娜不动手，他来帮她夹菜，不需要她开口说话，都能完美执行她的意志，知道她最喜欢哪道菜，什么时候想吃哪道菜，什么时候想停下来喝饮料，什么时候要喝红酒，什么时候要喝水。

　　当然，这种十分全面高效的认知模型，并不能保证效率始终如此，换个地方，环境变量发生巨大变化的话，预测和判断的准确性就会有相应下降。

　　“阿彬，去年还是前年，你不是在群里说过一个卡牌游戏很好玩么？那游戏好像就是谢兄他们公司的产品。”向坤瞅准了一个空档，看似随意地对常彬提了一嘴。

　　“哪个游戏……噢，自成推荐的那个？那个确实不错啊，是谢先生公司做的？”常彬也是颇为惊奇地问道，之前只在唐宝娜介绍的时候，知道谢鹏是某游戏公司的美术总监，但对那公司名却没什么概念。

　　谢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向兄，你说的那个游戏，不是我们公司制作的呀。不过我们公司也是有类似的游戏，画面其实还更好一点。”

　　向坤笑着说估计是自己记错了，然后又顺势提了一些游戏方面的事，让谢鹏和常彬也开始讨论起游戏相关的话题了。

　　虽然常彬本身从大学时就不像向坤和自成那么喜欢玩游戏，但很显然他也很希望能换个聊天话题，不想继续婚礼细节的讨论了，所以和谢鹏倒是一下聊得颇投机。

　　而当谢鹏讲到他们公司刚刚推出的一款正在内测的新游戏时，向坤通过认知模型的反馈也发现，一直低头看手机的高遥，虽然视线还在手机上，但注意力已经在谢鹏讲的游戏上了。

　　即便是刚刚热烈讨论婚礼、婚纱照的女士们，也都被这话题吸引。如今这时代，女生玩游戏并不比男生少多少，什么荣耀，什么吃鸡，什么LOL，女生玩家并不少。

　　向坤刚刚自然不是记错了那卡牌游戏的制作公司，而是故意那么说，主动尝试着引导了一下话题。

　　从目前效果来看，还是不错的。

　　如果每个人的情绪舒适程度有一个数值的话，那向坤相信，现在话题的转换，至少可以让餐桌上总情绪舒适值得到大幅提升。

　　“这个游戏是发生在一个架空的废土背景下，噢，就是指末日废墟，每个人都可以按照各自不同的属性搭配，靠收集的道具和资源，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技能。我们的游戏框架非常的自由，并不一定需要战斗，职业也不是非常固化的，可以自由选择，关键在技能的合成与组合上。”谢鹏介绍着他们的那个内测游戏。

　　“那要是我不想打架，但别人却要打我呢？”唐宝婷问道。

　　杨真儿立刻说道：“那我们就组团揍他啊！”

　　唐宝娜笑道：“我姐玩什么游戏都不喜欢战斗的，就爱各种种田，养宠物，做采集。”

　　谢鹏笑道：“我们有安全区的，在安全区里，别人动不了你，系统守卫最强。”

　　然后一桌人便开始热烈地讨论着要怎么搭配自己的属性，怎么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技能，讨论得最热烈的，居然是高遥——是的，他已经不再低着头玩手机了，而是两眼放光地讨论着，甚至有点手舞足蹈起来。

　　唐宝娜低声问旁边的向坤：“如果是你，你会想合出个什么技能来？”

　　向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开全地图、能看到周围所有玩家位置、所有玩家属性和技能的能力。”

　　唐宝娜愣了一下，旁边的杨真儿愣了一下，餐桌上其他听到这回答的人也都很奇怪地回头看他。

　　一般玩这种游戏的，就是像唐宝婷这样的和平主义者，只爱闷窝里种田、养宠物的，也会主要弄些强化自己或是加强种田、宠物的技能，哪有这种单纯侦查向的？

　　不过高遥愣了一下后，却是两眼发光地说道：“妙啊！有这技能就厉害了！”然后看向谢鹏：“老谢，能合这样的技能么？”

　　谢鹏笑道：“这不是技能了，这是挂啊……”

　　接着众人谈论的话题，一下子又从游戏，到了“现实里如果获得异能的话，最希望获得什么异能。”

　　答案五花八门，而且有的非常奇葩，像王涵，她想要的异能竟然是让她家的猫咪“阿尔萨斯”可以说人话。

　　而杨真儿想要的异能是她说出的话、提出的要求，别人永远无法拒绝和反驳，在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异能强得过分，太过Bug后，只好又改成别人无法当她面反驳和拒绝，但是做什么无法影响。

　　至于唐宝娜，说出希望拥有的异能后，便是已经建立了较为全面的认知模型、自认为很了解她的向坤，也没能事先猜对。她所希望拥有的异能，竟然是获得双倍的时间。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更从容地处理工作，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一些知识、刷剧、看漫画、做视频了。

　　“那你干脆说不用睡觉、不用吃喝拉撒就好了。”杨真儿说道，“一天睡十个小时左右，加上吃饭和去洗手间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一半啦？”

　　“那不行，睡觉还是要睡的，吃饭什么的也是需要的，不然不就不是人了？”唐宝娜说道。

　　旁边的向坤若无其事地摸了一下鼻子。

　　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应。

　　高遥接着说道：“那你这能力实现起来要用什么机制？是让你自己的行动速度变快，其他人变慢，来得到加倍的时间，还是要在24小时过后，再给你重新连接一个其他人都静止的24小时？”

　　唐宝娜一呆，然后道：“这样……太奇怪了吧？不论是自己变快，还是其他人不动，呃……算了，我不要这个能力了，给我换个永葆青春异能吧，哈哈！”

　　“哎？永葆青春？这我也要！”杨真儿马上说道。

　　“不行，你已经有一个异能了！”唐宝娜立刻指出道。

　　杨真儿瞪她：“你看，你在反驳我！所以证明我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我可以重新再选一个……”

　　唐宝婷哭笑不得：“你们俩怎么又瞬间幼稚化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感受着餐桌上热烈的聊天氛围，向坤对自己的小小微调颇为满意，接下来他又根据各人的实时状态，适时地帮助调整话题，比如知道杨真儿的同学秦萍对音乐和动漫都有兴趣，就和唐宝娜提了一下《一拳超人》的几个细节，然后由此再引申到国内、国外动画音乐的制作，把谢鹏、琳琳等人也拉进了话题。

　　过了一会，又通过游戏周边的讨论，谈到木雕、手工活，引出了高遥和谢鹏的话头。而常彬也提到了以前做几个游戏、动漫主题的活动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每次引导话题，向坤都只是参与几句，引动其他人的话头、谈性，等有更多人加入话题后，他就巧妙“脱身”，不再插话，做一个观察者，保持着能最多地调动所有人情绪。

　　向坤琢磨着，如果这餐桌上，他给每个人都配一副有“情绪注入”的筷子，估计能够更方便他建立餐桌上各人的认知模型，也能更准确地实时感知和把握各人的情绪，方便他更高效地影响聊天的情况。

　　这顿饭吃得特别的久，不仅因为向坤做的菜好吃，也因为每个人都聊得很愉快，谈性大开。加上几位女士都喝了酒，正是气氛热烈的时候，自然不会马上散场，而是一起快速地收拾了桌子后，便到沙发那边坐下，开始讨论要不要玩个什么游戏。

　　十个人，能玩的游戏不少，但也不算多。不过讨论了一下后，在谢鹏、琳琳的强烈建议下，其他人也开始跟着怂恿向坤来唱首歌了。

　　常彬上次也在酒吧里听向坤唱过一次歌，知道他现在唱歌确实很有感觉，之前回家也跟王涵讲过，所以也想让向坤现场来一首，向王涵证明他没有吹牛，当时向坤确实唱得整个酒吧齐齐鼓掌。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唱歌不行的

　　对大家的怂恿，向坤摆了摆手说道：“我唱歌不行的，找不到调，要是在KTV、酒吧什么的，还能顺着那个氛围瞎吼几句，现在这环境，我唱不来的。”

　　不过常彬却是立刻道：“行的行的，你绝对行的！之前在酒吧里，你都不需要配乐，直接清唱，现在也OK的。”

　　“清唱能唱得整个酒吧鼓掌喝彩？有点东西啊向大厨！”谢鹏笑道：“你就唱你在酒吧唱的那首就行了。”

　　向坤笑道：“我清唱是怕跟着配乐却没有滚动歌词的话，会对不上。哎，这不对劲啊，我做饭给你们吃，吃完饭以后还要唱歌给你们听？不行啊，大爷们，现在该轮到你们给小弟表演下才艺才对啊！”

　　这时候，杨真儿拿着手机，把屏幕转向向坤：“向大厨你看看，知道你要唱歌，老夏都同意我的视频请求了，真不容易啊！”

　　向坤看向杨真儿的手机，果然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夏离冰。

　　透过屏幕和向坤对视了一眼后，夏离冰木然地抬起右手跟他打了个招呼，不过看着却是像是要挥手告别一样。

　　向坤本来确实不太想唱歌，毕竟他唱歌没什么天赋，如果不用“情绪同化”，基本上想要让人觉得好听是不太可能的，完全是破坏他在诸人心目中的形象。

　　之所以没有简单地一下拒绝，是他想要让刚刚吃饭时慢慢营造起来的热烈气氛，继续延续下去。

　　虽然现在大家都对听他唱歌充满期待，各种怂恿，各种鼓动，但一顿饭下来，他对其他九人建立的认知模型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完善，特别是谢鹏、琳琳、王涵、秦萍这几位本就只见过一面或第一次见面的人。所以很快他就已经有了自然地转移大家的期待，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还能让他们不因期待被浇灭而把情绪降下来的方案。

　　之前的几句话，就是向坤在按他所设想的方案在走，在通过对话引导大家，但是当看到杨真儿在和老夏直接视频连线后，他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向坤说道：“这样吧，你们其他人先来唱一下，带动一下气氛，差不多了我再唱，不然的话我这种容易害羞的人，承受不来你们的关注啊！”

　　常彬笑道：“这话要是大学的时候说我还信，现在谁信啊！容易害羞的人会自己跑到酒吧舞台上唱歌么？而且当时你还没喝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嘛，我被你喝的酒熏晕了。”向坤回道。

　　“那就娜娜先来唱一首吧，娜娜唱歌最稳了，论唱功，应该是咱们这些人里最好的。说到配乐，杨老……三姐姐啊，你之前不是学吉他么？都学多少年了，应该会弹个一两首了吧？和娜娜配合一下呗。”谢鹏对唐宝娜和杨真儿说道。

　　杨真儿一边拿着手机给老夏“直播”，一边瞪谢鹏：“什么‘杨老三姐姐’？老谢你是故意的吧你！再叫错，我可不放过你！”

　　说着，杨真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唐宝娜说道：“娜娜，你唱那首呗，那首‘褪变无路’，你吉他都练那么久了，应该可以的。要不是给向大厨做视频，你之前不是都要做自弹自唱的音频了？”

　　唐宝娜有些扭捏地说道：“我练的还不太熟……”

　　“熟的熟的！”杨真儿说着，去房间里拿出了一把吉他，一手提着吉他，一手依然还拿着正在给老夏“直播”的手机。

　　这把吉他其实是杨真儿买来要学的，但是买来后拨弄了几下还没入门就扔着吃灰了，直到唐宝娜有了兴趣，才拿过来摆弄，让它重获新生。

　　唐宝娜以前其实就有学过，只是刚刚入门也就扔下了，好在她有音乐底子，捡起来也很快，几个月下来也是练熟了几首歌。

　　杨真儿把吉他拿过来后，看到大家都那么期待的样子，唐宝娜也不矫情了，反正她其实也挺喜欢在大家面前唱歌的，以前一起去KTV玩，她就经常是麦霸，做大家的点唱机。

　　看到唐宝娜从沙发起身接过吉他调弦，向坤便去餐厅搬了张椅子，放在客厅电视旁边靠餐厅的一侧，说道：“娜娜，你坐在这里唱。”

　　唐宝娜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不过我这可是替你背锅哦！你赶紧想好你要唱什么！一会要是敢赖掉的话，看到我这个大吉他没？打起人可是很疼的哦！”

　　在客厅里九个人期待的目光中，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有些兴奋或害羞的缘故，唐宝娜的脸颊微红，闭着眼睛准备了一下，然后拨动琴弦，慢慢唱起来：

　　“黑夜渐渐降临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

　　向坤表情专注地看着唐宝娜，倾听着歌声，同时感应着一件“情绪注入”的木雕。

　　他之所以把椅子摆在那个位置，不仅因为唐宝娜坐在那里，唱歌可以方便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和其他地方的人听，更因为他带来的那个袋子正放在那边上，袋子里有个盒子，盒子中装着向坤送给唐宝娜的“圣诞礼物”，这礼物是他在之前饮血前赶着时间做的一个木雕，进行了“开心”的“情绪注入”。希望能借这个木雕，引导唐宝娜进行一些开心的梦境，算是对她辛苦为自己剪辑视频的小小感谢——向坤从小苹果那里得到的反馈知道，做这种“开心”的梦，对醒来后的情绪和状态是有正面作用的。

　　“情绪注入”的物品，如果与其他人肢体直接接触，或是离得足够近的话，向坤进行感应时，是可以感知到对方情绪的。

　　不过这个木雕现在装在盒子里，又隔着袋子，也没有紧挨对方，如果是其他人，大概率是感应不到对方情绪的。但唐宝娜却又不同，向坤现在仅靠着建立的认知模型，就能基本判断出她的情绪变化，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要离向坤建立过“情绪注入”的物品在半米之内，情绪就能被向坤所感知——这是之前已经多次证实过的情况。

　　而向坤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准备进行一次“情绪同化”的实验。

　　依靠着椅子边上木雕所建立的情绪感知，依靠着本就很全面的认知模型，加上唐宝娜的歌声也确实很有感染力，向坤在她进副歌之前，就成功地让自己浸入了与她一样的情绪之中。

　　“……我就像只蜻蜓在水中漫步，找不到回去的路……”

　　在向坤“情绪同化”的影响下，不仅是他，客厅里其他八个人，都被拉进了同一个情绪中。

　　向坤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精灵，拥有一对翅膀，在光线昏暗的森林里各处穿梭，有一种孤独旅行，探索未知的感觉。这种孤独感并不是那种阴冷无助、委屈可怜的感觉，相反是一种潇洒随性、无拘无束的自由。

　　每个人自己所脑补看到的画面各不相同，但情绪所带来的感知，却都是一样。

　　一首歌唱完，唐宝娜看到客厅里诸人那投入的表情，一时也有些意外。

　　向坤是最先脱离情绪的，他飞速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状态，看了一下杨真儿手机里夏离冰的表情，并且快速地感应了一下送给夏离冰的那幅歌词毛笔字，然后便轻轻鼓掌，赞叹道：“唱的真好！”

　　“娜娜，真棒！”杨真儿握拳赞道，随即她却是忍不住皱眉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象向大厨长了一对大翅膀，背着我们送他的弓，然后在一片森林上空虎视眈眈，随时要捕猎的画面，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向大厨背着弓箭的那张PS图看多了……”

　　“对，我也有那种感觉，总觉得这首歌像是娜娜唱给向坤的，好像她在一座城堡里唱歌，站在窗边，看着向坤变成一只大蝴蝶远远飞向夜空。”唐宝婷也是笑着说道。

　　高遥摇头小声道：“从城堡里飞走，应该是蝙蝠，不应该是蝴蝶吧。”

　　谢鹏也笑道：“蝴蝶和蝙蝠？那怎么分辨是向坤，难道还能看出是光头来？不过真别说，这首歌确实和之前网上向大厨背着弓箭在人群中穿梭的照片很搭，听娜娜唱了一会，我就想到了那张照片。”

　　不仅是他们几个听歌的，就连唐宝娜，最开始的时候她情绪的承载目标是自己，但是唱着唱着，就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歌曲的“主人公”、情绪的承载对象，好像变成了向坤？

　　难道这首歌，真的特别适合向坤？

　　唐宝娜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

　　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后，就一直不停地观察众人，给他们更新认知模型数据的向坤，自然知道他们的状况。

　　当然不是这首歌适合他了，而是他在的“情绪同化”的过程中，感知了唐宝娜唱歌时的情绪后，让自己浸入这情绪之中，把这情绪给转化成了自己的，于是他代入了唐宝娜的情绪后，这情绪承载点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自己。

　　如此一来，其他人在听歌时感知到的情绪，就不是直接来自唐宝娜，而是向坤转了一手的“二手情绪”。

　　不仅如此，在把唐宝娜的情绪转化成自己的之后，向坤还反过来影响了唐宝娜的情绪——她唱歌的情绪倒是始终如一，只是情绪承载的目标也变成了向坤。

　　由此也可以证明，不论是通过“情绪注入”的物品还是其他的方式感知到的、其他人的情绪，只要向坤能够真正地代入进去，沉浸进去，就能把它转化成自己的情绪，并且通过转化后的情绪来影响他人。

　　在从情绪中脱离出来后，向坤也第一时间去尝试感应那幅歌词毛笔字，想要看看能不能感知到夏离冰的情绪，可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通过杨真儿手中的视频画面，也看不出来夏离冰受到丝毫影响的样子。可见这“情绪同化”并不能通过实时视频产生作用，至少对夏离冰而言没有用。

　　一群人在笑闹了一番后，又开始怂恿向坤唱歌了。

　　“向坤，唱你去酒吧唱的那首吧，能让整个酒吧的人鼓掌，肯定是有原因的。”唐宝婷好奇地说道。

　　谢鹏笑道：“你想唱哪首就唱哪首好了，再唱上次KTV唱过的《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啊！”

　　琳琳说道：“或者毛不易的《消愁》？”

　　“别！——千万别消愁！什么歌都行！”杨真儿立刻惊呼出声，她依然清晰记得第一次打牌时被向坤那首《消愁》支配的恐惧。

　　“哎？你这么说，那我还偏就要消愁了，我就唱消愁了！”向坤故意说道。

　　杨真儿瞪眼看了他一会，便低头对手机上的夏离冰说：“妹啊！等下我支撑不住，可就把你扔下先跑了，你要是也受不了，该掐断视频就掐断视频，别硬挺着啊……”

　　唐宝娜笑着拍她：“没有那么夸张啦！”

　　向坤倒是并没有再唱《消愁》，虽然他相信自己现在再唱的话，肯定不会像当初那么惨烈了。

　　他主动和唐宝娜商量了一下，从她还会弹的几首歌里挑了一首。

　　向坤选的是伍佰的《再度重相逢》，唐宝娜表情有点紧张，眼睛盯着自己的琴弦，因为相比起刚刚那首，这首她是之前练的了，并不太熟。

　　不过当向坤拿着一根香蕉伪装麦克风，开始唱起来后，唐宝娜就不紧张了，而是跟着其他人一边笑一边扫弦，因为她知道，大家不会注意她弹的准不准对不对，注意力都在向坤身上了。

　　向坤并不是唱得有多好，并不像之前唱《像我这样的人》和《大丈夫》时，让所有听到歌的人都沉浸进和他一样的情绪中——他很注意地没有让自己进入情绪，以免再出现“情绪同化”。

　　但向坤在确定要唱《再度重相逢》前，就在脑子里飞快地给这首歌建立了一个认知模型。

　　是的，不仅是人和物，一道声音，一个画面，一段记忆，一件事情，只要存在各重感官信息，就可以被拿来建立认知模型。

　　就好像他在做菜的时候，可以给每一道菜都建立认知模型——那是感官视觉的模式、抽象逻辑的模式、数据算法的模式，以及其他各种结构模式的结合、综合体，在这个模型上，可以很简单地得出各种各样的方法，用最高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就好像这首《再度重相逢》，通过记忆里伍佰的歌声、这首歌的音频和MV，以及向坤本身零零碎碎的音乐知识，建立了一个并不完善的认知模型后，他立刻就知道了以现在他的声音条件，要如何最好地演绎这首歌——那就是模仿。

　　所以向坤基本上就是在的模仿他记忆中伍佰唱这歌的过程，声音和节奏都是极近地模仿，将原唱声音的特点都唱了出来。

　　而在常彬、王涵、唐宝婷等人看来，向坤的模仿越像，就越有喜感——因为和平常的他反差越大。

　　特别是杨真儿，笑得手上拿着的手机都一直颤，画面另一边的夏离冰看得眉头直皱，脑袋也忍不住跟着手机歪向一边。

　　向坤唱完后，谢鹏立刻说道：“向大厨，你这伍佰模仿得有水平啊，可以去参加那个明星模仿节目了！音准感觉比上次唱《像我这样的人》要好很多，气息也更稳，不过相比起来情感上却反而不如上一次。其实你如果不要模仿伍佰的声音，用自己的声音唱说不定会好不少……”

　　琳琳笑嗔着打断道：“你以为你是选秀节目的评委么？你也就是个做游戏画图的啊！你唱还未必能比得上向大厨呢！”

　　向坤立刻道：“这我可不信，我可是听娜娜说过，谢兄当年和你一起在中学的晚会上合唱过的！来来来，现在是你们的表演时刻了！”他说着，把手里充当麦克风的香蕉塞到了谢鹏的手里。

　　接下来在向坤的刻意引导下，每个人都“表演”了一段“才艺”，气氛相当热烈，每个人都推脱不得，也自然而然没有人再继续让他唱歌了。不过常彬被逼无奈的时候，还是把向坤拉上来给他当捧哏，讲了一段岳云鹏的相声段子。

　　王涵、琳琳和谢鹏的歌都唱的不错，连高遥都会耍一点Beatbox。但最让人意外的，还是杨真儿的同学秦萍，勺子、筷子、碗、水杯就敲了一曲《海阔天空》，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体验着实特别。

　　到快十一点多的时候，向坤又新做了两个菜，热了一点剩菜，让大家再吃下夜宵。

　　闲聊之时，秦萍提到她现在得了两个公司的offer，正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对这种问题，向坤自然不会去提出什么意见，听其他人的分析就行了，毕竟不同领域的职场情况都不一样。

　　不过当听到给秦萍提供offer的其中一家公司是“神行科技”的时候，向坤却是一下来了兴致。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秘的鲁家父子

　　秦萍是机械电子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在国外名校留过学，还在一家业界前几的大企业待过。

　　这次回来便不打算再出去了，准备留在国内，也是找相关的工作。

　　以她毕业的学校、专业，以及之前在那家公司的从业经验，在业内还是挺吃香的。

　　最后她在神行科技和另一家做康复外骨骼的公司之间摇摆，前者给的待遇要更好一些，但是后者做的和她之前在国外做的事情比较一致，比较好适应。

　　“神行科技说是也要做动力外骨骼，不过不是康复外骨骼的方向，具体的细节没有透露，但从他们跟我聊的情况来看，可能是工业方面的应用。这方面的话，在一些技术出现突破性进展前，感觉前景不太理想……”秦萍说道。

　　“动力外骨骼，是不是科幻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神行科技又要搞这种黑科技了？”唐宝婷有些好奇地说道。

　　“也不算黑科技吧，动力外骨骼这方面其实前几年比较热，国内、国外资本各种涌入，但后来发现几个技术难点不解决，成本降不下来，要大规模应用很困难，就又凉下来了。现在剩下来的，主要都是在康复外骨骼方向。不过神行科技进入这领域也不奇怪，他们一贯喜欢偷摸摸地在这些地方发力，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技术突破开发布会的话，可能大众都不知道他们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谢鹏虽然是游戏公司的美术总监，但有不少风投领域的朋友，所以消息源也比较广。

　　“神行科技可以的，是认真做研发的公司。”便是不怎么主动说话的高遥，这时候也开口说道。

　　“我估计你也是想挑战一下、尝试突破吧，那选神行科技应该不错，这家公司实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你不是说给的待遇也更高吗？”王涵也说道。

　　向坤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有插话。

　　从他们的对话中，向坤很容易就得出了判断：

　　首先是秦萍自己，她心里其实也是更趋向于神行科技，而且很明显，不是因为待遇，而是“神行科技”这个名字。但是理性上来说，她其实知道她的能力和经验，还是更适合到专注于康复外骨骼、有成熟产品的公司；

　　然后是其他人，居然无一例外地都对“神行科技”颇有好感。而且“神行科技”虽然一向低调，也没有什么爆款产品，但实际的知名度，居然并不低。至少今天到唐宝娜这来聚会的十个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如果向坤不是推测那两个在小镇酒店门口上了普拉多的人，很可能和神行科技有关，又通过其他细节猜测，对“神行科技”的背景、老板有所怀疑的话，他同样也对“神行科技”的印象很好——觉得这是一个闷声做研发、不去炒作弄噱头的踏实科技公司。

　　当然，即便是现在，也不能说神行科技就是“坏”公司，说不定人家背后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吸血鬼，就是单纯发现了一些变异生物，然后发现了世界上存在这种能够依靠其他生物血液来不断变异进化的存在，想要针对此进行研究，非常正常。

　　只不过向坤现在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一方面是他知道变异生物到了某一阶段，很可能对其他变异生物的鲜血是刚需，互相之间很难和平共存；另一方面是从网上或其他媒体上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变异生物、吸血鬼的相关新闻，这也让他十分地警惕。

　　这种情况下，对于可能在调查吸血鬼、变异生物的“神行科技”，他自然是在高度关注的同时，也高度戒备。

　　“这‘神行科技’的老板是什么来路，好像很神秘啊？”在对秦萍的工作选择讨论到一个间隙后，向坤一副好奇的口吻问道。

　　虽然向坤已经让“爱丽丝”在网络上搜集有关“神行科技”的各种信息，不过他知道神行科技的老板其实就是本市人，而王涵、唐宝娜、杨真儿、谢鹏、琳琳他们也都是本市人，而且家里都是比较有人脉和资本的那种，很可能知道许多网上所没有的“小道消息”。

　　果然杨真儿马上说道：“‘神行科技’的老板虽然事业很顺利，但好像家庭挺惨的，据说他老婆很早就得病死了，然后唯一的儿子又瘫痪了。”

　　琳琳也说道：“是啊，我也听说那位鲁董事长非常痴情，一直很怀念亡妻，没有再娶，也没有再找女朋友。而且我还听说，‘神行科技’涉足的一些高科技领域，是鲁董事长亲自指示的，即便短时间内看不到盈利的希望，也一直持续不断地投入，好像是因为鲁董事长想要靠某些技术复活他老婆……”

　　高遥奇怪道：“复活死人？是克隆技术吗？不过‘神行科技’好像没听说在生物科技方面有很多投入？”

　　唐宝娜说道：“你说这个我就想起基努李维斯演的那个《克隆人》，主角也是想用技术复活他的老婆孩子。”

　　高遥认真地道：“那电影里我也有看，里面提到的技术不合理，现在不可能实现。”

　　谢鹏对高遥笑道：“你听她们扯，女人的想法就是比较浪漫天真，还复活妻子，这太扯了。要说帮助他瘫痪的儿子重新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倒还有可能，比如现在小萍她说的动力外骨骼技术，结合其他的技术，确实有可能让他那个瘫痪的儿子重新站起来。不过总体来说，‘神行科技’在各领域的布局，肯定都是有他们的战略意图的，只是外人不清楚而已。”

　　王涵却说道：“不过我听说，鲁城安的儿子其实几年前就已经被治好了，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

　　“已经被治好了？是用了什么黑科技么？”杨真儿好奇问。

　　“那就不知道了，其实也都是传闻，他们家低调得很，连亲戚什么的一般都见不到人的，平常如果有什么活动，也都只是派人代表参加，不管是鲁城安还是他儿子，都没有露过面。”王涵显然消息渠道也不少。

　　“他儿子是怎么瘫痪的？”向坤又是一副对有钱人故事充满好奇的表情问道。

　　“好像说是什么遗传病，慢慢就瘫痪了。”杨真儿说道。

　　“应该是车祸。”王涵说道。

　　“我听说是他小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琳琳听到的消息又不一样。

　　谢鹏则皱眉道：“鲁家这父子俩确实都挺奇怪的，低调得过头了，神神秘秘的。”

　　“会不会鲁城安老婆死掉，儿子瘫痪，其实都是被人害的？”唐宝婷忍不住又开脑洞猜测道。

　　秦萍笑起来：“这有点像总裁文的设定了啊？”

　　“哎？小萍，你还看网络小说啊？来来来，有什么好看的推荐一下？”琳琳笑着凑过去道。

　　话题开始转移，向坤并没有再刻意引导，因为可以看出来，大家对“神行科技”背后的大老板鲁城安及其家人，其实了解的也都不多。不过相对来说，已经超过了向坤之前在网上简单搜索的内容——他之前甚至连鲁城安妻子已经亡故、儿子瘫痪的信息都没查到。

　　这显然不单单是鲁城安低调所能达到的效果，而必然是有人刻意地在网络上控制封锁这些信息。

　　结合之前的种种猜测，向坤觉得鲁家父子俩更可疑了，他们其中一人是吸血鬼的可能性不小，甚至两人都是也未必不可能。

　　吃完夜宵，又坐着聊了一会，看时间已经接近一点，好几人都开始打哈欠后，大家也便开始告辞离去。

　　通过对之前聊天内容和秦萍的认知模型判断，向坤认为她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是比较偏向于拿神行科技的offer的。不过对此向坤并不准备做出任何影响，哪怕秦萍进了神行科技，他也不会试图通过她来获得神行科技的什么信息，一是她肯定接触不到什么核心机密，找不到他想要的信息，二是他不会做那种主动陷自己认识的人于危险境地的事。

　　回去的时候，向坤跟的是常彬的车。

　　在把向坤送到他家小区门口，看着他走进小区大门后，坐在副驾的王涵有些奇怪地说道：“今天你这老同学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啊。”

　　“哦？怎么说？”常彬一边转着方向盘掉头，一边随口回道。

　　“怎么说呢，上次在那家餐厅见到他的时候，虽然他也表现得挺健谈、挺幽默的，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像你说的，平常可能不太爱参与社交活动，所以不太会找话题。而今天晚上，他说的话也不多，但总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很自然地让大家跟着他的话题方向走。这种感觉，有点像我老板、我三叔他们，但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成功企业家了，在社交活动中，主要有身份加成，大家自然而然会对他们说的话更重视。但向坤不一样，他说话的姿态还是比较低的，但起到的效果却差不多，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善解人意？……”王涵歪着脑袋，手肘撑在车窗上，支着脸颊若有所思地说道。

　　常彬笑道：“哪有你分析的那么复杂，就是今天熟人比较多，他放的比较开而已。”

　　“并没有吧，除了你、娜娜、真儿，噢，宝婷和她老公之前也去向坤家吃过几次饭，熟了一点，其他人，包括我在内，不是第二次见面就是第一次见面，哪有都是熟人？你之前不是都说过，你们一群同学在一块的时候，他也一样放不开？”王涵却是继续说道。

　　“嗯，确实是有变化。这次他失业后，是有很大的变化，之前他是绝不可能在酒吧里主动上台唱歌的，不过之前他也没现在这种唱功。”常彬点头道，“可能也和他这几个月经常跟娜娜她们在一起玩有关系。”

　　王涵回想道：“我今晚仔细观察过，他和娜娜确实关系挺好，但是又很奇怪，他们又不像是那种已经恋爱的情侣关系，互相间没有‘火花’，倒有点像真儿和她之间的关系一样。”

　　常彬笑道：“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嘛，这是好势头，我琢磨着今年他来吃咱们的喜酒，明年咱们就可以吃回来了。”

　　“你别太乐观了，友情是越久越深厚，爱情可未必是这样哦。有些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开头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有感觉再处几年也没感觉。”王涵摇头道，“不过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了，要看他们自己。倒是你那老兄弟，他还没找工作吧？如果他不想再做老本行，不想搞技术了的话，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其他方面的工作？”

　　“哈，他倒是跟我说过，要回老家去开养殖场。不过他要是和娜娜真的能成的话，应该不会走的。怎么，你要让他去你们公司做销售么？”

　　走进小区后，向坤便放慢了脚步，不远处车内常彬和王涵的对话前半部分他都已经听到。

　　对于王涵能察觉出他与第一次见面时的不同，向坤倒并不觉得意外，在他对王涵的认知模型中，也是认为她心思细腻，有很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但对此向坤并不太在意，用一句“变开朗了”就能应对。而且不论是常彬还是王涵，都不会对他有恶意。

　　王涵提到的其他方面工作，向坤可以大概猜到，应该是和销售及其他直接接触客户的工作有关。老实说，以向坤现在的能力，即便不用“情绪同化”，应该也可以在这类工作中发挥很好。

　　当然，这也就只能是想想，他现在是肯定没法去公司工作的。

　　随着汽车开远，常彬、王涵的交谈声渐渐模糊直至消散，向坤也加快了脚步。但回到所住的楼层后，他却是没有回家，而是通过楼梯走到了楼顶，去往了天台。

　　从秦岭无人区回来后的这几天，他经常会跑到天台上来待一会，特别是晚上。有时只是十几、二十分钟就回去，有时一待几个小时。

　　向坤再次站在了护栏上，眺望远处夜空，然后感知着自己的身体。

　　是的，他又在思考飞行的问题了。

　　但以前是空想，是YY，是各种的脑洞。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喝掉了那只变异蜘蛛的血，而那只变异蜘蛛，明显是能飞的——至少也是有滑翔和控制飞行的能力。

　　并且从身体构造来看，它并没有长出翅膀之类有助于利用空气动力学的肢体器官来。

　　本来向坤以为这变异蜘蛛可能是通过吞噬其他变异生物鲜血来获得飞行的能力，但后来得到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以及他自己通过网络查找蜘蛛相关习性和特点后，却发现这飞行的能力，很有可能是蜘蛛自己加强进化而来，而且利用的应该是磁场相关的原理——这一点那天晚上变异蜘蛛飞到空中后周身发光也可以看出来。

　　从回来之后，向坤就一直在考虑，自己要怎么样将那飞行的能力化为己有。

　　变异蜘蛛的其他能力，向坤无所谓能不能获得，但飞行这个能力，他却真心是垂涎不已。

　　不依靠外物便能自由飞行，这是很多人都会幻想的能力。一旦能够飞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意味着所获得的活动空间成倍成倍地增加。

　　而且以后在遇到同样能飞行的变异生物时，他也有了更强的逃跑和攻击的手段，也能够应付更多的地形。

　　向坤之前觉得，变异蜘蛛在“吞噬”了两个变异植物后，获得了某些植物的能力，比如“转化分枝”和“重构分枝”，这种通过其他变异生物血液获得其能力的机制，应该和他一样。

　　但后来，通过对变异蜘蛛记忆片段的进一步分析，通过自己之前几次获得巨型猫头鹰、郭天向能力的过程，他发现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太一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御电飞行

　　从所获得的变异蜘蛛记忆片段中，向坤知道它先后干掉、吞噬了两株变异植物。

　　第一株变异植物是棵树，似乎能够在树干上分泌一种吸引特定哺乳动物的液体，在那些动物来舔食的时候，通过枝干延伸出的细刺，刺入动物身上吸取血液。整个过程中，被吸取血液的动物都不会察觉。

　　在动物舔食完树干上的液体后，吸血过程也便停止，然后便可以看到那动物毫无察觉地离去，但是明显变得十分虚弱、恍惚，甚至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虽然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中都没有这些动物最后的结果，但向坤可以判断出它们都不会活太久。

　　从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中，向坤看过三段这种画面，很显然是那只变异蜘蛛主动找上那棵树的，在下手前偷偷关注了很久。

　　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里没有找到它具体如何对付那变异树的过程，但最后可以看到一棵被大量蛛丝重重环绕的树，树枝都被牵扯控制住，变异蜘蛛用它那锋利的延长口器刺入树干吸取着什么。

　　而另一株变异植物，则是一种藤本植物，通过结果食来吸引其他动物，但相比那棵变异树，这变异藤蔓除了诱杀的能力外，搏杀能力也要强得多。

　　就像向坤见识过的腐蚀性液体，这变异藤蔓也有，不过明显没有变异蜘蛛给向坤安排陷阱时那么强大的杀伤力，那应该是变异蜘蛛后期的进化及夹杂了它自己本身的毒液机制。

　　但即便如此，在向坤所看到的记忆片段中，那变异蜘蛛与变异藤蔓的缠斗也非常的惨烈，变异蜘蛛的身体消失了一半，只剩脑袋和一对前肢紧紧跟一堆藤蔓缠在一起。

　　仅看那些记忆片段，他甚至不能分辨到底是谁获胜，谁吸食了谁。

　　当然，这些记忆片段是得自那只变异蜘蛛，就足以说明是谁活到了最后。

　　从那些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中，它所看到的、自己的部分肢体，以及偶尔经过水面时的倒影，向坤可以看出来，它在对付那变异树之前，体型只有后来的一半大，口器已经有很大的变异，但身体上并没有什么绿色根须之类的存在，在对付变异藤蔓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变大到了脸盆大小，但身上也没看到绿色根须。

　　向坤推断，变异蜘蛛解决变异树应该在前，而吞噬变异藤蔓在后——那些长在身体上的绿色根须，那些奇奇怪怪的“转化分枝”、“重构分枝”，都是之后才发生的变异、获得的能力。

　　在与变异蜘蛛的搏杀过程中，向坤没有发现它拥有那变异树的任何一个能力，在蜘蛛的记忆片段中也没有发现它有使用过。

　　所以倾向于判断，这变异蜘蛛并没有获得变异树的能力。而它获得变异藤蔓部分能力后，身体却是出现了很大幅的变异，比如那些延伸于体外的绿色根须。

　　由此，向坤认为，变异生物要通过鲜血得到其他变异生物的特殊能力，除非本就是同类，基本结构一样，否则的话，身体必须要出现大幅的变异，才能快速适应。

　　就好像直接给一台电脑插了个外设一样，让它直接具有某项功能。

　　而向坤喝了某一变异生物的鲜血后，等于是把它们给拆了、卖了，换了钱，给自己的电脑换了更好的配置，至于新的功能，则要先理解它们的原理，再根据自身的情况做改进。

　　自身硬件能够实现的功能，就靠修改软件后实现，自身硬件不能实现的，就慢慢买零件来改造，在不大改形态的前提下，将那功能整出来……

　　毫无疑问，论难度，后者要比前者困难得多，而且最后实际的功能效果也未必能超过前者，或者说功能表现有所不同。

　　但有一点却是前者无法比的，那就是兼容性，以及有可能根据所知的原理进行其他功能的衍生、扩展，并对已有的功能进行加强。

　　就好像郭天向的“对视建立自身恐惧投影”，到了向坤这里衍化成了“投影俱现”，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实际上影响力更强。

　　向坤推测，自己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法获得郭天向那个能够直接用声音催眠人的能力，应该还是他原本的身体结构、某些能力与这催眠的能力有冲突。等到他找到具体的冲突是什么并进行解决后，应该就可以掌握这项能力，或是衍生出其他相关能力。

　　回到这只变异蜘蛛，仔细研究过它的记忆片段以及后来看的有关蜘蛛飞行的相关资料，向坤认为它的飞行，更多的还是依靠电场。而这种方式，向坤觉得他是有一定可能在不改变身体结构的前提下获得的。

　　一百多年前，几有人发现“蜘蛛会飞”的情况了。

　　人们有时候会在海上航行的甲板上，发现突然出现的大量蜘蛛，是被风“刮过来”的，这些蜘蛛可以借风飞行数十上百英里，从一地转迁另一地，甚至“漂洋过海来看你”。

　　人们通过观察发现，有些小蜘蛛会爬到高处，翘起腹部，射出蛛丝，然后风便“拉”着蛛丝，拖着蜘蛛飞到空中。认为蜘蛛的飞航行为，是对气流的利用，蛛丝更多是充当类似降落伞的作用。

　　不过去年布里斯托尔大学的研究人员，Erica L.Morley和Daniel Robert用人工电场证明了蜘蛛的飞航不单是利用气流，也利用了大地电场。

　　他们把蜘蛛放在一个隔绝空气流动、外部电场的密闭容器中，然后在里面施加电场，强度和自然环境下一致。

　　然后他们观测到，在没有气流的情况下，蜘蛛依旧飞了起来，而且他们还可以通过调整电场强度，来控制蜘蛛的飞行速度。

　　通过进一步的观察和实验，他们发现，蜘蛛的腿毛应该可以感知电场，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向空中“射”出蛛丝，这时候蛛丝尖部带大量负电荷，借用环境电场飞行，御电而行。

　　不过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只有很小的蜘蛛才能做到，毕竟靠蛛丝借力电场所得到的上升力，其实还是相当有限。

　　而那只变异蜘蛛肯定不在“小蜘蛛”的行列，它的身体组织也并没有轻量化到一定程度，所以它要飞起来，所需的力远比一般的小蜘蛛强许多许多倍，不是随便撅撅屁股射下蛛丝可以带起的。

　　所以之前那只变异蜘蛛在被向坤追的时候，并没有办法直接腾空而起，需要跑到悬崖边上，在直接腾空之后，再找办法借用电场力来帮助它滑翔。

　　但是当那天晚上，出现了雷雨天气的时候，变异蜘蛛却有了更强的动力来源。

　　地球和电离层之间的电磁回路叫大气电势梯度，平时这电场有100V/M，雷雨天气的时候则能达到10000V/M甚至以上。

　　变异蜘蛛肯定进化出了特殊的结构，能够在雷雨天气给自己“充电”，让自己的身体表面带上足够的电荷，然后借力而起，强大的电荷电离了周围的空气，才会出现发光的情况，看起来跟个UFO似的。

　　而且从它飞行的状态来看，它明显是可以非常精确控制飞行方向和状态的。

　　虽然向坤获得的变异蜘蛛记忆片段中，也有它御电而行的画面，但具体它是怎么“充电”，怎么控制飞行，这个能力又是怎么进化而来的，却暂时不知。

　　不过向坤知道，想要飞行，最重要的两点，一个是感知自然界的电场，一个是让自己“充电”，获得足够多的电荷，然后借势而起。

　　并且相对于那变异蜘蛛的体重而言，向坤现在100多KG的体重，飞行所需要的力要大得多，所需要带的电荷自然也要大得多。

　　首先是感知电场，向坤所看的资料中，蜘蛛是通过它腿上的细小绒毛朝向变化来感知电场的变化，假设变异蜘蛛也是一样的方式，那向坤要如何模仿呢？

　　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卷起了自己的裤腿，观察了一下自己歪八七扭的腿毛，然后看看自己贴服老实的手毛，虽然都是肢体上的毛，但其实结构和功能完全不一样啊，蜘蛛的腿毛本身就是它们的感知器官之一，而现在自己的手毛、腿毛，也不像已经发生了变异、有了改变的样子，并没有通过腿毛手毛有任何的感知反馈。

　　他觉得了解变异蜘蛛飞行的原理很有必要，因为自己体内所获得的某些“能量”，就是那些变异的根源，但要模仿和重塑那些能力，却未必一定要完全按照它原本的结构来实现。就像同样是利用内燃机来做交通工具，可以做成两轮的摩托，四轮的汽车，履带的坦克，也可以做成飞机。

　　所以在最近一次饮血结束后，向坤便先根据自己见证那变异蜘蛛飞行的几次经历、变异蜘蛛相关的飞行记忆片段、从网上所查到的资料、推理出来的实现原理，在脑海中建立了一个“御电飞行”的认知模型。

　　然后再反过来，将这个认知模型套到自己身上，看看还缺什么，需要做什么细节上的改进。

　　就好像自己建立了一个攻略目标，然后提出一个个任务来让自己攻略一样。

　　而当他试图给自身的具体情况做一个认知模型时，却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个短暂的昏厥其实很快，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所以他正站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摔倒而只是略微失去平衡。

　　但这种感觉却让他意识到，要给自己建立一个全面的认知模型，数据量应该太大了，仅是有这个念头，就被大脑保护性地SAY NO了。

　　或许当他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地控制自己的变异，甚至找到自己变异的根源了。

　　所以向坤只能简单地从那建立的“御电飞行”认知模型入手，根据所需要的条件，慢慢地来感知自己需要改进的部分。

　　与此同时，也试图对天地间的电场进行认知模型的建立。

　　然后是给自己“充电”这一项，向坤之前就用家里的插座触了下电，试验了一下自己对“电”的感觉，然后很确定，自己如果直接触电的话，一样会嗝屁，并不会直接“充电”。（※SB行为勿模仿）

　　所以他依然也是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全新认知模式上，试图建立一个给自己“充电”的认知模型。

　　这段时间向坤经常到顶楼天台上来，就是为了更多地体验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环境，想办法完善几个相关的认知模型。

　　而通过今晚去唐宝娜家的这次聚会，向坤对于如何搞定一个比较复杂的认知模型有了更多的体验——在变量极多且缺乏准确数据的情况下，可以先将其分为多个相对简单的认知模型，然后通过影响更熟悉的认知模型，来推动整个大的系统的运转，从而收集数据，完善其他认知模型。

　　比如今晚这个十个人的聊天场景可以被归为一整个认知模型，向坤可以把除自己外的其他九人细分为九个认知模型，再把每个人对食物的口味再细分成新的认知模型，通过食物来影响他们，做切入点，然后又可以通过比较熟的几个人，再进一步影响整场聊天，每一个环节都可以被不断地细分，再建立。

　　用这样的方法，站在天台上的向坤，也隐隐发现了自己可以感知到天地间电场的办法——视觉、嗅觉、听觉，单一的感官没有办法非常明确地建立周围电场的详细认知模型。但并不意味着，这些感官信息没有任何关于电场的反馈。

　　就好像之前说的，很多信息你其实一直都在接收，只是当你没有相应的“解码器”时，你并无法真正理解那些信息。

　　而现在，受益于变异蜘蛛的鲜血，这次变异进化后得到的全新认知模式，他正在一点一点地通过建立各个感官对电场的认知模型，来整合出一个全面的电场认知模型。

　　今晚天气预报有小雨，虽然这个季节、他们这座城市很少有雷雨，但电势还是会有很大变化，向坤觉得这是认知模型进行突破的一个好机会。

　　……

　　唐宝娜家中。

　　大家在离开前，都一起简单地收拾过了，连碗筷都大家一起洗了，所以现在除了倒下垃圾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杨真儿躺在沙发上又在跟老夏发语音得瑟了：“哎呀，今晚向大厨做的脆皮猪肘又进步了不少，那味道真是，啧啧，一块剩的都没有，你看到刚刚我拍的那些骨头了么，干干净净呀，嘿嘿，吃过的都说棒！我亲爱的老妹啊，圣诞节快乐呀！”

　　“你这人，也太没有姐姐的样子了吧！”唐宝娜拿着向坤今天带过来的袋子，准备回房间，随口吐了一槽。

　　“就豆麻袋！！”杨真儿把语音发过去后，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凑到唐宝娜身边，往那袋子里看：“是什么东东？我之前就发现了，向大厨带来的袋子里有个木盒子！莫非是圣诞礼物？”

　　“嘿嘿。”唐宝娜说着，就往房间里走。

　　“嘿嘿个毛线啊！你站住！向大厨这家伙居然只送你一个人圣诞礼物？？”杨真儿赶紧跟了进去，“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他说没注意到圣诞节了，之前来不及，只做了这一件，你的那件回头再补上。还有，你生日不是快到了么……”唐宝娜一边说着，一边从袋子里取出了木盒。

　　“圣诞礼物是圣诞礼物，生日礼物是生日礼物，可不能混一块了！”杨真儿凑在边上，好奇地问道：“这次送的是什么？”

　　那木盒显然也是向坤手工做的，唐宝娜打开后，便看到了躺在里面的木雕。

　　“哎？”

　　“咦？”

　　唐宝娜和杨真儿看着那木雕，表情都是有些意外。

　　因为那巴掌大的小木雕，虽然看起来很像各种动漫里的Q版大头风格，很可爱，但她们一眼都看出来，这脸蛋肥嘟嘟、裹着棉被、扎着双马尾、戴着圆框眼镜、眼皮耷拉睡眼惺忪的木雕，分明就是Q版的唐宝娜！

　　“哈哈哈哈哈！还真有点像啊！这眼镜是什么做的？是木头还是塑料？我去，向大厨厉害啊！哎哟，笑死我了，来来，我拍个照！”杨真儿乐不可支地拿起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说道。

　　与此同时，刺桐市，在听完表姐发过来的得瑟语音后，夏离冰回了一句“圣诞快乐，你又胖了五斤”后，便表情淡漠退出了微信，打开之前录制的“视频”，慢慢地回看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向坤肯定有问题

　　和夏离冰主动视频的杨真儿肯定不会想到，之前似乎不太乐意和她视频通话的老夏，竟然偷偷把她们的视频录制了下来，并且在不断地回看和观察着。

　　夏离冰刚开始主要是在看向坤唱《再度重相逢》的那段，先是戴着耳机边听边看，然后又禁音看了几遍，过程中不断地暂停，截图，放大，观察。

　　因为杨真儿在听向坤唱这首歌的时候，笑得花枝乱颤，手机也没拿好，镜头又抖又歪，所以给夏离冰的观察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不过夏离冰选择重点观察唐宝娜唱《褪变无路》的那段视频，反复重播，却不是因为这段视频的效果比较好，而是在这段视频中，向坤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反常。

　　在她和向坤的接触过程中，向坤一直都是时刻保持冷静、随时思考、善于观察、洞察力极强的形象。而且她也注意到，向坤和她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下意识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和环境。

　　但是在这段视频中，向坤却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唐宝娜的歌声中，眉头微皱，嘴角向下，视线虽然在唐宝娜拨动琴弦的手上，但明显注意力并不在视觉画面上，而似乎进入了某种情绪中。

　　这样的状态，对向坤而言明显不太正常。

　　他自己在唱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投入，始终保持着对其他人的观察。

　　娜娜唱的歌真有这么好听？

　　能够让他产生某种情绪上的共鸣？

　　或者是他以前听过这首歌，特别有感觉？

　　在唐宝娜唱歌结束后，客厅里众人对她表示赞扬、描述刚刚感受的画面，同样有录制下来，杨真儿一直保持着视频接通的状态，并且在有人说话的时候，就把手机转过去对着那人，让夏离冰可以通过视频画面看到对方。可惜，夏离冰倒是希望能够看看向坤在听完歌后的表现。

　　夏离冰又关掉了声音，仔细地看了几次画面。没有声音干扰的情况下，画面上的很多细节会显得更加的突出，她依然还是觉得向坤的表现有些奇怪。

　　以向坤一贯的行事风格，就算是很喜欢听某首歌，也不应该会那么投入的。

　　而且从向坤坐着时的姿态、表情、眼神来看，似乎在唐宝娜刚开始唱歌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全情投入的准备。

　　如果是其他人，夏离冰或许会认为他只是想要好好欣赏这首歌，但这是向坤——以夏离冰的判断，向坤是个戒备心非常强，有很强烈不安全感的人。哪怕真的很喜欢这首歌、也很喜欢娜娜的演绎和歌声，也应该是在听歌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吸引、投入，而不应该是这种主动的姿态。

　　在唐宝娜唱歌之前，向坤给她搬椅子让她坐的行为，同样让夏离冰有些疑惑，一帧一帧地看着那一段视频。

　　向坤搬椅子过来的动作，不是随意地摆在一个位置，而有些像刻意地定在某个位置，而且椅子所处的位置，相对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而言，也不是最佳角度，偏外了一点点。

　　那个位置有什么特殊意义？

　　夏离冰虽然有很多疑惑，但都没有想出一个符合逻辑、说得过去的答案和思路，甚至她都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对向坤的关注过多，想的过多，而出现了臆想的状况？

　　不过夏离冰自我检视了一番，却十分肯定，自己没有问题，而向坤肯定有问题，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夏离冰去用音乐APP找了唐宝娜和向坤唱的那两首歌，戴着耳机分别听了一下，然后跟着歌词哼唱了起来。

　　不过很显然，夏离冰虽然智商高，但也没有什么歌唱的天赋，歌词基本都没在调上，歌声如一块块板砖一样，棱角分明，块块清楚。

　　如果向坤、唐宝娜、杨真儿或是其他认识、熟悉她的人在这里，听到这虽然不着调，却莫名有点萌的歌声，再对比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以及此时专注和正经的表情，一定会笑得直不起腰。

　　不过现在就夏离冰自己一个人，她自然是一点体会不到自己歌声里的“幽默”。

　　哼唱了一会后，夏离冰没有从歌声里找到什么头绪，便放弃了。把录制的视频存到电脑里相关的文档下，暂时把这事放在一边，翻看起原本在看的几本病例。

　　这几本病例，以及这医院里几个特殊的病人，其实就是她执意要到刺桐市，要到这家医院来工作的目的。

　　不过对现在的夏离冰而言，向坤已经变成了她最重要的观察目标，她甚至都有想过要再回到原来的城市了。但后来知道向坤打算回来开养殖场，而且已经跟铜石镇的老友合伙做餐厅，就又暂时放弃了那个打算，等新年过后再看看。

　　……

　　向坤躺在草丛中，身上沾满了泥土，衣服也有不少破损，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是他经常半夜跑去锻炼的那座小山的山脚，他刚刚从山上滚了下来，所以会这副惨样。

　　向坤在察觉到空气中湿度增加，快要下雨之后，就跑到了这来。

　　虽然没有蜘蛛的听毛，但向坤已经通过不断对天地间自然电场的认知模型进行迭代，找到了一部分通过已知感官信息来对电场进行认知的方法。

　　通过新的认知模型，来感知大气电场。

　　他爬到了一棵树上，然后伸出双手，尝试着通过自己的意识来与周围的磁场产生联系，看看能不能对周围的电荷建立认知模型，让自己带上足够强的电荷，然后模仿那只变异蜘蛛，“御电飞行”。

　　尝试了几次后，当向坤自以为有了点感觉，便从树上下来，然后找了一面比较陡的山坡，快速冲了过去，想要利用速度和腾空而起的瞬间，来寻找对电场的感觉。

　　不过他虽然已经通过认知模型查知到了大气电场的变化情况，却依然没有办法把自己“融入其中”，借用电场的力飞行。所以一跃而起，跳出一段距离后，便没有任何阻碍地直接被引力无情拽落地面，然后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来。

　　好在向坤已经预见过这种情况，选的那个方向，就是经常冲山的路线，都已经被他冲出了一条路来，顺着那地方滚落下去，抱头蜷膝，倒是不会受什么严重的伤——当然，仅是对他而言。

　　躺在草丛中，向坤一边等着身体的恢复，一边“回味”着刚刚的那一跃。

　　虽然没能找到“御电”的感觉，但对电场的认知却是更清晰了。他现在就像是从诞生以来就一直是在单机的PC用户，知道了有互联网的存在，并且已经找到了网络供应商的电话，正在一边申请帐号，一边寻找合适网卡、调制解调器的阶段。

　　一滴雨水落到向坤的脸上，他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起身回家，没有再继续找“感觉”。

　　他觉得今晚的天气还是不够合适，大气电势梯度不够强。得找个雷雨天气，然后跑到低云附近的高点进行尝试，相信会更有收获。

　　向坤觉得，这次自己所要理解和“进化”的能力，如果能够成功拥有，肯定不会只是单纯模仿蜘蛛的飞行而已。

　　能够感知到电场并且能够让自己携带足够的电荷利用电场力飞行，必然也能够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不敢想能成为“万磁王”这种能力夸张的漫画人物，但在这个到处都是电子设备的时代，能够利用电场，肯定会让他的自保能力获得很大的提升，说不定还能衍生、“开发”出更多好玩、强大的能力来。

　　回到家后，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快到凌晨四点，向坤便感应了一下送给唐宝娜的那个Q版木雕。

　　从获得的反馈和感知，向坤立刻知道唐宝娜已经睡着，木雕也成功地引动她的情绪，开始造梦。

　　唐宝娜的梦境是在她自己家的客厅中，旁边坐满了朋友，有杨真儿，有她姐姐宝婷，准姐夫高遥，以及其他今晚出现过的人，而且连衣服打扮都和今晚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就像是今晚场景的延伸。

　　唐宝娜和朋友们都坐在沙发上，而在靠着电视墙的一边，却是有个“人”唱着伍佰的《再度重相逢》，一边唱还一边略有些别扭地跳着台客舞。

　　这个“人”的声音是向坤的声音，而且是他模仿伍佰唱歌的声音，但样子却不是向坤的样子，而是《一拳超人》里的埼玉老师，而且还是逗比形态。

　　一个二次元的动漫形象，出现在三次元的场景里，本来就有些突兀和搞笑，加上埼玉老师那逗比模样、搞笑动作和向坤的歌声，逗得唐宝娜和沙发上的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

　　就连感知着梦境的向坤，看到这场景也是忍不住咧嘴，不过他对看到埼玉老师倒是并不意外，因为他在雕唐宝娜这个Q版木雕，进行“开心”的“情绪注入”时，想的就是《一拳超人》里好玩、好笑的内容，所以木雕的情绪投影是埼玉老师也是顺理成章。

　　唐宝娜的梦境慢慢消散后，向坤等待了一会，差不多觉得那木雕的“冷却时间”应该到了后，又进行了一次感应——他知道杨真儿晚上玩游戏或是看番剧晚了都经常会直接在唐宝娜的房间睡觉，通过之前的经验他知道，“情绪注入”的物品是能够在同一晚上对周围的多个目标进行先后影响的。

　　既然已经让唐宝娜做了个“开心”的梦，那再顺手让杨真儿也“开心”一下，对向坤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且，他也挺好奇，杨真儿“开心”的梦会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会，那木雕给予了反馈，向坤以第一视角看到了梦境的情况。

　　第一眼就看到了梦境投影埼玉老师，不过这次埼玉老师没有唱歌跳舞了，而是围着围裙，正在一个开放式厨房里做菜，杨真儿则坐在旁边的餐桌上，餐桌边还坐着唐宝娜、夏离冰两人。

　　片刻后，埼玉老师端着一盘菜肴过来放在桌上，向坤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屡次针对杨真儿口味进行过微调的干锅兔肉，可以说是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了。

　　然后向坤便听到“铿！”地一声脆响，杨真儿猛地站起来，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刀……呃……筷子？！

　　与此同时，夏离冰拔出了一柄铲子一样大的不锈钢饭勺，唐宝娜则是取出了一柄巨大的叉子。

　　三个人隔着餐桌，就像三个侠客一样对峙，然后……围着餐桌顺时针转了起来？

　　过了一会，杨真儿猛地筷子一挑，把夏离冰的汤勺打掉，又回筷一扫，把唐宝娜的叉子拍飞。

　　夏离冰和唐宝娜一边咬牙骂着：“可恶！”一边无奈退后。

　　杨真儿则是叉腰仰头哈哈大笑了好一会，然后开始对着桌上的兔肉大快朵颐。

　　向坤可以感觉到，她越吃越高兴，越吃越欢快，越吃越得意。

　　梦境消散后，向坤咧开的嘴角还是没合上，真没想到啊，杨老三做的梦居然这么逗比，这么沙雕，这么幼稚！

　　可惜啊，这梦境里的画面要是能“录下来”，做成GIF表情就好了。

　　天亮后，向坤便前往车站，买了前往小苹果所在城市的车票，他准备去接“金闪闪”回来。

　　去秦岭无人区之前，他把“金闪闪”托付给了小苹果，虽然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但小苹果显然不会对向坤没有去接“金闪闪”有意见，应该还暗暗期待着他再晚去一段时间。

　　长途汽车上，向坤一边翻看着手机，一边思考着昨晚浏览的那些“爱丽丝”找到的资料。

　　虽然“神行科技”平常十分的低调，但网上找到的相关信息依然非常多，即便“爱丽丝”帮他刨除了大量重复的内容，他也看了许久。至于“神行科技”的老板鲁城安的相关信息，则和他之前手动搜索的结果差不多，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关于鲁城安的家人，只有提到他的籍贯，早年的一些经历。但对于他的妻子，孩子，却没有非常准确、详细的信息。

　　有些类似“听说他老婆早就死了”、“听说他儿子在国外”、“他儿子好像是那个女明星的男朋友啊”、“那谁谁谁是不是和神行科技老板的儿子在交往”之类道听途说的胡乱猜测，但连具体的名字都没有找到一个。

　　英语网页上同样也没有更多的内容。

　　很显然，这肯定是有人在刻意地控制这方面的信息，并且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控制住了，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看着找到的、仅有的寥寥几张鲁城安的照片，向坤对这位“神行科技”创始人的怀疑更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听，喇叭的声音

　　向坤在各种“神行科技”现员工或前员工于各个平台的发言中，基本没有看到鲁城安的名字，大部分提到的还是各个分公司的老大和他们的两任CEO。

　　从各种言论来看，也没有人提到“神行科技”有在追索和研究什么变异生物的信息。甚至从神行科技的布局来看，他们在生物科技方面，也没有什么投入。

　　不过想想之前听到那两人的对话，提到过“签了保密”之类的内容，想来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而且也都不会乱说话。而就算是那些知道相关内情的，能知道多少也是个问题，至少从那两个镇上酒店门口的人交谈内容来看，他们也并不清楚做的事情具体是为了什么。

　　向坤对“神行科技”及鲁城安十分地好奇和戒备，但肯定不会为了调查而暴露自己，需要从长计议，慢慢地找线索。

　　比如那只野猪的尸体，比如薛主播三人的遭遇，“神行科技”既然已经注意到，并且派人来调查，那后续很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发现。

　　如果他们有所发现的话，必然还会组织人手进一步探索那片区域，有一定几率找到那只变异蜘蛛“生前”活动的区域、控制的领地，说不定也能找到变异蜘蛛那个崖壁山洞老巢。

　　虽然他们不可能找到那只变异蜘蛛或它的身体组织，但是以他们把腐烂的野猪尸体、泥土样本也运出去的行事风格，只要他们能够确定那是变异蜘蛛的巢穴，那里面的很多东西肯定也都会被运回去。

　　那样的话，他之前在里面布置的“手段”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到时候，他自然就可以知道那些东西被送到了哪去，而不用现在费力、冒险去探查。

　　而如果他们没办法找到那变异蜘蛛的栖息地，找不到那个崖壁上的山洞，或者无法确定那些地方和他们在追查的存在有关系的话，那就证明“神行科技”及其背后的组织，对于吸血鬼、变异生物的了解也有限，判定和追踪手段同样很少，对向坤的威胁程度自然也会下降。

　　昨晚检查爱丽丝收集的资料，还有一些是有关薛主播三人的后续新闻和网上的讨论内容。

　　有媒体得到了薛主播等人第二次进入秦岭无人区时拍摄的部分视频，不过这些视频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更没有他们如何误食毒果、如何迷失林中的内容。

　　而官方发出的详细说明，则提到了几人具体所食的野果种类，甚至配有相关的图片，说吃了这种毒果，会产生如心跳紊乱、呕吐腹泻、神经性失语、幻觉、神志迷乱等症状，严重时甚至会直接致死——至于那名充当“向导”的野外生存专家为什么没认出这种毒果，还主动地让三人都吃下去，新闻上的解释是，他们可能把这毒果认成了另外一种可食用的果子。

　　不过三人并非被毒果直接毒死，而是受其影响，脱光了衣服，舍弃了所有装备，最后在深山中迷失，冻饿而死。

　　但向坤通过所得到的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却知道这些人和那只被变异蜘蛛当成诱饵的豹子一样，都是被那种“重构分枝”所制造的果实引诱误食，之后的反常行为，吞食其他毒果，都是受到那果实的影响。

　　而且那变异蜘蛛并没有吸食薛主播三人的血液，只是让他们自己冻饿而死，并且一直从旁观察。

　　从变异蜘蛛的记忆片段并不能直接读取它的想法，但却可以根据诸多片段来推测它的意图。

　　向坤认为，这变异蜘蛛的智商确实比他最初时所以为的要高很多，这家伙很可能能够判断出入山的人类，有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会不会对它产生威胁。

　　之所以干掉薛主播三人，并不是它想吸血，而是认为薛主播他们逼近了它的领地，可能会对它的生存产生威胁——这种威胁并不是他们本身所带来的，而是整个人类群体。

　　它很可能对人类的强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因为有很多记忆片段，都是它远远地窥视着人类的居所，窥视着城镇，也多次隐藏在林中“监视”着入山的人类。在它能够给植物加上“转化分枝”和“重构分枝”后，这些“观察”可能要远远超过向坤所看到的记忆片段。

　　事实上，向坤觉得他得到的变异蜘蛛记忆片段中，很可能有不少是“转化分枝”和“重构分枝”上所探知的感官信息。

　　这些信息所形成的记忆片段，在向坤刚刚醒来的时候，感知到的是一片“虚无”，这种“虚无”和小苹果梦境中的感受有些类似，但却是从听觉、嗅觉到视觉全方位“虚无”。

　　就像一个标题为“变异蜘蛛记忆片段”的文件夹里，有一大堆视频文件，点开就可以看到一个个记忆片段，但却还有一小部分文件，它们没有后缀名，什么软件都打不开，但它们又真真切切地存在于那里。

　　向坤最开始以为从鲜血中获得变异蜘蛛的记忆时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这些记忆片段被破坏了，没有完整获取。

　　但是最近一次饮血过后，向坤那特殊的综合认知模式得到了进一步地加强，并且心血来潮地对那些“虚无”的记忆片段建立了认知模型后，却忽然发现，这些“虚无”的记忆片段似乎并不是没有完全获取的记忆片段，而很可能是那变异蜘蛛通过嫁接“分枝”所获得的信息，只是向坤不是那只变异蜘蛛，缺少某些可以解码“转接分枝”、“重构分枝”所传递信息的功能，没有办法用正确的方式“读取”这些记忆片段。

　　就像用记事本打开了那些没有后缀名的文件，发现了一堆堆的乱码，你知道它们确实是有“内容”，包含着“信息”的，只是你打开的方式不对。

　　向坤之前就知道，变异蜘蛛可以通过那些“分枝”来探查信息，但一直不太确定它所探查到的信息是什么具体形式，应该不是简单的视觉信息，甚至也不是声音或气味，而是另外一种感知信息模式。

　　会不会是电磁波？

　　向坤觉得当自己能够解读、感知出这些“虚无记忆片段”后，很可能他的认知能力又能获得更进一步的提升，甚至能够帮他从“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的物品那里获得更多反馈的信息。

　　原本的“垃圾文件”，可能会变成“宝藏”。

　　……

　　到车站后，向坤按着小苹果在微信上告诉他的地址打车前往。

　　虽然今天是西方的圣诞节，不过不是国内的法定假期，所以李洋教授依然要上课，在家里给向坤开门的是一位被小苹果称作“杨阿姨”的中年妇女。

　　小苹果家挺大的，三室两厅的布局，不过和向坤家差不多，家具很少，装修也比较简单，看起来比较空旷和简洁，看不到什么多余的凳子、椅子，物件都归置在它们固定的所在，而且几乎所有家具，桌子、柜子之类的边角，都有包边。

　　对向坤的到来，小苹果自然是非常高兴的，而时隔近半个月，再次见到向坤的“金闪闪”，同样是相当地“雀跃”。小苹果一打开笼子，它就直接飞到了向坤的手臂上叽叽喳喳叫起来。

　　“向叔叔，‘金闪闪’实在是太狡猾了！它居然会装死！之前吓死我了，还以为它生病了，我都吓哭了！还有，它还挑食！特别地挑食！”

　　小苹果一边请向坤坐下，一边就开始说起这段时间“金闪闪”的一堆趣事，其实这些事之前在微信上就已经跟向坤说过了，只是现在“见到”向坤，又是忍不住讲了起来。

　　本来把向坤迎进来时虽然客气但却带着一丝警惕的杨阿姨，在看到小苹果这般少见的兴奋和欢快模样后，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给向坤倒了杯热茶过来，然后很怜爱地帮小苹果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刘海。

　　虽然第一次见面，而且进屋来也没多久，直接对话只有两句，但向坤根据对这“杨阿姨”建立的认知模型，还是可以得出判断——她确实十分地关心小苹果，对这位失明少女的怜爱显然不单单是出自对雇主照顾的责任心。

　　聊了一会后，小苹果又提了一堆有关计算机的问题。让向坤有些意外的是，从她提的问题就可以看出来，这段时间她的计算机知识又提升了不少，显然一直有在自学相关的内容。

　　虽然他现在已经完成了“爱丽丝”的制作，但小苹果对计算机知识感兴趣，他还是乐于继续教导的。

　　小苹果眼睛看不见，但非常聪明，记忆力、理解能力、抽象思维能力都非常强，大部分知识都是一教就会，作为她的老师，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而因为多次感知过小苹果的梦境，对她异于普通人的认知模式和思维方法，向坤也非常地清楚，很多时候都能够以非常利于她理解的方式和比喻来进行描述。

　　比如更侧重于触感的描述而不是视觉，更多地是以她能够摸到的东西而不是“看”到的东西来形容。

　　所以在小苹果看来，听向坤讲解问题，同样是非常地畅快，感觉比她爸教她一些知识、给她上课的时候还要有效率。

　　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向坤也曾经失明过一样，非常能理解她的想法。

　　所以本来是来接“金闪闪”的向坤，在小苹果家里不知不觉就给她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计算机课程。

　　不过在“杨阿姨”准备做饭的时候，向坤却是心中一动，让小苹果先和“金闪闪”玩，自己则去了厨房。

　　“您好，您是要做炒茄子吗？小苹果之前去我家，挺喜欢我做的菜的，所以中午我也想给她做一道。”向坤礼貌地说道。

　　向坤耐心地给小苹果“讲课”的过程，“杨阿姨”自然也看在眼里，对这光头小伙的印象愈加好了。不过听到他要给小苹果做菜，表情却还是明显有些怀疑，嘴上委婉道：

　　“您是客人，还是去和小苹果聊天吧，午饭我来弄就可以了，要是您动手，李教授回来该说我了。不瞒您说，我也是做了二十多年饭的老手了，以前还在李教授他们学校边上开过小饭馆的，味道包您满意。”

　　这是委婉地在告诉向坤，我的手艺肯定比你强了。

　　向坤刚走进厨房，就能看出来“杨阿姨”确实是老手了，不过他很肯定自己要做的菜会合小苹果口味的，毕竟之前小苹果和李教授两次去做客，吃过他做的菜，同桌吃饭，让他对这父女俩的口味进行了了解和校准，所以依然坚持道：“我试试手，您在边上帮我把关怎么样？”

　　向坤都这么说了，“杨阿姨”自然也不好再拒绝，于是让开位置，看着向坤动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一看向坤处理食材的麻利动作，“杨阿姨”就知道向坤确实是经常做菜的人，心下放心了不少。

　　“杨阿姨”走出厨房的时候，小苹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厨房边上，她显然通过气味和脚步声就知道出来的是“杨阿姨”，轻笑道：“杨阿姨，向叔叔做饭也很厉害的，特别是做兔肉，上次我和爸爸去他家做客，他用兔肉做了好几样不同的菜式，都非常好吃，向叔叔说他以后要开兔肉餐厅的。”

　　当李洋回来的时候，向坤才从厨房里出来，本来只说要做一道，却不知不觉做了四道。

　　即便没有尝过，单看做好的成品，“杨阿姨”也对向坤的厨艺表示赞赏。

　　倒是回到家的李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带女儿去向坤家做了两次客、吃了两顿饭后，本来想着的是找机会请向坤来这边玩，好好招待他。

　　没想到向坤到自己家里，也还是他下厨。

　　但不得不说，向坤做的菜确实是好吃，即便只是家常菜，很普通的食材，用的调料品也都是家里本来就有的，但出来的味道就是相当巴适。

　　吃完饭，李教授本来是想要带着小苹果和向坤去他们这座城市的几个景点逛一逛、玩一玩的。

　　但向坤却提议，要去他们小区外的那个公园看一下。

　　提着金闪闪的鸟笼到了那公园后，向坤让李教授扶着小苹果坐在了一张长条木椅上，然后自己也挨着他们父女俩坐了下来。

　　“向坤，有没有兴趣去参观一下我们学校？”李洋教授笑着说道，这样坐在公园里听鸟鸣声，各周围各种声音，闻着花香草香，是小苹果平常最喜欢做的事，在他看来，向坤应该是为了迁就小苹果，才到这里来。对向坤本身而言，就这么一直坐着，估计会觉得无聊吧。

　　向坤却是隔着小苹果对他笑了笑，说道：“李教授你下午有课的话就先去学校吧，我在这陪小苹果聊会天，晚点我会把她送回家，交给‘杨阿姨’的。”

　　“没事，我下午没课了，我是担心你在这无聊……”

　　向坤则突然说道：“李教授，你听到没，刚刚那短促的两声喇叭声？”

　　李洋一愣，回忆了几秒，有些茫然和奇怪地摇头道：“什么喇叭声，没有啊。”说着还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下，他们这边离公路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硬币导师”

　　李洋的回答本就在向坤的预料之中，他又看向边上的失明少女：“小苹果，你呢？”

　　小苹果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有听到。”然后模仿着“滴”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喇叭声吗？”

　　“对！”

　　向坤又对李洋说道：“李教授，你知道小苹果的听觉比其他人要强不少，但其实我的听觉也一样。”

　　不出意外的，向坤没有从李教授和小苹果身上感觉到太明显的惊讶，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其实之前几次接触的时候，向坤就知道，小苹果已经查知到他在嗅觉、听觉方面的特异了。不过向坤对此倒并不在意，因为他在与人交往的时候，都会注意自己的言语表达，不会将自己在感官上获得的超量信息直接透露出来。不过在和小苹果交流的时候，他会刻意地表现出和她差不多或是更强一些的感官信息获取能力，在讨论如何分辨鸟鸣声的细节时，这样会比较方便。

　　而小苹果知道的话，李洋教授知道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向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并不是天生听觉就这么灵敏，我是练出来的。”

　　“练出来？”李洋教授来了兴趣，他一下就想起当初弟弟李升开车载他们父女俩去山上玩，回来的时候第一次遇见向坤时的情形。

　　那时的向坤，赤脚在环山公路上行走的向坤，虽然装扮上看起来有点狼狈，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不慌不忙、淡定从容，颇有种“高人风范”。后来把向坤送到车站后，李升甚至推测向坤是故意赤脚进山“锻炼”的，说不定是个练家子。之后两次接触中，小苹果也告诉他，向坤的听觉嗅觉都比普通人要强不少，和她差不多，这更证明了之前的推断。所以听到向坤说他“练出”了敏锐的听觉，李洋并未怀疑，而是很感兴趣。

　　向坤表情认真地对李洋说道：“李教授，我的训练方法听起来会有点玄学，对其他人我是从来没有说过的，因为别人估计会觉得我是神经病或者是在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不过在我身上，这种方法确实是有效的，所以我想如果小苹果试一下也有效的话，那对她应该是有好处的。”

　　“是什么方法？我要学！”李洋还没说话，小苹果已经十分兴奋地说道。

　　李洋看了眼女儿，也问道：“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方法？”

　　“我的练习方法，其实就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寄托在某个物件上面，然后假想着通过这个物件去感知周围的环境。我知道，这说法听起来有点扯淡，但确确实实是有用的，有可能是某种心理作用帮助激发潜能吧……”向坤语气有点不太自信地说道。

　　“那么……寄托在什么物件上面？”从李洋这句话的语气，向坤可以很清楚地判定出了他的怀疑。

　　“其实什么东西都可以，可以是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根草，一粒沙子，一张椅子，这个可能每个人都有不同。”向坤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硬币，然后看似随意地取了其中一枚一元硬币，然后先交给了李洋：“对我而言，是硬币最有效。”说着又自嘲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穷，比较喜欢钱吧……”

　　对于向坤的冷笑话，李洋和小苹果都没有反应，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枚硬币上。

　　李洋观察了一下，觉得就是个普通硬币，于是交给了小苹果，小苹果拿在手里仔细摸索着。

　　之前借着那“情绪注入”的小黄人，向坤感知到了小苹果的梦境，那特殊的认知模式，可以说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让他找到了另外一种看世界的方法，超脱了原本感官能力的限制，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

　　能够制作出“爱丽丝”，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此。

　　所以向坤一直都想找机会报答小苹果，而对小苹果的报答，没有什么能比让她重新“看见”更有意义的了。

　　但是以小苹果的情况，想要完全修复她的视力，难度太大了，至少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以向坤的能力，暂时做不到。

　　这段时间他经常会思考，有没有办法利用他的能力，来让小苹果获得类似视觉的感官能力？

　　又或者再退一步，让小苹果能够先在梦境或者其他的意识层面来“看到”一些景象？

　　比如像向坤去感知小苹果的梦，反过来让小苹果感知他的梦？见他所见，感他所感？

　　虽然按理说，即便是自己想象、做梦，也是需要相关的视觉神经才有办法“看到”正常的景象。

　　向坤想过“情绪同化”加上“投影俱现”，直接把自己看到的景象“投影”给小苹果的意识。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种办法行不通了，因为不论是郭天向的原版“对视建立自身恐惧投影”，还是被他衍生改变而来的“投影俱现”，想要发生作用，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视”，视线上要有交互，哪怕只是短暂一瞬，这似乎是“传递数据”的必要条件。

　　但那“X”既然可以让向坤身上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变化，那说不定作用到小苹果身上，同样也能发生奇迹。

　　至于如何让X也作用于其他人身上，向坤从小胖妞刘诗铃那里得到了启示。

　　如果小苹果也像小胖妞一样，和向坤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有特殊的联系，说不定能够有些特殊的感应？

　　毕竟按照向坤之前的猜测和推断，这些建立了“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的物品，某种程度上就像一个个终端设备一样，可以在某些时候，让特定的人借用这一“设备”，来“调用”向坤的某些能力，就好像刘诗铃做到的那些事一样。

　　不过从小胖妞那里，向坤也推测要做到这一步，需要有很多的必要条件，比如得到他发自内心的认可，比如本身对这些物品的理解和信任。

　　前一点很容易做到，但后一点却很难。

　　小胖妞刘诗铃作为一个还在读幼儿园并且本身就特别喜欢幻想的幼稚小朋友，又对向坤特别信任甚至有些崇拜，见证过他的一些“魔法”，自然比较好“忽悠”，很容易就在脑子里建立起了非常完整的“魔法认知”，并且深信不疑。

　　但小苹果却不一样，她虽然眼睛从小就看不见，但年龄上毕竟要大得多，已经是个有自己完整认知、三观的女孩了，又有一位在大学任副教授的父亲，本身也智商极高、十分地聪明，知识丰富，所以要用和对小胖妞一样的方法“忽悠”她很困难，除非直接展示向坤身上各种“超自然”的特异，完全暴露自己。而且那样的话，可能只会让小苹果把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依然无法达成目的。

　　为此向坤做了好几个方案，一直都觉得把握不足，直到昨晚平安夜，在唐宝娜家里试过那种“二手情绪”的反向影响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设想，并且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小。

　　向坤对拿着硬币的小苹果说道：“我们可以试验一下，你可以先用这枚硬币做寄托，尝试、想象着通过它感觉到周围的情况，通过它去听鸟鸣，去闻草香，去感受公园里的一切。”

　　李洋奇怪道：“这个应该怎么寄托？就是想象吗？”

　　向坤抬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低声道：“小苹果自己会找到方式的。”

　　说罢，向坤背靠着木椅的靠背，闭上眼睛，也是一副在感知周围环境的模样。

　　李洋不由得有些好笑，他自然是觉得向坤说的这所谓“方法”实在是有些太儿戏了，什么注意力寄托，如果不是已经认识向坤有一段时间，他都要以为这是个神棍或者神经病了。

　　不过听向坤说的，感受周围环境，听声音，闻气味，这本身也是小苹果正常时候就喜欢做的事，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坐在边上陪着仿佛进入“冥想”状态的一大一小。

　　李洋以为向坤也是在感知公园的环境，但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却是在小苹果身上那块仿CPU的木雕上——午饭前在小苹果家里教她一些计算机相关知识的时候，拿那块木雕过来举例，然后去厨房做菜的时候，就“随手”放到了口袋里。刚刚出门后，又突然“想起来”，然后还给了小苹果，所以现在就在小苹果裤子的口袋里。

　　向坤以前就知道，当小苹果专注地感知周围的环境时，她自然而然地就会进入到某种特殊的情绪中。

　　通过那进行过“情绪注入”的木雕CPU，向坤可以实时地感知着小苹果的情绪，然后借着这个感觉，让他自己也想办法沉浸入同一种情绪。

　　过了二十多分钟，向坤才渐渐地通过那CPU木雕的联系，沉浸到和小苹果一样的那种宁静、平和又带着一丝愉悦的情绪之中。

　　这种情绪其实一般人很难有感同身受的体验，很难代入，因为这种没有明显起伏的宁静状态，并不像是一种有起伏的情绪，甚至对大多数人而言，很难被称作是情绪，而更像是没有情绪的完全平静状态。

　　不过向坤曾经多次感知过小苹果的梦境，对她的认知方式十分清楚，而且也很了解小苹果那种喜欢将自己和自然融为一体，仿佛仿环境是水自己是鱼的心境。再加上他有着比小苹果还强的听觉、嗅觉感官，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不会比小苹果差，所以在通过CPU木雕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后，便开始一点一点地代入、体验，直至自己也沉浸其中。

　　当向坤沉浸入那种宁静情绪中后，他的“情绪同化”能力便开始作用于周边，反过来作用到了小苹果身上。

　　当然，坐在旁边已经有点困意的李洋副教授也自然地被殃及，困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祥和宁静之感。虽然闭着眼睛，却好像感觉到冬日的阳光变得更亮、更暖，偶尔响起的鸟鸣声带来一阵阵喜悦，连原本有些冷冽的风吹过来都变得十分舒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淡的、不知明的花香，这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气味。

　　小苹果受到向坤“情绪同化”的影响后，原本的情绪被加强，在这种极致宁静平和的情绪下，她的感官也会变得更加地灵敏。

　　这种灵敏和向坤那种感官功能的提升不一样，更像是“软件加强”，是摒除了更多的干扰、杂音，可以更加专注于她想听的声音、想嗅的气味上。

　　当三个人从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李洋教授有些惊奇地看了眼向坤，又看了看正捏着硬币还有些出神的女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片刻，小苹果却是有些惊喜地出声道：“向叔叔，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你说的那种把注意力寄托在硬币上的感觉了，好像真的比平常听得更远了！”

　　找到就好……

　　向坤松了口气，他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因为归根结底，他能做的只是“引导”，只是“加强”，只是“辅助”，其实本质上还是要靠小苹果自己去找感觉。

　　向坤看了眼时间，笑着起身道：“应该是你本来听觉就比较强的原因，普通人估计试一百次都未必能找到感觉。刚开始你可以先用硬币尝试练习，以后再试试看把注意力寄托到其他东西上。”

　　旁边的李洋本来想说“我也找到感觉了”，但又觉得自己之前并没有把注意力寄托在任何外物上，所以说不定那感觉不太一样？

　　又和李洋、小苹果闲聊了几句后，向坤便带着“金闪闪”告辞离开了，他还要去车站买票。

　　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小苹果能不能像小胖妞一样和那枚硬币产生什么联系，能从这种联系中得到些什么，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小苹果手里的那枚硬币，自然是与向坤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硬币，刚刚这一系列操作，为的就是让她产生“可以通过这硬币加强感官能力”的潜意识。

　　向坤并没有告诉小苹果和李洋那枚硬币有任何的特殊，也没有像对小胖妞一样，亲手展现那硬币的特殊之处，甚至连拿出硬币的时候，都还刻意地做出一副从几枚中随便选到的样子。

　　因为他了解小苹果，知道如果自己告诉她硬币有特异、有神奇的话，她只会去研究为什么有神奇，特异的原因在哪里，背后的原理是什么？只有让她自己不知不觉地去慢慢发现，查知到这硬币的特异，才会自己“脑补”出相应的神奇，并在尝试中慢慢地深信不疑。

　　而且这样子，也比较不会引起李洋教授的反感，毕竟小苹果不是还在上幼儿园的小胖妞，如果用什么“魔法”啊、“幸运硬币”啊之类的说法，会让李洋觉得向坤脑子有问题。

　　他也很确定，小苹果肯定不会舍弃那枚硬币，改用其他的物品来练习“寄托”注意力的，因为之前被向坤“情绪同化”反向影响的时候，她是在尝试寄托注意力于硬币上来感知。当她用其他物品来寄托注意力的时候，是很难再有同等程度反馈的。

　　带着金闪闪坐上回程的大巴，向坤依然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假寐，脑子里却是在建立着这辆大巴车的认知模型，练习自己的全新认知模式。

　　在刚刚上车、确认这辆大巴车的车型后，他就已经用手机在网上查找了这辆车的各种资料，所以现在可以更准确地根据实际反馈的各种感官信息，来建立认知模型。

　　就好像当初一有空就去咖啡厅，去地铁，去各种场所练习感官能力，练习怎么让大脑下意识地去处理那些获得的感官信息、建立基础判断一样，现在向坤同样也是利用一切机会练习自己建立全新认知模型的能力，不断地尝试、训练，在饮血之后，身体自然而然会做出相应的进化和调整。

　　不过驶离车站没多久，还没上高速的时候，向坤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开了车窗，看着远处天空的阴云。

　　“能把窗关上吗，很冷啊。”旁边传来了其他乘客的抱怨声。

　　“不好意思，马上关。”向坤关上车窗后，却是提着盖着笼衣的鸟笼，通过过道，向驾驶位置走过去，告诉驾驶员道：“师傅，我刚想起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做，不能走，您能在前边找地方把我放下来么？”

　　这种跨市间的中长途大巴，对这种要求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反正向坤也不是要退票或者让他等候。

　　又开了一段，大巴缓缓驶到路边，让向坤下了车。

　　向坤盯着远处阴郁的天空看了一会，拿出手机查了下地图，然后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名。

　　按照向坤的直觉，或者说他通过对周围各种环境因素建立的认知模型、对大气电场的认知模型做出的推测，认为用不了多久，会有一场雷暴在这座城市发生。

　　在冬季，这种天气现象并不常见，既然让向坤遇到了，他就不想错过。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追逐闪电的力量

　　向坤让出租车把他载到了市区东边靠山的区域，然后就提着鸟笼下了车，找了个方向爬上了山。

　　这周边并不是荒郊野外，依然还在市区范围内，山上山下都有很多建筑，也修了好几条路，供汽车上山的公路、供游人游玩的栈道和石梯都有。

　　不过现在明显要天气大变，暴雨来临的样子，山上自然也没什么人了。而且向坤走的也不是大路，专门往小路里钻，要不是怕衣服鞋子弄得太破等下出来后不方便打车，他都要像在秦岭无人区的时候一样直接用身体“开路”了。

　　向坤自己找了个比较崎岖的路线到了山顶，这边没有路通过来，杂草丛生，也没什么景致。

　　他随便找了棵树爬了上去，把鸟笼挂着，准备等要走的时候再来拿。

　　不过从树上下来后，他想了下，又重新爬上去把鸟笼取下，换个地方藏——虽然几率很小，但万一要是这树给雷劈了，那“金闪闪”可就太倒霉了。

　　向坤走到山边，眺望头顶乌压压的云层，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飞速计算着。

　　现在他将周围各种环境元素都细分，同时建立了多个认知模型，然后又汇集到大气电场这个大的认知模型中，通过自己的认知模式，来感受着磁场、电场的变化。

　　大气电场的强度是一直在变化的，晴天电场和这种“扰动天气电场”差距很大，在后者的状态下，向坤要更容易收集相关的数据，帮助他完善大气电场的认知模型。

　　这种计算量，便是向坤现在也已经开始觉得脑袋发胀，但他现在已经比较了解自己的极限，所以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竭力控制着思维强度，维持着现在的状态。

　　对大气电场的认知模型建立得越完善，他就越能够反推出自己要模仿那变异蜘蛛飞行，需要什么条件，从而建立和完善“御电飞行”的认知模型。

　　随着时间推移，向坤已经能够越来越清楚地判断大气电场的变化情况，他现在的注意力在其中几片低空雷云上，他知道当雷云与大地局部电场强度达到大气游离所需的电场强度时，就会使空气游离，形成先导放电通道——也就是雷电产生的第一步。

　　向坤当然没有想过去“接雷”，他又不是修仙者，要渡劫正道。

　　九成的闪电只会在地、云之间炸开，只有不到一成能够直击地面，这些闪电的平均电流是三万安培，最大甚至可以达到三十万安培。

　　击中地面瞬间产生的温度可以高达三万摄氏度，向坤可没有那么强的耐热能力，甚至恰恰相反，根据之前的实验，相比起物理伤害，这种高温伤害对他更致命。

　　那些被闪电劈中后还生还的人类，基本都不是被闪电直击，而是旁侧闪击。

　　向坤聚精会神关注着雷电的发生过程，不断完善他的认知模型。

　　根据向坤之前见证那“变异蜘蛛”飞行的过程，以及后来所得到的“变异蜘蛛”部分飞行的记忆片段来看，它有办法利用闪电发生时强烈的电场变化来给自己“充电”，获得更强的飞行能力。

　　不过这个“充电”的方式，并不是直接跑去被雷劈。

　　如果把“变异蜘蛛”比作是一条船，“飞行”是在水上航行的话，那雷电天气的电场，就是更深的水深，能够承载住这条船的吃水深度，而晴天的时候，水量不足，很容易搁浅。

　　雷电现象后的“充电”，则相当于给船加上了动力系统，可以在航道中更好地畅行。但水深足够，依然还是能否起航的前提。

　　当一道闪电在云层中亮起，轰隆隆雷声传来后，向坤的瞳孔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他的视线内一片深黑，仿佛眼睛被蒙起来一般，但这黑暗中却又有无数似有若无的小点在变化和排列，这并不是夜视模式，也不是红外热成像模式，这是向坤自己都从来没有看到的画面，但他却没有一点“失明”的感觉，他依然能够通过那无数的小点准确地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周围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可以相对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大量电荷的运动趋势，感觉到远处云层中电场的具体变化。

　　一秒多钟之后，向坤的视线恢复，他快速地四下观察了一番，在看到的斜对面山壁下方是一座湖后，他开始后退，给自己留出了一个大概六、七米的冲刺距离，然后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随手丢在旁边草丛里——这是他之前新换的红米note8pro，可不想等下再摔坏或是进水。

　　然后他微微降低重心，开始做准备。

　　几分钟后，向坤通过他的认知模型，把握到了时机，开始尽全力奔跑，前冲。

　　云层中电龙涌动，隆隆雷声中，闪电按照既定的路线将空气劈开，在半空中消失。

　　在它消失的几乎同时，向坤跃出了山壁。

　　“嗙！”地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变成了一团光球，仿佛逆重力一般向上抛起了一米多，然后又继续向下坠去。

　　不过因为这下改变，他没再按照既定方向往那座湖落去。

　　……

　　“看什么呢？快点走啦，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可没带伞！”

　　一位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人提着个小孩的书包快步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发现后面跟着的儿子停了下来，马上回头催促道。

　　“那边，那边好像有人跳崖……”一个看起来大概在上小学三、四年级的男孩看着远处喃喃说道。

　　女人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边的山崖，皱眉道：“那边怎么会有人跳崖？傻么？”

　　一是那边山崖离地并不高，二是下面不是湖面就是密林，跳下来要直接摔死老实说不太容易，但摔个半死不活、半身不遂却是大概率的事，不会有人那么傻缺要跳崖跑这来跳。而且儿子所看的那个方向，那里并没有路可以上去，怎么会有人到那的？她老公在这边景区工作，所以知道这边几座都是矮山，从来就没有想不开过来跳崖的，失足落山的倒是有过几个。

　　女人本来猜测是不是有人失足落山，待要详细再问两句，确定给下要不要打电话报警以及通知景区的管理，儿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火腾地冒起来。

　　“那个人好像变成一团火，不对，变成一个光球，也不是，变成太阳飞走了。”男孩皱眉换了几次词语才找到了自认为准确的形容。

　　不过接下来，他的耳朵就被母亲给揪住扯了过去：“你是不是又拿你爸的手机偷看网络小说了？！又看那些什么白日飞升、斗气化马的书了？还光球，还太阳？难怪你这几次考试越来越差，难怪前一段开家长会你班主任说你经常作业没做完！！”

　　……

　　向坤距离那对母子其实很远，他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边有大量被他带落下来的断枝和树叶。

　　本来他预计跌落的区域是那个小湖的，但没想到半空中被“充电”了以后，能多飞出那么远，直接掉在了湖外。

　　好在湖边上也都是树林，向坤被那光团裹住后下落的趋势受到影响，不再是往下，而是前抛，借着树枝的缓冲，倒是没有摔得太重。

　　向坤在地上趴了几分钟，等待身体自愈的同时，也在回想刚刚那周身凝聚成光团的感觉。

　　在光团出现，裹住他往上短暂一托后，就立刻被他的体重拽着落下，显然是无法承载他的体重，无法支撑他飞行，同时他也暂时感觉不到如何主动凝聚那光团和控制方向的方法。

　　那光团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头皮一麻后，就自己凝聚出来，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样，没有办法有具体的感知。

　　向坤现在相当于驾船出海，结果船还没出码头就沉了……

　　但他心里却很高兴，毕竟是让他摸到船，看到海了。

　　虽然知道距离真正飞起来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现在向坤至少知道自己确实有从那“变异蜘蛛”的鲜血里获得飞行相关的能力。只不过要把这能力完全地融合到自己身上，让自己也飞起来，还需要很多很多地进化和改良，需要继续完善“御电飞行”的认知模型。

　　在身体恢复后，向坤起身循着最近的路线直接爬回了之前的山上。

　　在秦岭无人区浪过后，现在向坤在山林里是愈加地适应了，爬个矮山比猴子还要利索。

　　回到他之前跳山的地方，向坤准确地找到自己扔手机的地方，但刚俯身拿起手机，手指便一阵刺痛，然后手机啪地一声炸出火花，被他下意识甩了出去。

　　“卧勒个大槽！”

　　向坤甩了下手，看了下有些焦黑的手指，再看着不远处明显已经GG的手机，欲哭无泪。

　　很显然，自己身体周围还带着大量电荷没有释放干净。

　　虽然手机废掉了，不过向坤也不能直接把它丢在这里，等过了一会确定不会烧起来后，便拿起来揣到了兜里，然后又去找回了金闪闪。

　　向坤现在身上衣裤又脏又破，如果直接打车，估计会被拒载，好在这边并不是什么偏远山区，所以他准备先步行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晚上八点的时候，在淅沥沥的小雨中，向坤走进了一个商场。

　　“咦？我掉线了，卧槽，没信号了什么鬼！”

　　“哈！人品问题……呃，我也掉了……”

　　“嘿嘿，让你们用苹果，我华为就……哎？我也掉了？”

　　“好了，网络又有了。”

　　从商场大门走进去后，向坤就不断地听到类似的声音，和他直线距离2米以内的人，在他经过后，手机都会立刻失去信号，不论是4G信号还是WiFi信号都一样，他就像是个移动的干扰源一样。

　　对此他倒是并不觉得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处在那“光团”留下的“后遗症”中，之前他在路上走的时候，最开始时两边的路灯在他经过时甚至会不停闪烁。

　　应该再过几个小时，那次光团“充电”的效果就会完全消失了。

　　暂时来说，他还没能找到操控这种能力的方法，但就像船已经买回来了、摆在那里了，学会怎么开也是早晚的事。

　　从已经展现出来的某些特性来看，向坤很确定，在自己的身上，这能力肯定不会像那“变异蜘蛛”一样，只能在雷雨天“起飞”，或是借着跳崖的时候滑翔。在人类社会，他能衍生出更多相关的能力来，这些能力要论实用性、影响力，很可能要比飞行更强大。

　　也亏得向坤之前手机坏过两次，所以现在出门都不敢不带现金，不然这会手机GG，回家的车票和更换的衣服都没钱买了。

　　……

　　“二十点三十七分。”

　　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小苹果眉头微皱，心里有点担心。

　　下午向坤离开后，刚开始有和她在微信上聊几句，讨论一些关于“寄托注意力”的训练方法细节，后来就没了回应。

　　她本来以为向坤应该是在大巴上睡着了，但算着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车站，还是没有回复。

　　小苹果知道向坤的习惯，他如果有事无法回复的话，肯定会说一声，让她知道暂时结束这次聊天，而不会这么直接就没有消息的。如果他之前是在车上睡着，那抵达后看到微信，也肯定会回复。

　　于是小苹果猜测，向坤可能是手机没电了，估计等他回到家充电后就会回复。

　　小苹果放下手机，将注意力放到她摆在桌上的几件木雕上，慢慢地用手摸索着，然后一边想象着下午那种感觉。

　　向坤下午费了那一通劲，让小苹果在潜意识里觉得那硬币是有些特殊的，然后引导她在之后的练习里主要用这枚硬币，自己建立这枚硬币有神奇功能、是独一无二的认知。按他对小苹果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定，这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向坤没有想到的是，小苹果确实有觉得那枚硬币隐约和其他硬币不同，但她也有自认为更适合做注意力寄托物的东西——那就是向坤之前送她的四件木雕。

　　向坤确实对小苹果很了解，但他还是低估了这段时间以来，多次通过几件木雕引发小苹果的梦境，对她的认知造成的影响，毕竟她和向坤讨论到这些梦境时，基本都只是提及每次相关的梦境内容，而并没有牵扯到那些木雕上。

　　这么多次做梦，在开心快乐的梦境中，每次都出现小黄人的形象。而在研究、学习计算机知识的梦境中，则每次都能看到那三件套木雕之一。所以小苹果其实一直都对这几件木雕有很特殊的观感，她觉得这些木雕和她有某种精神上的联系，仿佛能够和她沟通一样。

　　不过这样的话，不管是对在高校做副教授的父亲，还是对送她这几件木雕的向叔叔，都有些说不出口，因为显得有点幼稚。

　　第二百三十章 “超感少女”小苹果

　　小苹果的左手轻轻抚着那小黄人木雕，右手则把玩着那CPU木雕，初步决定是将这两件木雕之一，当作是她的“寄托物”来进行训练。

　　相较而言，CPU木雕比较小，好携带，平时如果去到外面，也可以带在身上，随时进行训练。

　　但从她心底而言，是更喜欢小黄人木雕的。

　　光是摸着小黄人光秃秃的脑袋，她就忍不住想笑，觉得开心。

　　每天晚上她都会把小黄人摆在床头边上，然后期待晚上睡着后能做个开心的梦。

　　不过相比起那块CPU木雕，小黄人要大一些，不那么方便携带。

　　在两个木雕之间犹豫了一会，小苹果还是选择了小黄人，反正现在她也没有去学校，平时出门也大都是去小区外那个小公园里坐一会，带着这个巴掌大的小黄人木雕并不会很碍事。

　　于是小苹果把那CPU木雕放到一边，两手一起握住小黄人，然后按着今天下午向坤教她的方式，将注意力放在小黄人上面，想象着自己在借助这小黄人感知四周。

　　但她的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向坤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复，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甚至会脑补出明天听到新闻，高速发生车祸，向坤就是遇难者之一的场面。或是冒出向坤突然发了什么病，直接晕倒了的想法。又或是担心他在路上被坏人给劫了，现在生死不知？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忐忑，小苹果忍不住拿起手机，用语音控制拨号，呼叫向坤。

　　听到提示音是已关机，小苹果更担心了，把手机一放，起身要往客厅去，但因为起得太急，被自己的椅子勾到，摔倒在地。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正在客厅用Pad看教案的李洋立刻跑了进来，一看倒在地上的女儿，吓了一跳，不敢立刻扶起来，而是趴下来问小苹果怎么样。

　　虽然从小就失明，但一来小苹果的听觉、嗅觉很灵敏，而且记忆力和方位感也很好，对家里的东西在什么地方都很清楚，不论是李洋、李升还是“杨阿姨”，也很注意东西的归位，不会让房间里出现突然的“障碍物”，所以这种被椅子或其他东西扳倒的情况，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小苹果倒是没有摔伤，很快自己爬了起来，握着父亲伸过来的手，她有些焦急地说道：“爸爸，向叔叔可能出事了！”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李洋听得一脸懵逼：“向坤出事了？什么情况？”

　　“下午向叔叔去车站后，我和他一直有在聊微信，但是后来他忽然就没有回复了。我本来以为他是在车上睡这了，但是这个时间来算，他应该已经到车站，甚至已经到家了才对，就算手机没电，也应该已经充上了……”小苹果焦急地说道。

　　李洋听得愈加地奇怪，先安慰了一下小苹果，把椅子扶起来让她坐下，然后过去拿起她的手机，听了一下她和向坤下午聊的内容，就是在讨论那个把注意力寄托在外物上的“训练方法”，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他最后没有回复外，没有一点迹象显示向坤可能“出事”。

　　他又拿自己的手机打了下向坤的电话，确实是已关机。

　　“你别着急，现在向坤就算到家了，应该也才到没多久。说不定他回去的路上，遇到熟人了，或是堵车了，其他事耽搁了？或者到家后手机充电，但他去洗澡了，或睡着了？都是很有可能的。”李洋说着，心里也是有些奇怪，不是奇怪向坤没有回复，而是奇怪女儿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莫名地担心、焦虑，有点像是在自己钻牛角尖啊。平常的小苹果，遇到事情都是比他还要冷静、理智的啊。

　　小苹果沉默了一会，似乎情绪平复了，声音也变得冷静了许多：“等到十点看看吧，如果十点向叔叔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就跟小叔说一下，让他联系向叔叔家小区物业的人去看看他有没有回来，确认一下他的安全。”

　　虽然觉得女儿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李洋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李洋回到客厅后，小苹果坐在椅子上慢慢平静下来，也是觉得自己刚刚可能反应过度了，她开始做了几次深呼吸，刻意地放松自己，想象着下午在公园里，听到各种鸟鸣虫叫时的情形，手又握住了那小黄人木雕。

　　……

　　买完衣服后，向坤直接就近用超强的感官能力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辆有在拉活的私家车，跟他谈妥了价格。当然，比坐大巴贵了好多倍，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大巴了，他又不想跑回去——倒不是长跑现在对他没有提升了，而是相比起花费的时间而言，性价比太低。

　　向坤坐在后座，他把金闪闪的鸟笼放在离自己尽量远的另一边，从山上他重新把金闪闪带上后，这只金丝雀就一直处在一种战战兢兢不敢造次的状态中。

　　向坤知道，这是金闪闪很敏感地察知到了他周身磁场的变化，所以表现得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他试过消静电的方式，各种接地、洗手、接触金属，都没有办法完全消掉那种残余影响，只能等着它自己慢慢消散了。

　　就像在车上，那司机本来在听收音机，但向坤上车后，收音机的声音就一直断断续续地有干扰，换了几次台都没能找到一个能清晰听的，司机只好骂骂咧咧地关掉，然后还抱歉地跟向坤说，他这车虽然收音机很烂，但车的机械素质还是很好的，让向坤不用担心。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向坤忽然心中一动，莫名有种似有若无的念头，觉得自己应该感应一下某个木雕。

　　虽然心下疑惑，有点不明所以，也没法确认那念头是不是真的存在，向坤还是顺着那感觉去感知了一下送给小苹果的那个小黄人木雕。

　　一感应，立刻建立了感知联系，向坤清楚地感觉到小苹果的情绪，那是一种强烈的紧张和担忧。

　　向坤有些惊奇，自从他拥有“情绪注入”的物品以来，通过这些物品感知到其他人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事，但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感知，这种感知的清楚程度，要比正常情况强出三到五倍左右。

　　同时向坤也有些担心，不知道小苹果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从大巴上下来后，没有给她回信息，让她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但又觉得应该不是，因为这次过去没几个小时，就算联系不上，也不应该会有那么强的紧张、担忧情绪。

　　如果是还在小苹果所在的城市，向坤估计会选择去小苹果家附近查看、确定一下他们父女的安全。

　　但现在他再有几公里就到自己家了，再赶过去时间就太长了，还是要先确定一下情况。

　　不过很快他就感应到小苹果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从紧张、担忧，变成了平静、宁和，就像下午在她家附近那个公园里的感觉一样。

　　而且这种情绪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似乎被加强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向坤心下疑惑，隐隐有些猜测。

　　车开到了小区门口，用所有的现金付完车费后，向坤先回了趟家，把“金闪闪”放下，然后拿着银行卡出门，直接前往印象里开得比较晚的手机店而去。

　　那部红米NOTE8pro的残骸虽然带了回来，但显然已经没救了，所以他选择直接去实体店再买了一部荣耀的千元机。

　　当然，在买手机前他已经确认过，自己身体周围的“充电”遗留影响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连手机信号都已经不会影响，否则再“摸爆”一部手机，那他就真的要哭了。

　　将手机卡插上后，向坤登录微信，回复了小苹果之前的消息，然后解释了一下：“之前在车上，手机坏掉了，现在刚买了部新的。”

　　“噢噢，向叔叔安全抵达就好！”小苹果语音回复道，她倒是没有说她之前的担心，毕竟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些过度紧张了。

　　向坤又就着之前他们下午的话题，聊了一下那寄物练习的方法。

　　小苹果聊着聊着，自然也说起了她想要用向坤送她的木雕做寄物的想法，而且表示现在用那小黄人木雕练习，感觉特别的有效果。

　　向坤很快就证实了自己刚刚的猜测——小苹果现在可以通过他那些“情绪注入”的木雕，来加强自身的情绪。

　　这样一来，如果她是集中注意力感知周围环境，就像下午在公园里那种宁静、平和的情绪的话，那木雕便会加强她的这种感觉，让她更加地集中注意、排除干扰，变相提升了感官能力。

　　很显然，是今天向坤去过之后，小苹果才能够借用木雕得到这种能力的。

　　向坤估摸着，他今天过去，从心理上认可了小苹果，等于是给她“开通了权限”。

　　但她虽然在向坤的引导下，有些许潜意识上相信那枚硬币有特殊的趋势，但相较而言，她本就发自内心觉得特殊的，却是向坤之前送她的几件木雕。

　　阴错阳差下，小苹果其实是偏离了向坤给她设计的路线，却走出最正确的路线来。

　　很显然，小苹果能够用小黄人木雕加强自身情绪，也是“调用”了向坤的能力。但向坤觉得，“情绪注入”的木雕应该不止这一种功能，说不定小苹果在有了更深入地了解，更加熟练后，会找到、开发出更多的使用方法。

　　不论是对“超感联系”的硬币产生了联系的小胖妞，还是对“情绪注入”的小黄人木雕产生了联系的小苹果，向坤都是充满期待，他甚至有一种，自己费了大心思开发出的游戏，终于迎来两位玩家，并且两位玩家还玩出了他都没有想到的玩法的感觉。

　　不过对小苹果，向坤还是多交代了几句，直接告诉她那种“寄物”的练习方法可能会把情绪放大，所以一定要让自己心绪平静的时候再练习。

　　向坤可不想等下小苹果在害怕、忧郁、伤心的时候用那“情绪注入”的木雕，加强了负面情绪，那可就是坏事了。他相信以小苹果的聪明，肯定会慢慢意识到刚刚她那强烈到过头的紧张、担心的情绪是怎么来的，经过他的提醒，会更加地注意。

　　结束了和小苹果的聊天后，向坤拿着新手机回了家。

　　他总结了一下今天意外“充电”的过程，将自己推测的一些数据通过爱丽丝录入到“吸血鬼变异模型”里，然后让爱丽丝进行分析，给出一些建议。

　　其实向坤知道，他自己在大脑里综合各种数据和认知所建立的“御电飞行”的认知模型，肯定是要比电脑里的“吸血鬼变异模型”要强得多得多，哪怕后者经过爱丽丝的大幅改良。

　　毕竟他的这种全新认知模式，能够直接参考他的感知来进行改进，而电脑的模型则需要他再将具体的情况数据化，但很多情况、很多感知，他自己都是似是而非、不是非常清楚，自然不可能总结出一个准确的数据。何况有些感知，也根本没办法数据化。

　　但向坤知道，有时候你需要“其他人”给出一些其他角度的意见，那些意见不一定要准确或是正确，只需要有就可以，往往能够得到提示，给你一种豁然开朗、找到新方向的感觉。

　　之前爱丽丝给出变异模式的两个“看法”，就是很好的例子。

　　和上次一样，爱丽丝依然没有立刻给出回答，向坤便起身去往阳台，感受着此时外面的大气电场情况。

　　今晚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充电”，而是对“大气电场”认知模型的全面完善。

　　在雷雨天气，大气电场大幅增强的情况下，他已经可以十分准确清晰地判断电场和周围大部分电荷的运动趋势，就像一个要冲浪的人，能够准备地判断浪的情况、知道什么时候起乘。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怎么“充电”，那个过程他并无法控制，无论是“充电”还是之后的“飞行”，他就像是被人在空中踹了一脚一样。

　　他只是感知着大气电场的变化，知道在那个时间，那个位置，他只要出现，就能够得到“助推”。

　　能够给他“充电”，制造出那个光团的能力，还需要他进一步地去分解、融合。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探索任务

　　屋里的音箱响起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向坤知道这是爱丽丝完成任务在提醒他了。

　　回到屋里，向坤坐到电脑前：“说说你的看法。”

　　爱丽丝的声音响起：“我的看法有两点……”

　　一听到这句话，向坤就不由得咧嘴，在心里吐槽：上次也是两点，爱丽丝莫非是固定总结两点看法？

　　爱丽丝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地继续道：“第一，变异蜘蛛的充电方式不是最优，可以根据自身优化，寻找更稳定的充电方式；

　　“第二，可以根据的飞行原理制作对应的装备进行辅助。”

　　向坤听了后，微微点头，这两点其实他都是有考虑过。

　　第一点是说变异蜘蛛能够利用闪电发生时的电场变化来充电，是因为它毕竟诞生于野外、生长于野外，也是在野外进化和变异，所以要“充电”，最方便的就是利用雷电发生时的环境。

　　但向坤可是人类，电的发明和利用，是人类科技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最至关重要的原因。

　　在人类社会，只要有钱，就可以获得大量稳定的、纯净的、安全的、源源不断的电能，这是变异蜘蛛这种变异生物所不具备的条件。

　　向坤相信在他多体验几次“充电”状态，将从那变异蜘蛛血液里获得的能力模型搞清楚，完善自己对“大气电场”和“御电飞行”建立的认知模型后，应该可以找到把这种能力进化得更高效、方便、安全的训练引导方式。

　　至于爱丽丝提到的第二点，同样是人类“吸血鬼”相对其他变异生物的优势。

　　别的变异生物进化出某种能力，那就是单纯地使用这种能力，顶多是利用自然界的客观事物，来做一些延伸和增强。但人类却能够主动地创造和使用工具，能够更好地发挥、增强自身的能力，甚至凭空创造能力。

　　爱丽丝的意思，就是让向坤根据“御电飞行”的具体模式，来制作相应的辅助装备，帮他更好地实现飞行以及控制的目的。

　　但向坤之前的思考结果：相对复杂的设备，一是他暂时没那个条件去制作，二是如果包含电子元件，很容易受到那“光团”的影响；而简单设备，比如降落伞或精简版的滑翔翼之类，意义也不大，一是不好携带，二是没有质的提升。

　　毕竟对向坤而言，飞行本身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否则以现在人类社会的各种条件，他有的是方法上天。

　　他要攻略“御电飞行”的能力，要的就是那不受装备限制的、自由飞行的能力，以及掌握这能力后可以衍生出来的其他应用方式。

　　不过爱丽丝能够提出这两个看法，已经让向坤非常满意了，至少她的“思维方向”依然是对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向坤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常彬，让他记得明天要一起去机场接自成。

　　是的，自成又要来了。

　　常彬和王涵的婚礼已经确定了日期，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常彬已经确定了三位伴郎，分别是向坤、自成和他的一位中学同学，这次自成过来，就是要一起定做下婚礼时穿的西服，量下尺寸——这是常彬给伴郎团提供的福利。

　　当然，也是找个借口大家再一起聚一下，让自成那边有个跟公司、跟他老爹请假的理由。

　　和常彬简单聊了几句，即便只是通过微信的文字，向坤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位老兄弟透露出来的焦虑。

　　他知道产生这种焦虑的原因有很多，有些是他能推测到的，有些是他也不知道的，但通过他对常彬、王涵两人的认知模型分析，他知道这问题不大，他们两个都懂得尽力替对方考虑、为对方着想，又都是双商很高的人，些许困难，肯定能够处理好的。

　　男女在一起就是这样，都能够退让、愿意付出的话，就能够长久。

　　向坤又想起之前在唐宝娜他们的四人群里得到的消息，王涵找的三位伴娘里，唐宝婷和唐宝娜姐妹俩就占了俩位置，剩下一位是她和唐宝婷的中学同学。

　　唐宝婷当伴娘很正常，她本来和王涵就是同学、好友、闺蜜，唐宝娜虽然因为姐姐的关系小时候就认识王涵，经常有一块玩，但按理说结婚找伴娘应该不会找她的。向坤很容易就推测到，王涵让唐宝娜当伴娘，很大一个原因应该是常彬的伴郎团里有他——这是在各种想方设法撮合呢。

　　向坤又看了下微信，检查了一下之前没有看的微信群未读消息。

　　在他和游猛夫妇、唐宝娜四人的“游珑戏兔群”里，游猛十几分钟前刚发了两条消息：

　　“向坤，是你操作的么？咱们的视频又火起来了！”

　　“什么时候推第二部？之前那个团队你说不要找他们了，那咱们第二部怎么拍？”

　　又火起来了？

　　向坤心中有些疑惑，打开B站看了眼，果然他们那个ID“游珑戏兔”发布的视频，播放、投币和弹幕都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难道是又有大UP主以他们这个视频为素材，做了比较火的恶搞视频了？还是唐宝娜又用什么方式帮他们推广了？

　　但扫了一遍弹幕，向坤就意识到，关注度的来源是其他方向。

　　他上微博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大量讨论和好几个话题。

　　讨论度最高的是“#光头厨师和厨师游珑是什么关系？#”

　　有人通过“游珑戏兔”发布的那个两分多钟的视频中厨房的背景，和之前向坤做兔肉的那段视频的背景进行对比，确定了两个视频拍摄的场所是同一个厨房。

　　于是网友开始议论，那点评网上各种做菜视频、用杂耍般的动作制作竹鼠肉的光头厨师，和那最近因为一个兔肉烹饪短视频火起来的“厨师游珑”是什么关系——发布那视频之后，向坤他们并没有把游猛的名字标注出去，也没有给游猛取个什么“艺名”，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地以发布视频的ID“游珑戏兔”为名，把视频的主角称作“厨师游珑”，这也是他们有意引导。

　　有网友根据“光头厨师”那个视频里的内容，推测当时他说那些话，就是说给“厨师游珑”听的，所以这个视频很有可能是那“光头厨师”在做幕后的推手制作出来的。

　　有铜石镇本地的网友认出了游猛，直接道出了游猛的店名和所在的位置，并且表示准备去试吃看看，到时直播。

　　本来向坤让游猛他们不要给厨房重新装修，依然在之前向坤“流出”视频的背景里拍摄，目的就是要做相关的炒作。

　　只是本来他的计划是在发布了两、三部视频，“游珑戏兔”的视频有一定热度和关注后，再做相关的话题引导，让人把两个大热的视频联系在一起，所以现在并没有开始在网上造势。

　　没想到居然已经有网友提前把他想要做的事情给做了，想来是因为唐宝娜的“助攻”推广，让那个视频有了超出预期的流传度，也让之前深挖向坤的几个视频进行对比的网友看到，发现到了相同的背景，于是产生了新的话题。

　　现在想要去“游珑饭店”的网友肯定要失望而归了，因为这段时间游猛为了学习向坤教他的几道兔肉，练习第二部、第三部视频的拍摄脚本，把店暂时关了起来。

　　这段时间会找出地址找到“游珑饭店”去试吃的人还很少，所以吃闭门羹倒也没什么。

　　向坤计划的是等到第二、三部视频发出去，话题进一步炒起来，再把他们店的位置大张旗鼓地透露出去，吸引来足够的关注和食客，甚至让几个主播来弄几场试吃直播。

　　只要让最开始几天的几批食客都满意，有足够的正面评价，营造起足够的热度，那接下就好办了。

　　向坤对自己的那几道兔肉菜谱还是很有自信的，本身就是针对铜石镇本地人的口味进行过调整，游猛也是开了几年饭馆的人，只要食材没问题，做熟练了后基本味道都有保证。

　　当然，单纯要凭那几道菜，让最开始几天“大爆”，除非买通所有食客，否则还是很难。但向坤却已经有了办法，有八成的把握，能够让到时候每一个进店的食客，每一个吃到兔肉的人，都会发自内心地觉得好吃、觉得这是人间美味。

　　向坤想了一会，又给爱丽丝发布了几个任务，让她开始尝试熟悉水军的操作流程。这次或许用不上她，但是等她熟悉了相关的模式后，自己形成了相关的功能，有了准备和资源，以后却或许能在其他事情上派上用场。

　　比如当某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信息在网上流传，却无法完全删除这些信息的情况下，引导舆论的讨论方向，或许就是减少这些信息影响的最佳方式。

　　……

　　同一时间，秦岭无人区。

　　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正在一片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扎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男性，少数的几名女性看起来也是皮肤黝黑、不带妆容，基本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或者进行警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或者检查携带的设备、记录一些数据、归类路上采集的样本，或者抓紧时间在进行休息和进食。

　　一位相貌粗犷、皮肤黝黑、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在营地的边缘，拿着一台设备正在与人通话。

　　设备屏幕上显示着他这边的景象，正在通过他们头顶的无人机，连接通信卫星，将这边的情况实时传输给另一边。

　　“良先生，我们已经到了之前发现野猪尸体的地方，明天开始，就会按您标定的范围和先后顺序，进行搜索。”

　　中年男人以汇报的语气向那边说道。

　　另一边的声音带着一丝听起来让人觉得怪异的摩擦声：“李组长，搜索的时候注意周边地上、树上、岩石上的非正常痕迹。”

　　“是，良先生。”中年男人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良先生，关于我们正在追踪的生物，有没有更多的特征信息？”

　　“没有。”另一边的良先生用那怪异的声音说道：“你们只需要观察和收集，就算真的看到了什么怪异的生物，也不需要有任何行动，保证自身安全为第一。”

　　“那我们怎么样才知道，我们所看到的，是‘怪异’的生物？”

　　“看到的时候，我自然会提醒你们。”良先生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回应了，短暂的通讯结束。

　　被称为“李组长”中年男人轻吐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这种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到底为什么的感觉，是真的很难受。

　　他知道自己所属的这个、公司投入巨资秘密成立的部门，似乎是在研究某些特殊的生物，但具体是什么生物、怎么个特殊法，他却是不清楚。

　　他们这部门有好几个相关的实验室，有大量专属的研究人员，还分了好几组的外勤队伍在全球各地活动。他隐约听其他组的同事有提过，好像有“活捉”了某个特殊生物，但具体那特殊生物是什么模样，却没有人知道。

　　虽然他们都签了保密协议，知道不能打听权限范围外的事情，否则会失去巨额奖金，还有可能面临罚款和诉讼，但越是神秘，自然就越是好奇，特别是这种有点像科幻电影中情节的情况。

　　这次他们的小组全配置出发，还有八名坐实验室的研究人员过来协助，深入这秦岭无人区进行探查，李组长心里既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

　　他是知道前一段那薛姓主播三人在这片区域遇难的新闻的，也知道他们被派到这来之前，那薛主播所拍到的野猪尸体，已经被人送往他们总部实验室，得出了详细的检验结果。

　　很显然，他们既然被派过来，就证明那检验结果是有问题的。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却又不知道。来的路上，他就有心跟组里的研究人员搭话，想要探探口风。但负责带研究团队的那位女博士，却是管得严得很，和任务无关的事情，所有研究人员都不敢提起，甚至连他们自己的全名都不说。

　　不过李组长推测，以公司的做派，估计这些研究人员知道的情况也不会很全。

　　躺进睡袋里休息的李组长，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看过薛主播拍的那死野猪的视频，想象着那野猪身上的小伤口，是被什么生物造成的。

　　他倒是不担心他们小队的安全，他们的队伍虽然没有配备任何枪械，但并非没有对付各种野兽的装备，而且公司给他们配备了各种高科技的便携安保设备，有多架无人机用夜视、红外模式侦测着周围，同也可以通过头顶上空的通讯无人机实时地和总部联系，这给了他们很强的安全感。

　　第二百三十二章 “野人”疑踪

　　天刚蒙蒙亮，临时宿营地里的人就已经开始收拾装备，集中垃圾，准备开始按计划进行搜索。

　　李组长也是早早地起来，用清水简单洗了把脸、漱了下口，就一边吃着压缩干粮，一边开始检查队伍的情况。

　　虽然公司对他们各种保密，什么事情都不说清楚，让李组长执行任务的时候有点不爽，但不得不说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以至于他可以完全忽略这种不爽的感觉。

　　不仅有优厚的报酬、福利，高额的外勤补贴、奖金，在出任务的时候，配备的装备和各种补给也都是相当地完备。

　　就像手中这块压缩干粮，就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是公司的研发部门专门开发制作给他们的，包装上除保质期外，什么都没有。

　　其实李组长怀疑，像这种东西，很可能是研发部门那些高薪请来的研究人员闲的蛋疼的时候，自己弄出来的，不然就算上市没有销路，随便和军方合作一下还是可以有不少订单、收入的。这些压缩干粮，可比他以前在吃的那些制式产品好吃多了。

　　不到一个小时，队伍就整理完备，他们离开后，那块地方除了可以看出来宿营的痕迹外，没有留下任何生活垃圾。

　　“方博士，你看下今天的搜索计划，有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

　　李组长把一块十分厚重的平板电脑递给随行的女博士，一副要遵循她意见的意思。

　　方博士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不比李组长白多少，五官也比较粗犷，看起来有点男性化，做事麻利程度毫不逊色那些有军营经历的男性组员。

　　她扫了眼平板，没有接过，说道：“良先生认可就行。”

　　李组长有些无奈地收回了平板，其实安排搜索计划是他的权限，他并不需要去问方博士的意见，之所以要问，其实是为了借这个话头和方博士搭下话，只要她提出意见，就可以顺着这个话头，自然而然地多问些信息。虽然他觉得这些之前坐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也未必知道所有的情况，但应该是比他们这些跑外勤的多一些的。

　　几分钟后，李组长和良先生通过卫星连线，进行了通话。

　　他们的搜索方式比较特别，因为他们大多数人，其实也不知道要找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地面上有四名组员带着摄像头，空中有三架小型无人机也带着摄像头，到处搜索、拍摄，将画面通过更高处的无人机平台，传给千里之外的“良先生”。

　　良先生可以自己选择切换到哪个摄像头进行观看，或者同时观看所有画面。

　　一般来讲，除非是出现很明显的异常痕迹，或是良先生直接下命令，他们都会按照计划的路线一路快速地步行过去，并不需要做什么细致的搜索。

　　但在这秦岭无人区深山中，又是在搜索可能存在的、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的未知生物，李组长的精神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始终在通过各种设备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组员的情况。

　　这样的搜索状态一直持续了五天，就在李组长计算着补给的消耗，觉得这次入山可能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良先生第一次提出了更改搜索计划的命令。

　　在几个小时后，良先生再次发出指示，对一片区域进行“深查”。

　　这时候，就是方博士带的几位研究人员上场了，李组长则带着自己的组员们负责进行外围警戒。

　　安排好了警戒后，李组长小心地凑到方博士边上，看着他们围着的那棵大树，小声问道：“这树怎么了？”

　　方博士这次倒没有无视他的问题，一边看着几个研究员收集样本，一边回道：“被某种强腐蚀性液体从上方淋下来，快死了。”

　　李组长抬头，皱眉看着那棵半边黑掉的大树上方：“这是人为的？还是我们要找的那种生物干的？”

　　方博士摇头：“暂时无法确定，不过从这棵树的情况来看，它受到袭击的时间应该在十天甚至更久之前。可惜这段时间秦岭下了好几场雨，周边的痕迹都被冲刷的差不多。”

　　“不论是人还是其他什么生物，从那上方淋下这么多腐蚀性液体，应该是要偷袭吧？那被偷袭的对象呢？如果受伤的话，多少会留下点痕迹吧？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么？”李组长以他的经验判断道。

　　要论对生物、对某些具体物质的分析，他肯定比不上方博士他们，但论到在野外生存、随机应变、循迹追踪、应对敌人的能力，他却比他们都要强得多。

　　“没有发现。”方博士说着，控制了一架无人机慢慢靠近大树顶端拍摄、观察。

　　良先生难听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把需要的样本采集好，不用在这里花太多时间，以这棵树为中心，向三面展开搜索，先从东面开始。”

　　良先生发话了，不论是李组长还是方博士自然是照做。

　　对于这个声音奇特的“良先生”，李组长的好奇心不会比对他们现在在追查的未知生物小。

　　要知道，他被人介绍、进入这个公司的特殊部门之后，甚至连那外界很少有消息的“神行科技”创始人、董事长鲁城安先生都见过了一面，但这位“良先生”却始终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不过鲁董事长交代过，他们这个部门，都是由“良先生”全权负责，所有人都要听“良先生”的指示做事。

　　李组长看着前面沉默做事的方博士，心下不由得猜测，这些在实验室工作的研究人员，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良先生”？

　　但他这时候肯定不会开口询问，因为现在戴着通讯设备，他说的每一句话，良先生都能听到。打听那未知生物的情况，还可以说是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但打听良先生，却是很可能要过线，属于“探听权限之外的信息”。

　　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又找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痕迹”。

　　那是半个脚印，而且明显是人类的脚印。

　　不过相对明显的痕迹只有大拇指边缘，其他的部分都已经模糊。

　　这还是因为这脚印被旁边凸出的岩石和周围的杂草遮挡，没有被之前的几场大雨给完全冲刷。

　　“让你的人不要乱走动，其他地方可能还有足迹。”方博士立刻对李组长交代道。

　　李组长应了一声，用无线电通知周围的组员，原地待命、戒备，注意周围的情况。

　　“看这脚印，应该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组长在旁边观察着说道。

　　“把这脚印扫描下来，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痕迹。”良先生也吩咐道。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脚印，但出现在这秦岭无人区里，却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什么样的人，会在这深山老林里赤着脚走路？

　　哪怕是他们这样装备精良、经验丰富的队伍要走到这里，都要花不小的劲，恐怕不会有什么孤身的游客有那个能力和胆量走到这里——何况还没穿鞋。

　　“会不会是野人？”李组长试探着问道，他通过那脚印上拇指的大小，初步判断脚印的主人是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

　　良先生没有说话，方博士表情专注地在扫描脚印，也没有回答。

　　如果是以前，在野外要采集这种脚印，都会用液态石蜡来做印模保存。但现在却不用那么麻烦，便携式的扫描仪扫过后，记录下脚印的细节，回头用3D打印机还原出来就行。

　　几个研究员仔细、小心地拍下了周围的照片后，便开始将那脚印上的泥土都铲起来收集回去。

　　赤脚在这种地方行走，很容易留下身体组织残留。

　　看着方博士和几个研究院慢慢地向四周搜寻过去，试图寻找更多的足迹和其他痕迹，李组长心里莫名地也是有些兴奋。

　　如果不是哪个倒霉游客跑到这来弄坏了鞋子，只能赤脚行走的话，那很可能这脚印的主人是本就生活在这秦岭无人区深处。

　　难道那个他们在追查的未知生物是人类的模样？

　　但是那主播拍的视频里，那个死野猪身上的伤口，又是怎么造成的？

　　是弓箭吗？

　　所以这是有一个隐居在深山老林里的野人？

　　这个野人有什么特异之处？

　　李组长可不相信，“神行科技”会花那么多钱，只是单单为了找野人。而且从他之前几次带团队执行外勤任务的情况来推测，也必然不是单纯地要找野人。

　　“希望那家伙还在。”

　　李组长检查了一下那把用来对付大型猛兽的麻醉枪，紧了紧自己的战术手套。

　　可惜接下来他们找了许久，虽然也找到了几个疑似脚印的泥坑，但都没有再像之前那个脚印那样，有相对完整的形状。

　　不过这其实也从侧面证明，那脚印不太可能是穿坏了鞋不得不赤脚的游客留下。

　　“继续往东面查。”良先生再度给予了指示。

　　一天后，在良先生的提示下，他们发现了一个崖壁上的山洞。

　　他们先用无人机确定了一下安全，然后准备了一个多小时，从上方慢慢进入了山洞。

　　李组长就是进入山洞的三人之一，洞内空间并不大，也不深，弥漫着一股十分复杂的恶臭味，在确定洞内只有一些野兽残骸，没有危险后，他便让方博士带人下来。

　　在洞口帮顺着绳子下来的方博士解下保护扣的时候，李组长皱眉看着洞口周围，疑惑道：“这里是那‘野人’的窝？他怎么进来的？”很显然，在良先生的指示下，他已经下意识地认为，这个山洞就是那留下脚印的“野人”的窝了。

　　在方博士和几位研究员进入山洞后不久，他们得出了判断：

　　洞中的几只鸟禽尸体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口，它们好像是跑到这山洞里自己等死一样。从腐烂程度判断，大概死了半个月左右。

　　方博士等人并没有在这里做太详细的检查，简单地拍摄和记录了现场的情况后，就将那些尸骸装起来，通过绳索吊上了山崖。

　　“有点诡异啊……”李组长在这山洞里转悠了一会后，愈加地感觉到奇怪，因为他没有发现一点像是人类生活的痕迹——哪怕是“野人”。

　　然后他在山洞里面一个角落前停了下来，用战术手电照着那在角落的一块……木雕？

　　“方博士，你过来看看这个。”

　　李组长没敢直接动手检查，而是叫了一声正在指挥其他研究员把鸟禽尸体装袋的方博士。

　　闻声走过来的方博士在看到那扔在角落的木雕后，也是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把那木雕拿了起来。

　　说是木雕，但其实非常的粗糙，明显就是随便折的一截木头制作的，只有拳头大小。

　　下半部分是木头的断折面，显然是直接用蛮力折断而不是用工具锯断，上半部分雕了一个只咧嘴笑的卡通兔子模样。

　　这只能说是个粗坯，没有任何的打磨，而且也不像是用专门的雕刻工具雕的，倒像是用尖牙“凿”出来的，所以这兔子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那‘野人’雕的？难道这是它所信仰的神明？”李组长喃喃说道：“方博士，你之前见过这兔子的造型么？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文明的信仰图腾是兔子？”

　　方博士摇头，把这木雕展示在摄像头面前，慢慢地旋转，让良先生能够看清全貌。

　　“带回来。”良先生没有对那木雕做什么评判，只是简单地说道。

　　在把山洞里算得上的物件都打包吊上去后，李组长和方博士也离开了山洞。

　　回到山崖上方后，李组长用平板调出地图，一边在做后续以这山洞为中心的搜索计划，一边计算着他们这次携带的补给还能支撑几天——吃喝倒是不用担心，但包括小型无人机在内的许多设备的能源却是个问题。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向良先生申请，从外面派人进来支援，顺便带进来一些必须的补给。

　　毕竟这次看起来，很可能距离他们追查的未知生物，已经越来越近。

　　这是他这么多次外勤人物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但没想到良先生却忽然出声道：“可以了，撤回来吧。”

　　不仅是李组长，连一直比较沉默寡言的方博士也下意识回了一句：“可是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

　　良先生同样很少见地多解释了一句：“很危险，你们对付不了。”

　　很危险？

　　李组长看了眼自己身上和部下组员身上带的装备，就是遇到狼群，就算遇到熊、狮、虎这些凶猛的野兽，他们也可以轻松应对啊。甚至就算遇到一队全副武装的悍匪，以他们现在的各种装备，必然可以提前发现对方，也未必没得打。

　　为什么良先生会觉得很危险？

　　那他花那么多钱请他们来调查，又是为了什么？

　　或者他们只是负责调查的，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其他真正负责捕捉未知生物的团队？

　　虽然心中很多疑惑，但他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知道，良先生肯定不会回答。

　　于是李组长和方博士分配好了如何携带那些山洞里打包出来的“样本”的任务后，队伍就开始按着他们重新计算的、离开最快的方向行进。

　　晚上，李组长依然是熟练地安排警戒和宿营，和副手说好他值下半夜后，便早早地钻进睡袋休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怪异的木雕

　　李组长喘着粗气，不停奔跑着，时不时检查一下身上的装备。

　　周边的景物像幻灯片一般不停变幻，有丛林，有城市，有废墟，当景物渐渐固定下来，可以看到他是在一条乡间土路上奔跑，边上有很多和他一样装束的人在一起跑，只是看不清容貌。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栋建筑物，应该就是目的地，有个看不清脸的人在给抵达的人分发食物。

　　李组长接过饭盒，打开后发现全都是肉，而且不用尝，莫名地他就知道是兔肉，红烧的。但他并未觉得奇怪，甚至那分发食物的人戴着个一长一短的兔耳朵，也觉得很正常。

　　他快速地把饭盒里的兔肉消灭干净，然后专心地准备着接下来的训练。

　　……

　　当李组长睡醒的时候，还是深夜，他要起来和副手换岗，值守下半夜。

　　虽然正常来讲，以他们宿营后周边安置的设备，野兽毒虫什么的都不会趋近，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他们既然发现了那个脚印，发现了那个山洞，又有之前那只死野猪和薛主播三人的离奇死亡，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一直都是做着很高的警戒。

　　起来和副手交接，然后确认所有在值夜的组员位置和状态，检查设备情况，巡逻了一遍营地周边后，李组长才找个角落，背靠着树，低头用平板查看地图，似乎还在检查周边情况。

　　但实际上，他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刚睡觉的时候做的那个梦。

　　梦的内容整体上其实并没有很特别，就是很平常的各种训练，很多东西都是已经刻到骨子里的了，这种梦他以前也没少做过。

　　但是让他感觉到莫名诡异的，是在梦里频繁地出现“兔肉”。

　　有些时候训练结束，在吃饭，吃的是兔肉，还有各种口味。而有些时候，就是路边突兀的就出现了一堆堆刚刚处理过的生兔肉。

　　而且他只是扫一眼，哪怕那些肉并没有任何兔子的特征，他也立刻能意识到那是兔肉。

　　再加上那分发食物的人，戴着的一长一短的兔耳朵挂饰，以及周围不时出现有关兔子的元素，更是加深了那种荒诞、诡异的气氛。

　　在梦里他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对劲或奇怪，但醒来后，回想着这个出奇清晰的梦，他却是感到处处透着怪异，就像是感觉到身上某个地方在痒，但怎么也找不到具体痒点在哪，怎么也挠不到一样。

　　为什么是兔肉？

　　李组长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他们白天发现的山洞里那个粗糙无比的兔子木雕，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白天一直在想着那木雕为什么是兔子的造型，所以晚上这兔子相关的元素，就融入到了梦里？

　　那梦中给他们放饭的人，脑袋上戴着的兔子耳朵，就是一边长一边短，和那木雕一模一样。

　　李组长想告诉自己，这只是很平常的梦，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么想，脑子里越是不断地出现梦里的画面，还有那只兔子木雕的模样。

　　那木雕……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这个念头刚冒起来，李组长就狠狠甩出了脑外。

　　“不能自己吓自己。”他暗暗对自己说。

　　快要天亮的时候，李组长看到方博士也睡醒起来了，但一脸心事重重地在检查他们之前收集、打包好的各种样本。

　　“怎么了？”李组长过去问道。

　　然后他就看到，方博士正拿着那被装入一个透明塑胶袋中的木雕怔怔出神。

　　李组长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特别是当方博士回过头问他：“你昨晚睡得怎么样？”的时候。

　　李组长看着她，答非所问道：“你不会……也做梦了吧？”

　　方博士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又看了眼手中那个木雕，抬头对李组长说道：“我梦到在实验室里做几个实验，但是我的实验目标是一堆兔肉，而且做完实验后，就把那些兔肉给煮熟吃了。你呢？你做了什么梦？”

　　李组长听得目瞪口呆，要比诡异，方博士做的梦比他诡异多了。

　　他将自己做的梦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方博士也是听得表情凝重，然后两人再看她手中那兔子木雕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很显然，“兔肉”这个元素，是两个人所做的梦最主要的共同点。虽然梦的整体内容都没有什么问题，都是在做他们以前最常做的事情，但“兔肉”的出现，却让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特别是他们莫名都觉得，“兔肉”和这个木雕可能有关系。

　　等到队伍里其他人都睡醒后，李组长和方博士分别和各自的下属聊了一下，然后得知包括他们两人在内，昨晚一共有五个人做了梦，梦里都有“兔肉”这一元素存在。

　　而他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睡袋都离那“木雕”的位置很近。

　　李组长和方博士都立刻确定，这不是单纯的孤立事件或偶然，是那“木雕”真的有古怪！

　　于是他立刻连线良先生，将这个情况详细地汇报。

　　李组长讲完后，方博士又补充了一些细节，然后便等着良先生的指示，但是让他们俩都有些惊奇的是，良先生竟然沉默了几分钟没有任何回应，但是从设备上的指示灯来看，网络是通的，通讯还在进行中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在李组长忍不住想出声询问一下良先生还在不在的时候，那极有辨识度的、带着刺耳摩擦声的声音响起：“除了做梦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良先生又仔细地询问了几个问题，并且再一次通过摄像头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木雕，然后说道：“带回来。”

　　本来不就是要带回去么……

　　听到这有点像是废话的三个字，李组长心里愈加地不安起来。

　　从良先生刚刚的态度和表现来看，似乎对这个情况也是很意外并且一无所知。

　　他们在追踪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脚印的主人到底是什么？

　　崖壁山洞里到底之前生活着什么样的生物？

　　这个木雕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在梦里影响他们的会是兔肉，而不是兔子或其他东西？

　　李组长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各种怪异的想法和猜测也越来越多，他平常看的灵异悬疑类电影、电视剧不多，但生活在这个时代，多少还是接触一些的。

　　所以不由自主地会想到那些东西，想到类似的情节，特别是在这远离人类社会的深山老林中。

　　他看向边上的方博士，这位一直以来行事果决、心思缜密的女博士，此时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地凝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甚至比他还要来得担心的样子。

　　很显然，对于方博士而言，那莫名其妙出现在梦里的“兔肉”，是远比之前找到的受腐蚀大树、脚印、山洞、死去鸟禽、兔子木雕都更来得复杂和难以理解的问题。

　　李组长抬头看向头顶高空中给他们提供通信支持的无人机，心中竟然冒出个念头：

　　他们这些人，可以安全地回去么？

　　当天晚上，李组长和方博士商量后，决定晚上宿营的时候，把这次在山中获得的样本都集中起来放置，和人员睡觉、休息的区域拉开距离，然后由醒着值夜的人轮流看着那些东西——当然，主要看着的就是那个兔子木雕，虽然李组长和方博士都没有特别交代过，但所有人都知道。

　　李组长、方博士之前询问其他人睡眠情况、有没有做什么梦的时候，虽然是分开私下问的，而且问的也比较委婉，但他们这队伍总共就这么二十多人，而且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不是一起出过多次外勤，就是天天在同一个实验室忙活，关系都很好，有什么特异的情况，即便不去特异传播，也很快就人人皆知、人人皆有察觉。

　　所以这一晚上过去，虽然再没有任何人做那种怪梦，没有被“兔肉”入梦，但队伍的气氛还是变得愈加的诡异和沉重起来。

　　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大家都知道，那个在山洞里发现的“兔子木雕”有问题，会让人做怪梦，梦到“兔肉”。

　　明明木雕是兔子，梦到的却是兔肉，那人呢？队伍里很多人只要想到这点，都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所以回程的这一路，大家比来的时候要更加小心翼翼、加倍警惕，负责警戒的组员甚至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稍微有点动静，就一惊一乍的，而且很多人晚上居然都失眠了，于是白天赶路的时候，状况更加严重。

　　这样的情况，让李组长和方博士都十分地担心，他们害怕整个队伍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会被那诡异的木雕以及木雕背后可能的存在趁虚而入。

　　李组长甚至想过，如果再出什么诡异的事情，他就把那木雕先留在山林里，连着定位器放在一块，回头再让良先生派人来取。哪怕因此被良先生和公司处罚，扣掉大笔奖金，也在所不惜。

　　他必须地对这些组员的生命安危负责。

　　但接下来的几天，虽然队伍一直气氛压抑、精神紧张，却终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

　　1月14日，距离他们进入秦岭无人区二十多天后，他们终于安安稳稳地回到了外面的大路上，和留守在外的接应人员会和，乘坐交通工具离开。

　　在一辆SUV的后排，李组长回头看了眼放在尾箱中、已经装到了密封容器内的木雕，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隐隐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感。

　　他希望公司接下来能从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里找到些什么，然后再次派他到这里来探索，或去其他地方追索那木雕、那脚印、那山洞里的存在相关的线索。

　　虽然知道一定会有危险，甚至可能面对他前所未见、想都未曾想过的情况，但他发觉，对那种未知的探索和追查，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感觉，是能够压过对金钱的欲望、对危险的惧怕的冲动。

　　他的视线抬起，透过尾箱的后玻璃，看着远处迷蒙在白雾中的山林，喃喃自语着什么。

　　……

　　时间回拨，12月26日的清晨，向坤在小区门口上了常彬的迈腾，准备一块去机场接自成。

　　一看到常彬，向坤便飞快地更新了一下认知模型，得出了判断：

　　他看起有些疲惫，但情绪还是比较高涨，显然准备婚礼的事情很费神，但自成到来，他们哥仨再度相聚，还是让他非常期待和兴奋。

　　向坤正准备闲扯几句，问问常彬婚礼筹备的情况，手机忽然响起来。

　　一看来电提示，是“诗铃妈妈”，他便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接了起来。

　　“向先生吗？早上好啊，在忙吗，有没有打扰到你？”诗铃妈妈很礼貌地问候着。

　　“没什么事，正坐朋友的车准备去机场接人呢。”向坤笑着说道。

　　“向先生，你寄给刘诗铃的礼物昨天已经收到了，她非常喜欢，很感谢你。”诗铃妈妈说着，似乎是把手机拿给旁边的女儿了：“来，你自己跟你向叔叔说谢谢。”

　　接着便是刘诗铃的声音响起，好像还带着一丝的哭腔：“光头叔叔，我妈妈太难教了，我教不会！！”

　　“哎？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不是让你说谢谢么……”诗铃妈妈嗔怪的声音隐隐传来。

　　向坤也忍不住咧嘴笑，他自然知道小胖妞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前他去星城的时候，给小胖妞又留了一枚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硬币，让她教她妈妈学习翻硬币，想要看看诗铃妈妈有没有办法也从硬币上获得一些特殊联系。

　　小胖妞很显然是认真地去执行这个任务了，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比较困难。

　　向坤笑着说道：“没事的，你妈妈可能擅长的不是这种魔法，回头光头叔叔再想个其他魔法。对了，我送你的礼物怎么样，好用吗？”

　　他之前给小胖妞通过快递寄了个礼物，所送的礼物是他制作的一双木筷。当然，这木筷也进行了“情绪注入”。

　　在他所认识的人里，吃东西吃得最香、最专注的就是小胖妞了，所以向坤在知道怎么“采集”、“转化”其他人的情绪后，就想到了从小胖妞这里获得吃饭时满足和欢欣的情绪了。

　　小胖妞的声音立刻欢快起来：“好用！我现在吃饭不用勺子了，都用那双筷子！我现在用筷子很厉害了！”

　　又和小胖妞聊了几句，在知道她们母女已经到了幼儿园后，便结束了通话。

　　向坤感知了一下小胖妞身上两枚硬币、一张A4纸的状况，又感应了一下那双筷子。

　　三件“超感联系”的物品，感应程度依然继续稳步下降，很显然小胖妞继续在从这三件物品上得到某种东西。“情绪注入”的筷子也成功感受到了一股很淡的、开心的情绪，应该是属于小胖妞的，刚刚她说过，这筷子她也会带到幼儿园去吃饭。

　　接下来向坤又快速地一一感应了众多他建立过“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的物品，其中也包括离开秦岭无人区时，特意留在那里的几件。

　　除了留了一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在那变异蜘蛛岩壁山洞附近，以帮助下次万一有需要返回时进行定位外，他在离开前，还找了一小块野兽的骨头，建立了“超感联系”，刻意留在了山洞里，放在那几只嗝屁了的飞禽边上——原本山洞中的大量藤蔓，在变异蜘蛛死掉后，大部分都已经消失。

　　除此外，他还花了不少时间，找了块木头，用箭头雕凿了一个十分粗糙的兔子木雕，虽然看起来相当粗陋，但至少是完成了“情绪注入”的过程。而他在雕凿过程中，所建立的情绪，是他在制作和研究兔肉菜谱时的专注情绪。

　　这木雕同样也被他扔在了那山洞之中。

　　他相信，如果那“神行科技”的人后续会进入山中，以他们之前展现出来的行事风格，找到那山洞的话，那不论是骨头，还是木雕，都肯定会被带回去。

　　到时候，通过这两件物品，他就可以十分安全地得知很多信息。

　　不过暂时而言，那骨头没有被移动的迹象，那木雕也没有任何情绪的反馈，显然还没有被人发现。

　　第二百三十四章 背影都能认出

　　机场接到自成的时候，向坤和常彬都吓了一跳，这哥们才三个多月没见，竟然瘦了一圈了。

　　“我去！自成，你这减肥成果可以啊！是不是上次见面，被向坤的身材给刺激了？”常彬一见面，就笑着打趣道。

　　倒是向坤通过建立的认知模型能看出来，自成身体显然是有些透支，肝、肾、胃等器官都有点问题，瘦下来怕不是因为减肥。

　　果然，自成笑着感叹道：“我特么都快累瘫了！我可一点没想着要减肥的！”

　　上车后，听到自成的简单述说，向坤和常彬才知道，合着他这三个多月，是在把他老爹安排给他的那个无人超市的项目给收起来。

　　“这特么就是个坑，大坑！”自成摇头叹道：“那些个电商大鳄都搞不定的项目，一堆资本要撤出的时候，我老爹巴巴地跑上去接了锅。”

　　“完全没前途么？我之前听你说的时候，还觉得好像这是未来趋势啊？”常彬一边开车，一边疑惑地问道。

　　“上次刚回来，了解的还不深，这几个月真正开始筹备细节，了解具体情况，才知道有多坑。可能未来是趋势吧，但肯定不是现在的趋势，短期内很难搞起来。”自成继续叹气。

　　“那这次赔了多少钱？”向坤关心道。

　　“赔的倒是不算多，我老爹也是以为这个项目跟我学的东西搭点边，所以准备让我来负责，具体的都是我回来后才开始弄，所以前期投入并不算大，现在果断割掉，损失还可以接受。”自成说道。

　　“那接下来呢？”向坤又问。

　　“接下来？接下来得休息一段，回回元气，为了收这一大摊子，这几个月是真差点累死。别人想的是怎么赚钱，我想的是怎么少赔钱，唉，没想到在阿美利坚收了一摊子，回来又要收一摊子。”

　　向坤便顺势道：“那回头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吧，身体调养调养，我看你这气色不太对。”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累了，休息半个月，多吃点好吃的，很快就又是一尾活龙了！”自成弯起手臂展示自己肥肉之下的肱二头肌，不过被向坤屈指弹了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

　　“据说，因为操劳过度而造成的身体损耗，可能会对那方面功能，产生永久性的影响……”向坤幽幽说道。

　　自成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向坤：“真的假的？你唬我呢吧？”

　　向坤耸了耸肩：“我也是从网上看的报道，你最近有没有经常觉得小腹绞痛、难受？有没有觉得膝盖酸软？有没有尿黄尿不尽？有没有经常掉头发？稍微运动一下就喘不上气，觉得心跳很快？有没有……”

　　自成还没说什么，开车的常彬已经笑喷了：“卧槽！向坤，你这听着怎么跟卖假药的似的？”

　　“唉，我就是转述我看到的科普文章而已，人家写的很详细的，有因有果的。我说自成，反正你都说要休息一阵了，那就花半天时间去检查一下，看是要回去后去医院，还是直接在这边找个三甲医院看看，如果没事就是我瞎BB，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早发现早解决。”向坤随口说道。

　　“回去再说，回去再说……”自成摆了摆手说道。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但以向坤对自成的认知模型来判定，可以确定他回去后一定会去医院做下全身检查的。

　　他知道自己所说的“腹部绞痛、难受”的症状自成九成九是有的，但这症状和“那方面”的能力其实没关系，是胃的问题。不过只说胃的问题，这家伙肯定不会太放在心上，必须得强调会影响“那方面”的能力，他才会上心，而且是非常上心。

　　向坤可以大概判定出自成身体的一些问题，说严重也没有到非常严重，但如果放任不调养、医治的话，小毛病还真可能会引起大问题，到那时就晚了。

　　他们先带自成去酒店放了下行李，然后再去接了常彬的发小、中学同学过来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在餐厅里闲聊，待到三点多，才往那家老字号的西服定制店而去。

　　那家西服定制店的老板和常彬相熟，常彬经常会介绍或是亲自带客人过去定制西服，所以里面的师傅也都认得他，也知道他今天要来给自己和伴郎团量身。

　　看着那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却头发梳得十分整齐妥帖的老师傅在给自成量身，向坤根据他对自成建立的认知模型进行推算着，忽然说道：“腰围、臀围按多二十毫米算。”

　　量身的老师傅愣了一下，不解地看了眼自成和常彬。

　　向坤立刻解释道：“自成这段时间操劳过度，所以变干瘦了不少，等他好好休息一段，到你结婚的时候，肯定又会胖回来，所以留点余量是最好的，到时候穿着舒服些。”

　　自成急道：“哎我说阿土啊~我就不能健康的同时还保持继续瘦下去吗？”

　　“你先健康再去想减肥的事吧，听我的，就这么办。”向坤不容置疑地说道。

　　自成一愣，显然很少见到向坤这么果决替人做主的态度。

　　常彬也忍不住笑道：“向坤这话有点内味了啊。”转头对自成板着脸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自成倒也没有再提出异议，那老师傅便按着向坤所说的尺码记录。

　　到了给向坤量身的时候，那老师傅也是忍不住赞道：“这位先生好身材，比例很好，经常有在锻炼吧？”

　　向坤笑道：“有的，每天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深蹲，还有跑步十公里。”

　　老师傅点了点头：“嗯，好习惯啊，有一个健壮的体魄，才能更好地工作，也更能吸引姑娘的注意。”

　　对老师傅没有get到埼玉老师的梗向坤自然不会意外，要是老师傅也看番剧，那他才真要吃惊了。

　　向坤随口和老师傅聊了下定制西装的话题，其实他刚刚就有在想，手工制作的衣服，似乎是个进行“情绪注入”的好目标，制作衣服的过程时间足够长，足够他酝酿情绪了。而且衣服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长时间和目标对象保持接触，能够随时感知目标对象的情绪状态。

　　而且还可以把单独地对纽扣或者口袋之类的部位建立“超感联系”，然后再缝上去，感应位置、感知情绪双掌握。

　　不过他也只是考虑了一瞬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定制衣服限制太多了，一是只能送给十分相熟的人，二是衣服不可能一直穿着，总是要换洗的，所以并不是最佳的“情绪注入”承载对象。

　　老师傅被向坤几句话也撩起了谈性，开始展示起自己的专业技能起来，说着看向刚刚推门进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对向坤说道：“我现在就算不用量，用眼睛看，几个大的尺码也基本可以确定得差不多，就比如现在进店的这个小伙子，身高应该是176，肩宽应该是44，胸围应该是97。”

　　“身高没错，肩宽应该是43，接近43.5，胸围95多一点。”向坤扫了一眼后，也是报出了自己的判断数据。

　　不过他说完后，就立刻发现，那个走进来的年轻小伙，他之前见过。连那年轻小伙边上的年轻女生，他也见过。而且这两人，还都是分别在不同情况下见到的。

　　看他们俩的状态，是情侣啊？

　　这也太巧了。

　　再看到后面又推门进来的两个女人，向坤只能感叹这真是巧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老师傅自然没有意识到向坤认识那新进来的客人，听到他的话后，便说道：“那我老许就要来打个赌了，看看咱们俩谁猜的尺码更准，要是你猜的更准的话，那你这套衣服的手工费，我就做主不收了。”

　　“我就是随便瞎猜的，您不必当真。”向坤赶紧笑道，一边说着，一边转过了身体，背对着大门那边。

　　常彬则说道：“要的要的，这赌必须打，老许最爱吹牛了，你不让他吹牛他就不得劲，向坤你要是把他赢了，下次我再带来客人来，他估计就不好意思再吹牛了。”

　　很显然，向坤和这姓许的老师傅关系很好。

　　于是老许师傅给向坤量完身后，暂时没有给常彬和他的发小量身，而是过去接过另一个师傅的活，替那刚进店年轻人量身。

　　但这时候，后来进店的一个短发女生，却忽然看向他们这边，出声道：“向坤？”

　　听着这尾音拔高的声音，向坤不由得心下一叹，自己都背过身了，他也能靠着背影认出来？还是说自己的光头这么有辨识度？这座城市里的光头也不少吧！

　　向坤只得无奈地回过头，看向那边杏目圆睁盯着他看的张倩，做出惊讶状：“哎？张总，这么巧啊？”

　　是的，后来进来的这一男三女，是向坤曾经和自成在酒吧“搭讪”过的张倩、杨婕，还有杨婕的弟弟，以及她弟弟的女朋友。

　　就连她弟弟的女朋友，向坤都是见过的——那是之前在地铁实验那小黄人木雕功能时，偶遇的一个女学生。

　　这让向坤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世界真是特么太小了！

　　“还真是你！你还活着啊？打你几百个电话了，一个都不接？不接就算了，还不回电话？”张倩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而听到这话，不仅是常彬、自成，店里的其他人也是忍不住看过来，眼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听这话的内容，似乎是渣男不想负责任，玩失踪啊？

　　这光头看外貌好像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甚至就连同样认出杨婕、张倩的自成，也是颇感惊讶，心中猜测着向坤和张倩的关系——难道阿土这家伙，那次偷偷地留了张倩的联系方式？

　　“我这不是之前去外地了么？我跟林总监和小马有交代过了啊。”向坤无奈地对张倩说道。

　　显然张倩也意识到她刚刚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容易引起误会，于是说道：“你就是去外地，也不应该一直手机都没信号啊，万一项目有些紧急问题，也能联系到你不是？”

　　向坤先跟常彬及他的发小介绍道：“这是我的客户，张总。”然后又对自成说道：“上个月通过我前老板的关系，联系到了一个活，没想到那活是张总他们公司委托的。”林总监当初要找向坤来参与这项目，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前老板，所以这话倒也没错。他一看自成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刚刚脑子里在想什么，自然要解释一下，他并没有偷偷留联系方式！

　　张倩刚刚短暂地暴走了几秒后，已经回复了在职场上所展示出来的精干女强人气质，用得体的态度与常彬、自成几人打了下招呼。

　　她今天本来是和杨婕一起，临时起意要帮杨婕的弟弟杨拙定制一套西装，却没想到在这家老字号的西装定制店里，遇到了向坤一行人。

　　过了一会，老许师傅给杨拙量完了身过来的，对向坤比了个大拇指：“小伙子眼力可以！”他刚刚量过后发现，向坤所报的尺码，要比他所目测的还要准确。

　　在听到老许师傅的解释后，张倩看着向坤道：“你还有这本事？你不会要说，这也是你那什么算命的特长之一吧？”

　　向坤笑道：“什么特长啊，就是随口一猜而已，运气好刚好猜中了，要是再多来几次，肯定就比不上许师傅了。”

　　在西装定制店一边选材料、版型，一边闲聊了一会后，时间差不多快到五点，张倩便提议一起吃个晚饭。

　　向坤本来第一反应是想要找借口拒绝的，倒不是他讨厌张倩他们，而是他很清楚他们对自己的兴趣点在哪，觉得应付起来太麻烦了。但他注意到了自成的态度，发现了他对那戴着眼镜的研究生杨婕的关注，便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说话，果然下一秒，自成就代他们接受了张倩的邀请，然后还很积极地问常彬，叫王涵、唐宝娜她们也一起过来吃晚饭——今天她们伴娘团也去试衣服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坐在了一家刚开没多久的知名湘菜馆包厢中。

　　因为王涵带着她的伴娘团之前就已经决定好去另外一家网红餐厅吃饭了，而他们距离也离得有点远，这时候再赶过去可能要堵在路上，就约定好吃完饭再碰头，所以包厢中只有常彬的伴郎团和张倩他们一共八个人。

　　向坤之前不太想应付张倩，是因为知道她一直以来的关注点是什么，懒得编瞎话忽悠她，但对于怎么和她相处，怎么应对，却还是知道的。

　　对杨婕同样不算很陌生，可以建立一个基本的认知模型。

　　但杨婕的弟弟，还有她弟弟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从在西装店见面开始，这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这么火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抛出理论然后证明

　　吃晚饭的时候，向坤自然还是靠着两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石子镇压着呕吐感。不过相比起只有两三人一起用餐，目前这种多人用餐的情况，在他已经能够依靠那全新认知模式给多人建立认知模型后，其实有很多方法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少吃甚至不吃东西。

　　比如多做咀嚼状，哪怕你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偶尔端起碗喝汤，当然实际并没有喝下去；当有人注意到你的时候，就多说话，不要让人注意你在发呆、无所事事，否则别人自然会劝你吃菜甚至用公筷夹给你。

　　如果向坤是个很容易被忽视的人，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很可惜，现在这餐桌上，哪怕他再低调，也是最被关注的人，特别是对张倩他们四人来说。

　　所以在餐桌上，向坤十分主动地将他和张倩公司的合作情况介绍给其他人知晓，一方面是帮张倩解释她刚刚的态度顺便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接电话——当然，涉及到他自己的隐私和公司项目机密的细节，自然是不会说的；

　　另一方面，也是借机会引导话题，让大家往公司经营、各行业现状、企业管理、市场开拓、创业时机方面去聊，把自成、常彬、常彬的发小都拖进和张倩的聊天中，然后他自己慢慢淡出，让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互相身上。

　　不过向坤也知道，既然和张倩他们一起来吃饭了，那有些问题，不论他怎么引导，都是免不了要被提起的。

　　果然，当常彬提起张倩之前在西装定制店里说到的“算命特长”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张倩立刻“顺势”讲起了她和杨婕第一次在酒吧“偶遇”向坤、刘闯时的情形。当然，把最开始的“搭讪”过程给省略掉了。

　　听张倩讲完向坤的那个“A4纸魔术”后，第一次听到这事的常彬和他的发小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向坤。

　　“你还会魔术？”常彬忍不住问道，之前不知道向坤做菜那么厉害，就已经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假朋友了，却没想到现在又发现向坤还会变魔术，而且是听起来就觉得很叼的魔术。自从失业、变成光头后，这位大学同宿了四年的好友，真是不断地在刷新他的认知。

　　“就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把戏而已。”向坤笑着说道，“自成也是看过的。”

　　自成立刻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小把戏，实话说，当时我也看呆了，确实很叼！”

　　坐在张倩边上的杨婕笑道：“向大仙，我弟弟可是你的偶像，听我说过你变的那个‘魔术’后，可是一直念叨着想看一下，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趣，能不能今晚再让我们开下眼界？”

　　旁边的杨拙看着向坤，响应着姐姐的话，使劲地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粉丝”。

　　在自成答应张倩一起吃晚饭的邀约后，向坤就已经对可能应对的问题给出了多个方案。

　　他知道，张倩或是杨婕肯定会找机会再提起那个A4纸的“魔术”，会再要求他表演一次。

　　他当然有很多方法自然而然地拒绝，不会让人感到不快。但他知道，一旦她们把那个A4纸魔术说出来，一定会勾起其他人的兴趣和注意，即便他找的理由再好，他们的兴头也不会完全被浇灭，会一直记挂着这个事，下次见面估计还要再提。

　　所以，向坤决定选择一个直接给出她们想要答案的方案。

　　向坤笑着说道：“上次我和常彬在酒吧和你们偶遇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说过了，并没有什么算命，只不过是靠着观察力、推理和一点运气而已。”

　　杨婕却是摇头：“能看出我们俩姐弟的关系，跟你能直接通过A4纸猜出我在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可不是一个级数的难度。”

　　“难度确实不一样，但其实道理是相通的。”

　　“什么道理？小婕写字的时候可是专门跑到酒吧入口附近，你不可能看得到啊，如果看不到的话，那你怎么推理？而且还能猜到她不是写阿拉伯数字，是写的汉字？”张倩皱眉问道。

　　向坤当初那一手A4纸“魔术”，她和杨婕私下里不知道讨论、猜测、分析过多少次了，但始终没办法给出一个完全合理的解释，这也为什么她们每次看到向坤，都忍不住要提起那个“魔术”的原因——实在是太好奇了，想不通啊！不科学啊！

　　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了，向坤拿张纸巾擦了擦嘴，故意做出一副刚刚吃完菜的样子。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让你在A4纸上随便写一个数字时，你的表情和反应吗？”向坤说道。

　　杨婕愣了下，皱眉想了想，疑惑道：“我有什么表情和反应？”

　　向坤扶了下眼镜，做了个眯起眼睛挑眉的夸张表情，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杨婕也是笑道：“我哪有这样。”

　　“确实没有这么明显，不过你的确是有很明显的反应，特别是你在和张总小声讨论后，回头看我和刘闯的表情，那得意劲，就像是铁定认为我们猜不到一样。”向坤徐徐说道，“但为什么会认定我们猜不到？”

　　看到张倩和杨婕都一副在回忆当时情况的表情，向坤继续道：“你去入口过道那边写完后，把纸折叠着拿回来，还记得我先跟你玩了个猜纸藏在哪个手上的游戏么？其实那个游戏，猜纸在哪个手上，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试探你的性格，借此分析你的行事习惯。

　　“你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你说的是：‘猜数字吧，你猜我写的是几？’，在‘数字’两个字上，你带着一丝重音，有点戏谑的味道。在‘几’这个字上，同样尾音略微上扬，有那种得意的、窃喜的感觉。

　　“如果你是正常写十以内的整数，那不管怎么样，我瞎蒙都有不小的机会蒙中，你应该没有那么大把握。所以我推测，你不是写阿拉伯数字，而是写了汉字数字。”

　　杨婕瞪大眼睛看向旁边的张倩：“什么戏谑、得意、窃喜，我表情有那么丰富么？”

　　老实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间，她们俩哪还记得那么多细节，还详细到当时的表情、眼神？但向坤重复她说的那句话时，杨婕又有了印象，好像她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向坤连那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那这些表情什么的，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表现得那么明显？

　　张倩皱眉道：“就算你猜出她写的是汉语的数字，但又怎么猜出是六的？”

　　向坤说道：“根据我之前猜她把纸藏在哪个手上时，对她性格的判断，她既然选择了汉语数字，那就不会选‘一、二、三’这种笔画和结构太简单的数字，但那边过道墙壁上并不平整，一张A4纸放着并不好写，所以‘四、五、七、九’这种有长笔画的同样不太合适，那么剩下最合适的，就是‘六’了。当然，还是有很大的赌运气的成分，不过看起来我运气还行。”

　　向坤说完后，包厢里的人都是听得一脸愣怔、面面相觑，张倩更明显不信地说道：“你这说法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连忽悠人都忽悠得没诚意，当我们三岁小孩子呢？”

　　不仅是她，常彬、自成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也是一样的态度，并不太相信他这听起来略有些牵强的解释。

　　向坤依然表情从容地说道：“确实，光听我这么说，会很难理解。这样吧，口说无凭，咱们就现场来试一下。张总、杨同学，看是你们俩谁来都行，你们可以对旁边的人悄悄地说个数字，一到九都可以，然后由我来猜。”

　　于是张倩凑到杨婕的耳边，两手拢起来护住她的耳侧，轻轻说了个数字。

　　以她这说话的声音，就是坐在杨婕另一边杨拙，都不可能听到，更不用说包厢里的其他人了。

　　当然，这些其他人不会包括向坤。

　　以他的听觉，依然能够穿透张倩的两手，接收到声波的震动，甚至可以直接听到张倩声带震动的声音，很明确地知道她说的是“九”。

　　“来猜吧。”张倩跟杨婕咬完耳朵后，就好整以暇地坐好，看着桌子对面的向坤说道。

　　“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和杨同学一样选‘六’，你不是那种‘跟风’的人。”向坤没有直接说出正确答案，而是声音舒缓地“分析”着：“相比起杨同学，你性格也会更强势一些。在你和杨同学的相处中，也是把自己当成姐姐一样，所以你选择的数字，应该比杨同学所选的要大，在七、八、九三个数中选择。从你的手机号码来看，如果这手机号是你自己选的话，那你应该是偏爱‘九’这个数字的，所以我猜应该是九。”

　　张倩和杨婕对视，眼神中的震惊，已经让包厢里其他人知道结果了。

　　“真猜中了？”常彬也是惊讶无比地对杨婕确认道。

　　杨婕点头的时候，张倩已经说道：“再来一次。”说着，把杨婕拉起来，两人凑到了远离向坤的包厢角落里说话。

　　这间包厢有三十多平方大，空间自然是相当充裕的。

　　用了不过几秒钟，张倩和杨婕便一起回到了桌边坐下：“好了，这次你再来猜，你要是还猜中，我就信了你的解释！”

　　向坤当然听到了她跟杨婕说的数字是“一”，不过依然还要装模作样地分析：“就像我刚才说的，张总你的个性很要强，所以对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应该会很在意，你也很在乎和杨同学的关系，你肯定不会再选择‘六’以上的数字，而极有可能选择‘六’以下的数字。既然已经是‘反其道而行’，那么以你的个性，便会干脆做到极致，选择最简单、你平常最不可能选的‘一’。不知道我这次有没有猜中？”

　　张倩表情复杂，眼神变幻，似乎是真地在回忆自己刚刚选择这数字的心理，在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向坤说的一样。

　　杨婕扶了下眼镜，惊讶地说道：“为什么我有种玩游戏遇到开挂玩家的感觉？你这简直像是有读心术啊！”

　　她刚刚在张倩拉着她在角落悄声确定数字的时候，眼睛就一直锁定和观察着向坤，但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异的地方，看起来，他是真的就凭那些信息，分析出了正确的答案。

　　“又猜对了？可以啊阿土！你这真有点算命先生的感觉了！”自成也是颇为兴奋地说道，他上次在酒吧见证了向坤用A4纸耍的“魔术”，一直以为可能是那A4纸有猫腻，或是用了其他什么魔术手段才能知道杨婕写在纸上的数字。但今天看到向坤直接这么“现场”两次把张倩所选的数字猜对，而且还说出了分析过程，当真是有种在看电影的感觉。

　　张倩皱眉想了一会，说道：“我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杨婕正准备起身去角落听好友说的数字，张倩却是直接叫来了服务员，让她拿了笔和纸过来。

　　于是张倩便一个人去包厢外，在纸上写了数字后，才带着折成小块的纸张回到了包厢里。

　　“我在纸上写的是什么数？”张倩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问道，并且刻意地板着脸，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酒楼的环境相比起他们之前的那家酒吧，其实也并没有安静很多，特别是张倩写字的时候，还是在包厢外面，门关着，在旁边各种嘈杂声的影响下，向坤没有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纸张做声波位置锚定，所以听到的细节比较模糊，无法确定她写的具体是哪个数字。不过可以听到她刚开始写完一个数字后，撕掉了那张纸揉成团扔掉，又重新写了一个数。

　　很显然，这位性格、作风一向果决的女子，也是开始有些犹豫不决了。

　　就算没法直接开“透视挂”，向坤也依然不慌，他现在能够用来做出判断的方法和信息有很多，特别是经过之前的两次猜数游戏，让他进一步完善了对张倩建立的认知模型。当然，如果是判断张倩在其他方面的选择，未必有多准确，但在“猜数游戏”这一单项上，根据实时的感官信息变化来进行推测，向坤的把握却是不小。

　　“你应该是选择十以内的整数吧？”向坤说道。

　　“没错。”张倩表情不变地点头道。

　　“是阿拉伯数字，还是汉语数字呢？”

　　“你猜。”张倩继续木着脸。

　　但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心跳、呼吸、瞳孔等等却并非毫无反馈信息，向坤通过这些信息，已经得出了判断：她写的就是汉语数字。

　　“会不会和杨同学一样，写的是‘六’呢？”向坤说道。

　　“谁知道呢？”张倩面无表情。

　　向坤可以从她的各项身体信息反馈，判断出她的情绪，应该是些许紧张加一点庆幸。由此推测，她刚刚在外面最开始写完后撕掉的纸上，写的应该是和杨婕上次一样的汉语数字“六”。

　　向坤在一包厢其他七个人的注视下，继续“认真”地“分析”着张倩可能选择的数字：“以张总的性格，即便想要出其不意，也应该不会选六。那么从一到五，七到九，会是哪一个呢？会是故意重复，选择之前选过的一，或者是九？还是二、三、四、五？”

　　他说这几个数字的时候，语速都很慢，借此用认知模型分析张倩的信息反馈。

　　“张总对七这个数字有没有什么看法？”

　　张倩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么啰嗦，赶紧说我写的数字。”

　　“我又不是用特异功能、读心术，这不是得有个分析的过程么？”向坤笑着说道：“既然张总对一到七以及九的反应都很正常、坦荡，那看来所选的字，应该是八了。”

　　张倩看着他：“你确定么？是‘八’？”

　　向坤点头道：“确定，是‘八’，而且是汉语数字的八。”事实上，是张倩最后的这个问句，才让他得出了完全肯定的判断。

　　“服了！”张倩把捏在手里的纸块用力扔在了餐桌上，脸上的表情也是崩不住了，惊叹、泄气加无奈地对向坤说道：“你到底怎么推出来的？”

　　“其实没那么玄乎，就是一点点心理学的知识加运气而已，我刚刚一直在不停地跟张总说话，就是在试探和观察。虽然张总一直刻意保持着镇静，但到最后还是露馅了，当然，我同样也有赌的成分，不敢百分百地肯定。至于具体是怎么分析的，我就不废话了，不然你们一听，又要觉得我在卖弄玄学忽悠人了。”向坤笑着说道。

　　“向坤，你什么时候就成心理学专家了？”常彬十分不解地问道。

　　“什么专家啊，我就是看了几本书，有一位朋友稍微指导了我一些技巧而已。要说厉害，我那朋友才是真的厉害，人家可是先后拿到了精神病与精神卫生学、应用心理学硕士学位，智商一百四十多的超级学霸，那才是专业人士，我还差得远，就是耍耍嘴皮子，靠赌运气装下比而已。”向坤解释道。

　　果然，他这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被吸引到了他口中那位“真正的专业人士”身上，没多久就在他滔滔不绝的形容中，在诸人心中建立了一位精神科和心理学的天才、高人形象。

　　到了大家离开那家湘菜馆，转往一家咖啡厅和王涵他们会合的时候，大家已经基本都接受了他对“A4纸魔术”的解释，即便是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张倩和杨婕也不例外。

　　其实这个套路他之前用过好几次了，比如在酒吧给杨婕姐弟俩解释如何推断出他们之间姐弟关系的时候，比如第二次见到张倩时跟她解释第一次酒吧见面时如何推算出她和杨婕星座的时候。

　　只不过这次多加了几个步骤，先是抛出一个解释、一个理论，不管它看起来有多不靠谱，接下来用其他方式来证明这个解释、理论，当证明完成，说服大家后，再抛出一个比自己更强的人来吸引注意、解释证明过程的原因。

　　反正今晚的包厢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认识老夏。哪怕是常彬，也顶多是之前可能听过老夏的事情、平安夜见过老夏的视频，并没有其他了解。

　　至于稍晚一点，大家去咖啡厅见面的时候，有人提到包厢里发生的事，娜娜、杨真儿她们没有亲眼看到他在包厢里猜数的过程，也不会觉得他说的有多夸张——因为他说的也基本都是事实，老夏确实拥有那两个学位，确实是智商140多的天才，他也确实之前经常请教老夏心理学、精神病相关的知识。

　　而且今晚的表现，也可以让向坤重新给常彬和自成建立一下对他的认知、判断，这样在以后的相处中，他也可以更多地表现这方面的“特长”。

　　半个多小时后，向坤他们八人和王涵伴娘团及杨真儿在咖啡厅会合。

　　十三个人凑在一块，自然又是互相介绍一番。

　　之前最大、念念不忘的疑问在酒楼里已经被向坤解答了，张倩和杨婕的注意力倒是没有再放到向坤的身上，而是和王涵、唐宝婷几人聊得很投机。

　　反倒是之前包厢里不怎么说话的杨拙凑到了向坤身边，小声说道：“坤哥……呃，向哥，能不能加个微信？”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上钩了

　　向坤和杨婕的弟弟杨拙聊了一会，发现这位今年刚刚上大一的年轻人，居然真的对他相当崇拜。

　　这种崇拜的情绪，在向坤通过感知来进行判断的情况下，是做不得假的。

　　而且他还找到了向坤之前在街上偶遇、意外擒下那通缉犯时，路人拍下的一部分视频——没有拍到他擒拿控制通缉犯的画面，只拍到了他坐在警车上的情形。

　　向坤估摸着有张倩的帮助，他应该已经把自己公开的信息查的差不多了。

　　向坤通过对杨拙的认知模型，大概知道他应该是有一种“发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感觉，至于崇拜感，应该是觉得向坤能轻松做到很多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比如轻松地通过观察“推理”出各种信息，甚至能猜到其他人所思所想，还有着很强的“武力”，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见义勇为”等等。

　　说白了，其实就是把向坤YY脑补成了他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想要学习的人。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种情况，只要和脑补的目标接触一段时间，自然而然那偶像的形象就幻灭，崇拜感就消失了。

　　不过聊了一下，向坤却发现，杨拙所脑补的方向……还真都没错。

　　甚至于，向坤比他所脑补的，还要强得多。

　　所以今天在餐桌上，看到向坤展示了那有些匪夷所思的观察和分析能力后，杨拙更是有一种强烈地、想要跟着向坤学习的冲动。

　　在猜到他想法后，向坤有些无奈，他的那本事可没法教啊，何况他刚刚展现的那推理“理论”，本来就是扯淡的。他虽然也是有不停的引导性训练，有自己的认知体系和思维方法，但基础是依托着他那变异、进化后的身体和大脑。

　　就好像他在赛道上开着911GT2RS刷圈，下车后旁边的小迷弟眼冒星星地问：“我要怎么才能开到那种圈速？”

　　他只能说：“该转弯的时候就转弯，直道就油门猛踩。嗯，首先你需要一辆911GT2RS。”

　　何况向坤开的还不是911GT2RS，他开的是披着车皮的宇宙飞船。

　　这怎么教？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向坤发现，对于如何训练、提升其他人的观察和推理能力，自己还真的秒出了几套方案。

　　他现在可以对任何事物建立认知模型，之前他甚至建立过基于某首歌的认知模型，从而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基于自身水平最合适的方法，将这首歌演绎出来。

　　那之后他也发现，如果他现在想要训练某项能力，比如歌唱、比如弹琴、比如射击之类，可以先收集数据、资料，分析那项能力，建立认知模型，然后再通过认知模型来告诉他应该怎么训练、怎么提升哪些能力细节——现在他在试图掌握“御电飞行”的能力时，就是这么做的。

　　当然，他自己的能力认知模型，无法套用到杨拙或其他人身上，但却可以根据对其他人的认知模型，来建立适合他们的能力模型，用以指导和帮助他们进行训练。

　　很快向坤就意识到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于是和杨拙聊天的时候，开始问他一些问题，从得到的信息，来建立一个针对他个人的感官、推理训练模型。

　　“观察能力和思维能力是相辅相成的，后者指导前者怎么做，前者完成的程度，来决定后者计算的结果。如果没有心理学的知识，如果没有大量的练习、尝试，没有平日里足够的积累和经验的话，你很难知道观察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方面，收集哪些信息，也不知道观察到的、收集到的信息有什么意义。”

　　向坤对一脸专注的杨拙说道：“打个比方，你知道你姐姐有什么习惯动作么？”

　　杨拙想了想，说道：“她在想事情的时候，很喜欢托一下眼镜。嗯，如果遇到让她震惊，或者是尴尬的事，她也喜欢做这个动作。”

　　向坤点头道：“你看，这就是你观察总结的结果，然后有这个认识后，你再看到你姐姐做这个动作时，就会收集到这个信息，然后借此判断她是震惊、尴尬或是在认真想事情。

　　“比如你看一个人，看他平常有哪些细微表情和小动作，说真话时是什么表现，说假话时又是什么表现，进行总结以后，再进行观察的时候，就知道要特别注意哪些细节了。就是一个系统学习，然后观察、分析、总结，再观察、分析、总结的过程，你不断地迭代，判断的准确性就不断地提升。

　　“你可以去看看FACS面部动作编码系统相关的内容，学些心理学相关的知识，然后平常多观察，最开始不要观察陌生人，要观察那些经常能够见到的人。也可以看看平常录制的影音视频，要看那些生活视频，比如生日会，朋友聚会等等，观察其他人在放松状态下的表情和肢体变化。

　　“感官方面，视觉没什么好训练的，纯粹看你的主观习惯和记忆力，至于听觉，可以偶尔找个相对安静的半封闭营业场所，像饮料店、小餐厅之类，闭上眼睛，认真倾听，记录下听到的声音元素，一次练习不要低于半小时。很多时候，有许多比较细微的声音你平常就可以听到，只是习惯性地忽略，久而久之大脑便觉得那些细节无关紧要，弱化你对那些声音的注意力，这样的训练可以重新帮你激活对那些细节的注意力……”

　　另一边，坐在杨婕身边的张倩，余光瞥着和杨拙滔滔不绝的向坤，忍不住对好友小声道：“奇怪啊，向坤怎么好像和你弟相见恨晚的样子？以那家伙的脑子，你弟别被他卖了还帮数钱吧……”

　　“我弟卖了也值不了几毛钱啊。”杨婕也是小声回道，“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估计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张倩看了眼坐在向坤右手边、此时也正聚精会神听着向坤“教导”杨拙的唐宝娜，小声地八卦道：“感觉不是，可能是她在单恋向坤，你看他们的肢体没有任何直接接触，并不像是已经确立关系的情侣。估计向坤送小黄人木雕的，另有其人，说不定他另外暗恋一个对象。”

　　“什么暗恋对象？”去完洗手间回来的杨真儿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对了，之前听向坤说，他有一位很厉害的朋友，有精神病和心理学的两个硕士学位，非常聪明，向坤心理学、微表情相关的知识都是从她那学的，不知道你认识那位朋友吗？”张倩笑着问道。

　　杨真儿立刻道：“这说的是老夏吧，当然认识了，怎么，你们刚刚吃饭的时候，向坤还专门提起老夏了？”

　　“是这样的……”张倩说着，将刚刚在湘菜馆里的三次猜数游戏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把向坤说的那些话也概括重复了一部分，不过并没有把三个月前在酒吧里，向坤展示的那个A4纸“魔术”说出来。

　　听了她的话，杨真儿笑道：“老夏确实很厉害，向坤和他一样，这俩都是怪物，脑子里自带计算机的那种，特别是和他们玩牌的时候，我就跟明牌的一样，太惨了！”

　　“向坤打牌确实挺厉害的，以前我们在宿舍里玩，他也经常赢……”本来在和常彬聊天的自成，听到这话头后，趁机又插入了话题。

　　她们几个在这边的聊天，向坤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杨真儿一直表现得很自来熟，和谁都聊得来，什么话都随便说。但他知道，实际上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张倩和杨婕，她表面上看起来热情，其实很多话都有所保留。

　　就好像她虽然说出了“老夏”，道明向坤说的那个“厉害朋友”她也认识，但并没有说出老夏和她的关系，没有说出老夏的其他信息，甚至连对向坤都是只称呼名字，没有提过“向大厨”、“向木匠”之类的称呼。

　　向坤都可以猜到，此时在张倩、杨婕等人心中，那位向坤的良师益友“老夏”的形象，估计是位学识渊博、年龄在四十甚至五十以上的精神科、心理学专家或医生之类。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不少人都现出疲态，大家便都起身准备离开。

　　这次几个人都一起互换了微信，没再像之前一样，偶遇了几次都没有留联系方式。

　　向坤当然也没觉得今天晚上聊这么一会，就真能给杨拙多大的指导，普通人想要在观察、推理方面有提升，本就需要大量的积累和练习，不是像他一样进行引导性训练后变异进化就能飞速提升的。

　　接下来，他会通过微信和电话，持续性地对杨拙提供指导，如果杨拙完全相信他、按照他的指导去练习的话，那差不多在一个月左右，也能看到一点阶段性的成果了，从成果如何，就能看出他这认知模型训练法有没有用。

　　如果他的这套模式在杨拙身上证明有明显效果的话，接下来便会套用在他对“情绪注入”、“超感联系”物品的认知模型上，然后用来帮助小苹果和刘诗铃进一步“掌握”那些与他建立了联系的物品。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向坤抬头看了眼夜空，心有所感，下意识脱口而出：“要起风了。”

　　听到这好像有点文青又有点装神弄鬼的话，走在他旁边的唐宝娜笑道：“向大师你这是夜观天象了么？”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刮过，街上哗啦啦一阵响，甚至有玻璃打碎的声音，连某家酒吧外一块立着的广告标牌都被直接吹倒，几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不过向坤刚好站在唐宝娜身侧，倒是帮她挡下了大部分。

　　这大风并不是持续性的，几秒钟后就小了下来。

　　刚刚听到向坤那句话的，除了唐宝娜外，还有杨真儿和走在不远处的张倩、杨婕，后两人这时候都是缩着脖子，一脸愕然地看着向坤。

　　不过向坤就像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一样，直接跟众人道别后，就上了常彬的车。

　　就好像以前在引导训练其他能力一样，向坤现在只要有空闲，都会去感知一下大气电场以及周围其他的电场。

　　但他暂时而言，似乎是只对大气电场比较敏感，对于周边的其他电场，感受十分模糊，无法获取足够的特征信息，无法建立有效的认知模型。而对大气电场，也是要在天气发生变化的时候，才能够得到比较清晰的反馈。

　　不过向坤相信，在接下来两到三次饮血期后，自己就可以有很大的突破。

　　……

　　1月2日的下午，向坤抱着两个堆在一起的纸箱走出小区，上了在门口等他的X3。

　　等到向坤把箱子放进尾箱，上了后座后，驾驶位的杨真儿便忍不住说道：“向大厨，没见过这样的，要过生日的寿星还得亲自开车来接厨师？”明天1月3日是她生日，晚上他们还是约了一些朋友，要在唐宝娜家一起吃晚饭，掌厨者自然还是向坤向大厨。

　　向坤闻言，立刻作势要下车：“那我把那俩箱子放回去，再自己叫车过去，反正那里面要么是要做给你们吃的食材，要么就是送你的礼物，你不要的话我也不介意。”

　　杨真儿赶紧按下一键落锁，赔笑道：“向大厨息怒！是俺说错话了，嘿嘿，你送的什么礼物？可别忘了之前你还欠一个圣诞礼物呢，要两件嗷。”

　　副驾驶的唐宝娜也说道：“真儿念叨着你的礼物已经好几个月了，天天对着我那几个木雕流口水。”

　　杨真儿白他一眼：“谁流口水了！”说着又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向坤，问道：“向大厨你雕的什么居然要用那么大的纸箱装？不会是万马奔腾什么的吧？”

　　“当然不是了，我雕的是八仙过海。”向坤笑道。

　　“啊？哈？WHAT？！”杨真儿先是惊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哼哼道：“肯定是在骗人，不过你要是真送的是老掉牙的木雕，那我就……我就把娜娜的saber抢过来！”

　　一边在车上和唐宝娜、杨真儿聊天打趣，向坤一边习惯性地随意感应了一下自己建立了“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的那些物品，反正只需要一个念头。

　　在感应到他留在秦岭无人区那变异蜘蛛山洞里的那块骨头后，向坤却是一怔，因为他很明确地感应到，那骨头被移动了。

　　不过这也不能确定就一定是被人移动的，可能被某些动物移动也说不定。

　　而且从感应的情况来看，移动的距离也很短，说不定是被扔出了山洞。

　　于是向坤又感应了一下那兔子木雕，在抵达唐宝娜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正在往外搬东西的时候，他终于通过兔子木雕，感觉到了一股惊讶带着一丝惊悚的情绪。

　　果然，那个山洞和山洞里的东西被人发现了！

　　不过暂时而言，还不能确定发现那些东西的人是“神行科技”或和那天镇上酒店门口偶遇的两人同一伙的。

　　但常理而言，一般入山的游客除非故意作死，不然很难到那个山洞附近，即便作死，也不太可能发现崖壁上被植物掩藏的洞口，即便发现了，也很难进入其中。

　　真的冒险、费劲地进了山洞，拿到那兔子木雕是有可能，但不太可能会把那骨头带走。

　　会把山洞里的骨头都带走的，大概率是“神行科技”——从他们费劲去山里把野猪尸体找到、弄出来的行为来看，他们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但到底是不是，还得等晚上再确定一下。

　　不过只要那骨头在“神行科技”的人手里，他就有办法“顺藤摸瓜”找过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五个梦境一条线索

　　杨真儿的生日，除了向坤和唐宝娜外，唐宝娜的姐姐宝婷、“准姐夫”高遥也不会缺席，还有她的好友秦萍。

　　可惜的是老夏这次元旦要值班，没的放假，回不来。

　　当然，杨真儿向老夏“保证”过，一定会给她发图片和视频，“分享”晚饭有哪些好吃的。

　　向坤依然是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倒不是杨真儿和唐宝娜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她们进厨房来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打乱他的安排计划，反正一个人他也能够搞定，这次可比平安夜那晚轻松多了。

　　一边处理着食材，向坤同时在不停感应着留在秦岭深处的“兔子木雕”和“骨头”。

　　通过感知到的情绪，向坤可以肯定，“兔子木雕”周围有最少两个人。

　　在感知过大量情绪后，向坤早已经发现，情绪同样是有特征的，哪怕是同样的情绪种类，比如恐惧——即便恐惧来源相同，不同人的情绪，也是有细微区别的。只是需要仔细分辨，建立特征库，才能察觉出差异。

　　甚至对比较熟悉的人，比如唐宝娜，他可以从某些特定的情绪就能分辨出感知情绪的主人是不是她。

　　而从对一件事物的情绪感知，也同样可以多少判断出情绪主人的些许个性。

　　就像向坤现在通过“兔子木雕”感知到那两个同样惊诧的情绪，他通过想象山洞里的画面、景象，自己代入后建立认知模型得出判断，这两位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大多数普通人都要强。

　　虽然现在向坤做木雕的手艺相比最开始时，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在秦岭无人区内，他没有带建立了“超感联系”的木雕工具，制作的木料其实也不是很适合，只能用金属箭头硬凿，得亏他力气足、肌肉控制能力强，才算是能把基本的形状凿个七七八八来。

　　不过兔子木雕那粗糙的模样，看起来却是多了几分诡异、原始和神秘的味道，在山洞那个环境中，又有其他动物尸体存在的情况下，一般人看了，情绪波动会更大一些。

　　向坤不由得猜测，现在接触到木雕的那两个人之一，会不会有“吸血鬼”？会不会就是那位“神行科技”的创始人鲁城安？

　　不过向坤思考了一下就暂时排除了那种可能，如果是“吸血鬼”的话，应该会有其他方面的情绪，相对而言，疑惑应该要占大头。

　　因为那山洞附近的区域，向坤大部分都亲自探索过，大部分地方都是他到过的，没到过也是在高处观察过，脑子里能建立基本的场景地图。所以通过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进行定位时，对它的移动轨迹和距离，有比较精确的判断。

　　从它移动的方向来看，被从山洞里取出后，就是直接往秦岭山区外而去，是要离开的趋势。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是通过什么方法找到那崖壁山洞的，但按理来说，找到山洞不是意味着搜索有了重大进展，应当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么？

　　还是说，他们也已经意识到，留下木雕的人并不是最开始杀死野猪的变异生物？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也应该继续留下追查留下木雕的人啊。

　　除非他们认为，留下来也追查不到什么？他们是如何得出这个判断？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有两批人，一批人把山洞里的东西运回去，一批人留下来继续探索、搜查。

　　一边感应，一边思索中，向坤把晚饭做好了。

　　依然还是有三样以兔肉为主材的菜——没办法，现在每次饮血消耗的兔子实在太多，即便经常做了菜送给小区的保安、物业，也依然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现在每周的“伙食费”，比他变异之前都要高不少了。

　　另外则有几道新开发的菜式，像铁板鱿鱼、蒜香龙虾，以及两样青菜，都是对他而言难度不太大的菜谱。

　　而且晚上这几个人的口味，他也基本都摸熟了，即便是秦萍，有过上次的观察，也大概知道她的口味偏向。

　　餐桌上，向坤得知秦萍最后还是选择了“神行科技”的offer，虽然“神行科技”那边看起来更多地是进行新领域研发的探索工作，另一家企业的产品则要成熟的多，对职业生涯发展而言，去后者是更稳妥的选择。但对于还不到三十的秦萍来说，“神行科技”提供的offer显然更有挑战，更有期待感，何况待遇也要更好一些。

　　“什么时候入职，‘神行科技’的总部是在本市吗？他们做这个动力外骨骼的研发场所在哪？”杨真儿好奇问道。

　　“这一块的研发中心设在羊城市，我年后就会过去了，唉，以后没法经常吃到的向大厨做的美食了，残念。”秦萍一边说着，手上却不停，她本就喜欢海鲜，所以对向坤做的龙虾相当有兴趣。

　　羊城么？

　　一提到这座城市，向坤就想起郭天向，不过他也知道“神行科技”的研发中心大概率不止一处，而研究吸血鬼、变异生物相关的实验室，更是可能和其他方向的研发场所都不在一块，自成一体。

　　他在心里也猜测着，那些从山洞中运出来的东西，会被送到哪里去。

　　等到位置不再移动，确定后，向坤说不得还是要跑过去观察一下。

　　当然，必须得小心再小心，做好功课和调查。相比起郭天向，“神行科技”是更难对付和危险的存在。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神行科技”及其背后的人对其他“吸血鬼”、变异生物的确切态度，但以向坤获得的巨型猫头鹰、变异蜘蛛、郭天向的记忆片段来看，变异生物到了某一阶段会对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有“刚需”，那就注定很难有和平相处的几率。

　　吃完饭，大家凑一块玩了三国杀，虽然向坤基本上都可以在大家拿到身份牌一瞬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但玩的时候还是模拟自己并不知道“真相”，按着套路来玩，倒是让杨真儿、唐宝娜觉得终于发现了一个向坤不是那么擅长的领域。

　　到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大家才停下来开始切蛋糕、唱生日歌，杨真儿吹蜡烛、许愿。

　　不过当大家便准备告辞离开时，杨真儿却拦住了向坤：“不行，得先看看向木匠给我的礼物，要真是万马奔腾、八仙过海，我可是要‘退货’的！”

　　秦萍忍不住笑道：“还是第一次听说别人送的生日礼物都要‘退货’的，当你的朋友也太难了，哎，我送的礼物你也检查一下好了，要是不满意，我也好带回去‘退货’呀！”

　　唐宝婷也打趣：“对对，也看看我们送的，不行的话，我也好拿去‘退货’。”

　　杨真儿无视其他人的打趣，哼哼道：“那不一样，向木匠的礼物是他自己做的，为了等这木雕，我可等了三个月了，可不能让他蒙混过关了，必须要斤斤计较。”

　　向坤笑道：“好的好的，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了算，先‘验货’，先‘验货’~！不行就给你重做！大家都看着呢，我肯定不会耍赖！”

　　于是本来已经走到门边的唐宝婷两口子和秦萍，也跟着走了回来，看杨真儿“开箱”。

　　之前看到那个一直放在客厅角落的纸箱，他们就在好奇了，不知道的向坤送的是什么礼物，现在有机会一起看，自然不会错过。

　　打开纸箱后，是一堆填充用的气泡膜，杨真儿先在向坤的指点下，从左上方拿起了一个小木盒。

　　那木盒看起来并不如何精致，也没有上漆，不过边角却都有过打磨，至少没有木刺也不扎手，就和之前向坤送唐宝娜那几个木雕时用的盒子一样。

　　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巴掌大、手持双剑、穿着盔甲的长发女孩，虽然和之前送唐宝娜当圣诞礼物的那个木雕一样，都是大头圆脸的Q版卡通化形象，但也是很容易就让熟悉的人看出这木雕的原型是杨真儿，特色抓得非常准。

　　杨真儿看得眼睛一亮，“向木匠”雕的这形象，还真是挺合她心意的，她经常YY自己在二次元的形象时，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当然，不是Q版而是漂亮帅气版的。

　　“这是补给你的圣诞礼物。”向坤在边上补充道。

　　“哎？这看的我都想厚着脸皮找向坤要个圣诞礼物了。”唐宝婷忍不住感叹道。

　　“我也想。”高遥也点头，小声赞同道。

　　杨真儿喜滋滋地把那小木雕放回盒子里，搁到桌上，又伸手进纸箱里，在向坤的帮助下，解开固定物，把件更大一些、没用木盒子装的木雕取了出来。

　　拿出来后，除了向坤外，围观看热闹的几人都是忍不住轻呼出声。

　　这木雕的主题是一只恐龙，而恐龙的背上，则坐着漫画机器猫里的五人组，不过机器猫、大雄、小静骑坐在背上，胖虎和小夫则紧紧抱着那恐龙的尾巴。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的漫画是《机器猫》？”杨真儿颇为惊喜地问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向坤奇怪。

　　“我有说过？”杨真儿疑惑。

　　“有。”向坤肯定。当然，实际是他之前通过梦境看到的一些场景推测出来的。其实给杨真儿的两个木雕，真说制作的细节，并说不上多好，因为他并没有和材料建立“超感联系”，也没有“情绪注入”。不过讨了巧，做的两件木雕，都肯定是杨真儿喜欢的造型，所以依然能让她爱不释手、十分满意。

　　离开唐宝娜家后，向坤和秦萍都跟唐宝婷、高遥的车。

　　在车上，向坤一边和三人闲聊，一边却是同时在通过那“兔子木雕”感知梦境。

　　事实上，晚上从不到十点多开始，向坤就已经通过“兔子木雕”感知到了第一场梦境，在要离开之前，又感知了第二场，上车不久，感知了第三场。

　　由之前他的多次实验可以知道，同一个晚上，一件“情绪注入”的物品，是没法引动情绪让同一个人做两次梦的，但却可以在感知完一场梦境后，再次引动并感知物品附近另一个人的梦境。

　　到家后，两个小时内，他又先后感知到了两场梦境，接下来一直到日出，都没有再感知到新的梦境。

　　也就是说，那“兔子木雕”附近，最少有五个人。

　　至于是不是总共只有五人，还不能确定，毕竟“兔子木雕”能影响的范围有限，说不定在影响范围外，还有其他人。

　　向坤总结了一下他所感知到的梦境，有两场梦境都是和军事相关的训练，很显然这两人都是经受过这类训练的“专业人员”，他们出现在探索秦岭无人区的队伍里，也很正常。

　　有一场梦境的场景是在一个实验室里，梦境主人在专心地对“兔肉”进行各种处理，显然这是位成天泡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他出现在队伍中，同样正常。

　　另外两场梦境，一场是在玩乐高玩具，一场是在喂巨大透明蚁箱中的蚂蚁。从前者那各种蛋疼、复杂的玩法，后者那设计独特、明显定制的蚁箱可以看出来，这两场梦境的主人，也都是理工宅男，很可能和实验室梦境那个一样，都是搞研究的技术人员。

　　这也是向坤用那种专注、认真的情绪进行“情绪注入”关联兔子木雕的原因，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当受到这种情绪影响时，被影响者所做的梦境，通常和其职业或爱好有关。

　　这样他就可以通过梦境，来进行对方职业、身份的推测。

　　甚至如果幸运一点，得到的信息足够的话，他说不定还能直接确定梦境主人的身份，或是知道他们背后的机构、组织在进行哪些研究，有了什么成果。

　　从那两场进行着军事相关训练的梦境，向坤没能查知到什么特殊的信息，另外三场梦境，相对来说信息量就要大得多了。

　　经过反复的思考和计算后，向坤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喂蚂蚁的梦境上。

　　不论是蚂蚁本身，还是那个造型特殊的大型蚁箱，数量应该都非常地少，如果是定做的，甚至可以直接定位到人。

　　而且这类小众的爱好群体，可能全国就只有那么几个小圈子，玩得好的，比较牛的，说不定大家都知道。这类技术宅，也都很喜欢通过分享来寻找同好。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就是那梦境的主人确实很喜欢蚂蚁，大量关注相关的信息，但只是“云养蚁”，实际没有时间养，那些蚂蚁和那个大型的蚁箱都是他YY出来的。如果他平日里YY得够多、够认真、够专注，那被兔子木雕挑动情绪做梦，是有可能做他YY的梦。

　　不过那种情况的几率不是很大，向坤还是先从蚂蚁和蚁箱入手，在网上查了蚂蚁的种类图谱，对比梦境中看到的蚂蚁模样，确定了种类，再在各个蚂蚁相关的贴吧、社区、论坛进行搜索，寻找相关的内容。

　　这个过程，向坤一直让爱丽丝对他在电脑的操作进行监控，每做一步，也都会告诉爱丽丝他这么做的目的和原因。

　　他要让爱丽丝学会他查询的逻辑，让爱丽丝学会走“捷径”。

　　上午九点多，向坤终于在微博上看到了和梦境中基本一样的蚁箱，再看那条微博所显示的“来自huawei mate20”，联系到梦境中蚁箱边上的一部mate20，更是提高了是同一人的可能性。

　　那微博用户没有认证，职业方面也没有标注，但只要找到微博帐号，向坤知道距离找到具体人就不远了。

　　届时不论是通过“超感联系”的骨头，还是这位蚂蚁小哥，都可以成为他追查的线索。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

　　本来今天中午就是向坤的饮血期，不过为了通过“超感联系”的骨头和“情绪注入”的兔子木雕获取更多的信息，他在感觉到饥饿感后并没有立刻饮血，准备撑到明天上午再说。

　　而且向坤现在发现，他只有在产生饥饿感、想要饮血的时候，对那幅歌词毛笔字感应，才有机会能够相对清晰地感知到那种“类情绪”的极端理性状态。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那种“冷漠的理智”、极端理性状态，是来自于夏离冰。

　　但在平常没有饥饿感的时候，他却很难感知到。

　　而在饥饿状态下，感知那种情绪，并且让自己同步适应的话，确实可以有效地避免自己被强烈饥饿感造成的焦躁、暴虐情绪所影响。

　　而且这种特殊的极端理性状态下，他甚至还会有种意识独立于身体，以第三者的角度来认知周边一切的感觉，未必会更加高效，但却会更加理智和客观。

　　当然，他很清楚这不是什么灵肉分离、神魂出窍，意识本身还是依托于大脑内部复杂的神经元存在。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应该是在这种类情绪、极端理性的状态下，可能会抑制他身体某些物质的分泌，让他能够剥离本身肉体对认知的影响和限制，更加地“专注”。

　　这种“专注”，对于他思考某些问题，进行某些感知，有很大的帮助，但对于处理涉及到感性方面的问题时，就会遇到困难，反而降低效率。

　　向坤推测，他通过那幅字感应到的这种应该来自于老夏的极度理性状态，应该是一种“强情绪”。这种“强情绪”会对他的身体有极强影响和支配，所以正常情况下，他的本能会下意识地排斥和抗拒这种“情绪”，只有在受饥饿感影响、有饮血冲动的情况下，才能够感知。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种状态暂时没发现什么太大的副作用，而且可以帮助他摒除饥饿感对情绪的影响。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感应经常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和他的感应能力应该没有关系，和物品关系也不大，而应该是老夏时而在那幅字感应范围内，时而在感应范围之外的缘故。

　　还有个问题就是，他无法同时感应两件“情绪注入”的物品，所以当他通过感应老夏进入那种状态的时候，无法同时去感应兔子木雕，必须得切换感应的物品。

　　向坤琢磨着，如果真地要好好利用老夏这种极端理性状态的话，要么想办法自己找到进入这状态的方法，就像采集其他情绪转化为自己的过程一样；要么以后找个方式，弄个能够随身佩戴的“情绪注入”物品，忽悠老夏24小时戴着。

　　通过那个搜索到的微博帐号，向坤很快就在“爱丽丝”的协助下，找到了帐号主人的更多资料。

　　“蚂蚁小哥”的真名叫周锐，是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的硕士，本科毕业的学校竟然是李洋副教授任职的学校，说不定还当过他的学生。

　　周锐开始工作已经有两年以上，从各社交平台发布的信息来看，他这两年工作的城市应该是齐澄市，所从事的依然还是实验室内研究相关的工作。

　　向坤没能从公开信息中找到齐澄市有“神州科技”关键字的企业，以前找过的“神行科技”相关信息中，似乎也没有和齐澄市相关的企业。

　　不过从周锐晒过的阳台照片，可以基本推断出他的住所；而从他所晒的上班路上常光顾的早餐店所处位置，距离他的住所超过二十公里，又可以判断出他工作地方距离早餐店不会很远；再通过卫星地图观察，大概推测他工作的地方可能处在的几个区域。

　　然后向坤给爱丽丝发布任务，让她对这几个区域的各类企业、机构进行资料收集，然后调查他们已公开的股权结构和相关新闻，看看有没有和“神行科技”有关联的企业。

　　爱丽丝没有让他失望，不到20分钟，就找到了那个区域内有“神行科技”背景的公司——那是一家三年前倒闭后被“神行科技”收购的公司。

　　事实上“神行科技”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收购操作，可以找得到相关新闻，只是相对低调，没有刻意宣传而已。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地确定，但找到这个公司及其相关信息后，向坤心里就比较稳了，这至少已经有一个可以调查的目标地点。

　　接下来，就等着看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被送到哪里了，如果是送到齐澄市那家公司所处的位置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神行科技”进行吸血鬼和变异生物相关研究的地方就在那里了。

　　在和老夏的感应中断的时候，向坤还是不时会感应一下那兔子木雕，偶尔可以感知到一些忐忑、不安、紧张的情绪。

　　但在入夜后，一直到第二天快要天亮，向坤都没能再通过兔子木雕感知到任何梦境。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前一晚上连续触发、感知了五场梦境后，那些运送兔子木雕、骨头的人察觉到了古怪，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和兔子木雕保持了足够的距离，所以没有再受到影响。

　　向坤不由得有些懊恼，他知道，是自己前一晚太急了，一次性通过“兔子木雕”造成了五个人的五场梦境，“动静”太大，影响太大，让他们察觉到了异常。

　　毕竟做梦不奇怪，但在梦境中乱入兔子肉，却是很难不让人在意的事情，偏偏受到“情绪注入”物品影响所做的梦，在醒来后都会记得格外地清楚。只要有两个人以上意识到不对，互相交流，就很容易发现异常，把目标锁定在那兔子木雕上。

　　而他们能够知道保持与兔子木雕的距离，应该也意味着他们的总人数大于五人，这才能够发现是靠近兔子木雕睡觉的人会受到影响。

　　既然知道那些人应该已经察觉到木雕异常，无法再感知到新的梦境，向坤便没有再继续忍耐，而是去饮血睡觉。

　　以他对那骨头的移动距离感应，进行推断，运送骨头和木雕的队伍，要离开秦岭无人区，怕是还要好几天。

　　第二天早上6点，向坤睡醒后，立刻便感觉到了自己的感官能力有了明显的不同。

　　就好像是多出来了一种感官，可以直接感知大气电场的强度和变化。

　　但这种感官，又和其他感官不同。

　　看到东西，我们知道是用眼睛看到，听到声音，可以知道是通过耳朵，闻到什么，就知道是通过鼻子。这种对电场、磁场的感知，却是找不到具体是通过哪个感官器官来获取信息，仿佛就是第六感一般。

　　之前他通过对大气电场建立的认知模型，通过其他各种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信息的收集分析，也可以判断大气电场的情况，甚至已经应用得比较娴熟。

　　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通过认知模型、通过分析，直接就能感知到大气电场变化。就好像之前是通过软件来调用CPU资源解码，现在身体意识到了这方面的强烈需求，进化出了一块专门的GPU来进行解码。

　　暂时而言，除了对大气电场，对其他的电场、磁场，他还没办法做出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虽然本质上并没有多大差别。就好像人的听觉、视觉都有一个范围一样，向坤的电场感知也有一个很特殊的范围，所以哪怕其他电场、磁场强度要更大，他也无法得到一样清晰的感知。

　　不过向坤很有自信，他知道到达这一步，自己想要感知其他电场、磁场，甚至以后直接感知某些频率范围内的电磁波，也不是不可能。

　　上午9点多，在家里研究了一个多小时气象图的向坤有了决定，出门搭车往长途汽车站，买了票往邻市而去。

　　他这次的目的地，是之前曾经去过的、巨型猫头鹰栖息的那片山区。

　　这次醒来后，向坤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很大的变化，这也是他从秦岭无人区回来后完成的第三次饮血，他知道这段时间的训练引导，已经要通过变异进化“开花结果”了。

　　所以他急切地需要找个合适的环境，来试验一下能力。

　　相比起夏天，冬天较难出现雷雨天气。

　　雷电现象本身是云与云、云与地或云内部的强烈放电现象，而云层之所以会积累大量电荷，主要是因为上升气流带来的摩擦和碰撞，冬天则相对少有上升气流，很难让云层积累足够的电荷，干燥的空气也不容易导电，所以雷电现象较少。

　　但较少并不代表就没有，就好像他之前去找小苹果，回程的时候，就遇到了一场。

　　向坤在家里研究气象图，最近有强冷空气南下，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让某些地区近地面暖湿空气迅速抬升，快速形成浓积云，进而形成积雨云。

　　当然，这种天气预测，在家里靠网络上的信息，很难百分百确认。

　　所以选择那片山区，一是因为那里渺无人烟，他就算展现了一些异象，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二是山区的地形，对空气运动有抬升作用，有助于加快形成浓积云和积雨云。

　　现在的向坤对于野外生存、钻山越岭也称的上是经验丰富了，而且又是去之前就探索过的区域，更是熟门熟路。

　　他背了个书包，里面装着一套可供更换的衣服。在要入山前，又把鞋袜脱下来装入袋子里封好，同样塞进了背包的另一个隔层，把手机、钥匙、现金等物品也放进去，然后将包稳妥地藏好。

　　这地方本就人迹罕至，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己藏包的地方不会被人发现。当然，就算万一被人发现了，依靠夹在手机壳里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纸片，他也有把握追回来。

　　对于现在感官极度灵敏的向坤，在山里比在城市中要更容易摒除干扰，确定感知状况、提升幅度。

　　特别是新获得的电场感知能力，在这里要更容易获得清晰的反馈。

　　向坤也没有在山里干等着，不断地进行着各种高难度的训练，以发掘自己之前获得却未发现，经过三次饮血后进一步加强的能力。

　　比如他现在的核心力量、爆发力又有了非常明显的阶段性提升，身体的协调性、反应速度，还有近距离的动态视力，同样提升巨大，应该都是从变异蜘蛛的血液中得到了直接的加强。

　　就好像动态视力，在遭遇变异蜘蛛之前，他就有进行针对性的引导训练，经过多次变异进化后，已经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而现在，在相距一米之内，他集中注意力于某个运动物体上时，在意识中，甚至能有一定“子弹时间”的效果，能够非常清楚地观测到运动物体的形态和运动趋势，做出判断后，大幅提升的肌肉反应速度，也可以帮他完成攻击动作。

　　进入山林中后，他就进行过练习和实验，几次准确地抓住了从附近路过的蚊子和其他飞虫——虽然以前他也能做到，但现在做起来要更加地轻松写意，甚至在虫子飞过时，还可以准确地判断要拈住那虫子的哪个部位。

　　向坤没有在山中等太久，第二天的半夜，他所期待的强对流天气就出现了。

　　哪怕是没有看到夜空中凝聚深厚云团，没有感觉到山间吹起的寒风，没有听到天空中隐隐的轰隆雷声，闭着眼睛，仅是感知大气电场的变化，向坤也能知道，时机到了。

　　和上次一样，向坤依然是跑到了高处，而且是比上次要高得多的山顶。

　　他知道现在依然还没法直接引导电场力原地飞起，依然需要先把自己“扔”到空中。他不是有自主动力的船，而依然是一个抱着冲浪板在等浪头的光屁股少年，只有在登上浪顶冲起来后，他才能借到力，“充”到电，然后掌握自己的方向。

　　向坤眼眸幽深，观察着云层中涌动的电龙，聆听着远处传来炸响天际的隐隐轰隆，全神贯注感受着电场变化，在某一个时刻，突然便开始撒腿狂奔，如离弦之箭般一路冲出，眨眼间就已跃出山崖。

　　如果这是第一次尝试“御电飞行”，向坤一定不会从这么高的地方跃下，他会像上次一样，找个高度一般，且下方有水或是有其他缓冲物的地方，确保自己就算失败、发生意外，也不会直接摔GG。

　　但有过上一次经验的向坤，加上最近感知上的变异进化，通过对大气电场的感知，和自己身体能力判断，十分确定自己即便无法飞起来，也至少能够从大气电场中借到一个缓冲力，肯定是摔不死的。

　　所以当时机到了的时候，向坤果断地跃了出去，腾空而起。

　　一道闪电似乎听到了他的召唤一般，击穿云层，在远处劈落，发出一声清脆炸响，地面上一棵大树倒了霉，忽忽燃烧起来。

　　下一瞬，在空中到达最高点的向坤，即将被引力拽下的一瞬，周身像被通电的广告牌一般亮了起来。

　　这一次，周身亮起的光芒其实远不如上一次，但上一次只把向坤往上托起了一米多，便再支撑不住，而此时向坤，却像是被一条线牵着一般，猛地向着斜上方飞去。

　　前方又是一道闪电落下，炸响之声还未散去，右侧另一道更加粗壮的闪电已经降临，头顶的云层仿佛“狂暴”了一般，疯狂涌动，一道接一道的闪电落下，每一道都是直接劈开天地的云地闪电，每一道都在地面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整片区域内炸响不断，电光蛇舞，接天连地，仿佛异世降临的景象。

　　在这闪电之中，向坤开始时高时低地飞行着，周身的光亮时明时暗，仿佛一盏随时要被风熄灭的油灯。

　　向坤的身体这时候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原本光不溜丢的脑袋，此时竟然长满了头发！

　　而且这头发每根都有超过一米多长，在脑后绷直长开，缠绕着丝丝电光，起来就像个超级赛亚人似的……

　　向坤现在非常地兴奋，也非常地专注，他当然感觉到了头上长出来的头发，而且这头发和一般的头发并不一样，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它们，因为他可以通过这些头发，控制自己身上那圈光团所带的电荷，借此来控制在空中的方向。虽然没法像鸟儿一样，上下左右自由翻飞，只能略微地调整高度和小幅度的转向，但对此时的向坤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知什么时候，闪电不再落下，雷声不再响起，而周身带着淡淡白光的向坤也无法再控制飞行高度，开始一路往下，持续下坠，几秒钟后就像入网的电梯球一样坠进了一片山林中。

　　借着树枝缓冲后拍落地面的向坤，又回到了光头的模样，虽然断了好几根骨头，伤痕累累，周身剧痛，但仰躺在地上的他却是咧着嘴，无声地大笑着。

　　……

　　两分钟前，远处的高空上，一架波音737正在航线上飞行。

　　当远处第一道闪电出现的时候，还只有一个刚打开舷窗的乘客侧头观看，当看到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落下时，他忍不住地惊呼出声。

　　他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乘客，于是那一侧的舷窗都被一一打开，开始有人拿出电子设备拍照、摄录。

　　连驾驶舱中三位见多识广的机长、副机长都看得一脸惊叹，同时又有些后怕。按他们起飞时的航空天气现时预报，这附近不应该有这么剧烈的雷暴啊？

　　“这就是闪电风暴吗？”有乘客忍不住说道。

　　“太震撼了！”有乘客感叹道。

　　“还好那边应该是深山，估计没什么人。”有乘客庆幸道。

　　“是不是有道友在渡劫呀！”也有乘客在开脑洞。

　　“说不定哦，那大山里，搞不好是有大妖要出世了。”有人开玩笑道。

　　“也可能有人被劈到异界去了。”另一个人显然开的脑洞是其他题材。

　　他们的位置比那些雷云都要高，而且离得又远，所以可以轻松地讨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再也不敢了

　　向坤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在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后，才意犹未尽地爬起来。

　　天空中悠悠地飘起雨加雪，温度也降了不少，但相比起刚刚那肆虐的闪电风暴，现在这雨雪竟然莫名地有种温馨感？

　　向坤的嘴角依然带着还未抹平的笑意。

　　刚刚在空中一分多钟的“飞行”，可以说是他变异后……不，是他成年后……也不对，应该说是他这辈子，最爽、最痛快的经历。

　　那引动了闪电风暴后，在雷电中穿梭飞行，在高空中濒临失控，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瞬息间不停做出反应的过程，让他于瞬决生死的极度危险和征服天空、闪电的成就感中，获得了极致的快感。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向坤觉得，对飞行的恳望，都是篆刻进基因里的。

　　哪怕在变异前，有恐高症的向坤，都曾经幻想过拥有飞行的能力。

　　向坤之前也没有想到，能够不依靠外物直接置身空中飞行，会这么爽。

　　除了飞行外，刚刚那一分多钟，还让他重新长出了阔别已久的“头发”。当然，向坤知道那玩意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已经和普通的头发不是一回事了。

　　相比起“头发”，它们更像是一种能够帮他汇聚和控制周身外围电荷，以此来控制飞行方向和速度的功能性组织。

　　不过很显然，它们需要在特定的电场环境、有足够的电能驱动下，才能够出现，当它们出现的时候，向坤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它们，并借它们来一定程度上控制周身的电荷，略微地控制方向。

　　但是当云层大规模放电结束，周身的“电能”也消耗殆尽后，那些头发就直接消失了。

　　现在向坤也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它们不是“缩”回脑壳里，而是直接湮灭。

　　上次“试飞”时，周身汇聚的光团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完全无法控制和感知。而刚刚周身那层淡淡光圈，却可以通过“头发”来进行一定程度地影响、控制。这应该通过最近的这次饮血变异后，结合训练引导提出的“需求”，为了实现“御电飞行”的能力，身体进化出来的功能组织。

　　向坤摸了摸依旧光溜的脑袋，不由得有些遗憾，在空中来不及想、也根本顾不得想，现在却是忍不住YY，是不是能有什么办法，把那头发留住？一米多长倒不用，有个2、3cm就好了。

　　在雪雨之中，赤着脚的向坤，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

　　既然已经完成了这次的试验目标，那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

　　走在林中，看着远处在雨雪中慢慢熄灭的火光，回想着刚刚那毁天灭地般的闪电风暴，向坤也是微微皱眉。

　　很明显，这突如其来的闪电风暴、云地间的大规模爆发性放电，是因为他而产生的。

　　但老实说，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能够知道的操作，也就只有感知到大气电场的变化、云地之间电荷的运动趋势后，瞅准时机，用尽全力把自己扔到空中而已。

　　随后的“充能”，有点像是刚好扔到了无线充电台座上的手机一样，他只是被动的接受和汇聚电荷，至于如何汇聚，就不明白了。

　　一个光屁股的冲浪小子踏着浪头冲着冲着，忽然发现这浪变成海啸了。

　　他也很懵逼啊！

　　归结下来，向坤认为这还是他对能力的理解不够，控制不足所至。

　　回去后还是要再多找些相关的文章、资料看看，等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短时高强度雷暴现象，再根据其原理反推自己在其中可能发挥的作用、造成的影响。

　　他也有些庆幸，好在是选在这片无人烟的山区试验，否则不说城市中间了，就是在郊区，可能都会波及到无辜人。

　　不先搞明白如何会引爆这么大规模的闪电风暴，向坤暂时是不敢在有人的地方飞了。

　　他倒是不担心有察觉到异象的人过来发现他，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特别是黑夜中，他的优势实在太大，超强的视觉加上夜视模式和红外热成像模式切换，以及其他强悍感官，可以让他保持着“地图全开”的效果，总是能先发现其他生物，甚至连机器都逃不过他的感官。

　　比如刚刚远处有架客机飞过，虽然距离非常远，但他也有注意到，并且在心里快速地评估了一下飞机上的人发现他的可能性。

　　从角度和当时的可视情况来看，向坤虽然在空中时周身带着淡淡光晕，并且还时明时暗，但因为距离太远，而且高度不同，积雨云遮住了那个方向的大部分视野，当时又到处是闪电，所以肉眼很难注意到飞行中的他。

　　即便注意到了，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除非刚好有人用合适的设备拍摄下来，回头细细地观察、放大，才有可能发现。

　　但那也顶多是看到一个形状怪异的“飞行物”罢了，毕竟他当时脑后“长发”绷直、张开，真被拍下来发现的话，估计猜测是“飞天乌贼”都比猜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夜中赶路的时候，向坤又顺便感应了一下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的位置，依然还在秦岭无人区中，对比之前的移动方向，还是在往外走，只不过速度实在是慢。推测可能在山中带出的东西太多了一些，携带着行进速度快不起来。毕竟那边很多地方非常难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向坤这样无视地形，比野猪还能开路，比猴子还能爬树的。

　　再感应了一下兔子木雕，依然没有任何反馈，显然那些人还是坚定地执行着睡觉时远离木雕的策略。

　　向坤倒是不担心这木雕被带回去后，他们能研究个什么东西来。

　　哪怕神行科技里也有拥有相似能力的吸血鬼，以向坤对这些建立各种联系的物品的研究来看，他们想要尝试通过这些物品来反向感知他，可能性很小——事实上他倒是希望对方这么做，因为根据他的了解来看，在他通过各种“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物品所建立的感应体系中，他有着绝对的权限。如果对方拥有类似的感知能力，并通过他的物品试探，反而是让向坤获得反向探查的机会，先暴露的肯定是对方。

　　相比起木雕和骨头，向坤倒是更担心“神行科技”背后知道变异生物、吸血鬼真相的人，在判断出秦岭山区的变异生物被另一个人类社会的吸血鬼干掉后，会通过其他社会性的方式来查找相关信息。

　　所以他也再次回忆、检索了一下自己前往秦岭无人区以及离开时的一路过程。

　　去小镇的车是在车站附近临时找的私家车，支付也是现金，不太可能留下什么线索；

　　抵达那座小镇的时候，并没有过夜，所以不会留下任何身份登记；

　　他进过小镇上的酒店，假意去厕所，然后通过超强的感官收集各种信息，这个过程中他保持着自己的正脸不被监控拍到；

　　进山的时候他是直接步行，也没有经过任何景区的入口，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因为身体特性，所以他不会留下任何身体组织为人获取；

　　在山中破损的衣服，也都带了回来，留下的脚印、和那变异蜘蛛搏斗的痕迹之类，在之后连续几日大雨冲刷下，应该也毁得差不多了。

　　当然，不排除有“漏网之鱼”，毕竟他并没有一个一个脚印地去处理，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破损的衣物也说不定会有很小的碎片或纤维留存，但被找到的可能性太小。

　　而且即便找到这些，还是很难定位到他身上，除非本就已经对他这个人有所怀疑，才能通过那些辅助证据来验证。

　　不过以他这段时间观察的、神行科技的行事风格，依然不可大意。

　　说不定他们还有其他非常规方法来排查“嫌疑目标”，在不知道其方法的情况下，向坤的思维再缜密，也没有可能猜到他们会怎么做、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在那“骨头”离开秦岭无人区，抵达最终目的地，最后确认所在位置后，向坤便会想办法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办法“渗透”进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然，得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在夜间山路上快速飞奔着的向坤忽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夜空。

　　……

　　星城市。

　　刘诗铃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这是幼儿园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要他们画心目中的冬天。

　　刘诗铃从吃完饭就开始画，已经画了五张了，但全都不满意，最后都涂成一团，撕下来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实在是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画上，并不是她贪玩，不想好好完成作业，而是此时在家里客厅中，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的爸爸，刚刚回到家，就在和妈妈吵架，而且越吵越凶，越吵越大声。

　　虽然妈妈让她待在房间里画画，不画完不许出去，但她实在是画不下去呀，哪怕房门关着，外面吵架的声音也依然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没握画笔的另一只手上，硬币在手指间飞快翻飞，却没有了往常的稳定性，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脱离手指掉到地上。

　　“你个傻娘们！！”随着一声怒骂，杯子破碎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被这声音吓得身体一抖的刘诗铃终于忍不住了，她随手握着那枚硬币，打开房门冲了出去，站在怒火中烧还准备骂什么的爸爸面前，张开双臂，大声道：“不许你骂妈妈！”

　　肤色黝黑、表情狰狞的中年人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在看到女儿后，终究还是憋了下去。

　　诗铃妈妈却是怒斥道：“谁让你出来的？回屋里去！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瞎管！”声音却是带了一丝哽咽。

　　刘诗铃仰头看了眼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妈妈，咬了咬下唇，终究是低着头走回了房间。

　　外面的争吵继续，但声音小了一点，刘诗铃知道，并不是爸爸和妈妈吵得没那么激烈了，而是他们到了阳台去。

　　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依旧什么也做不下去，只是手指在下意识地飞速翻着硬币。

　　然后似乎做了决定，她握住了硬币，开始拿起她的红色小书包收拾东西，塞了几件衣服，几个折纸，一个红色小手电，以及一个装着她专用筷子的小长盒，便背着书包离开了房间。

　　爸爸和妈妈在阳台吵架，并没有看到她，她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会，便低着头背着书包去开门走出了家。

　　坐着电梯下了楼，离开了小区，走了几百米，站在深夜无比冷清、半人都没有的路边人行道上，刘诗铃却是慢慢停住了脚步。

　　她刚刚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想暂时离开这个家，避开爸爸妈妈的争吵，她想到的唯一去处，就是去找光头叔叔。

　　但是走到这里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她忘了带钱了，没有钱怎么打车，不坐车怎么去得了光头叔叔所在的城市？

　　而且她也没有手机，联系不了光头叔叔。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点，星城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了，夜里一阵冷风吹来，就让人忍不住要缩脖子跺脚，而刘诗铃现在只穿着件单薄的红色小毛衣和红色卡其裤，连外套都忘了穿。

　　刚刚带着一股情绪下楼，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站定，却是忍不住冷得发抖，鼻涕也想往外冒。

　　吸了吸鼻子，小胖妞回头看向远处的小区，犹豫着是不是回家算了，现在偷偷溜回去，爸爸妈妈说不定还在阳台上吵架，没有发现她刚刚“离家出走”，她可以悄悄回到房间里，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哎？出来的时候，好像把门给锁上了？而且楼下的门禁也得刷卡才能开。

　　小胖妞挠了挠头，心里一时有些挣扎起来。

　　正犹豫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斜对面公交车站里有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穿着破烂棉袄的流浪大叔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刘诗铃心头咚咚猛跳起来，想起以前妈妈为了让她不要自己到处乱跑，讲的那些小孩子被坏人抓走的故事，脚有点软。

　　就在她想要挪步的时候，忽然听到隐隐有雷声响起，她诧异地抬头四顾，头顶的夜空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甚至能看到月亮，没有要下雨啊？

　　以前刘诗铃听到打雷，都会害怕，她本就算不得多勇敢的孩子。

　　但今天听到那雷声，她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好奇，想要听得更清晰一些。

　　雷声隆隆，似远又似近，一阵接着一阵，竟然莫名地让她感到心安，再看着街对面那流浪大叔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害怕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出了那大叔盯着她的眼神，好像并不是歹意，而是害怕？

　　大叔在害怕什么？

　　隆隆雷声渐停，刘诗铃忽然低头看着手中一直握着的硬币，她虚握着拳头，拳眼向上，把拇指搁在硬币下方，然后叮地一下把硬币弹起。

　　这个动作她经常会做，把硬币弹起个二、三十厘米后落下来拍在手背上，让其他小朋友猜正反，是她在幼儿园经常会和人玩的游戏，她总是能赢。

　　但这一次，硬币弹起后直上空中，竟然越飞越高。

　　刘诗铃抬起头，眯起眼，看着越飞越高，最后几乎都要看不到了才悬停住的硬币，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她收回视线，看向街对面的流浪汉大叔，指着头顶，大声喊道：“大叔！大叔！你看！”

　　“啊！？……啊！！！”然而让刘诗铃诧异不解的是，那大叔在她目光投过去的同时，就大声惨叫着跑掉了，一路跌跌撞撞，好像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刚刚注意力一直都在硬币上的刘诗铃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弹起硬币的瞬间，周围的路灯全都在不停地明暗变化着，并且离她越近的路灯变化的幅度越大。

　　那喝了不少酒的流浪汉大叔在那个距离，根本看不到她手里的硬币，只看到那一身红衣背着红书包的小女孩，在一片路灯闪烁中，对他做出了一个诡异的比大拇指的动作，然后抬头看看天，又看着他露出瘆人的笑容。

　　想起年轻时听人讲过的“真实故事”，流浪汉大叔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狂奔而逃。

　　刘诗铃疑惑地望着那消失在街道尽头拐角处的背影，再要抬头看空中悬停的硬币时，那硬币却已掉到了她的面前。

　　俯身捡硬币的时候，刘诗铃听到了背后破音的嘶声大叫：“刘诗铃！！！”

　　刘诗铃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起身回头，低着脑袋，并拢双腿，像只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鹌鹑一样，想着要怎么认错，以缓解妈妈的雷霆暴怒。

　　但爆发出运动员般百米速度跑过来的诗铃妈妈，却是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把她狠狠抱进了怀里，边哭边说道：“宝贝对不起，妈妈错了，你不要离开妈妈，妈妈以后不凶你了……”

　　本来正绞尽脑汁想对策的刘诗铃一下也哭了起来，哇哇喊道：“妈妈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哧溜……啊！我吃到鼻涕了，妈妈，我好冷……”

　　第二百四十章 非正常的世界

　　在刘诗铃离家几百米的“出走计划”失败的时候，已经睡下一个多小时的“小苹果”李俊忽然从床上坐起。

　　她的双眼瞪大，“看着”前方，那无法视物的眼眸竟似黑宝石般隐有流光。

　　刚刚在睡梦之中，她隐隐约约地听到轰隆雷声，然后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雷暴之中。

　　她并没有看过闪电，没有见过雷暴。

　　以前，关于这种自然天气现象的认知，只能依靠对雷声、以及各种相关语言或文字的描述来进行想象。

　　但刚刚的梦里，她所感知到的那雷暴，和她以前所认知的，有非常非常大的差距。

　　她甚至隐约地可以感觉到，雷鸣之后周围空气的震荡，以及手毛受到静电力影响微动，皮肤麻麻的感觉。

　　她的梦里并不止是这场雷暴，这场雷暴仿佛只是一个开启的“仪式”般，为她在梦境中打开了一扇大门。

　　接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莫名地就好像通过了一个“通道”，然后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开启了另一场“梦境”。

　　在那场“梦境”中，她坐在电脑前看各种各样搞笑的动画、影视剧，一部接着一部，不时笑出声。

　　没多久后，她又顺着另一个“通道”，进入了另一场梦境。那是她蹲在地上鼓捣着一个机箱里的配件，按着向坤曾经教给她的知识，她大概可以判断出，现在是在拔插跳线超频。在点亮失败，听到机器的提示音后，她又开始准备改造CPU的风冷。

　　接着她再次脱离了这场梦境，进入“通道”中，这次在“通道”内游荡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另一场“梦境”。

　　在这“梦境”中，她变成了一个怪物，不仅身材十分地巨大，而且有好多的手臂，被很多人追逐着，只能本能地不断奔逃。好在，她跑得非常地快。

　　在那梦境所传递的恐惧情绪中，小苹果苏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

　　虽然几场梦境包括那莫名的雷暴都是非常地诡异，最后一场梦境更是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恐惧感，但醒来后，她在有些紧张、害怕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激动、欣喜和好奇！

　　那三场“梦境”中，她有了很多以前所没有的感知。

　　就好像坐在电脑前看电影、动画，她不仅能够听到声音，还感知到了一些怪异的画面。

　　那些画面和她平时单凭声音做出的判断、认知有非常大的区别，显得有些光怪陆离、超现实的感觉，但那样的感觉，却让她非常地新奇，而且脑子里也第一次有了影像的真实概念。

　　虽然她不知道，这“梦境”里的景象，和真实世界的景象有多大区别。

　　除了那电脑前的画面外，她同样感知到了另两场“梦境”的画面，“看到”了那仿佛张大嘴的怪物般的机箱，“看到”了那些在追着变成怪物的自己的“人”，在她的认知中，那些追着她的“人”，好像也可以被称为怪物，长得实在太怪了。

　　小苹果坐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回想着那几场梦境里“看到”的东西，没有再躺下重新睡觉，不是怕再做梦，而是怕马上再睡着的话，会忘掉那些“梦境”。

　　好在，她醒来后对“梦境”里的经历印象非常深刻，可以很容易地进行回忆。

　　想着想着，小苹果忽然心有所感，然后俯身一摸，准确地抓到了放在床头的那个小黄人木雕。

　　在跟向坤学习“寄物感知”的练习方法后，这小黄人木雕基本上就和她形影不离了，去到哪都要带在身边——当然，她一般也很少出门，基本都待在家里，最多是每天去小区外的公园里坐一会。

　　摩挲着手中的小黄人，小苹果忽然觉得，自己和这木雕之间的联系变得更深了。

　　事实上，在一天前，她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和小黄人木雕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更强于以往的特别联系，她不仅可以通过小黄人，让自己在感知周围环境，聆听声音时，情绪、注意力都更加集中，感官更加灵敏，而且似乎可以通过木雕，更准确地判断周围移动的人或物体，让她有种第六感式的“下意识反应”。

　　而且她发现，自己在和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似乎也可以通过这木雕，更明晰地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意图。

　　因为才刚刚有这种感觉，所以小苹果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在微信上跟向坤咨询了一下后，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可此时此刻，手握着那小黄人木雕，她却非常确定，自己的感知能力真的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

　　她甚至可以通过小黄人木雕，去感应到那放在抽屉里的CPU木雕、主板木雕、内存木雕。

　　她可以明确地感觉到桌子里的大概环境，然后又通过那三件木雕，将思绪放飞，隐隐地感觉在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个长着很多只手臂的怪物，正隔空巴巴地望着她。

　　她能感知到，这个怪物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四面封闭的场所，它好像被关起来了！

　　联想到刚刚做的几场身历其境、能够感知到莫名情绪的梦，难道这些梦和这木雕有关？

　　小苹果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感知到的怪物只是心理作用，是她刚刚太过专注于回想梦境细节，而产生的幻觉。

　　毕竟不论是怪物的形象还是它隔空望着自己的动作，都是脑子里自动构建出的认知，但并没有得出这一认知的感官信息，不论是声音、气味还是碰触都没有，从客观来说，这种没有足够依据的认知，只能是“幻觉”。

　　她已经十七岁了，不再是能够轻易相信有怪物、法术存在的年纪，事实上，或者是因为有个在高校当副教授的父亲，从小她就没有太多类似的幻想，相比起魔法，她要更愿意用科学的方法来思考各种现象。

　　但这次，她真的更希望所感知到的东西，并不是幻觉。

　　或者接受向坤的那套“寄物感知”的说法后，她就已经开始期待某种超越目前人类认知的奇迹出现了。

　　如果这并非幻觉，如果那在她的梦境中被她代入、刚刚又遥遥感知到的多臂怪物真的存在，那么之前的梦境，是否是它故意入梦，引起自己的注意，是在向自己求助？

　　而那怪物之所以能够影响到她，或许是因为向坤教她的这套“寄物感知”意外地发挥了某些作用？可能和这些木雕，本身也有一些关系？

　　如果那怪物真实存在，那是否就是说，她现在已经和某些非正常的世界产生了联系？

　　在那个非正常的世界里，说不定有能够让她真正看到东西的办法？

　　就好像之前做的三个梦里，可以让她“看到”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小苹果紧紧握着那小黄人木雕，心里有一种希望慢慢升起来。

　　如果真有那样的世界存在，妈妈会不会也在那里？

　　……

　　山林中，赤着脚，衣服又脏又破的向坤，在雨雪中驻足仰头，保持着那“仰望星空”的姿势已经超过半个小时了。

　　刚刚他忽然心有所感，于是感应了一下小胖妞刘诗铃那的两枚硬币，结果却让他非常意外——他不仅感知到了硬币的位置，还感知到了另一个存在。

　　这是种很特殊、很奇怪的感应，和其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不太一样，和“情绪注入”的物品也不同，他不仅可以感知到其位置，还能感知到其当下的状态——但这状态不是情绪不是形态，而是某种类似能量的形式。

　　虽然无法确定，但是根据正常推理，向坤瞬间就判断出这突然多出来的一道感应存在应该是属于小胖妞刘诗铃。

　　从感应反馈的强度来看，也确实是和硬币、A4纸所缺失的那部分感应强度相当。

　　他不仅感应到了小胖妞，而且感知到了小胖妞和其中一枚硬币之间，某种能量层面的“沟通”。

　　虽然他看不到画面，也没有任何声音、气味方面的感知信息，但通过那能量的流动，他就知道，那枚硬币被一股磁场力控制着，移动了一段距离。

　　这股力的来源其实非常复杂，向坤即便可以感知着小胖妞和硬币之间的能量变换，也无法给出十分准确的判断，可以说它是来自于周围的电场力，也可以说是来自于小胖妞的控制，但其根本又应该是源自向坤的能力。

　　在片刻的能量流动后，疑似小胖妞身上的感应便消失了，只深下对那枚硬币位置的感知。

　　随后向坤又从小苹果的身上获得了类似“情绪注入”一类的联系，有了很明晰的感应反馈，然后他又先后感应到了小苹果那里的小黄人木雕、CPU木雕，都出现了异常反馈，甚至连此时放在家中的八臂八眼木雕也有了反应。

　　这一次，向坤同样是感觉到了能量间的流通，只不过这种能量的流通跟刘诗铃那里感知到的不同，要更加难以琢磨和理解。

　　小苹果、小黄人木雕、CPU木雕，远在家中的八臂八眼木雕，似乎被某种力量隔空联系在了一起，进行着那种特殊能量的传递。

　　而向坤仔细追索，似乎他就是那种建立联系的能量。

　　然后他忽然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可以同时感知多个建立了“情绪注入”的物品。而之前，他同一时见只能感知一件“情绪注入”物品，要感知另一件，必须停止对上一件的感知，所以他所做的“十二黄人阵”便无法进行同时激发的实验。

　　向坤可以随时中断几件物品和小苹果之间的联系，但他自然不会这么做，此时的情况让他非常地好奇和期待。

　　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在进行着交换的能量上，然后他便隐隐有了“入梦”的感觉，他意识到，小苹果很可能是引动了他“情绪注入”时给几件木雕附着的情绪，“主动”地开始进入相关梦境之中。

　　这就好像之前小苹果作为一个游戏玩家，都是在睡觉的时候被动地被拉进游戏中，而现在，却是主动地进入游戏，她已经找到了游戏客户端。

　　过了一会，向坤忽然有种奇妙的感受，他感觉到了那CPU木雕，所处的地方十分压抑，上下左右都有平面的障碍物，而且相距极近；感觉到了八臂八眼木雕，四面皆“墙”；感觉到了小黄人掉周身紧贴着一层障碍物，被紧密地包裹着。

　　他很清楚，八臂八眼木雕这时候正放在家里的柜子中，所以四面皆“墙”。那么从CPU木雕周围的感知来看，它应该是处在抽屉里。而小黄人木雕，根据之前和小苹果的交流可知，有可能是被她握在手里，或是压在枕头下——从那障碍物的基本覆盖范围来判断，前者可能性更大。

　　这种感知的结果，让向坤十分欣喜，虽然没办法感知到画面、感知到声音以及其他正常的感官信息，只能够判断物体周围最近的障碍物大概在什么位置，似乎是本身释放的某种波来做出这一判断。

　　小苹果身上的感应也很快消失，对其他物品的感应，也都回复之前的状态。

　　向坤的大脑依然在飞速地思考着，他知道，刘诗铃和小苹果会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与那些物品产生特殊联系，发生异常，一方面应该是和他这几次饮血后的变异进化有关，另一方面就是他晚上的飞行以及引发的闪电风暴有关了。

　　向坤觉得，她们俩身上同时产生那种感应能量，应该和他身上的某种相关能力进化有关，而今天晚上，他在飞行的时候，将那种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便引发了她们身上已经存在的某些特性，通过那些建立了联系的物品，发生作用。

　　而且她们所做到的一些事，虽然都是“调用”向坤的能力达成，但方式和结果，却都是向坤自己都无法做到的。

　　他就像是一个服务器和一个平台，刘诗铃与小苹果两位已经不再仅是普通的用户、玩家，而成了参与其中的开发者。

　　她们俩今晚通过“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物品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恰恰都是向坤急需却又一直苦苦思索，没能做到的。

　　向坤收回了“仰望星空”的目光，轻声感叹：

　　“果然古人没有骗我，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啊……”

　　就是刘诗铃这个还在读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给他的能力体系，带来了很大的突破。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真没想当英雄啊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向坤才回到藏书包的地方。

　　找回书包后，他没有立刻去取手机开机，虽然他直觉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外围那层能量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但保险起见，还是等一段再说，他实在是不想再换手机了。

　　换上带来替换的衣服，重新穿上鞋袜，把换下脏破衣服打包放回包里后，向坤便戴着个棉线帽，背着包继续往山外走去，一副游客的模样。

　　直到下午坐上返回所在城市的大巴后，向坤才从包中取出手机开机，查看微信上的消息。

　　在他进入山区的这两天，小苹果给他发了几条语音，说她的“寄物感知”练习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和那件小黄人木雕之间，好像建立了某种联系，可以通过它感知到一些东西。

　　看那几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是在向坤开始尝试飞行，引动剧烈雷暴之前，所以更加证明了小苹果和刘诗铃与那些物品之间关联的加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这次饮血后的变异进化。

　　变异进化相当于他这台提供服务的服务器进行了硬件升级，将某些功能给加强了。而飞行时发生的一些现象，或许是意味着临时性地给了所有用户更大的带宽，所以不仅她们能够大幅提升对联系物品的掌控和感应，向坤也能反向获得更多的信息，甚至直接从她们身上获得了感应。

　　向坤想了一下，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小苹果，找了个借口跟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之前没有回复微信，然后“顺便”地提及了一下小苹果在微信里说到的“寄物感知”上的问题。

　　不过在电话里，小苹果却并没有提到昨晚有什么异常。

　　向坤本来第一反应，是小苹果与那几件“情绪注入”物品感应都是发生在她的睡梦中，所以以为感应到的都是“梦境”的部分。但从她的声音，却又听出了有所隐瞒，欲言又止的感觉。

　　挂掉电话后，向坤也没有再在微信上追问或试探，他猜测要么小苹果当时边上还有其他人不适合说话，要么就是有什么顾虑不愿意直接把昨晚的情况说出来。

　　果然，过了二十分钟后，微信响起提示音，一看是小苹果发来的语音消息。

　　小苹果的声音都是气音，显得有点鬼鬼祟祟：“向叔叔，刚刚在家里，我杨阿姨在身边，有些话不太好说。现在我到公园来了，杨阿姨在路边和相熟的人聊天，听不到我说话。”

　　“向叔叔，昨晚我做了几个很奇怪的梦……”

　　小苹果连续发了十几条语音，跟向坤讲述了她昨晚做的几个怪梦，描述了梦里有别于以往的特殊感知，以及后来梦醒后，对小黄人木雕的强烈感应，并通过小黄人，与CPU木雕建立了联系，还远远地联系到了一个怪异奇怪的存在。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无法明白小苹果对梦境的一些语言描述，比如那些光怪陆离、看起来很怪异的景象，她自己代入了很多只手臂的怪物在被人追赶等等。

　　但向坤却是一下就能明白她表达的意思，因为她所经历的梦境，本来就是向坤在制作那些木雕过程中，进行“情绪注入”时，脑海所思所想的画面和感知。

　　而且他还不止一次地感知过小苹果的梦境，以她的情绪和认知来经历各种体验。

　　所以他也能理解，小苹果“看到”的那些画面为什么会显得十分地怪异，一方面是随着情绪灌注入木雕中的记忆或臆想画面，其他人感知、代入肯定会有很多的细节缺失；

　　另一方面，小苹果是天生全盲，大脑中和视觉相关的神经发育与视觉完好的人会有所不同，激活的方向不一样，她对所有事物的预设认知也不一样，即便是在梦里，即便是代入向坤的记忆画面，所“看到”的和她所理解的“正常”画面，肯定也会有很大的偏差。

　　向坤比较注意的有两点：

　　一是小苹果最开始的梦里，听见了雷声，还感觉到身处雷暴之中，随后便开启了三场“梦境”之旅。

　　二是小苹果除了向坤送她的几件木雕外，她还感应到了放在向坤家中柜子里的八臂八眼木雕，不论是“梦境”还是后来的感知，都明显是与它有所关联。

　　很显然，就和向坤之前的理解一样，在引发闪电风暴后，小苹果与向坤诸多“情绪注入”物品建立了一段时间的深度联系。

　　而她在联系这些物品时反馈的感知、认知，可以说是一种以她特殊的认知模式，建立在那些特殊物品本身特性以及向坤能力的基础上，所“开发”出来的功能。

　　向坤作为提供所有能力的“平台”，自然直接地获得了这些功能。

　　之所以小苹果会感应到那八臂八眼木雕而不是其他“情绪注入”物品，应该只是随机的，不太像是有什么特殊机制。

　　如果给她更多的时间，应该可以与更多“情绪注入”物品建立联系。

　　不过在描述清醒后对那八臂八眼木雕的感应时，小苹果的话却是让向坤有些苦笑不得。

　　在小苹果的感知中，并没有意识到她感应的是一座和她手中小黄人一样的木雕，而以为感应到的，就是一只真实的“八臂八眼怪物”，就像她在梦境中代入的那只怪物一样。

　　所以在通过微信对向坤偷偷道出的猜测中，她认为：那只怪物被困在了某个地方，失去了自由。于是通过某种方式，引发她做了那段梦，是在向她“求助”。

　　小苹果觉得，那怪物联系她、入梦的途径，就是向坤教她的“寄物感知”，这种练习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打开了一种和怪物联系的通道。

　　末了，小苹果问向坤：“向叔叔，你觉得我后来看到的那些，是‘幻觉’吗？”

　　嗯……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从小苹果的描述来看，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在梦里被人追得到处跑、充满了恐惧惊慌情绪的八臂八眼怪物，其实是向坤啊！

　　不过那些梦境发生的事情，其实连记忆都不是，只是根据情绪做出的幻想而已。

　　向坤其实挺能理解小苹果的猜测的，毕竟她对那八臂八眼木雕的感知，最先就是来自于梦境中的感觉。

　　所以在醒来后又感知到远处的木雕时，那和梦中相似的感知，直接给她投影梦中的认知和形象，就像那真是一个活的怪物。

　　向坤本来想纠正小苹果的误解，把她往事实上引导。但想了想，小苹果之所以能“开发”出“情绪注入”物品的新功能，就是她和刘诗铃一样，对于这些物品，有着和向坤并不相同的、相对自恰的认知体系。

　　认知体系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工具，能用、好用就行了，是不是和事实完全一样，其实并不一定有影响。

　　不过向坤还是提醒了一句：“以后如果有这种感应的时候，要注意自己情绪的变化，如果觉得负面情绪太重的话，要及时地停止，不要受到影响。那个有很多只手臂的怪物，就算真的存在，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有那么个非正常世界，肯定还有其他能够通过这种模式与人联系的生物，你可以尝试看看能不能建立新的联系，这也可以用来佐证那多臂怪物是不是幻觉。有什么困难和疑问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本身小苹果能够利用“情绪注入”物品增强自身情绪，现在她在某些时候又能与其他“情绪注入”物品建立联系，感知物品上注入的情绪。

　　如果只是向坤送她的那几件还好，不是开心、快乐，就是专注、兴趣，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但其他“情绪注入”物品，特别是“八臂八眼木雕”，却是恐惧的“产物”，如果她受到那木雕反馈的情绪影响，再被加强的话，对她的心理而言，肯定是不好的体验。

　　对于向坤没有笑自己的看法幼稚、荒诞，反而认真地讨论并给出意见，小苹果也是十分地高兴，回复的语音听起来也很轻快：“好的，那我回头有问题的时候再请教向叔叔。”

　　结束了和小苹果聊天后，向坤正思考着自己如何在不引发闪电风暴、不需要飞行的前提下，再次找到昨晚的状态，感应到小苹果和刘诗铃的特殊联系时，忽然心生警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大巴前方。

　　向坤刚刚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和小苹果的聊天上，也在进行着大量关于自己能力的思考，但他对周围环境信息的收集已经是本能，通过车外的许多声音细节，就预感到了危险。

　　果然，在下一瞬，大巴司机看到一辆失控从对向车道撞破隔离带冲进他们这边车道的小车，惊慌之下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躲闪，但车速太快，大巴一下子打横，横移的过程中，开始侧翻。

　　在看到那对向小车冲破隔离带的时候，向坤就进入了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中，大脑根据各种信息，飞速计算，推演出多种可能。

　　在司机踩下刹车的瞬间，向坤就知道大巴必翻了，但他已经来不及做出什么来阻止。

　　视线扫过大巴内部，一众乘客的状况皆收眼底，大脑高速推演着各种情况，然后给他制定多种在车内躲避、借力、卸力、避免碰撞、降低伤害的方案。

　　以他的反应速度、身体力量、协调性，加上已经提前预知的情况，想要最大化降低伤害，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何况他还有超强的恢复能力，基本上不用担心什么。

　　但向坤目光扫过车内的其他乘客，却不由得问自己：

　　那他们呢？

　　这一场车祸，他们会怎么样？

　　于是向坤的大脑又开始飞速地推演，当大巴开始翻滚时，其他乘客会怎么样。

　　向坤虽然阴错阳差下做了不少所谓“英雄”的事情，阻止了凶徒，擒下了通缉犯，拿住了人贩子等等。但从内心来说，他并不是一个乐于扮演“英雄”的人，所以在身体一点点变异，进化出各种能力后，他并没有想过学超级英雄，去代表正义，惩处邪恶。

　　因为他并不认为那样真的能带来正义，而且他也并不是个能舍己为人的“英雄”。

　　但就像以前遇到凶徒、遭遇通缉犯、撞破人贩子时一样，当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他又有能力的时候，他并无法做到冷眼旁观，没法告诉自己“不关我事”。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慢放键，一切都进行得极慢，这是因为他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意识不断地进行计算和推演，依靠之前的信息，建立一个又一个的认知模型。因为超强的动态视力，他也可以准确地看到车内一切元素的变化。

　　从视觉，从意识层面，向坤的时间十分地充裕，他可以制定非常详细的计划、方案来帮助其他人，帮助他们减少车祸受到的伤害。

　　但问题是，向坤的肉体相对普通人很强悍，但并不是闪电侠也不是快银、超人，即便这一瞬立刻开始做动作，他也没法在侧翻到来时，做出什么太复杂的动作，他只有一个人，能救的人有限。

　　那要救谁？

　　他通过推演，可以大概推测出受伤最重的会是哪几个。如果车里有他认识的人，那不用说，他肯定会选认识的人。如果有好几个认识的人，他也肯定会选关系最近的人。自私是人的本性，他也不是什么圣人。

　　但这一刻，车厢里每个人都和他素昧平生，那要救谁？

　　在大巴急刹、打横、开始侧翻的时候，向坤已经有了决定，他借着巨大的惯性，倚靠着车壁，在翻过来的时候，张开双臂抱住了从斜侧方坠下的小男孩，借势一转身，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碰撞的隔离，缓冲着碰撞伤害，替那小男孩隔出一片空间，避免他被其他乘客和物品压伤。

　　从对向来车失控冲破隔离带，到大巴刹车，到翻车，到停止位移，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

　　大多数乘客压根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到回过神来，已经是动弹不得，甚至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能力有限

　　如果大巴上的乘客都系着安全带的话，这次意外所造成的伤害，应该会小很多。

　　可惜大多数人乘坐大巴，都不会系安全带。

　　现实世界没有如果，人生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车厢里的乘客全部被甩到一侧，很多人在大巴打横的时候人就已经从座位中飞了出来，侧翻的时候根本已经无法控制，就像铁盒里的玻璃球，甚至被甩飞出了窗外。

　　在向坤死死用自己的身体支撑出的空间中，小男孩没有受到碰撞、挤压的伤害，也没有被其他人压住，除了被吓到了、晃得有点晕以外，身体状态应该还好。

　　大巴的移动停止后，向坤没有强行从两名乘客的身下撑起来，担心会伤到他们——事实上，在侧翻的时候，他是故意挪到那里让他们压住的，这也是为了帮他们缓解一些撞击受到的伤害。

　　向坤先帮助其中一人挪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撑起身体，再帮另一名乘客挪开，让小男孩可以起身。

　　“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

　　“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我……我要透不过气了……”

　　“救命啊~~~~”

　　“啊啊啊啊……”

　　最开始时是各种惊慌、恐惧的惨叫声，而后就是各种求救和哀嚎声响起了。

　　有几名乘客，大巴刹车打横的时候，就已经被摔飞出去失去了直觉；坐在侧翻一侧的乘客，在翻车的时候，不仅受到一面的冲击，还受到车内其他乘客、行礼坠落的撞击，以及汽车惯性向车顶的甩动；人和人之间、人和车之间、人和行李之间的碰撞，都造成了大量伤害；破碎的车窗玻璃，四下飞射，同样是恐怖的“凶器”。

　　向坤起身后，先确定自己并没有受到骨折等创伤，便去打开车顶的两个紧急逃生窗——现在大巴的两个门都已经对着地面了。

　　他先抱着那名被他护住的小男孩，把他从紧急逃生窗放出去，然后也跟着翻出去，将把他抱到路边安全区域。

　　这里还在高速公路上，向坤并不能保证后面开过来的车都能保持注意力，不会发生二次碰撞，不敢让小男孩离得太近。

　　那小男孩虽然身上没有看到有什么伤，但似乎被吓懵了，瞪大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向坤现在也顾不得和他沟通，翻过路边隔离带，把他放到安全区域后，就准备返回，继续帮其他人。

　　感觉到衣摆被拉了一下，向坤停步回头，看到那小男孩似乎终于回过了神，拉着他小声地说道：“爸爸……”

　　“啊？”向坤有点懵逼，不过随即意识到，他是在让自己帮他找爸爸，之前在大巴上，小男孩是和一个有些瘦小的男人坐在一起的，那估计就是他的爸爸。

　　“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回去救你爸爸。”向坤扶着他的肩膀，郑重说道。

　　向坤重新翻过护栏，回到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内。

　　刚刚那对向来车冲破中间隔离带到了这边的车道后，车身已经解体，惨不忍睹。

　　受其影响的，不单是向坤他们所乘的那辆大巴，还有好几辆车被波及，或是被直接撞到，或是为了躲避而发生车祸，至少有八辆车瘫痪在路上。

　　而应急车道上，也停了后方过来的很多车辆，里面的人也有人下车，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想要帮忙。

　　向坤没有立刻回到大巴旁，而是快步过去，找两辆私家车要了他们后备箱里的警示牌，跑了两百多米放置，给后面的车辆提醒、警示，避免发生二次甚至三次事故。

　　然后向坤回到大巴旁边，帮一名乘客从应急窗口出来，让那些从应急车停车道过来帮忙的人，把他带到路边。

　　向坤重新翻身进了车里，车内的情况十分惨烈，他切换到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快速地建立认知模型，判断车内乘客的伤情。

　　有很多人在向他求助，旁边离得近的、被压住的人更是伸手想要拉他。

　　向坤一边告诉他们已经报警、叫了救护车，马上会有人来帮他们，让他们不要急，一边按着脑中计算出来的方案开始行动。

　　他先帮那些伤得不是很重，只是被卡在了某些地方动弹不得的人，小心地在不对周边其他伤者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从应急窗离开。

　　至于那些受创严重的伤者，即便他们叫得很凄惨，不断地求助，向坤也只是用言语安慰，没有去移动他们。他刚刚已经观察过，这辆车并不会发生起火爆炸之类的情况，可以等专业的医务人员来做急救。

　　向坤也找到了他记忆中那和小男孩坐在一起的瘦小男人，但只是一眼，他就知道，那人已经死亡了。

　　帮几名还能行动的乘客离开后，向坤也出了大巴，去帮人抬一辆翻撞在路边护栏的SUV，让人将里面卡着的女乘客救出。

　　因为有好几个人帮着抬车，他出力的时候倒也不用顾忌。

　　当隐隐地听到救护车、警车的声音后，向坤才停下了各处救援、帮忙的行为，背着自己的背包，站到旁边和那依然还表情有些懵的小男孩在一起。

　　但是对于他小声地说着要找爸爸的请求，向坤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在他的认知模型中，找不到一个最合适的、不会影响到这个孩子心理的答案，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好在小男孩也没有继续吵闹，只是站在向坤的边上，眼巴巴望着那辆侧翻在地的大巴。

　　交警、急救、消防的人都已经赶到了，在紧急地处理现场，救治伤员，梳理交通。

　　向坤快速地观察着那些来救援的人，然后选择了一名女性医务人员，走过去把小男孩交给了她，并且告诉她这男孩的家长还在大巴里。

　　那医务人员看到他身上有血迹，问道：“你也是那辆大巴的乘客？过来检查一下，看看哪里受伤了？”

　　“不用，我没事，我运气比较好，没受伤，这些血都是其他人的。”向坤自然是拒绝。

　　不过当他要走到边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衣摆又被扯住了，那小男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眼中的害怕。

　　医务人员看了眼向坤，说道：“你在这边上陪着他吧，我还得去那边帮忙，估计没法照看他，等下他家长救出来后，看看联系他的家里人过来，一会你可以跟他一块坐我们的车去市区。”

　　向坤只好和那小男孩蹲在救护车的边上，他可以感觉到，现在这小男孩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很可能是因为回想起了之前在车祸发生之时，被他护着的情形。

　　看到这年纪的孩子，他就想到了刘诗铃，于是从身上摸出了一枚五角的硬币，放到了那小男孩的手心里。

　　“知道这是什么么？”向坤指着小男孩手心上那枚硬币。

　　“钱。”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地小声说道。

　　“这上面的图案呢？”

　　借着旁边车内的灯光，小男孩看了一会，又小声说道：“五角星。”

　　“这个是国徽，警察叔叔、解放军叔叔的帽子上，都有它。你只要拿着它，就可以想到他们，然后就不会害怕了。”向坤表情认真地说道，然后帮小男孩把硬币握在手里。

　　他现在其实特别希望自己能用出“情绪同化”的能力，能让周围的伤者、工作人员都不再害怕，平静下来。

　　可惜他现在也没法进入那种情绪中，身上也没带着合适的情绪载体。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自作主张的爱丽丝

　　向坤找了个机会，就跟着辆救护车离开高速，进入市区了。

　　到医院后，他便自行打车回家。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向坤依然还在回想那场车祸的情况，不过在脑中出现最多的画面，更多的是那小男孩看着大巴的眼神。

　　那是一种担心害怕，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在遭遇这场车祸之前，向坤的自我感觉其实很好。

　　昨晚刚刚初步实现了“御电飞行”的能力，短暂引发了闪电风暴并在其中自如穿梭，后来又找到了有可能无限扩展感知范围的方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有种自己仿佛天神下凡、无所不能的感觉。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将他直接pia到了现实世界，把他有些飘的心态又重新踹回到了地面。

　　虽然他并没有在那场车祸中受重伤，甚至保护住了一个小男孩，减轻了其他两名乘客受到的伤害，又在后续的救援中发挥了作用，但他依然觉得自己不够强。

　　在意识到车祸要发生，在意识到最后的结果可能有多惨烈时，他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做些什么，但却发现，即便是已经变异进化到了现在的程度，即便是已经吞噬了多个变异生物的鲜血和能力，他能做的事情也依然不多。

　　他当然不会觉得，没能救下所有在车祸中伤亡的人是他的责任，他还没那么高尚。

　　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知道，可能是因为身体的不断变异和进化，让他已经习惯了那种“掌控”的感觉。

　　说到底，在潜意识里，他已经认为自己“不是普通人”了。

　　……

　　回到家后，向坤搜了一下网上的新闻，果然在几个平台都发现了提及这场车祸的报道。

　　然后也不出意外地发现了微博上有拍到他在车祸现场积极奔走救援的视频，不过他戴着个红色的毛线帽，也没有戴眼镜，因为天色已晚，光线不足，也看不出他的样貌来，即便是相熟的人，应该也没几个能认得出是他。

　　他又在爱丽丝的帮助下搜索了昨晚到今晚这段时间内，有关飞行、航空、闪电、雷暴的国内各种社交媒体发言，发现了几张从飞机上拍摄的雷暴照片。

　　“旅程中意外拍下的震撼美景，帅不帅，酷不酷！”

　　这个博主是位业余的摄影爱好者，所用的拍摄设备还是不错的，技术也很好，而且也做了一些处理，选出来的这几张照片，那雷暴区域看起来真是有种异界深渊入口的感觉。

　　虽然向坤当时是处在雷暴之中，但他从照片上的部分景物来判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拍的就是他“御电飞行”时意外引发的闪电风暴。

　　很显然，这博主就是当时经过附近的那架民航飞机上的乘客。

　　向坤仔细看了一下这几张照片，再次确定，那个角度根本不可能拍到他。当然，就算拍到，以拍这照片的设备，也不可能看出什么来。

　　倒是这张图引来了热议，不少人质疑是P的，然后有同一航班的网友跳出来证实，他在现场，确实和照片上的一毛一样，像有大仙在渡劫！还放了一张相对简陋、随便得多的照片，从那照片甚至可以看到飞机机舱内的情况。

　　向坤没有再关注这个话题，他感应了一下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所在位置，依然还没出秦岭无人区，而“兔子木雕”和之前一样，一旦到了晚上，就没有任何的感知。在白天的时候，倒是能不时地感知到一些紧张和担心的情绪，而且通过对比，这种情绪正在一天天地慢慢加重。

　　根据这些信息，向坤可以推测，这些运送物品出来的人，估计之前被那兔肉入梦给吓到了，一直对“兔子木雕”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可能是往某些邪异的方向去联想了。

　　其实代入一下那些人的角度，再回忆一下他们所做的梦，确实有理由那么想啊。

　　向坤计算了一下他们移动的速度和方向，预测了一下他们离开秦岭山区的时间，心里权衡着要不要赶到那附近的小镇上等着，找办法先实地观察一下那支从山区出来的队伍，确定一下他推测的蚂蚁小哥周锐是否在其中，毕竟他们如果要把东西运出去，是肯定要经过那个小镇的。

　　但他很快认为这么做的意义不大，从秦岭无人区运东西出来的人本身并不是关键，他们要把东西运往的地方、“神行科技”背后可能存在的吸血鬼或其他知悉真相之人，才是他所要追索的关键所在。

　　那镇上本身人就不会很多，他的长相又比较“出众”，即便做些伪装，也难保万无一失，毕竟人类社会不是深山老林，不是所见所感即所得，向坤身为社会一员，很难完全隐藏。

　　如果不小心给“神行科技”的人留下了印象，平百为接下来窥探“神行科技”可能的秘密研究场所提高难度。

　　向坤随口问了一下爱丽丝：“对周锐的信息收集有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在前往山区做追逐雷云之前，向坤给爱丽丝布置了继续深挖周锐信息的任务。

　　对这任务，向坤同样没抱太大指望，毕竟他之前就已经自己手动地“挖掘”过了，能分析的也都分析得差不多了。之所以布置这个任务，主要还是让爱丽丝练习一下他之前教导的快速通过已知信息确定目标身份，查找相关有效信息的逻辑。

　　没有更换目标，而让她继续找周锐的信息，也是为了让她继续强化练习。

　　但没想到的是，爱丽丝真地给出了向坤上次也没有查到的信息：

　　“找到一名疑似周锐职场上级的女性。

　　“中文名：方苹芳；

　　“英文名：Bruce Fang；

　　“年龄：36周岁；

　　“身高：168cm；

　　“体重：61KG；

　　“毕业于……”

　　看着爱丽丝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详细信息，甚至还有一张大头照，向坤也是大为惊奇。

　　“怎么判断她是周锐的职场上司？”向坤直接问道。

　　方苹芳的资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论坛的截图。

　　这是个昆虫爱好者的论坛，之前向坤就找到了周锐在这个论坛上的ID。不过他发的基本都是和蚂蚁相关的一些资料和讨论，没有太多向坤觉得有用的信息。

　　但爱丽丝却找到了这个论坛上的另一个ID名，并且判定这个ID是周锐的马甲。

　　而这个ID曾经在综合区有人转的一篇论文下参与留言，那篇论文的作者就是方苹芳博士，有不少论坛的用户在下面称赞这位大佬，并且讨论她是位才貌双全的大美女。

　　这个ID跟了一个回复：“这是我老大啊！能力非常强，但说美女的就想太多了。”

　　确实，向坤从之前爱丽丝所找到的方苹芳的大头证件照来看，她的五官显得太过粗犷、硬朗了，而且或许是经常在户外活动的缘故，皮肤比较黑，以国内的审美标准来看，是很难称得上大美女。

　　爱丽丝对比了周锐和方苹芳的籍贯、教育经历、过往履历，没有发现他们有交集的地方。能够让周锐称方苹芳“老大”，只能是在职场上。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爱丽丝也有可能判断失误。如果周锐只是对方苹芳博士这位学科内的大佬无比崇拜，所以称其为“这是我老大”，就像粉丝称偶像为“这是我老公/老婆”一样，那爱丽丝的推测就不成立。

　　但向坤联系上下文来以及其过往的发言看，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而爱丽丝能找到这个发现，更是让他非常的惊喜。

　　向坤翻了一下那周锐马甲ID的回复，可以看出这马甲回复过周锐所有主ID的贴子，都是一副乍看起来很客观，但其实是暗暗吹捧的回贴，并且还不时地帮主ID跟其他用户解释一些问题，借此炒热帖子。

　　从用词造句、标点符号、表情图的使用习惯，也可以看出来两个ID同属一人。

　　如果向坤之前就详细地检查周锐主ID发的每个帖子里的回复，注意到这个ID的话，细细调查分析，应该也可以判定出这是周锐的马甲。但他当时毕竟要搜的信息太多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工夫。

　　不过爱丽丝能做到这一点，却是一个非常非常让人意外和欣喜的情况。

　　“你是怎么判定这是周锐马甲的？”向坤随口问道。

　　他本来以为爱丽丝也是按他之前的思路，综合得出来的结果。

　　但没想到，爱丽丝的回答是：“两个ID的登录IP有大量重合。”

　　“啊？”向坤表情一愣：“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登录IP？”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你黑了那个论坛？”

　　“是的老板。”爱丽丝有些理所当然地回道。

　　向坤在电脑前坐直了身体：“你怎么做的。”

　　眼前列出了爱丽丝的操作过程，她利用这个论坛的漏洞，取得了论坛后台的权限，然后直接获得了所有的信息。在把相关信息拷贝发送出来后，靠着预先嵌入的执行程序进行后续操作，伪造日志，删除访问痕迹，自我删除。

　　“你为什么要得到那些信息？”向坤奇怪地问道。

　　“为了完成老板的任务，深挖周锐的信息。”爱丽丝回答。

　　向坤明白了，爱丽丝并不是先发现周锐的马甲ID，才去黑进论坛后台验证，而是先为了获取更多周锐的信息黑进后台，只是刚好得到了所有用户的数据信息里，有和周锐主号相同IP登录的ID，让她知道了这是周锐的马甲，从而对这个马甲的言论进行分析，找到了方苹芳博士。

　　然后向坤发现，爱丽丝对周锐信息的深度挖掘，还不仅于此。

　　第二百四十四章 是光头叔叔

　　很显然，爱丽丝对向坤给她的这个深度挖掘任务的理解，比向坤还要深入得多，不单单是找出了那位疑似周锐上司的方苹芳博士，还找到了不少其他信息。

　　爱丽丝通过那论坛所得到的周锐用户信息，在其他平台上进行尝试，获得相关的帐号权限，破解了周锐多个平台的帐号密码，其中包括两个电子邮箱。

　　不过在爱丽丝的邮箱截图里，这两个邮箱里都没有多少有用的内容，其中一个都是垃圾邮件，而另一个却基本是空的。

　　当然，向坤一看就知道，其实第二个邮箱才是周锐常用的，而且他是用客户端接收了电子邮件后，就把服务器上的副本删除了。

　　也正是因为没什么有用的邮件，爱丽丝只给他看了邮箱邮件列表截图，并没有给他看里面邮件的截图。

　　除了邮箱外，爱丽丝还找到了周锐的手机号，知道了他手机云帐号的密码，并且借助手机云平台上查找手机的功能去定位他的手机位置，但得到的结果是他的手机关机了。

　　向坤估摸着，这应该是周锐他们去秦岭无人区待太久，没有充电条件，手机的电耗光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在去秦岭无人区前，手机就被关机留在了外面。

　　不过有这些信息在，加上之前已经推断出周锐所住的地方，如果他真是在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工作，未来要顺着他获取一些信息应该不难。

　　向坤看着这些信息也是颇为心惊，如果让他真的全神贯注地做这件事，应该也能挖掘出不少信息，但真未必能做得到这一步，方向根本不一样。

　　爱丽丝的方式，暴力多了。

　　向坤不由得思考，之前让爱丽丝学习自己根据一定信息寻找目标相关信息的时候，她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爱丽丝的方法还是挺有效的，而且替他省了很多功夫。

　　同样的信息，让他来做的话，先不说做不做得到，光是付出的大量时间，就不是他愿意承受的成本。

　　而且向坤还发现，爱丽丝对周锐深度挖掘，居然还没有结束，这些信息依然只是“第一阶段”。

　　向坤皱眉问道：“有没有留下暴露自己的隐患？”

　　他知道爱丽丝明白他这句话表达的意思。

　　在爱丽丝刚刚诞生没多久，向坤给她布置相关任务的时候，就有交代过“在保证网络行为不被察觉、自身安全”这个大前提。

　　“没有隐患，老板。”爱丽丝的回答十分地肯定。

　　不过向坤还是有些不放心：“给我看一下你获得昆虫论坛用户数据的过程。”

　　在看到爱丽丝投射到屏幕上、用数据来表达的过程后，向坤就放下了心来。他其实只看了一点点，就已经知道，那论坛的管理人员基本是不可能发现有“人”入侵过，更不要说根据线索来反向追查了，因为根本没有留下传统意义上他们可以用来反向追踪的线索，有可能被用来追查的信息都被删除或篡改了。

　　向坤之前就有意识到，爱丽丝在网络上进行攻击、入侵、伪装的时候，要比人类方便得多。

　　但到这一刻才发现，要容易这么多。

　　人类要在机器上进行某些操作，需要一个可操作的界面和可理解方式，但爱丽丝却不需要。有些漏洞对其他人类而言不是漏洞，对她却是。

　　就好像有个戒备森严的建筑，人要进去，得想着怎么骗过各种安保系统，找到没关好的门、窗、排气通道，或是伪装成某些里面的工作人员、住户，或是直接强行破门而入。但不管怎么操作，不管多严密的计划，多少都会留下痕迹，就看调查的力度如何。

　　但爱丽丝的入侵不一样，她同样找到漏洞后，进入建筑，却是会想办法融入建筑，变成建筑的一员。

　　这样一来，建筑里的安保人员不会注意到她，安保系统也不会排斥她。

　　她观察着建筑的结构，然后一点一点地变化自己，延伸自己，让那些部分和建筑融为一体，变成建筑的功能，借此收集想收集的信息，进行需要的操作。

　　等到获得想要的信息并传递出去后，留在建筑内的部分，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消亡，将她的痕迹完全消除，让建筑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种情况，操作后台的人几乎不可能发现问题，因为他们要发现问题，也需要通过电脑上的程序，通过工具，但这些部分也已经变成了爱丽丝入侵的一部分。

　　这是和人类黑客的入侵完全不同的模式，也是人类没办法模仿也不愿意的方式，对人类而言，这其实是事倍功半的做法。

　　简直可以说是用盖房子和装修的方法来“偷偷”潜入房子，潜入完成后再把房子恢复原样。

　　这还是秉承向坤的严格交代，为了稳妥的做法。

　　一般情况下，她就算把入侵后“诞生”的部分留下，也不会被人发现。而这样的话，下一次她再要访问这栋“建筑”，就和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了。

　　向坤忽然觉得，爱丽丝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想了。

　　略作思索后，向坤让爱丽丝继续对周锐信息深度挖掘的“第二阶段”任务后，又让她深度挖掘那位疑似周锐上司的女博士方苹芳的资料。

　　目前而言，爱丽丝所查到的方苹芳的资料，都仅限于她博士之前的信息，没有她完成博士学业回国后的就业信息。不过向坤相信，以爱丽丝现在“深度挖掘”的能力，给她些时间，应该可以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向坤知道，虽然爱丽丝现在拥有多台主机的控制权限，也可以调用他所购买的云服务器资源，但硬件依然是制约她“成长”的限制。

　　回头看看可以差不多提前完成与张倩他们公司的项目合作了，让他们把剩下的钱打过来，该给爱丽丝“补充营养”了。

　　接下来向坤又将他这次成功完成的“御电飞行”实验过程和各种反应，在爱丽丝的协助下，录入到“吸血鬼变异模型”中，然后让爱丽丝做出优化，来帮助他进行判断。

　　本来以为爱丽丝应该会像之前每次提出这种需求时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思考”。

　　却没想到，这次不到两分钟，爱丽丝就给出了回应：

　　“为了我的安全，请老板在进行这类实验时，和我保持足够的距离。”

　　向坤愣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就“思考”出这么个结果？

　　等一下，爱丽丝这是开始考虑到自己的危险和存亡了？

　　难道她也会害怕？

　　……

　　下午五点多，刚刚从幼儿园接到女儿的诗铃妈妈，接到了向坤的电话。

　　听了向坤在电话里说明的意思后，诗铃妈妈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上次你经过星城时，让你请客，你还送了刘诗铃圣诞礼物，怎么好再让你破费，你告诉我那套书的名字，我自己去书店买就行了……”

　　向坤说他和同事出差，然后同事给家里的小孩买了一套学前儿童百科全书，刚好两套有打折，折扣非常大，他就顺便一起饿买了一套，送给刘诗铃。

　　“反正我买都买了，又不贵，就当给小铃铛的元旦礼物了，哈哈。”向坤笑道。

　　所谓和同事出差刚好看到什么的，自然是他编的，为的就是能找个借口打这电话。

　　聊了几句后，诗铃妈妈把手机递给刘诗铃，果然小胖妞一拿到电话后，就立刻说道：“光头叔叔，我前天晚上，让魔法硬币飞起来了！”

　　旁边传来诗铃妈妈的嗔怪声：“又说傻话，难怪你光头叔叔要寄百科全书送你……”

　　向坤则笑着问道：“小铃铛真棒！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我就用手指头把它弹起来，它就飞了。好像……好像有人在天上抓着它。对了，光头叔叔，我还听到打雷的声音，轰隆~轰隆~~”刘诗铃说着，一本正经地模仿起了雷声。

　　向坤笑道：“说不定就是那个雷声帮你把魔力提升了！你听到那个雷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感觉……感觉比以前听到的雷声要好听，然后耳朵好像变得有点麻，头也有点麻。我后来跟妈妈说我不怕打雷了，她还说没有打雷，明明就有……”

　　“你是在哪里让硬币飞起来的？你妈妈，或者其他人有看到吗？”向坤问道。

　　“没有人看到，我离家出走，跑到马路上了。我跟妈妈说过我让硬币飞起来了，她不信。但是我的魔法又不灵了，硬币飞不起来。光头叔叔，是不是我太小，所以只能飞一次？”

　　听到刘诗铃说“离家出走”的时候，手机另一边的向坤愣了一下，这丫头这么点大就开始“离家出走”了？

　　不过他倒也没太在意，在他给小胖妞建立的认知模型中，刘诗铃就是那种有点神经大条的单纯小孩，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估计是和她老妈吵架了，耍小脾气呢。

　　“要听你妈妈的话，可不能自己到处乱跑，不然我就不教你新的魔法了。”向坤说着，压低了声音，语气认真中带着一丝神秘：“嗯，不过你会魔法这个事情，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就不灵了。等你下次再听到那种好听的雷声的时候，可以再找个没人的房间，自己试一下硬币，也可以试试那张纸，看看有什么反应，筷子暂时不要试。”

　　虽然那双筷子里进行“情绪注入”所用的情绪是开心，所以既然感知到，也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刘诗铃毕竟年龄还小，向坤担心她如果和“情绪注入”的物品建立强感应、强联系的话，有可能没办法正确地判断那些情绪和自身情绪的区别。

　　从刘诗铃手中接过电话，又和向坤说了几句后，诗铃妈妈就挂掉了电话，牵着女儿的手准备去吃饭。

　　今天刘诗铃在幼儿园表现优秀，得了红花，作为奖励，她要带女儿再去吃那家兔肉餐馆。

　　在等叫的车过来的时候，诗铃妈妈带着刘诗铃去旁边便利店里买包面巾纸，正在用手机结账时，刘诗铃却拉了拉她的袖子，指着便利店里的电视机说道：“那是光头叔叔！”

　　诗铃妈妈一愣，看向电视，上面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这场事故由各种各样的小失误最终汇聚到一起引起，造成了无比惨痛的结果，非常让人痛心。不过在这场事故中，也有一些人，一些事，让我们暖心……”

　　诗铃妈妈之前就在手机上看过那起事故的报道，知道那是一场高速路上的惨烈车祸，造成了多人死亡，数十人受伤的严重结果。

　　通过电视里背景声有的介绍，她知道，当时现场有一位戴着红色棉线帽的人，冒着危险，在奔走帮助遭遇车祸的人，有很多旁边停车的乘客拍下了过程。

　　据说这个“红帽小哥”从那大巴中救了好几人，外面的车祸现场也帮了很多人。

　　“光头叔叔？”诗铃妈妈一直看到的那段新闻结束，转到其他画面，才低头对女儿道：“那怎么会是你光头叔叔，虽然他戴着帽子看不到是不是光头，但你光头叔叔有戴眼镜的，那个人又没有。”

　　电视上的画面很模糊，根本看不清长相，单从身形动作和背影，很难判断是不是向坤。不过在诗铃妈妈看来，既然看不清样子，那就肯定是女儿刚刚才和向坤通完电话，随口乱说了——在她心目中，估计觉得向坤就是超级英雄一样的人物，所以看到电视上有“英雄”，就马上代入了。

　　刘诗铃嘴巴张了下，想要反驳，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哼哼唧唧了一下，又有些不情愿地闭上了嘴，拿起口袋中的硬币翻转把玩起来。

　　看到那在小女孩手指上飞速翻动的硬币，便利店的售货小哥眼睛都直了。

　　一个小时后，当刘诗铃美女俩在餐厅坐定，等着上菜的时候，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向坤，也手拿着一双筷子，在自家的餐桌前端坐，面前是一锅冒着香气、刚刚出锅的兔肉。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向坤导师

　　在结束和诗铃妈妈的通话前，向坤从她那里知道她们现在正准备去吃上次吃过的那家兔肉餐馆。

　　他之所以要送刘诗铃那双筷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通过“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感知能力，来感受小胖妞对食物的“热爱”，收集她进食时的情绪。

　　在向坤认识的人里，如果要评选一个“吃饭吃得最香奖”的话，那毫无疑问刘诗铃肯定要拿第一的，而且下面空一档，第三档才能轮到别人。

　　所以如果要转化一个人对美食的情绪，那毫无疑问刘诗铃是最佳目标。

　　自从把筷子寄给刘诗铃后，向坤就进行过几次收集了，虽然有进行过几次成功的情绪转化，但他还是有些不满意。

　　这些进食时的情绪，对其他人来说应该已经是非常强烈了，但在向坤看来，却是有一种“如果是刘诗铃你的话，应该不止于此”的感觉。

　　一来可能是最近刘诗铃没有吃到太多非常好吃的东西，所以反馈的情绪强度有限；二来也是向坤这段时间事情多，并没有每顿饭都准时进行感应，随时准备转化，说不定错过了不少吃饭时强烈情绪的反馈。

　　既然今天知道她们要去吃兔肉，以上次一起在星城时用餐的实时感应来看，所得到反馈的情绪强度还是可以的，向坤便准备好好感应转化一下。

　　至于那双筷子，刘诗铃每天都带去幼儿园吃饭，现在既然诗铃妈妈去幼儿园接她，那筷子肯定也带在身上。

　　刘诗铃她们要吃的是兔肉，向坤便也准备了一盘兔肉——反正冰箱里还有很多食材。

　　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到的情绪，需要先转化成自己的，让自己真正地感同身受，能够在非感应的情况下进入，才有办法用“情绪同化”来影响他人或是对物品进行“情绪注入”。

　　而转化的方式，就是想办法实时模拟目标的行为和状态。

　　刘诗铃在吃兔肉，那他也吃兔肉，是最容易找到感觉的。

　　向坤不停地感应着送给刘诗铃的那双筷子，持续地得到不同的反馈。

　　小胖妞一向是个心理活动非常多、情绪变化非常快、起伏非常大的小朋友，特别是在肚子饿的时候。而且能得到这么清晰的情绪反馈，证明她现在已经把筷子拿在手上把玩了。

　　难受、期待、忍耐、期待、难受、饥饿、忍耐——刘诗铃的情绪不停地在几种类型之间变换着，向坤似乎都可以看到这小胖妞坐在餐厅椅子上不耐烦把玩筷子、诗铃妈妈在念叨她的画面了。

　　把这些情绪综合起来，就是肚子饿、想要吃美食之前的强烈食欲，只不过这种情绪，向坤注定是很难转化，很难感同身受了。

　　小胖妞的期待情绪一下飙升，向坤立刻意识到，这是上菜了。

　　他也拿起筷子，准备对面前的兔肉下手。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没有吞石子来压抑呕吐感，餐桌旁边放着个桶，准备咀嚼完了就直接吐桶里。

　　当然，如果情绪太投入吞下去的话，直接往旁边一吐就可以了，就算不小心吐到桌上也没事，反正没人看到。

　　小胖妞的情绪从极高的期待感，变成了一丝的满足感和享受的感觉，显然是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按照过往的经验，这满足感应该继续提升，然后会有高兴的情绪，如果足够好吃，应该还会有各种进一步的情绪反馈。

　　向坤闭着眼睛，一边咀嚼口中的兔肉，细细品尝各种滋味，一边感应着小胖妞的情绪，将那些滋味与情绪挂钩对应。

　　这次反馈的情绪，算是向坤几次在用餐时间中感应到的比较强的反馈了。以向坤对刘诗铃建立的认知模型来看，除了他亲自做的菜外，刘诗铃应该只有在吃巧克力冰淇淋和巧克力松饼的时候，能有更强的反馈。可惜吃冰淇淋和松饼的时候，不会用筷子，而短期内向坤也没法亲自做菜给她吃。

　　向坤一边咀嚼，一边感应小胖妞的情绪，已经有点口舌生津的感觉，转化非常顺利。

　　但接下来，小胖妞的满足情绪忽然发生了转变，变成了嫌弃，然后是失落。

　　向坤停下了咀嚼，有些疑惑，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

　　那家店上次他也有吃过，虽然比不上他做的适合刘诗铃口味——毕竟店家除了考虑菜肴的味道外，还要考虑成本、制作效率等问题。但基本的水准还是有的，上次刘诗铃也吃得挺欢的啊。

　　还是说这次她们母女俩点了其他做法的兔肉来尝试，味道远比不上上一次？

　　在向坤的感应中，刘诗铃的情绪还在不断地变化着，从嫌弃、失落，变成了挣扎，又变成了无奈。

　　向坤自然停下了咀嚼，将嘴里的食物残渣吐到了桶里。

　　但对那双筷子的感应并没有停下，他有些好奇刘诗铃小朋友晚饭的心路历程了。

　　看来是遇到不好吃的东西了，那么接下来，小胖妞的情绪会变成愤怒、不满么？开始闹别扭？

　　不过让向坤意外的是，那无奈的情绪持续了很久后，居然渐渐地变成了难受。

　　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状态下难受的感觉也是不同，肚子饿的难受、生病的难受、疼痛的难受，都不一样。

　　向坤根据过往感知过刘诗铃的情绪来进行对比，大概推测出了她这难受的根源——好像是吃撑了？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感觉那些菜不好吃，不太合口味，但依然吃撑了？

　　刘诗铃的情绪……真的比成年人还不好理解啊！

　　在家里“吃完晚饭”后，向坤便出门打车，前往某大学旁边一家咖啡厅和杨拙见面。

　　上个月在西服定制店里偶遇，晚上一起吃饭、喝饮料闲谈过后，杨拙便开始按着向坤的“指导”进行一些练习，并且不断地在微信上请教，和向坤交流。

　　向坤也是不断地根据他的描述、练习成果的反馈，来进行那个针对他建立的观察、推理训练模型的完善，再反过来对他进行指导。

　　这个交流的过程中，向坤还发现，杨拙是新闻与传播专业的学生，而他从中学开始，就在网上自己剪片子玩了。

　　上大学后，还和女朋友一起在B站弄了个影视评论节目，他剪片子、写稿子，女朋友献声，因为现在才做了几个月，所以还没多少粉丝，但每期的播放量都在稳步提升，而且还拍过几期挺有意识的VLOG，同样好评不少。

　　向坤看过他们做的视频，做的确实还行，文案也写的不错，就萌生了个想法，想让他在闲暇时来帮游猛夫妇做“游珑戏兔”的视频和其他相关宣传。正好接下来就是寒假了，准备邀请他去铜石镇玩一趟。

　　当然不是向坤想要省钱用免费劳力，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唐宝娜帮太多忙了，甚至忙得连她自己的视频都没时间做，而唐宝娜又肯定不会要他的酬劳，才想着自己找个信得过的、又有能力的帮手。

　　杨拙的话，给他开兼职的薪酬，他自然不会不要。而以他对向坤的崇拜，向坤要表达的一些思路和想法的时候，他也会更有主动理解和执行的意愿。

　　所以在与杨拙的交流中，向坤便愈加地注意提升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详细地帮他制定各种训练计划，让他的训练可以很快有效果，有很强的正向反馈。

　　今天约在咖啡厅里见面，一是杨拙想要跟向坤汇报他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二是向坤要跟他粗略讲一下“游龙戏凤”接下来几部视频的拍摄想法，以及谈一下相关的运营思路。

　　向坤抵达那家咖啡厅的时候，杨拙和他的女朋友小敏已经等了有一会了——倒不是他迟到，而是这对小情侣吃完晚饭后没事干，早早地就已经到了这里等着。

　　“向哥！”看到向坤后，杨拙和女朋友小敏立刻起身，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道。

　　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年轻人确实对向坤非常地崇拜和尊敬，真有点把他当偶像和导师的意思了。

　　向坤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坐下不用站起来。

　　“向哥，给你点了杯美式，我记得之前那天晚上你也喝这个。”杨拙说道。

　　向坤点头道谢后夸奖道：“看来你之前观察力就不错。”拿起咖啡杯假意地抿了一口后，便问直接道：“你们身后坐着几个人？男女分别几人？”

　　对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两人却都未感到意外，这段时间他们俩自己就经常玩这类游戏。

　　“有六个人，四个女的，两个男的。”杨拙马上说道。

　　小敏想了一下，补充道：“两个男的都戴着眼镜，四个女的里，有一个穿裙子。”

　　向坤点了点头：“你们自己确定吧。”

　　于是两人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说错后，欣喜对视，互相击掌庆祝。

　　“到你们了。”向坤说道。

　　杨拙小声问道：“问什么都可以吗？问的太刁难的话，向哥你不会揍我吧？”

　　“放心吧。”向坤肯定地说道。

　　于是杨拙和小敏小声讨论了几句后，便问道：“这家咖啡店隔壁有家饭店，名字叫什么？”

　　“潇湘佳人。”向坤回答得很快。

　　“他们招牌上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杨拙又问。

　　向坤又是快速报了一串号码。

　　杨拙和小敏目瞪口呆地歪着脑袋，通过落地窗看向边上那家饭店凸出街面的广告牌，上面的“潇湘佳人”四个字下的电话号码，和向坤所报的号码一字不差。

　　“向哥，你进门前居然还专门去记隔壁饭店的招牌名和上面的号码？”杨拙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没记。”向坤指了指旁边落地窗说道：“我通过反光看到的。”晚上的落地窗，已经某种程度上有了一定镜子的功能，只是刚刚杨拙和小敏的位置没有注意到。

　　杨拙和女朋友无语对视了一眼，说道：“那这个问题不算，换个问题！向哥，你刚刚进咖啡店大门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入口的地方有个立着的广告牌？上面写了这家店在做的活动，还有截止日期。”

　　向坤说道：“活动是充500送300，充1000送700，截止日期是1月15日。”

　　杨拙瞪大眼，惊讶道：“牛啊向哥！这你都能记住！我记得你进店门的时候，根本没有停留啊！”

　　这时候，咖啡店的女服务员端了他们点的小吃过来，等她离开后，杨拙又问道：“向哥，刚刚给咱们送东西的女生，胸口的号码是几号？”

　　“005号。”向坤依然是立刻说道。

　　“我服了！”杨拙惊叹地摇头，他刚刚左右前后仔细观察过，这里可没有什么反光的地方，能让向坤看到入口处的活动广告牌了。而女服务员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向坤似乎也没有抬头看。

　　小敏好奇地问道：“向哥，你难道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观察所有的细节吗？这也太累了吧？”

　　向坤说道：“当然不会，但是我知道今天过来，会和你们玩这个游戏。而从这几天我们在微信上的聊天，可以知道杨拙最喜欢关注的，就是各种现实里实体存在的符号，比如数字、文字等等，并且认为记忆这些是最难的。所以我预测到，他如果提问的话，肯定就是类似的方向，在进咖啡店的时候，我就对这些符号有意识地进行记忆。”

　　小敏看向自己男朋友，赞叹道：“是真的诶，你好像就是对实体的符号特别偏爱，每次都喜欢问类似的问题。”

　　杨拙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真是向坤说的这样。

　　向坤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观察只是手段，是为目的服务。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所以不同的目的，有不同的观察侧重点，要学会变通，不要一成不变。有时候我们观察物的目的是观察人，有时候我们观察人的目的是为了观察物，有时候观察物和人是为了某个背后的事件，不同的目的有不同的方向。”

　　“我明白了，就像你之前跟我说过，要看小敏的心情，不一定全都要靠她的表情、语气、动作来判断，还可以从她第二天的服装、打扮、妆容来分析。”杨拙似有所悟地说道。

　　小敏也是若有所思。

　　向坤拿起咖啡杯，继续象征性地“抿”一口，一副“给你们点时间思考一下”的表情。

　　事实上，不论咖啡厅隔壁的招牌、电话，还是咖啡厅入口处的广告牌内容、服务员的胸牌号码，他都是无差别直接记忆的。甚至他所“记录”的信息，还有大量杨拙、小敏所感知不到的气味、声音，以及各种认知模式得出的反馈信息等等。

　　但他知道，要教杨拙，是不能以他为范本来教的，为杨拙所建立的观察、推理训练模型，是建立在普通人的能力基础上的，所以各种方式，都要先以他们能理解和做到的方式解释。

　　他现在让他们进行的一些练习，很简单，其实未必有多少实际作用，但却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正向反馈，让他们能够继续下去，接受更困难和更系统化的训练。

　　杨拙和小敏将他们俩这段时间各种观察和分析的心得一一汇报，然后向坤跟他们进行分析讲解，又给他们推荐学习的书目，时间过得很快。

　　这俩大学生，跟向坤交流，比上课都要认真得多，全神贯注，生怕漏过一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超感状态”

　　向坤和杨拙聊了一晚，觉得交流的效果很不错。

　　不论是“指导”他，给他制定观察、推理能力的训练计划，还是讲“游珑戏兔”拍视频的思路和运营想法，他都能很快地接受和理解。

　　当然，论到对视频的剪辑熟练程度，制作视频的脑洞、想法，对几大视频网站受众偏好、热点的把握，杨拙肯定比不上唐宝娜。

　　不过向坤根据对杨拙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断，他的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杨拙同样对于兼职帮“游珑戏兔”制作视频、运营很有兴趣，他本来在网上看到有人“考据”出这个UP主发的视频，和之前向坤一边做竹鼠肉一边点评各类美食节目的视频在同一间厨房录制，就开始关注“游龙戏兔”这个UP主了。

　　现在知道向坤和“游珑戏兔”的关系，自然对参与制作兴致勃勃。

　　而且向坤还对他许诺了报酬，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他心下却是颇为期待和高兴的。女朋友小敏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但平时一起吃饭、出去玩，偶尔的小礼物，同样要花不少钱，最近钱包干瘪的速度直线提升，已经需要从他老姐那里“坑蒙拐骗”了。

　　……

　　离开咖啡店回家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十一点，向坤并没有打车，而是在路上慢慢晃荡着。

　　在最近一次饮血变异获得了那种新的、对电场磁场的直接感知能力后，向坤便经常性地使用，想要找到感知除大气电场外其他电场、磁场的方法。

　　虽然只能隐隐约约地有个趋势的感知，比如能隐约察觉到室内某个方向有大功率的电器开启和关闭，但他相信只要保持这个感知的提升速度，进行足够的练习引导，再经过几次饮血期，有过几次变异进化，他就能感知到自己想要感知的信息。

　　他并没有想过充当人形信号接收器，接收空气中那些各种各样传递信息的电磁波。

　　单纯只是感知到那些电磁波的话，就像偷看了某人传递的信件，但是信上的字是用特定密码写成，他看不懂，无法了解内容信息。

　　而要他再训练进化出解调、解码的能力，那就又是另外一个大“课题”了，可能要花费无数的时间精力都未必能达到。就算做到了，意义也不大。还不如给爱丽丝配备合适的设备，让她来干这件事。

　　但能够感知到那些信号也并非没有意义，他可以有针对性地阻断和影响某些信号的传递，在有些时候，可能会让他获得更安全的环境和更方便的行动空间。

　　甚至达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制造类似EMP的效果，小范围内瘫痪所有电子设备也未必不可能。

　　也就是说，他不需要去拦截和解读信使送的信，只要推信使一把，让他摔沟里去就行了。或者直接把路给封了，不论是信使还是快递，通通不让过。

　　虽然温度已经很低，冷风刮面，但都市的深夜依然很难冷清。比较繁华的路段，行人还是不少，甚至路边的烧烤摊、小吃摊也依旧生意红火，十分热闹。

　　向坤在路上缓缓前行，就像在散步一样，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他隐隐地好像找到了一些感觉，像是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线从身上延伸而出，在勾连着四周，与某些它们觉得可以获得反馈的存在相连，然后微微地颤动，似有若无地带回各种各样的信息反馈。

　　他接受反馈的方式，就是他这次饮血后新获得的感知能力。那种感知器官，好像“集成”在他的大脑神经之中，可以紧密地影响思维，也反过来被思维、意识影响。

　　就好像一个攻克多日的难题，忽然找到了一个解题的思路，向坤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以至于连其他的感官能力都开始被慢慢地摒除、屏蔽。

　　忽然间，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看不到任何的景象，闻不到任何气味，触觉也失去了感知，就好像意识完全脱离了身体，游荡在空中。

　　但他却又不是完全失去了依撑，依然拥有一种特殊的感知，他的身体也变成了这感知的一部分。

　　他像一只在水中游荡的生物，用无数的触手或者说触须去感知周围。

　　最开始他好像是在一整片的深海里游荡，感受着周围水流的变化。接着这整片的海洋变成了道道的河流，他可以在其中畅游。再接下来，这些河流又变成了湖泊。

　　他发现，周围变化，都是和他的意识有紧密关联，但并非是根据他的意识产生变化，而是他的意识发生变化时，能够感知到的环境状态不一样——那些状态全都实时存在，只是他无法在同一时间内感知到所有状态。

　　大脑一阵眩晕，向坤从那种“灵魂出窍”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能力又重新找回。

　　他注意到自己定定地站在路边，回忆起刚刚失去视觉、听觉等诸多感知能力，意识“出窍”的时候，就是走到这个位置。

　　他并没有因为意识和身体的短暂“断开”，而摔倒在地，身体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向坤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回想上一次看到手机时的时间，再回忆和计算这期间路上行走过程中消耗的时间，由此推测他这次短暂的意识“出窍”，应该不会超过一分钟。

　　从对周围的感知来看，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没有人驻足看他，不远处小吃摊、店铺门口的客人，也都没有将目光投向他，可见刚刚他本身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异常现象。

　　向坤表情淡然地继续行走，十几分钟后，走到一片草坪外的长椅坐下，闭上眼睛，准备再一次尝试进入刚刚那种特殊的感知状态。

　　刚刚他专注地进行着电场、磁场的感知，忽然被摒除了视觉、听觉等感官能力，就好像意识和身体完全剥离了一般。

　　但他知道，他的感官能力并没有完全被摒除，还有一个感官能力支撑着他的认知——就是这次饮血变异后刚刚获得的电场感知能力。

　　所以，他刚刚那状态中，感知到的是电场、磁场的变化？

　　只是因为要进入那种“强感知”的模式，与听觉、嗅觉、视觉等感官能力会发生冲突和互相干扰，才会将那些感官暂时摒除，像是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感觉和控制，灵魂出窍般？

　　至于最后脱离那状态时，大脑眩晕的感觉，应该就是大脑无法承受高负荷的运转，进行的自我保护了。

　　向坤一边思考着，一边再次按着之前的方式，进入了那种“封闭”、“摒除”其他感官的特殊感官模式。

　　这一次，在那特殊的感官状态下，向坤对周围环境的变化细节愈加地注意，保持着它们存在于一个固定的形态下。

　　他开始对比之前在进入这种特殊感官状态之前，对周围环境通过传统感官信息以及红外热成像等模式的观察，所建立的认知模型。

　　两种认知模型的对比之下，向坤可以确定，他进入这种特殊感官状态后，所感知到的，依然是周围的环境。只不过将周围的环境，用另外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进行感知。

　　是电场、磁场吗？电磁波？

　　他知道任何高于绝对零度的物质都会向外辐射电磁波，是不是自己感知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以各种波构成的感官世界？

　　这一次，向坤没有等到大脑眩晕，就主动地退出了那种感官状态。

　　他继续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过了十几分钟后，拿出手机，切换到录制视频的模式，镜头向外，拿在手上，然后闭上眼睛继续进入那种特殊感官状态。

　　过了几十秒钟，在脱离特殊感官状态后，他拿起手机停下录制，然后开始回放，仔细地听手机录制下来的声音，看手机录制下来的视频，然后和特殊感官状态中感知到的环境变化进行对比。

　　他意识到，他在那特殊状态下，感知到的某些环境变化，其实是某些声音在空气中的震荡、传播，有一些变化，是人或汽车在马路上移动。

　　在草坪外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向坤反复地进入和脱离那种感官状态，感知着周围的同一片空间，对比着各种变化，进行统计和总结，建立两种感官状态下的转换“认知模式”。

　　向坤相信，即便暂时无法让那特殊感官状态与正常感官能力兼容，用不了多久，以他的大脑思维能力，也可以基本总结出一些规律，在进入那“特殊感官状态”后，知道自己所感知到的是什么，知道自己“在”哪里。

　　明天就是又一个饮血期，所以向坤今晚没有回家，而是不断地更换环境，进行那“特殊感官状态”的练习，希望通过足够的引导训练，在这次饮血期后，对这一感官能力带来一定程度的变异进化。

　　当然，现在的向坤不会再出现刚刚变异后被街上监控拍到怪异行为的情况了，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和其他感官模式的帮助下，他总是可以远远地就确定监控设备在哪里，并进行有效的规避。

　　到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向坤又一次进入“特殊感官状态”后，忽然发现自己和几个很远的存在建立了联系，于是意识一动，仿佛坐了一个快速的轨道车一样，通过了一个通道，投入到了那遥远联系所在的位置。

　　瞬间，向坤就意识到是什么和自己建立了联系——他现在感知到的，是还在秦岭无人区中、被疑似“神行科技”的人往外运送的那座兔子木雕。

　　他发现自己可以感知到周围的状况，那木雕应该是被某种东西封装了起来，但他的感知并没有因此隔绝，依然能够向外持续延伸到十几二十米的距离。

　　从周围的环境细微变化，他数出了有至少十七个人，并且还有大量的电子设备，不过来不及获取更多信息，便在大脑的眩晕之中退出了特殊感官状态。

　　再次回到正常感官状态的向坤，虽然脑袋还晕乎着，却是忍不住握拳挥了一下，十分振奋。

　　刚刚那短暂的感知，让他确定了之前一直希望拥有的、通过各种建立联系的物品来扩大感知的想法，终于成真！

　　虽然看不到任何画面，听不到任何声音，闻不到任何味道，也没有任何实际的触感，但这种特殊的感官状态，特殊的感知信息，依然可以让他知道很多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甚至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可以从特殊感官状态中，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来“解码”出声音、图像。

　　向坤知道，他刚刚仿佛投身远处、附身兔子木雕，并不是真的“灵魂出窍”。

　　根据上次引发闪电风暴后，对刘诗铃和小苹果与那些建立了特殊联系的物品之间的关联，向坤知道，这种建立联系的感知状态，是他和那些物品进行某种跨越空间的能量交换的结果。

　　他在那特殊感官状态中，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同样也是通过那种能量，那种能量仿佛他的无数触手般，延展感知着周围。

　　不过这种感知范围并非无限，如果不借用那些建立了特殊联系的物品，他的感知范围大概就是五、六十米左右。

　　如果单论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并不见得会比他通过视觉、嗅觉、听觉等感官综合判断来得强多少。

　　但配合那些建立了特殊联系的物品来使用，却等于将他的感知范围无限扩展，而且能够窥探到许多用正常感官无法得到的信息。

　　直到日出之后，向坤才返回家中。

　　这一晚上的针对性训练，即便是他也感觉到了不小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状态上的。经常性地让大脑进入极限，产生自我保护，甚至让他有时候在正常的感官状态下也会出现反应停滞、大脑有些当机的感觉。

　　在预期的时间段中，饥饿感来临，向坤饮血入睡。

　　1月11日，周六。

　　上午六点四十，向坤从床上坐了起来。

　　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沉睡时间在正常范围后，向坤立刻开始尝试进入那“超感状态”——这是他对那特殊感知状态的称呼。

　　进入状态的速度比一天之前要快得多，而且很容易就找到了感应那些建立“情绪注入”物品的通道，获得其周围的状态信息。

　　向坤先后感知了秦岭无人区里的兔子木雕、小苹果身边的小黄人木雕、刘诗铃身边的筷子三件“情绪注入”物品，然后才因为大脑支撑不住的眩晕而退出“超感状态”。

　　这一次，向坤通过兔子木雕，更新了它周围疑似“神行科技”的队伍人数，从十七人提高到了二十三人。当然，实际人数可能比二十三人还要多。

　　向坤又做了些准备和安排后，十点多便带着“金闪闪”启程前往邻市，准备将这只金丝雀再次寄在小苹果那。

　　至于他自己，则准备前往齐澄市。

　　他当然知道周锐和方苹芳现在都不在齐澄市，他只不过是想要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在发掘了新的能力后，向坤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进行布置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稳得很

　　对于再次造访的向坤，杨阿姨比第一次见他时态度好了不少。自从上次见过后，李教授和小苹果都没少说向坤的好话，她对向坤的印象自然不错。

　　所以李洋教授不在，小苹果提出要单独和向坤带着“金闪闪”去小区边上的公园坐一会，她也同意了。

　　并排坐在公园人工湖旁边的椅子上，向坤听着小苹果讲她今天一早再次出现的对那“八臂怪物”的特殊感应。

　　向坤之所以这次饮血后，第一时间就来找小苹果，除了要把“金闪闪”寄养在她这里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今天早上他醒来没多久，就通过那“八臂八眼木雕”感知到了小苹果与木雕的联系，和他成功“御电飞行”那一晚上所感应到的类似。

　　很显然，在向坤这次饮血进化后，他给小苹果提供的能力“支撑”再次变强了。

　　所以他想要来和小苹果交流一下，看看从她的角度，今天早上的感知具体有什么样的变化。

　　“向叔叔，我觉得这次对那个怪物的感应更清晰了，我可以数清他一共有八只手臂，还有八个眼睛。我没有‘看’到，但就是知道，这种感觉有点难形容……”

　　不需要形容，我能理解。

　　向坤问道：“那个怪物和你有交流吗？除了感知到他的‘样子’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感受？”

　　“没有交流，但我能感觉到它很害怕。我有种感觉，好像它本来不是那个样子的，是后来变成那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小苹果微微歪着头，思索着，秀气的眉毛皱起。

　　向坤当然知道她为什么有那样的感觉，不过这没法解释，他说道：“你现在尝试着感应一下，看看能不能感应到那个怪物？”

　　小苹果点了点头，拿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黄人木雕，握在手里，开始集中注意力，用这段时间“寄物感知”练习的方法进行感知，先与小黄人木雕建立联系，然后通过它再感知周围，及进一步感知那“八臂怪物”。

　　坐在旁边的向坤，也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开始放松身体，进入“超感状态”。

　　很快，听觉、嗅觉等感官被暂时摒除，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感觉，感官开始沉浸入那特殊的状态之中。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开始观测小苹果所在的方位，不断地切换着观测的模式，周边的环境不断进行着变化，这是他在这种特殊感官状态下，所能感知的范围在不断地切换，就像正常人的听觉范围，是20HZ-20KHZ，如果更改这个范围，那么“听”到的信息将会大不一样。

　　向坤切换着“超感状态”下的模式，就是为了找到观察小苹果感应时变化的最佳模式。

　　十几分钟后，小苹果成功地和“八臂八眼木雕”建立了联系，而向坤同样也成功地观察到了这一过程中小苹果身上发生的变化——他再次感知到了引发闪电风暴那晚，偶然间感知到的情形。

　　他从小苹果的身上，有了类似“情绪注入”物品的感应反馈，并且观察到了她和手中的小黄人木雕、此时放在她家中的CPU主板内存三件套木雕，以及相隔上百公里的“八臂八眼木雕”之间能量的传递。

　　向坤知道，虽然具体细节和能力有很大的区别，但从根本上来说，他在“超感状态”下对那些“情绪注入”物品的感应，方式和小苹果此时对那几件木雕的感应类似。

　　他观察小苹果的感应过程，其实某种程度上，就是从另一个视角在观察自己的感应过程。

　　那种在小苹果和“情绪注入”的几个木雕之间传递的能量，应该也是向坤能够感应到各种建立联系物体的根本原因，甚至他怀疑，自己能够进入“超感状态”，能够“御电飞行”，能够依靠饮血变异进化，变成“吸血鬼”，也都是因为这种能量。

　　“向叔叔，我又感应到那个怪物了。”小苹果从感应中脱离了出来，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当向坤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进行“寄物感知”的练习特别地有底气，特别地有把握。而事实也证明，她比早上还要更清晰地感知到了“八臂怪物”。

　　“有什么感觉？”向坤问。

　　“它还是被关着，四面都是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关着它的地方不是水泥或者石头房子，而是木头，它好像是被关在一个木屋里。不过这次它没有再向我求助了，我好像变成了它。”小苹果喃喃说道。

　　“除了那个通向‘八臂怪物’的通道，你没有找到其他‘通道’吗？”向坤又问道。

　　小苹果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会感应到，但我不敢去，有点害怕遇到其他更可怕的怪物。”

　　向坤有点无奈，小苹果啊，那“八臂八眼木雕”就是你能遇到的“最可怕”的怪物，除了它之外，其他的各种木雕、各种“情绪注入”物品，都没有这么强的负面情绪注入了。最诡异的，应该就是那兔子木雕了吧——因为情绪投影是兔肉。

　　“没事的，放心，你要相信自己，在那个思维的领域里，你才是主人，不论什么怪物、魑魅魍魉，都是泡影，你想它存在它就存在，想它消失它就消失。”向坤说道。

　　向坤基本上可以肯定，小苹果在他的各种“情绪注入”物品之间感应、联系，只要不受情绪反馈影响，钻牛角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在这个“超感”的领域内，他就是创造者和掌控者。小苹果就好像在玩游戏的时候，有游戏开发团队和GM团队的照应，稳得很。

　　听了向坤的话，小苹果点头答应。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怕自己感知到的那些可能是幻觉，怕“寄物感知”太过投入后，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

　　但是从上周开始，她通过“寄物感知”获得的感知信息已经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甚至某些时候就像雷达一样，对周围的各种风吹草动都了若指掌，比她靠声音来判断要强得多。

　　而且在有些时候，还能加强声音得到的反馈信息，比如在“寄物感知”状态下，听到鸟鸣时，可以快速地定位那发出鸣叫声的鸟儿所在的具体位置，而以前只能快速感知到一个方向。

　　对很多盲人，在熟悉的区域内行动，最怕的是“变化”，突然出现的车辆、快速奔跑的人、狗子，或是以前没有现在却突然出现的障碍之类，会给单独行动的他们带来很大威胁。

　　而最近这几天，小苹果多次在来公园的时候，尝试一个人散步行走——当然，旁边总是跟着父亲或杨阿姨，他们不可能真的放心她自己走。

　　现在她发现，在成功地与小黄人木雕建立“寄物感知”的时候，她仿佛可以通过小黄人感知到周边的一个“场”，对所有物体都有个基本的认知和判断。

　　她没有了以前一个人行走时，心里不受控制的紧张感、不安全感。哪怕不需要导盲杖，她也可以很自信地快速行走。当然，目前而言，她依然只在熟悉的公园或者小区里尝试过。

　　她本来猜测自己是不是通过小黄人木雕激发了某种类似蝙蝠的超声波探测的能力，但是通过网络了解相关知识后却又知道，蝙蝠的探测能力，和她的感知依然还是两回事，她的“寄物感知”甚至有些时候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和意图。

　　不管这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原理，总之给了她带来了非常直接的、切切实实的好处。

　　也正是因此，她知道她通过“寄物感知”所感应感到的那些信息，绝不会是简单的幻觉。

　　而且在她心中，向坤也已经成了除父亲外最信任的人。

　　“这次‘金闪闪’得在你这多寄一段时间了。”在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观察信息后，向坤也准备离开了，他看着此时放在小苹果身侧的鸟笼，说道：“春节过后我再过来接它，可以吗？”

　　不仅这次去齐澄市，没办法照料“金闪闪”，等从齐澄市回来，他还要回老家过春节，不论是回家的路上还是回家后，带着“金闪闪”都不太方便，寄在小苹果这里和她作伴，不论是“金闪闪”还是对小苹果都会比较开心。

　　在路上，向坤就已经用微信跟李洋教授提过这事，得到他的许诺了，小苹果这里，自然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小苹果立刻点头道：“没问题啊！我这里随时欢迎‘金闪闪’，你想什么时候来接它都行！”

　　现在有了“寄物感知”的帮助，她可以自己做很多事情了，杨阿姨和父亲在忙的时候，她也可以自己来照顾“金闪闪”。

　　“向叔叔，我想学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小苹果忽然说道。

　　“哦？为什么突然想学心理学？”

　　“我觉得你教我的那个‘寄物感知’的方法，好像可以通过和别人说话，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我想多学点这方面的知识。”小苹果说着，想起什么，又连忙说道：“当然，计算机知识我也不会放下的！”

　　向坤起身，笑着摸了摸小苹果的脑袋，说道：“不论你学什么我都支持，虽然李教授肯定也有很多资源，能帮你找到很多盲文教材和有声书籍，不过你有什么问题的话，其实也可以问我。虽然我大学专业和心理学不挨边，但是后来对这方面有兴趣，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天赋吧，基础的内容都还算了解。而且我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精神、心理学双硕士的牛人，跟她学了不少知识。”

　　小苹果想要尝试更多应用“情绪注入”物品的方法，向坤自然会支持。

　　她所开发出的新能力、新应用，同样也会变成向坤的新能力、新应用，而且还会给他新的提示和不同的思维方向。

　　……

　　坐上前往齐澄市的动车，向坤翻看着爱丽丝所搜索到的、有关那位方苹芳博士的资料。

　　方苹芳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这一点从她那男性化的英文名“Bruce”就可以看出一二。

　　她在国外、国内社交平台上发表的内容，除了相关的学术类新闻、讨论外，就是各种强悍的户外活动，比如登山、攀岩、铁人三项、冬泳等等。

　　这位方苹芳博士，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狠女子啊。

　　从她的研究经历，发布的论文，取得的成果来看，她如果工作于“神行科技”负责相关变异生物研究的部门，职位应该也是比较重要，甚至单独负责一个方向。这一点，也可以从周锐对她“老大”的称呼推断出来。

　　爱丽丝没有找到方苹芳受雇于“神行科技”的信息，她在回国之后，国外、国内的社交平台帐号也都停止了更新。

　　不过爱丽丝却通过她国内、国外同学的社交平台发布的部分信息，得出判断：她最近一年时间生活在齐澄市。

　　知道这一点，基本就可以确定之前的那些推断基本成立了。

　　而且在向坤查看这些信息的时候，爱丽丝告诉他，已经通过入侵方苹芳某个的国内同学的电脑、手机，得到了方苹芳在国内的手机号，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更多的信息，完成第一阶段的“深度挖掘”。

　　他追查周锐和方苹芳，根本目的是想知道他们为“神行科技”进行的研究内容，对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

　　周锐可以肯定是在秦岭无人区，和向坤的木雕兔子在一起。却不知道作为他的上司，方苹芳是不是也在那里，或是留在齐澄市“神行科技”的相关研究机构里？

　　抵达齐澄市已是半夜，向坤自然不用去找旅馆、酒店，他搭车离开机场后，很快就开始步行。

　　就像在和郭天向“约见”前，向坤会先提前把见面的地方熟悉一遍，并且在脑中建立多套逃跑或设伏的方案，既然知道齐澄市肯定有一个“神行科技”对变异生物的研究基地，他在真正开始窥探调查之前，也同样需要先进行一下前期的准备。

　　对齐澄市这座陌生的城市建立一个基本的认知，在脑子里将网上的卫星地图和实际的街道、场景、建筑联系起来，也是必须的。

　　他并不需要建立整座城市的认知模型，只需要将之前查到的、被“神行科技”收购的那家企业附近的区域，以及他在地图看到的某些可能会去到的地方摸熟就行。

　　凌晨4点多，向坤远远地看到了那家被“神行科技”收购的企业。

　　这边已经是郊区，它的占地面积不小，有围墙和铁门隔开外界，可以看到里面有几栋办公楼，还有小片的厂房，但那些厂房明显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了。

　　向坤一眼看去，就知道没有来错地方——因为它的安保严密得超出了这家企业应有的程度。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她怎么会在这里？

　　哪怕是不用进入“超感状态”，向坤也能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发现那家企业围墙上分布的监控摄像头。

　　不仅数量很多，而且布置得非常合理，有明有暗，几乎没有死角。

　　基本上来说，正常人想要在不破坏监控设备又不被拍到的情况下进入围墙内部，要么就是从空中，要么就是做出足够伪装，即便被拍到也不要紧。

　　当然，如果冒险一点，趁着门亭里的警卫没有注意看监控的当口，快速地翻墙进入，也未必会被发现。如果没有造成什么会让人发现他入侵的动静，也没有动任何东西，那事后也未必会有人去检查监控录像。

　　不过向坤并不打算这么做——至少不会现在就做。

　　除了外围的监控外，围墙内部显然也不会毫不设防，必然还有其他的安保设施。

　　而从他通过红外热成像模式和声音、气味的感知，也能够发现有至少五名保安在值夜班，有一名还牵着狗在内部巡逻。

　　以这家企业本身的性质，内部的大小来判断，这个夜班保安的数量，显然是有些多了。

　　但若是以向坤之前的推测，这里是“神行科技”针对变异生物的研究基地的话，那这个安保配置却又太少了。

　　从他这个距离，也看不出里面的建筑有什么玄机，不知道会不会有地下室之类——影视剧里那些秘密机构，不都是喜欢把重要的设施安在地下么。

　　不过从那些建筑的新旧程度、结构来看，“神行科技”只收购了三年，应该来不及做出什么的大型的地下设施。

　　他推测，这家企业，这片建筑，应该只是神行科技的研究机构之一。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其他的在哪里？

　　为什么没有集中在一起？

　　哪怕类型不同、方向不同，只要最终目的相同，那诸多的实验室、研究机构也应该集中在一片区域才对，可以方便互相沟通、交流，也可以便于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指挥、把控。

　　从之前爱丽丝的查找结果可知，齐澄市已经没有类似的、被“神行科技”收购的企业，至少公开信息找不到。

　　那是不是有可能，齐澄市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了“神行科技”幕后之人，将一个分支机构建在了这里？

　　向坤一边推测着，一边走出了路边的阴影区域。

　　从这里已经观察不出更多信息了，不过他所走的方向却并不是目标建筑，而是绕到了另一侧，依然与目标建筑群相距很远。

　　向坤小心地规避着路上偶尔出现的监控，不过这附近街道上的很多监控都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在运行。这边确实比较偏僻，这个时候周围连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没有，十分冷清，也难怪周锐宁愿每天通勤二十多公里，也要住在那么远的地方了。

　　他在街角处停了下来，这个地方距离那“神行科技”下属企业的外墙只有二十几米，但不在外墙监控范围，而且他所站的地方也十分隐蔽、没有路灯，便是有人从旁边路过，都未必能看到他。

　　向坤一边观察着远处的建筑群，一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了一只弹弓，然后拿起一颗刚刚从地上捡起的小石子，放在弹弓皮兜里，然后把皮筋拉满，斜向空中，瞄了一秒后，松手，让那粒小石子划着一道抛物线，落进墙内。

　　那小石子实在太小，也亏得向坤有夜视能力，并且动态视力极强，否则根本就不知道那石子弹到哪去了，毕竟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石子，他并没有建立“超感联系”。

　　抬起头看了眼天，感觉了一下风速、风向，又通过对大气电场的感知，把握了一下变化趋势，在心中计算了一会，向坤才取出了一粒细小的圆珠笔球珠放在了弹弓皮兜里，找了个角度抛射了出去。

　　这颗球珠就是建立过“超感联系”的物品了，有过之前通过小石子的校准，这次球珠的落点就基本在向坤所期望的范围——靠近其中一栋建筑的绿化带中。

　　接下来，向坤又弹了一颗球珠进去后，便移动位置，换了一个方向，找了个高点，继续向那围墙中的建筑周围抛射球珠。

　　前一段向坤准备了大量建立“超感联系”的球珠，这次出行就带了二十多粒。在大量地对同一种类型的物品进行“超感联系”后，他对同一类型的物品建立“超感联系”的速度会大大提升，特别是他选同一品牌、同一批次的圆珠笔球珠，速度会更快。

　　虽然目前他已经可以和很多不同类型的物品建立“超感联系”，但向坤觉得最有实用性的，还是硬币和圆珠笔球珠。特别是后者，不仅个头小，不容易被人注意到，而且十分坚硬，很难损坏，适合用来进行各种定位，堪比微型GPS。

　　更重要的是，在干掉了那只变异蜘蛛，拥有了其部分能力，并且初步掌握了“御电飞行”后，向坤隐隐觉得，今后自己或许可以衍生出更多的、利用电和磁的能力，这球珠也会是非常好的载体。

　　比如他如果能将“御电飞行”的能力在一定时间内赋予“超感联系”的球珠之上，把它们弹射向空中，说不定就可以让它们在空中进行很长时间的飞行，还能依靠“超感联系”进行定位甚至操控。

　　而如果能更集中地利用电场力，说不定还能将那球珠当成一种强悍的“武器”来使用。

　　当然，那些只是未来的设想，暂时而言，这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还是只能拿来做“定位器”使用。

　　向坤总共往那墙中抛射了七粒球珠，然后又在墙外不远处、路边绿化带的小灌木底下放了一粒，用来做那七粒的距离参照物——毕竟他并没有进入过围墙内，对里面球珠所处的具体位置判断并不是非常准确。

　　而后向坤将附近的地形也都基本摸清，在天亮后，前往一家早餐店附近。

　　他自然不是要去买早餐，而是去观察买早餐的人——那家店就是周锐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买早餐的地方。

　　向坤之前已经查过，这家早餐店在齐澄市很有名，开了多家分店。在这附近上班的人，有一定消费能力的，早餐很多都会来这解决。

　　虽然周锐现在应该还和向坤的兔子木雕一起在秦岭无人区中，但他的同事却未必都去了。以这家早餐店和那“神行科技”所收购企业之间的距离，他的同事中大概率也会有人到这来买早餐。

　　向坤所需要的，就是分辨出那些人来。

　　他站在早餐店不远处的公交站旁低头玩手机，但注意其实都在附近前往早餐店买早点的行人身上。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把手机一收，也做出准备去买早餐的样子，很自然地凑到了排队的人当中。

　　在前面买好早餐的人出来时，为了给他让位置，向坤和边上的食客都是向旁边挤了一下。

　　而趁着这当口，向坤很隐蔽地将手中一个两张纸折成的小方块，塞进了旁边一名食客背包的侧边格。

　　接下来，他便若无其事地跟在那名背着背包的食客后面用现金买了早餐。

　　他塞到那名食客背包里的有两张纸，两张都是从A4纸上裁下来的：

　　一张3cm x 3cm，建立了“超感联系”——这是他能够通过建立了“超感联系”的A4纸感应到比较清晰位置的最小尺寸；

　　一张8cm X 8cm，建立了“情绪注入”——虽然这张纸很小，但他在上次饮血期时，在上面用铅笔花了1个多小时画了一幅画，成功注入了“专注”的情绪。

　　这两张纸折在一起，塞在一块，对于向坤而言，便相当于同时拥有了“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的特性。

　　买完早餐后，向坤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很快就感应到那折起的纸块进入了目标企业的大门，他的推测没有错。

　　刚刚在早餐店门口搜索的时候，向坤闻到了那名背着背包的年轻男人包上有一丝特殊的味道，那味道他在李洋教授身上也闻到过，后来他知道，那是微生物实验室里，用来给某些特定设备、器具进行消毒的专用液体消毒剂。

　　而通过他昨晚的实地观察和爱丽丝的辅助搜索，在这附近，五分钟步行能到的企业中，除了那家被“神行科技”收购的企业外，并没有其他企业会用到。

　　这个判断当然说不上百分百的把握，反正赌错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在，运气不错。

　　向坤随便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尝试进入“超感状态”。

　　没过多久，向坤就进入了“超感状态”，他很快根据距离远近，选择了正确的通道，瞬间感知到了那铅笔画周围的情况。

　　在那特殊的感官世界中，向坤可以发现周围一个个如海上浮标般明显的存在——那些是昨晚抛射进墙内的、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以及和那张纸一块叠成方块的“超感联系”纸片。

　　虽然向坤无法在“超感状态”下像感知“情绪注入”物品一样，瞬间通过某种特殊的通道投射意识和感官过去。但如果“超感联系”的物品在附近的话，他依然可以非常清楚地感知到。

　　所以在“超感状态”下，在那特殊的感官世界中，这些“超感联系”的物品，就是最明确的、能够帮他和现实位置进行锚定的参照物。

　　这样一来，在“超感状态下”，借助那张铅笔画所感知到的情况，向坤便能通过几个球珠的位置，来判定是处在什么方位。

　　比如探查到了一台设备，探查到了一个人，探查到了周围的地形和环境，都能具体地标注到方位上。

　　十几分钟后，脑袋眩晕的向坤从“超感状态”中脱离。休息了一会后，又继续进入“超感状态”。

　　在将意识投射到“情绪注入”物品上后，向坤的感知范围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只要稍微移动下，差不多其所在的大半栋建筑的情况，都在感知范围中。其所在的实验室，附近的相关专业器材使用室，也都被感知。不论是多厚的墙壁或是钢板，都无法隔绝这种感知。

　　虽然他无法通过这种特殊感知确定周围的器材都有什么，但可以记录下那些基本特征，以后在其他地方，对已知器材进行这种感知时，获得相同反馈，便可以知道。

　　最重要的是，向坤并没有发现有变异生物的存在。

　　虽然他之前没有在“超感状态”下感知过变异生物，但他很肯定，如果有变异生物存在，他在“超感状态”下肯定能够发现异常。

　　反复地进入“超感状态”五次后，向坤终于停止了这种方式的探索。

　　休息了一会，他找了家杂货店，买了根铅笔、铅笔刀和软皮本，然后坐到路边公交站的长椅上开始画着什么。

　　这个时间段，这个公交站上除了向坤一个人都没有，否则的话，如果有人看到他画的东西，估计会以为他精神有问题——他用铅笔在那软皮本上快速画的，是一圈圈没有规则的黑色圆圈，有时候甚至连圆圈都不是，就像是单纯在拿纸磨铅笔一样。

　　他就这么快速地画着，画满一页就翻，翻完继续画，很快就画了十几页。

　　这些线条是向坤在“超感状态”下，通过那“情绪注入”的铅笔画，在那建筑中所感知到的部分信息。

　　是一种抽象的、向坤再构后的表达方式，毕竟那重特殊感官状态中，是没有任何视觉元素存在的。

　　所以确切地说，这些铅笔“乱画”出来的线条，是那些感知信息的“向坤表达式”。

　　就好像听到一首音乐后，用文字记录下它的旋律、节奏、音调，当形成了一定的系统后，就成了乐谱。

　　向坤便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慢慢地找到“超感状态”和正常感官之间的转化公式。

　　对那企业内部的结构有了一定的了解，基本达到了目的后，向坤便准备离开齐澄市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去另一边的公车站搭车，往动车站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Q7从他身前驶过。

　　那辆车后座的车窗放了一半下来，有个短发女生表情好奇地看着外面。虽然车速并不快，大概50KM左右，但一般人肯定没法通过这瞬间一瞥看出什么来。

　　然而瞥这一瞥的是向坤，只是这一眼，就足够他看出很多信息来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辆车在远处右拐进了另一条马路，那就是往“神行科技”所收购企业的方向，向坤瞬间改变了计划。

　　虽然从来没有在现实里亲眼见过，虽然她满头的脏辫已经换成了短发，但向坤还是一眼就认出，Q7后座上坐着的，是跟在郭天向身边的脏辫女黑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窥探跟踪

　　之前在知乎上看到“八月的kasumi”这个ID发的有关吸血鬼的回答后，向坤做了重重准备，与其在网上“勾搭”上，并且约好了线下见面。

　　后来通过获得的郭天向的记忆片段可以知道，弄到“八月的kasumi”这个帐号，并且在网上“钓鱼”的，都是一位名叫米乔的女黑客。

　　米乔本来是查出了郭天向以前使用的另外一个身份，知道他涉及了一起凶杀案，于是打算靠那些信息来勒索他。

　　但后来发现了郭天向是吸血鬼后，却直接联系他，把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发给他，还教他应该如何进行隐藏，才不会被人怀疑和发现，然后表示希望获得他的“初拥”，也变成吸血鬼。

　　郭天向允诺以后会给她“初拥”，条件是帮他找到至少一个其他吸血鬼或变异生物。

　　米乔可以说做得不错，成功地“钓”到了向坤这个“其他吸血鬼”，其实算是完成任务了，只可惜郭天向没办法向她履行承诺了——向坤估计他本来也没打算履行承诺。

　　当然，米乔可能未必知道郭天向已经GG的情况，后来向坤通过郭天向的记忆片段，登录过暗网上他们用来紧急联系的邮箱，里面有两句话：

　　“那个吸血鬼好像查到我位置了，怎么办？”

　　“警方也在找我们，不要用手机联系。”

　　那时候向坤已经去过羊城，在郭天向的诊所，以及米乔的住处外，都发现了有警方的人盯着。

　　所以在看到这两句话的时候，向坤曾经猜测，米乔会不会已经落到了警方手里，正在帮助警方“钓”郭天向。

　　但现在来看，或许她不是在帮警方钓郭天向，而是在帮“神行科技”？毕竟后来向坤通过回忆，也注意到郭天向诊所和米乔住所外，除了警方的人外，还有“跑得非常快”快递公司的车，很可能是“神行科技”的人也在盯梢。

　　当然，也有可能那时候她就是单纯地想要通知郭天向，是后来才落到“神行科技”的手里。

　　向坤回忆着刚刚的“惊鸿一瞥”，米乔除了那头脏辫没了外，眼神、表情更多的是轻松和一丝好奇，甚至还有一点期待，并没有紧张、害怕或是其他负面情绪的感觉。

　　想来也是，如果她是处于被限制的状态，也不太可能让她坐在后座一侧，还自由地打开了一半车窗看风景。

　　所以，她其实已经被“神行科技”招安了？

　　这样的话，“神行科技”应该已经知道郭天向最后是在哪座城市消失，以及去那座城市的目的，也肯定知道了知乎上那个“皮皮卡卡丘丘”是另一个吸血鬼，他们会不会已经开始了针对性的调查。

　　向坤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快速走到了路口，果然看到那辆Q7正在那家属于“神行科技”的企业大门外停着，司机正在和门卫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电动大门缓缓打开，Q7开了进去，消失在向坤的视线中。

　　看着那片建筑群，向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该怎么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但是脑子里冒出的几个方案，却都被他瞬间否决，这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都不太方便，很容易有隐患，即便有办法混进去，也有被注意到、暴露的可能。

　　现在还没有到他必须冒险窥探的地步。

　　向坤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进入“超感状态”，感应之前塞在某人背包侧袋的铅笔画。

　　根据他对那些感官信息的解读，可以判断出有五个人进入那栋建筑的一楼，站定后开始快速向上移动，应该是坐进电梯里了。

　　从他们周围的感知信息波动可以判断出，他们正在说话，可惜向坤现在还无法通过这些信息解析出他们说话的具体内容。

　　在大脑一阵眩晕，从“超感状态”中退出后，向坤没有再重新进入，目前他对“超感状态”下获得特殊感官信息的解读能力还太弱，用这个方法没法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向坤用手机将她通过郭天向记忆片段所获知的米乔相关信息，以及自己的一些推测，发送给爱丽丝，然后让她根据这些信息，去搜索更多有关米乔的情况。

　　然后他找了个高点，观察周围几条道路的交通情况，查看哪里有红绿灯，哪里的车流量比较多，并让爱丽丝通过一些交通平台、导航应用的数据，来推测接下来的交通状况。

　　下午四点多，那辆Q7从大门开了出来，在马路拐角处看到这一幕的向坤，立刻开始回身狂奔，按着之前就看好的路线，从几栋建筑之间超近路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附近。

　　向坤之前就推测，米乔去那家企业内，应该不会就不出来了，从他之前的观察来看，晚上里面的建筑没有多少人，应该没有很多供人居住的地方。

　　他们出来的话，不论是去市区吃晚饭、去买东西，或是去机场、去动车站准备离开，又或是要上高速，这个红绿灯路口都是必经之地。

　　按着之前的观察和爱丽丝帮忙分析的数据，这边也是车流量比较大，相对比较容易拥堵的地方。

　　那辆Q7在经过这里的时候，最有可能暂时停下。

　　当然，向坤之前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设计一些小意外，比如弄破它的车胎之类，但思考后还是决定尽量不要出现直接的介入和干扰。虽然Q7在经过他的时候，初步判断车上没有其他吸血鬼或变异生物，但指不定有其他厉害人物在，谨慎些为好。

　　两分钟后，那辆Q7果然开了过来。

　　看着信号灯变成红色，Q7缓缓停在了排队车流末尾，向坤松了口气——虽然这边车流比较大，但现在并不是高峰期，而且也不排除Q7开过来刚好遇到绿灯、畅通的情况。

　　他整了整头上戴着的黑色针织帽，从口中取出咀嚼了没多久的口香糖，和一粒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裹在一起，捏在手中，然后一边拨打10010说话，一边快步横穿马路。

　　从那辆Q7屁股后走过的时候，手上动作很小、很隐蔽却很准确地把那坨口香糖连着球珠使劲塞进了车牌的缝隙里。

　　他知道，即便Q7车后跟着等红灯的那辆车上的人，都不会发现他做了什么。

　　看起来，他就像个顾着打电话，连多走几步从红绿灯过马路都不愿意的粗鲁行人。

　　当然，就算看到了，也顶多骂一句“没素质”、“贱人”。

　　反正Q7上的人，肯定发现不了。

　　一个多小时后，靠着那粒球珠的定位，向坤找到了那辆车的位置，那是路边一家饭店的停车位，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在饭店里吃饭。

　　在远处确定车上没人后，向坤才慢悠悠“路过”那辆车，通过气味和声音，确定车上的人是进入了酒楼。

　　向坤拿出手机，一边做着通话状一边往饭店里走。

　　对迎上来的服务员指了指手机，嘴上做出了“找人”的口型后，向坤一边对手机说：“……我到了呀！我说过我速度很快的，你说你们在哪间包厢？”

　　与此同时，他通过从车上延伸的气味，快速地锁定位置，然后定位声音，很快知道了Q7上的人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

　　向坤的脚在踏到二楼楼梯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皱眉对电话里说道：“什么？你们不是在‘宝贵酒家’？是在‘富保饭店’？我丢累老木啊！那我不是白跑一趟，你们吃慢点等我……”然后十分自然地转身往店外走去。

　　他口中的“富保饭店”并不是瞎编的，本地真有这么一家饭店，而且还挺有名，他之前在找齐澄市信息的时候知道的。

　　出了“宝贵酒家”后，向坤进了隔壁的李宁专卖店，直上二楼，站在靠“宝贵酒家”一侧的墙边，专注地盯着货架上的衣物，实际上是在通过刚刚定位的位置，窥听那边的动静。

　　虽然隔了一堵墙，但声音的内容还是基本可以被向坤听到和解读。

　　“陈小姐，我们齐澄市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都会繁华，但好吃的馆子还是不少的，你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可以多尝试一下。今天咱们吃的这家馆子，最有名的菜是……”

　　那间包厢里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很显然这“陈小姐”说的就是米乔了。

　　向坤知道，警方也在找米乔，这“陈小姐”看来是“神行科技”给她安排的新身份了，而里面那介绍美食、一副东道主做派的男人，应该就是“神行科技”收购的本地企业里的人，至于这个人知不知道“神行科技”在研究变异生物的秘密，暂时不得而知。

　　向坤其实在发现米乔后，脑子里冒出的几个方案，是把这个信息匿名通知给羊城警方，让他们来找人，借警方制造的动静，来观察“神行科技”的应对，以此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获得更多信息。

　　但这些方案很快被他否决了，把水搅浑虽然容易看到藏在水下泥土中的东西，却失去了发现泥土形状的机会。“神行科技”幕后之人到底是鲁城安或是其他人，是不是吸血鬼，他们一些行为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一无所知。

　　所以向坤还是决定，用保守一些的方式观察。

　　继续窥听包厢里的声音，从他们的对话，向坤大概知道，米乔是“老板派来的”，名义上是来学习，但显然他们本地部门的人认为是来监督和巡查的。

　　米乔很少说话，基本只是谦虚和客气几句，姿态拿捏得很好，十分矜持，相比起郭天向记忆片段里那个很有个性、做风激进的女黑客，完全是两副样子。

　　“先生，请问您……”旁边传来一名女导购员的声音。

　　“没事，我就自己看看。”向坤随口说道。

　　“但是……这边都是女性运动内衣，男性的在那边。”女导购小声说道，实在是向坤在女性运动内衣这里站太久了。

　　向坤心下一愣，表情却是依然淡定，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对导购说道：“我是在帮我女朋友选，我刚刚已经问过她了，但她有点选择困难，正在这两款中间犹豫。”说着，拿起手机晃了晃。

　　女导购露出释然的表情，然后介绍起这两款运动内衣的特点。

　　向坤认真地听了一会后，低头打开微信点开个对话看了一眼，对导购无奈道：“我女朋友说她明天自己来选，不好意思啊，浪费你时间了。”

　　旁边饭店包厢里的饭局并没有结束，但向坤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听不到什么实质的内容。那个本地公司的人，虽然说话十分热情，一直在刻意地拉着关系，但却没有提一句和工作以及他们本地公司所做研究相关的内容。根据之前在那小镇酒店外偶然听到的两人对话来看，“神行科技”里在从事这方面相关工作的人，都有签过保密协议，估计禁止他们在特定工作场所以外的地方私下谈论相关内容。

　　向坤在“宝贵酒家”斜对面的巷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半个小时后，他关注的四个人便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一头短发的米乔，穿着打扮像个企业女高管一样，表情客气却带着一丝矜持地跟其中两个男人道别，然后看着那两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才和另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上了Q7。

　　之前窥听包厢里对话的时候，向坤就知道这名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被其他人称为“高助理”，是和米乔一起“被老板派来”的，负责协助米乔在齐澄市的工作和生活。

　　而向坤通过他的形体、动作、脚步的观察，对他建立的初步认知模型判断，这个人经过系统的力量、搏击和安保训练，有第一时间观察周围情况的习惯，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助理。

　　不过看起来，他对米乔明显是保护为主，而非监视和警惕，所以应该主要是负责保障米乔安全，而不是“看管”她。

　　再加上之前得到的信息，米乔在为“神行科技”做事，应该板上钉钉了。

　　但是“神行科技”为什么要“招安”她？

　　她所擅长的，是黑客方面的技术，但那些技术相对于“神行科技”这么个拥有各种黑科技技术的庞然大物、科技企业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她身上，还有其他什么特性引得“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看重？

　　Q7离开后，向坤才在后面慢悠悠地跟上去。

　　晚上十点多，向坤跟到了一座高档小区外，Q7应该就是开进那里了。

　　看来“神行科技”对米乔不错，给安排的住所，明显要比周锐这种工作人员自己租的好很多。而且还给配了Q7这种豪车通勤，周锐可是要自己搭车上班的。

　　这个高档小区的安保同样很不错，但在向坤的眼中，却和那家“神行科技”的秘密研究点相差很远，可以说得上漏洞百出。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一段没有任何监控的围墙，轻松翻了进去，然后按着对球珠的感应，确定了Q7应该是停在地下车库。

　　他并没有进车库确定，虽然从车边开始循味追踪可以更准确方便地判断他们从哪个电梯上楼，但地下车库的监控有点多，比较麻烦。

　　反正他有其他办法来确定米乔所住的房间。

　　第二百五十章 非常非常非常地狡猾

　　向坤通过网上查到这小区的基本结构图，可以知道那辆Q7所处的地下停车场的区域，附近比较近的电梯是8号、9号、16号、17号楼。

　　而吃饭的时候，那企业负责招待的人曾经说过，为“陈小姐”安排的房子很适合观赏江景，早晚日出日落之时的江景特别震撼。

　　这四栋楼中，“适合”观赏江景毫无遮挡的是8号和16号楼8层以上的部分房子。

　　向坤查找了过去三个月和现在这部分房子在中介出售、出租的情况，发现有两套房子已经被租出。

　　通过对比，向坤倾向于16号楼1203是米乔所入住的房子。

　　当然，到底是不是，还要验证一下，不是的话再换，反正有一整晚的时间。

　　向坤躲避着小区内的监控，凑到了16号楼楼下。

　　他自然不会直接从大门进去，楼底下依然还需要刷门禁，而且有监控。

　　视线梭巡了一会，在脑中建立了多个认知模型后，向坤走到了16号楼一侧。

　　观察了一下楼壁结构，然后回过头审视了一下远处和附近可能看到这个位置的住宅窗户、阳台，在确定没有人关注着这边后，向坤猛地发力，助跑几步，蹬地而起，踏了一下墙壁，腾起攀附在二楼楼道边缘，继续借力往上，到了三楼楼道外沿，翻身而上，动作行云流水，非常快速。

　　三楼楼道边上的窗户有一扇半开着，向坤没有立刻翻进去，而是快速地切换视觉模式观察了一下，可惜虽然楼道内没有人，却有楼道监控，如果翻进去，应该正在监控范围内。

　　不过确定了监控的角度后，向坤快速观察，找到了楼道尽头的监控死角，快速俯身猫腰如壁虎般沿着窗沿外下方的狭窄平台快速移动。

　　可惜三楼楼道尽头的窗户锁着，于是他继续往上，手臂用力，整个人就像只跳蛛一样蹦起。

　　连各种崎岖峭壁、山崖都能徒手征服，向坤现在爬个楼已经洒洒水了，就跟做广播体操一样，注意力其实都在周围，警惕着被远处或周围的住户看到。

　　可惜“御电飞行”能力还不能随时使用，而且使用时动静也太大。

　　好在现在已经很晚了，向坤所选的这侧路灯光线也照不到，一片灰暗，他又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戴个黑色针织帽，就算有远处建筑里的人视线偶尔扫到，也很难注意到。

　　向坤不敢在楼房外壁停留太久，急速地攀爬往上，到了九楼，终于找到了一扇楼道尽头没有锁的窗户，成功翻身进入。

　　贴着墙壁快速地进入楼梯间，向坤确定楼梯内没有监控后，开始顺着楼梯向上走。

　　在12楼的楼梯间，向坤仔细地嗅着气味，可以隐约地闻到一丝之前在那Q7周围、“宝贵酒家”内闻过的气味，显然是属于米乔和那位“高助理”的。

　　基本可以确定，他之前的猜测没错，米乔就是住在这一层，而且大概率是在1203。

　　向坤把身体紧靠在墙壁上，耳朵贴墙，集中注意力在听觉上，开始窥听整层楼的动静。

　　一点一点地排除各种声音，向坤最后锁定住了一个声源——那是频繁点击鼠标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从他在网上找的以及脑海里构建的楼房结构图，向坤知道那个声音的方向是1203所在的方位。

　　根据户型，声音传来的位置，应该是1203的主卧所在，可以直接从阳台无障碍地看到完整的江景。

　　这样直接盲听键盘按键声，自然没办法推测出她在干什么。

　　向坤拿出手机，将这边的位置发送给爱丽丝。

　　在发现爱丽丝通过网络挖掘信息的能力已经超过自己的预期，并且在网络上的数据传输、安全保障上有天生优势和先手后，向坤就开始尝试在外出的时候，通过手机来与爱丽丝进行沟通，让她帮忙协助一些在网络上进行的操作。

　　验证的方式依然是通过手机的指纹、人脸识别，和后来安装的声音识别。严格意义上来说，安全性其实并不是绝对牢靠，但在还没有人知道爱丽丝存在的前提下，已经足够了。更重要的是，爱丽丝在网上和他在现实里一样，有着比其他人更强的“感官能力”，可以提前发现问题和威胁，能够第一时间斩断会被追索的数据。就像羽翼、爪牙初成的飞禽，可以暂时放出去了。

　　向坤知道米乔是个很厉害的黑客，非常善于通过网络，用各种方法来挖掘各类信息，有很强的技术、丰富的经验和工具储备。想要入侵她的电脑，肯定不容易。但这个不容易，也只是相对一般用户而言。

　　黑客在网上的神秘和强大之处，在于自身的不暴露，在于重重的伪装和阻隔，让自己处在阴影里，在于各种工具的使用和各种Bug的利用，强的是他们的思路和积累。

　　而现在向坤和爱丽丝才是处在阴影中的一方，米乔才是猎物，而且是没有意识到被人窥伺的猎物。

　　知道现实地址，有办法得知网络IP，并且找到具体通过这个IP连接上网的终端吗？答案当然是可以，如果是运营商的话，动动手指就能做到。这种情况下，只要目标确实是通过这条网线上网，想做伪装都很难。

　　一般的用户当然没有这个权限，不过向坤也不用那么麻烦，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操作，因为他现在就在这里，爱丽丝对他的手机有控制权，能够直接通过他的手机来扫描周边的无线网络信号。

　　如果米乔使用的网络是有无线信号最好，但即便她住所里并没有打开无线路由，是用网线直连，爱丽丝也可以通过这栋建筑其他无线信号来做切入点。周围的家用无线信号，本身的宽带线路很可能都是连在同一个交换机上，只要攻破了一个点，想要获得其他点的信息，就有了跳板。

　　当然，要是米乔的电脑是用外接SIM卡的方式上网，那这个方法就行不通了。

　　正思索的时候，向坤所定位的位置传来女性的说话声音，他立刻把身体和耳朵重新贴到墙上——这一幕要是有人看到，估计会吓得够呛，以为是个神经病在模仿壁虎。

　　“是的，我今天初步地参观了一下四个实验室的情况，萧副主任非常尽责，介绍得很详细。”

　　米乔并不是在和同样住在1203的“高助理”说话，而是在通电话，她的声音和向坤所获得的郭天向记忆片段里的有些许差别，感觉现在她似乎更加的沉稳了。

　　向坤可以通过她说话的语气、声调，还有内容，初步判断她是在和一个地位比她高、她比较尊重的人通话。

　　向坤猜测，有可能是“神行科技”大老板鲁城安。

　　可惜阻隔还是太多，向坤很难听清对方电话里说的声音，要是米乔直接开外放就好了。

　　或者等到向坤找到更多解读“超感状态”下感知信息的办法，通过“超感状态”窥探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在感知范围内，所有的信息反馈都可以直接查探，没有损耗。

　　“对，那几个研究初步看过了，明天我会旁观实验过程，但萧副主任告诉我，不要报什么希望，失败的几率99.9%。”

　　“听萧副主任说，这边几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是方博士，我查过她的资料，真的是位很厉害的科学家啊，只可惜现在带团队出差了，不知道我离开前，能不能等到她回来见一面。”

　　“这样吗？那就好，我有挺多东西想向她请教的，您知道，这方面我其实一窍不通，都靠这段时间的恶补。”

　　虽然听不清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但仅通过米乔说的话，向坤也可以推断出很多足够多的信息来。

　　米乔口中的“方博士”，有很大可能就是爱丽丝找到的、疑似周锐上司的方苹芳。

　　如果是她的话，那证明这次在进入秦岭无人区的“神行科技”研究人员，除了周锐外，还有他的上司方苹芳。

　　1203的主卧室内，米乔的声音继续：

　　“良先生，我其实有些疑惑，他们合成这些化合物，是为了什么？和我现在想要查的事情，有什么联系？我今天在实验室里和萧副主任还有其他研究人员聊天，发现他们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情的原因和目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也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说这些话是否合适。

　　向坤又抓取到了几个关键词：

　　“良先生”——这就是正在和米乔通话的人，他应该不是鲁城安，但在“神行科技”里的地位肯定很高，米乔到这来，似乎就是得他授意，鲁城安那位之前瘫痪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合成化合物”——这是这边实验室里在做的实验方向之一，再结合周锐、方苹芳的专业，大概可以猜测出一些东西来；

　　“我现在想要查的事情”——指的是郭天向、吸血鬼相关的事情？那位“神行科技”的良先生，把米乔“招安”，就是要她做这些事？但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其他“神行科技”里的人？

　　而且从米乔的话中可知，那“神行科技”在齐澄市的研究人员，似乎并不知道吸血鬼、变生物的事情？

　　联系到之前在进入秦岭无人区前，于那小镇酒店外意外窥听到的对话，那两个外勤人员同样不知道他们去费劲找到野猪尸体运出来的目的。

　　看来“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也是在偷偷摸摸地做相关的研究，连秘密部门的研究人员都不知道完全的信息，他们在怕什么？

　　“其实……我觉得我在这边了解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不如让我继续去追查郭天向。您记得之前我说过，我和他一起去那座城市，是为了见另一个吸血……唔，食血生物吗？我觉得，他的失踪应该和那个食血生物有关。”

　　“无法找到当时的真实IP？很正常，当初我就已经尝试过了，他用了很多跳板，而且非常谨慎。那个食血生物非常非常非常地狡猾，您一定要让追查的人小心。我觉得郭天向，说不定已经被那食血生物干掉了，否则他没理由到现在还没出现。他们这些食血生物，好像都把同类当成食物，非常恶心！郭天向在确定我通过知乎联系到的那个人也是食血生物后，兴奋得眼睛都红了。”

　　向坤听得直皱眉，“非常非常非常地狡猾”？有必要非常x3吗？说的你们就不狡猾一样，是谁先盗别人的号发钓鱼贴的？

　　而且，在向坤所获得的郭天向记忆片段里，米乔对于吸血鬼、血族可是非常地痴迷和崇拜，一心想成为这种存在，获得郭天向这位尊贵“血族大人”的初拥的。怎么现在“吸血鬼”变成了“食血生物”，而且还“非常恶心”了？

　　很显然，不论“食血生物”，还是对吸血鬼、对郭天向的态度，都是那个“良先生”造成的影响。

　　而且向坤可以从她的语气和态度得出判断，这种态度并非她迫于形势屈服，而是真地从心底认可。

　　这又是什么原因？

　　至于另一个信息，“良先生”正在调查他，并且暂时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当时和米乔的“八月的kasumi”在网上联络的时候，做的准备非常充足，要通过网络找到他，只有当时才有可能，事后过了这么久，几乎已经不可能查到了。而且即便查到，也只能查到那家他蹭WiFi的咖啡厅，他实际上网的地方却是在边上没有监控的饺子馆里。

　　不过这点还是要警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成天想女人的吸血鬼，和一个专注各种黑科技、人手众多的大集团秘密部门，显然后者的威胁性大多了，有太多不在他预计之内的变数。

　　1203内，米乔和那良先生的通话已经结束，她要在齐澄市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不仅是向坤没有明白，她自己似乎也不太清楚，她在这里到底要做什么，良先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1203渐渐变得安静，只剩两道平缓的呼吸声，米乔和那位高助理都已经入睡。

　　向坤思考了一下，继续顺着楼梯往上，直到天台。

　　第二百五十一章 笑起来

　　向坤到了天台上，都不需要再观察，直接就往其中一侧走去。

　　现在这栋楼房在他的脑袋里已经建立了非常详细的立体结构图，就像有个全息图一样，他很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米乔所处的方位。

　　从这里下到12楼，比从地面爬上来，要容易一些，也不容易被发现。

　　翻过天台护栏，站在边缘向下扫了几眼，他脑子里就计划好了多条直接爬到连着米乔主卧房阳台的路线。

　　向坤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监视米乔，而看起来，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留点“后手”。

　　爱丽丝那边还没有消息，得做好她没有进展的准备。

　　向坤想到几个方案，比如悄咪咪从阳台潜进卧室里，给她的电脑做点手脚。又或者留点建立了“情绪注入”和“超感联系”的物品，方便日后的远程追索和监视。

　　在心里权衡了利弊之后，向坤做好了计划，观察、感知了一会对面楼和这栋楼天台到1203阳台之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能被人无意中看到。

　　等了十几分钟，向坤才开始按既定路线开始攀爬往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编程好的，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和犹疑，短短二十几秒钟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1203主卧的阳台上。

　　向坤轻轻握住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没有锁，很好。

　　他注意着主卧里米乔的呼吸、心跳声，可以确定她现在正处在深度睡眠中，以他的感官能力，只要米乔有一点要苏醒过来的迹象，他就能提前察觉、做好应对，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吵醒她，突然暴露。

　　看到卧室内桌子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还有通过数据线连着电脑的便携移动路由，向坤就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没有反馈了——米乔没有通过这边的宽带网络上网，而是用自己的SIM卡和移动设备上网。

　　笔记本只是合着，但并没有关机。

　　向坤将笔记本转了个方向，然后慢慢地打开，避免唤醒屏幕时的光影响到床上的米乔。

　　唤醒之后自然还是需要输入密码。

　　郭天向和米乔一块使用笔记本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见过她输入过登录密码，向坤同样也在获得的记忆片段中有看到，所以便先尝试了那个密码——虽然这台电脑已经和记忆里的那台不一样了，但开机密码大多数人应该还是会习惯用同一个。

　　成功进入系统，密码果然没有换。

　　向坤并没有直接通过她的电脑进行任何数据上的传输、留后门或是做手脚，而只是单纯地查看。

　　过了一会，把电脑重新合上，放回原处，然后检查起米乔的其他东西。

　　向坤注意到，米乔的电脑包看起来有些旧，而且这个包和他第一次通过便利店的监控视频看到米乔时她背的包一样，在郭天向的记忆片段里，她在带着电脑出行时，同样背的是这个包。

　　而现在，米乔成了“神行科技”的人，电脑换掉了，发型换掉了，包却依然还是那个。

　　看起来，这个电脑包对她有特别的意义？

　　向坤慢慢地拿起包检查了一下，找到了一张名字为“陈田花”、头像却是米乔的身份证，显然这是“神行科技”为她安排的新身份。

　　不过没有找到米乔原本的身份证件，或许没有带到齐澄市来。

　　查看了一些她的私人物品后，有一个软皮笔记本引起了向坤的注意，拿起翻看了一会，倒是发现了不少新信息。

　　他还在其中一页上，发现了一个用中性笔画出来的小刀。从那有些特殊的形制看，明显就是郭天向当初带在身上，想要用来结果向坤，却被向坤夺过去后将他反杀了的白色瓷刀。

　　很显然，不论是从郭天向的记忆，还是这画的样子来看，这都不是设计图，那白刀不太可能是出自米乔之手。

　　那么她画在这软皮本上的目的是什么？是单纯觉得那柄小白刀好看，想要画下来？还是觉得那柄刀有什么问题，又或是通过这画在跟人讲解，比如那位“良先生”？

　　翻完软皮本，记下了看到的信息后，向坤取出了一张3cm x 3cm的纸片，塞到了软皮本的皮套里——这自然和早上塞到早餐店外那名员工背包侧袋里的一样，是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

　　不过“情绪注入”的铅笔画，却是只有上午那张，相比起“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的过程要繁琐和复杂一些，特别是这种铅笔画，耗时很长，他并没有其他的、适合藏匿的储备物。

　　但向坤也不是没有办法，上午在根据“超感状态”下感知铅笔画周围的状况画了一堆的“黑圈”后，他就意识到，在涂画的过程中，他已经成功地对这几张“画”进行了“情绪注入”。等到下次饮血后，这些“画”就会具备相应的特性。

　　而且他隐约觉得，通过这个方式进行“情绪注入”的物品，可能会有些很特别的地方。

　　向坤撕下了其中一张“黑圈画”，他有很多种藏匿的方案，但考虑了一会后，还是将米乔的物品都按之前的记忆，小心地还原、放回原位，然后慢慢地走出卧室，将阳台门无声带上。

　　站在阳台上，向坤把那张撕下的“黑圈画”折了一架形态非常特别的纸飞机，然后将它插在了卧室窗户边上，看起来就好像从哪飞过来，刚好落到那的。

　　向坤根据他刚刚翻看笔记本电脑和各种物品所完善的对米乔的认知模型，制定了一个计划，同时也算是一个实验，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看后续的发展了。

　　第二天一早，向坤就离开了齐澄市。

　　这次的齐澄市之行，发现了米乔，得到的信息已经是超越之前的预计和期待了。多待几天，继续监视米乔，或是想办法潜入那家企业内部，或许可以多窥探到一些信息，但以向坤的推测，他最想知道的那些信息，应该没办法短时间内从这里得到，没必要耗费那么多时间，冒那么大险。

　　当然，更重要的是，常彬和王涵的婚期快到了。

　　他不仅是常彬的好朋友，本身也是伴郎，自然是缺席不得。

　　好在他们结婚的日子不是向坤的饮血期，否则为了确保参加婚礼的时候不出问题，他说不得还得通过提前饮血来调整饮血周期。

　　……

　　作为伴郎之一，自成自然也提前赶了过来。

　　在定制店里穿上做好的西装后，自成拍了拍肚子，感慨道：“阿土，你预测的还真是挺准的，我之前回去看了医生，调养了一下身体，这个月真的胖了不少，还好之前你有让许师傅给我放宽一些。”

　　向坤笑道：“照这个趋势，估计很快这套衣服你就穿不下了，只能当一次性用品。”

　　上次见面时，他看出自成身体有问题，给予了强势提醒后，自成回去后立刻去医院做了检查，然后进行治疗和调养。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向坤也一直也在通过微信和电话来了解自成的情况，之前见面的时候仔细观察过，也确认他的身体现在状况还可以，继续调养下去，问题不大。

　　“去去去！我回头就开始健身！我也要像你一样，练成大肌霸！”自成很是自信地说道。

　　“卧槽，不会吧？你终于也肯健身了？不是说着玩的吧？大学的时候我拉你们一起去健身，向坤被我说服了，你却是死活都说不动，偶尔去也是练两分钟休半小时，现在居然主动要去健身？”也刚换好定制的新郎礼服的常彬走过来，一脸怀疑地盯着自成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瞒着我外面有人了？”

　　听到这话，拿着衣服的女店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向坤也是笑道：“你们这么‘给里给气’的，我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你们了。”

　　自成认真地看着他，表情凝重道：“阿土，怎么办，阿彬发现咱们俩的事了，瞒不下去了！”

　　常彬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光头？！”

　　“光头怎么啦？光头照明，省电节能又环保……”自成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向坤的光头，然后被他抬脚踢开。

　　店员小姐姐低头忍笑。

　　从西装定制店出来后，向坤便开着常彬的迈腾去机场接机，有三个他们的大学同学今天抵达，他要去帮着安顿一下。

　　而自成、常彬，以及另一位充当伴郎的中学同学，也都有各自安排的事情要做。婚礼之前，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向坤坐进驾驶座后，自成俯身搭着车窗坏笑着唆使道：“一会看到老彭的时候，先别跟他说你是谁，直接过去干他一下！哎，对了，常彬的车上不是有一副墨镜么？到时候你把这黑框眼镜换成墨镜过去！他不是总吹牛自己胆子多大么？看看他到时候敢不敢反抗……卧槽，想想就兴奋，好想跟着过去拍下来。”

　　老彭就是当初大学宿舍里除他们三个外的另一个室友彭晓，不过当初他早早地就找到了女朋友，所以一早就搬出去和女朋友双宿双飞了，和向坤他们仨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铁。当然，关系也说不上坏。

　　不过自成以前却是经常和喜欢吹牛的彭晓斗嘴，并不太善言辞的自成总是斗输的一方。

　　常彬在边上笑道：“别等下把老彭吓得直接报警了，而且吓到老彭不要紧，吓到老班就不好了，她和老彭是同一班飞机。”

　　“唉？对了，当初老班是不是追过咱们彬哥啊？”

　　“追你个头！”常彬笑骂着拍了自成一脑门。

　　“行了，回头再聊，我先出发了，不然要是被堵路上，让他们在机场等太久可就失礼了。”

　　把车开上机场高速后，向坤心里也是不由得怀念起大学时的生活。

　　他现在超强的记忆力，不仅对变异后发生的事情记得很清楚，甚至对变异之前、以前觉得有些模糊甚至以为忘掉的记忆，也能够轻松想起。

　　离开了父母的管束，又没有高中那么沉重的课业压力，大学前几年的时光，确实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轻松、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的他，肯定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情况吧。

　　现在的情况……

　　想到这五个字，向坤莫名地有点想笑，反正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想笑就笑，于是他嘴角微咧，开始低声轻笑，慢慢地变成了放声大笑，笑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使劲，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

　　……

　　高速上，一辆疾速行驶的SUV中，正在开车的年轻人满脸通红，显然情绪十分的激烈。

　　坐在副驾驶的年轻女性同样脸色不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都跟你说开导航、开导航，你偏说不用，这下好了吧？错过出口了吧？现在过去，肯定迟到了！”

　　开车的年轻人大声说道：“这条路我都开了几百次了，还要开个毛线导航啊！”

　　“那你是不是错过了高速出口？”年轻女性立刻回道。

　　“那还不是你一直在说事情，我分心了啊！”

　　“噢，好，现在怪我喽？你错过了高速出口，反倒是我的错喽？那一会到了地方，你跟他们说，迟到都是因为我跟你说话！我就不应该跟你说话！我做哑巴才对！”

　　“你这不是……我……我之前老早就跟你说要出发了，你就一直拖，说什么不用那么早，半天不化妆，到要出门的时候才弄个不停，不然咱们下了高速从新走一次，也迟到不了啊！”

　　“你如果不错过出口，会迟到吗？我安排的时间不对吗？你不错过出口，时间不是刚刚好？”年轻女性使劲瞪着他。

　　“你他……喵的！”

　　“你骂我？”

　　“没有！我骂猫！”年轻人立刻道。

　　“猫？哪来的猫？”年轻女性继续瞪着他。

　　“你姥姥……家养的猫！”年轻说道。

　　“你怎么比个女人还怂，有胆子骂人，还没胆子认了？”

　　“我怂？”年轻人脸色通红，下意识地踩深了油门，SUV很快超过了旁边的几辆车，其中就包括一辆迈腾。

　　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正瞪着他同样脸色通红的年轻女性也莫名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愈盛。

　　车内的气氛，瞬间缓解。

　　“我们离婚吧。”年轻人目视着前方说道，脸上带着微笑，声音十分的平和。

　　“好。”年轻女性没有任何犹豫或疑惑，轻轻应道，声音竟然有些温柔。

　　SUV的速度降了下来，平稳地驶在高速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谢军的故事

　　快到机场的时候，向坤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起，他知道自己刚刚又沉浸到了某种情绪中，并且可能出现了“情绪同化”。

　　当时他自然没有去关注周围其他车辆，高速行驶下，受风噪、路噪和车体隔绝的影响，也听不到太多其他车辆上的声音。

　　但收集周围感知信息的本能，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些迹象，证明自己的“情绪同化”能力即便在高速行驶的车辆上，也能对周边范围的人产生影响，并不受移动速度和车体的隔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的“情绪同化”能力已经比最开始时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最开始时，根据向坤的观察，他深度沉浸某种情绪后，“情绪同化”造成影响的前提，是其他人注意到他、视线在他身上，“情绪同化”产生情绪的目标也只能是他。

　　就好像当初背着弓包在路上，只有无意中看到他的人才会有相同的情绪，而他们脑海中，那情绪中孤独前行的人，也依然是向坤；唐宝娜生日那晚，KTV里他唱了首歌，也是因为其他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才能产生情绪同化的影响，他们的感知中，情绪产生的目标同样是向坤自己。

　　所以他一度认为，当他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时，是他的神态、表情、身体动作、身上发出的各种信息，对人周围注意到他的人产生了某种生理上的催眠影响，让他们不知不觉被带入了同一种情绪中。因为关注的目标是他，所以情绪的承载也依然是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饮血和变异的次数增多，不知不觉间，“情绪同化”的影响方式和影响程度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现在他在沉浸入某种情绪后，并不需要周围的人注意到他，直接就可以进行无差别的影响、同化。

　　就像在动车上，他坐在自己的位置里，其实车上的人没有几个注意到他的，但依然受到他的情绪影响，和他的情绪目标一致，锁定那个霸座的人。

　　当时如果动车外面也有人处在受影响范围内的话，很可能也会被同化情绪，不过因为没有同一个情绪目标，所以反应会有差别。

　　就像刚刚在高速公路上，周围部分车辆上的人受到向坤的影响，但他们没有看到向坤，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反应肯定能也会有些差别。

　　在多次进入“超感状态”进行大量观测后，向坤猜想，“情绪同化”发生作用时，应该也是那种他用来与的各种关联物建立联系时互相传到的特殊“能量”在起关键作用。

　　不过具体到这次的情绪，却是非常特殊，在抵达机场后，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情绪的影响下，产生了一丝的变化。这种变化他可以直觉地感觉到，但却无法具体地描述出来。

　　仿佛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更加圆融了，那些他汲取而来的能力和能量也在被快速地同化和融合。

　　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就连向坤自己，都有些说不太清楚刚刚在路上大笑之时，具体是什么样的情绪、绪的目标又是什么。

　　他只是回想着大学时的生活和一些想法，然后又想到变异之后这实际只有几个月却佛漫长数年的经历，觉得有些荒诞、搞笑，又有些无奈、惆怅，多种感觉交织，最后却又变成了期待、快意和兴奋。

　　高速路上、其他汽车里的人受到这个情绪影响，会是什么感觉？特别是他们并不知道向坤存在的情况下。

　　有些不太好想象，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太负面的情绪。

　　至少他现在感觉还不错。

　　……

　　向坤到机场后没等一会，就看到了乘坐同一班飞机抵达的彭晓和他们大学时的老班长谭露露。

　　他当然没有像几个月前和常彬接自成的时候那样上去恶作剧，有些玩笑要开得看关系的，关系不到那个程度，或者是明知道对方性格开不了那样的玩笑而去开，那就会惹人厌了。

　　“老彭、老班，在这里。”向坤招手对两人示意，上前主动帮谭露露拿行李箱。

　　看到两人望着自己有点懵逼的表情，向坤没有卖关子，笑道：“认不出来了吧？我是向坤啊。”

　　“向坤？我去！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你这也变得太多了，你刚刚走过来，我还在跟咱们老班长说，那光头哥们要是把眼镜摘了，换身西装，就是杀手47了。”彭晓打趣道。

　　向坤微笑着应了一句：“就是多锻炼了一下。”然后便引着两人先到边上休息，他们还要等另一位大学同学，他的航班还要四十分钟左右才会到。

　　对于彭晓和谭露露，向坤自然也建立了相应的认知模型，大多数还是用大学时期的记忆做基础，但从初见面短暂的招呼，就可以基本对他们的性格进行修正，然后做出针对性的判断。

　　在向坤看来，彭晓依然还是以前那喜欢嘚瑟、自来熟的性子，所以他没有给予太热烈的正面反馈，而是保持着一种正常的客气，并且让自己显得有些神秘和不好惹，这样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这并不是说他讨厌彭晓，而只是他社交策略的选择，可以让他更加轻松省力。

　　就像自成同样很喜欢开玩笑，有适合也特别贱，但向坤就会给予强烈的反馈和反击，这可以说是另一种社交策略选择，也可以说是摒除策略的真实反馈，更情绪化、更直接。

　　陪着两人聊了一会，另一名同学谢军也到了，短暂寒暄了一下后，便在向坤的引领下去停车场。

　　“向坤，你还在之前那家公司做吗？”上车后，谭露露问道。

　　“没有了，我现在自己做些事情。”向坤简单地回道。

　　“自己创业了？那不错啊，是做什么方面的？软件工程相关？”彭晓也问道。

　　“小打小闹而已。”向坤笑道：“倒是我听常彬说，老彭你现在的公司做的不错，好像已经进行过好几轮融资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上市了，回头指不定咱们同学里又要多一个亿万富翁出来。”

　　“屁的亿万富翁啊，我就是个最小的合伙人。而且现在没前几年好做了，资本都不愿意烧钱，开始小心翼翼了，唉，这年头创业艰难啊，还是老班这种铁饭碗最舒服。”

　　“这年头哪还有什么铁饭碗，彭晓你别叫苦，我可是听说你九月份刚买了别墅，还买了辆跑车送女朋友？”

　　“牛啊彭总！什么时候我去找你玩，带我见识一下土豪的生活。”坐在副驾驶的谢军也回头笑道。

　　成功地把话题引导到彭晓身上后，向坤就不怎么参与了，专心地开车。

　　进入市区，等红灯的时候，谢军忽然说道：“向坤，你这驾驶技术很不错啊。”

　　向坤还没回答，坐在他后面的彭晓已经扶着前座椅背，伸过脑袋来好奇地问道：“怎么个不错法？没见向坤开多快啊？”

　　谢军解释道：“车技不是单纯看短时间内速度快不快的，市区那么堵，高速上有限速，又能快到哪去。主要是向坤开车，很有‘节奏感’，我观察了十几分钟了，他预判特别的准，而且特别稳，我认识不少厉害的车手，平时生活中开车就都是这样的。他刚刚其实一路上不停地超车，整段路的总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弯道的时候还走线了。但你们坐在后面，都没有什么激烈驾驶的感觉吧？这就是最厉害的地方了。”

　　“你这一说还真是，向坤开车确实是稳。”谭露露也点头赞同道。

　　向坤笑道：“我毕竟也是拿了九年驾照的老司机了，而且常彬这车我也熟。倒是谢军，你不也是做网站的么，怎么会‘认识不少厉害的车手’？”

　　他确实拿了九年驾照了，但其实这两年开车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出来。不过常彬这辆迈腾他开了多次，早就建立了认知模型，并且对驾驶技术也有相应的认知模型配对，每一次驾驶，都会不停地修正模型，以他的视觉能力、反应能力、大脑信息处理能力，提升驾驶能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他甚至怀疑，这车给他开一段时间，他说不定不知不觉就会和其中一些部分建立“超感联系”。

　　刚刚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其实就是下意识地在进行着“练习”，不过他开的其实还是很温和，本来他认为车上三人都是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毕竟从绝对的感官来讲，他确实没有开出那种风驰电掣不停加速、刹车的飙车感觉，反而是十分的稳当。

　　谢军笑道：“因为我做的是汽车评测类的网站啊，虽然我是负责线上的开发和维护的，不过因为本身也挺喜欢车，平时事也不多，所以也跟着做过一些新车评测，帮他们拍下视频，没事也会去赛道和同事跑一跑，所以认识不少试车手。”

　　对于谢军的行业，谭露露和彭晓都是很有兴趣，开始连连追问起来，一会问他哪家车企充值最多，一会问他市面上某一价位的车里最推荐哪一品牌、哪一款。

　　向坤也是不时插上一两句，帮助推进话题，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谢军身上。

　　但谢军提到的一件事，却是一下把向坤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

　　“那次有好几家汽车媒体一起去测那款越野车，我们网站人手不够，我就跟着去充当摄影师。测试的那车吧，说是越野车，其实也就是拥有有限脱困能力的城市SUV罢了，连后差速锁都没有……呃，这些不重要。总之，我们的车队在按预定路线行驶的时候，遇到了件怪事，穿行一片林地时，前导车辆撞死了一匹狼。”谢军侧着脑袋，对后座的两位同学讲着自己的故事。

　　“你们去试车的那地方，有狼也正常吧，难道是后来被狼群围了？”彭晓奇怪地问道。

　　谢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是，那狼被撞得好惨，我们本来以为它必死了，但没想到它居然跌跌撞撞地起来跑掉了。而且前面车上的人说，那只狼头上长着角。”

　　“长着角？看错了吧？狼还能长角的？要说是马长角，那还能说你们是撞到独角兽了，这狼长角是什么怪物？”谭露露忍不住笑道。

　　“独角兽也是童话书里的生物好不好！”彭晓在旁边吐槽道，又问谢军：“你们不是都媒体人么？没有人拍照、摄像？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吧？”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谢军说道：“行车记录仪拍下了，我们有些媒体人正在拍周边的景物，也拍下了。那些图片和视频我都有看过，确实撞到了一个长着个角的东西，看起来像犬科动物。”

　　谭露露好奇道：“有视频、有图像，那应该早就新闻满天飞了啊，你们这是发现新物种了！”

　　“我还没说到奇怪的地方呢……”谢军说。

　　“我去！我的军哥哟，你这奇怪的地方都讲半天了，到底哪里奇怪啊？”彭晓笑骂道。

　　“你们的视频、图像资料，不会是全都丢失了吧？”向坤看似随意地说道。

　　“对！”谢军却是立刻肯定了他的猜测，然后说道：“我们当天晚上回到营地后，设备里的相关视频、图片，全都消失了，甚至连行车记录仪上的记录都没了，不止是那辆车，是所有的车！”

　　“被人删了？”彭晓惊奇道。

　　“除非是我们自己删的。”谢军摇头：“有好多人都拷了视频，我也拷了。”

　　“那估计是你们都没拷下来？”彭晓猜测。

　　“不可能，我还在自己的设备上看过一遍。”

　　向坤问道：“你们路上有没有停下来过？”

　　“这倒是有，停了几次，有车轮胎破了，有车水箱破了。”谢军说道：“但我们开到一半其实就发现问题了，那辆撞了狼的前导车，上面留下的血迹和皮毛，全都没有了。”

　　“是不是你们开了一段路，被灰尘什么的覆盖了？也可能经过水坑什么的，被水冲掉了？”谭露露猜测道。

　　“并没有，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一点残留都不剩。”谢军说道，“我们回到营地后，还把那辆车的保险杠全都卸了下来，仔细地检查，真的是一点血迹、一根狼毛都没有！而且营地的技师说，从保险杠上的痕迹来看，那辆车不像是撞到动物，倒像是撞到石头的。偏偏我们所有能证明的视频、图片，全都没有了。所有车的行车记录仪也是关闭的，上面没有那天的任何记录，就像是出发时忘了开一样，但我很肯定，出发前负责活动的领队在确认车况的时候，有确认过所有车的行车记录仪工作情况，我们自己也有确认过。”

　　“这也……太奇怪了。”谭露露惊奇地说道。

　　彭晓也怀疑道：“太玄乎了！感觉你像在编故事似的，你们不会是集体产生幻觉了吧？”

　　“那天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是二十几个人！怎么可能刚好全都产生了一样的幻觉，而且当时一点都没有发现？”谢军说道，“但后来这件事，真的慢慢地大家都认为那车是撞到了石头，我们是出发时忘了开行车记录仪了，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能说的通……”

　　“谢军，你真的不是在编故事忽悠我么？”谭露露还是不太相信。

　　“你们就当我编故事也行啊，哎，不过之前我跟一个其他媒体的摄影师跟我聊起这事，他有一个理论，说可能我们是遇到世界线收束了，就是……曼德拉效应你们知道吗？就是群体对某些历史事件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其实是多元宇宙在互相产生影响。我们前导车撞到长角狼的时候，其实是其他平行宇宙的事件，那些记忆串到了我们这边，到了我们的脑子里。在那个平行宇宙中，我们的车都有开行车记录仪，我们也确实撞到了长角的怪狼。但在我们这个世界，其实车只是撞到了石头，车队的行车记录仪也都忘了开，我们也并没有拍下那些和长角狼相关的画面……”

　　彭晓一脸懵逼：“卧槽啊谢军！你们去测个车，居然从动物世界蹿到了怪物恐怖片，这又直接蹿到科幻片了？”

　　对谢军讲的这个事情，彭晓和谭露露自然都是觉得在听故事，甚至连谢军自己，都一直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给你看个东西

　　谢军讲这事，也就是谭露露和彭晓刚刚追问汽车评测行业有什么好玩的事时，突然想到这段印象深刻的经历，下意识就讲出来了。他自己都还没想出个头头道道来，自然也不会去试图说服他们俩人相信，就当讲个风闻的故事好了。

　　但开车的向坤听了这个“故事”，心里却是有个隐隐的猜测，谢军和其他人所看到、经历的事情，也许和变异生物有关。

　　有几个特点：

　　1，那只狼头上长角，形态和正常类型的生物有不同；

　　2，有很高的身体强度，被车撞后依然可以快速离开；

　　3，残留的身体组织莫名消失，不留一点痕迹。

　　如果那只长角的狼真的存在，那么它是变异生物的可能性确实非常大。

　　而从之前向坤对非人型变异生物的了解来看，不论是巨型猫头鹰还是变异蜘蛛，它们都有很高的智商，懂得远离人类聚居区，懂得主动躲避人群，很显然都是知道人类厉害的。

　　变异生物通常有着比普通生物更强的感官能力，不太可能会那么傻乎乎地冲到车队前面被撞。

　　所以向坤猜测，如果那只长角狼是变异生物的话，那它这么贸然地冲出来被撞，撞倒后又立刻跌跌撞撞跑掉，很可能是正在进行猎杀或被猎杀，猎杀它或被它猎杀的目标，同样是变异生物的可能也不小，毕竟吸血鬼、变异生物有互相猎杀和吞噬的本能。

　　而从谢军的描述来看，它的表现，是被猎杀一方的可能性更大。

　　后来谢军他们车队的所有行车记录仪拍摄的画面，以及他们的摄影、摄像设备拍摄下的内容，全部丢失，大概率也是那追杀“长角狼”的变异生物做的。

　　从这个结果来看，那追杀的一方，如果是吸血鬼的话，应该也是由人类变异而来。

　　因为由野兽、昆虫变异而来的变异生物，同样也会有阻止相关信息被传出去的意识，但它们的操作更多的是“杀人灭口”这种方式，就像那变异蜘蛛害死了薛主播一行三人那样。要它们去针对性地洗掉各种电子设备上拍摄的视频、图像，那就太难为它们了。

　　向坤看似不经意其实是有针对性地提了几个问题，从谢军的回答来判断，那猎杀长角狼的人或是吸血鬼，应当是利用他们在返回营地途中，车辆出问题停下来维修的当口，对他们的电子设备下手的。

　　至于如何下手，向坤估摸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有某种能力或是设备，可以直接远程对那些电子设备操作，另一种则是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悄咪咪靠近，取走设备进行操作。

　　从难度来考虑，向坤更趋向于对方是采用第二种方式。

　　向坤想到了“神行科技”，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如果是他们的话，那只“长角狼”应该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吧？不知道是已经被某个吸血鬼给“吃”了，还是作为研究对象被关在某个实验室中。

　　当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肯定那只“长角狼”就是变异生物，一切都还停留在推测阶段。但至少以他对谢军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断，谢军并没有太过故意夸大或是编造，他说的这些内容，都是他真正相信的。

　　回头或许可以去那个地方走一遭？不过按谢军所说，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估计也找不到什么痕迹。

　　把三人送到酒店、上到开好的房间安顿好后，向坤便立刻离开了，婚礼前一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特别是他还开着常彬的车。

　　接下来向坤便做了一天的司机，不断地载着人到处跑，有时候是去确定一些场所检查布置、买些东西，有时候是去接刚刚抵达的常彬或王涵家亲戚朋友。

　　这期间，常彬倒是也有些担心向坤吃不消，想着是不是让他休息一下，换个人。

　　但向坤却是表示自己轻松得很，没有问题，而常彬看他的样子也确实精神奕奕，暂时也确实没有合适的人来帮忙，只能是继续辛苦他。毕竟很多事情不是单纯开车而已，还要帮忙接待，以及确认一些细节，其他人都没有向坤合适。

　　晚上九点多，向坤依然开着常彬的迈腾在市区里穿梭，不过这时候坐在他副座上的，却是唐宝娜。

　　作为王涵的伴娘，她和她姐姐今天同样也在帮忙。现在她就是要和向坤一起去一家店里，拿明天一早婚礼要用的东西。

　　因为晚饭时间一直在忙，只吃了一点，所以这会唐宝娜正坐在副驾驶小口地啃着一块金枪鱼三明治。

　　这块金枪鱼三明治其实是向坤买的，之前他在王涵家里看到唐宝娜的时候，就通过认知模型，敏锐地感觉到她没吃饱，所以出来后去旁边面包店买了这块金枪鱼三明治准备给她吃，正好那会需要人去店里拿定制的东西，向坤就直接点名让唐宝娜一块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金枪鱼三明治？”一边小口吃着的唐宝娜有些疑惑地问道。

　　“谁又不爱吃呢？”向坤笑道。他当然不是随便买的，唐宝娜喜欢吃什么，口味如何，这世上恐怕没有另一个人能比他清楚了，甚至唐宝娜自己都未必有他了解的系统和全面。

　　“那可未必，真儿就不喜欢吃金枪鱼三明治，她说讨厌那个味道。”

　　“你没必要那么小口吃呀，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有必要维持淑女人设啦！”向坤一边开车，一边玩笑道。

　　唐宝娜白他一眼，倒是也不“装”了，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不过还是小心地用包装袋护着下面，防止面包屑掉到车上。

　　刚吃完三明治，向坤便随手递了瓶矿泉水过去，接过来喝了两口后，车就稳稳地停下了。

　　“到地方了？”把瓶盖盖上后，唐宝娜愣了下，有些惊奇地看着向坤：“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掐着表开车的？算好了我这时候吃完？”

　　“当然，我神算子嘛。”向坤实话实说，他确实是故意计算了的速度，压着时间抵达。

　　唐宝娜倒是不信了，哼了声：“吹牛。”

　　在店里和店员确认了一下，知道定制的东西还在制作中，得再有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做好。

　　因为是明天一早要用的，所以他们俩自然是留下来等店家做好。

　　他们到店里的沙发坐着休息，本来两人是一人坐长沙发，一人坐单沙发，但刚一坐下，唐宝娜就想到什么，一边拿出手机一边笑着让向坤坐到她旁边：“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向坤坐了过去，有些好奇地看向唐宝娜的手机，如果是自成说这话，向坤用头发……用腿毛想也知道是找到了什么小视频之类的，但他虽然已经对唐宝娜十分了解，又有建立了完成度很高的认知模型，却依然还没法根据这些信息推测出她说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唐宝娜打开的是一个音频文件，本来想直接播放，但想了一下，又从包里取出了耳机，递给了向坤：“你听听。”

　　这是出了新的翻唱或是自己写的歌？向坤一边接过耳机，一边看了唐宝娜一眼，却是立刻判断这音频应该不是她唱的，否则她不会是这个表现——这是带着一点期待、嘚瑟的感觉，似乎是特意要跟向坤显摆。

　　看到向坤戴上耳机，唐宝娜便点开音频，问道：“会不会太小声？你自己调音量啊？”

　　音量只有一格，但对向坤已经够了，他甚至还要刻意地封闭大半听觉能力，否则的话，就实在太大声了。

　　“Shot through the heart，And you're to blame，You give love a bad name……”

　　一听这开头，向坤就知道这是Bon Jovi的一首老歌《You give love a bad name》，但唱歌的还真是唐宝娜，这却是和他之前的判断不符。

　　当然，唐宝娜唱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很有味道，有种霸气、凶狠的感觉，如果不是认识她，向坤光听这歌声，脑子里出现的，应该是个身材高挑、表情冷傲、穿着嵌满钢钉表演服的摇滚御姐，边唱边甩长发，他甚至都能脑补出这首歌被发到B站上后，那些弹幕会怎么说了。

　　到了第一段副歌，却忽然不是唐宝娜的声音了，变成了一个有些萌的女声，“Shot through the heart”的单词就像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但偏偏都在调上，就像一个小女孩在蹦蹦跳跳一样，十分可爱的感觉。

　　向坤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

　　看音频进度，估计到他应该听到副歌了，唐宝娜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到果然不出所料露出意外的表情后，便心满意足地露出了得意的笑。

　　向坤听完，摘下耳机后，唐宝娜立刻问：“怎么样，听出来是谁唱的吗？”

　　“你和小苹果。”向坤说道。

　　是的，里面副歌那个萌萌的女声，就是小苹果的声音。

　　在之前去齐澄市前，他先带“金闪闪”去寄放在小苹果那，之后在征得唐宝娜几人同意后，他就把小苹果拉进了他和唐宝娜、杨真儿、夏离冰的四人微信群里。因为他从小苹果对那她以为的“八臂怪物”的态度察觉到，这孩子太孤独了，十分渴望朋友。

　　在向坤的引导下，唐宝娜三人很快就接纳了小苹果，他在齐澄市的那几天，她们几个都在群里聊得很欢。

　　没想到，小苹果居然还被唐宝娜“拐着”唱歌了。

　　老实说，小苹果唱歌的声音和她平时说话时其实差别蛮大的。她平时说话，明显音调要更低，而且语速更慢，显得更沉稳。向坤知道，这其实是她有在刻意地让自己显得更成熟、懂事。

　　而她唱歌的时候，原来的音色就伪装不住了。她这种自然放开的声音，远比刻意捏嗓子唱出来的听着要舒服。就是那呆萌感，也非常有特色。

　　而且从她唱歌的那几句来看，音乐素养也不错，应该是有天分的。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唐宝娜出了不少力。

　　这首歌选的也很有意思，唐宝娜那有杀气攻伐的声音，配着小苹果这认真呆萌的声音，有种很特别的反差感，但又莫名地和谐，还有点点滑稽，听得向坤忍不住想乐。

　　“你们什么时候录的？”向坤好奇问道。

　　“就前两天，这个版本还是有些瑕疵，回头我把我之前的一些录音设备给小苹果快递过去，重新录一下，效果还会好很多。”唐宝娜有些得意地说道。

　　“厉害厉害，认识小苹果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到她的声音唱歌……这么有趣，唐老板可真是慧眼如炬。”向坤笑道。

　　“那是当然！”唐宝娜说着，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我之前听那个张总说，她们公司和你合作的项目，并没有让你出差过，那你这段时间去外地，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向坤随口说道：“去确定一些事情，不是太重要。”

　　“噢。”

　　“你和那位张总关系还不错？”

　　“她主动约我和真儿一起出去过好几次。”唐宝娜点头说道，顿了下，又有些犹豫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太喜欢她。”

　　“哦？为什么？”

　　“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在通过我和真儿打探你的消息，还说想要投资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唐宝娜皱眉说道：“我觉得这种事，她不自己跟你说，肯定是有问题。”

　　向坤笑起来，他倒是知道为什么张倩这么做。他前一段时间已经和林总监、马宏国，以及马宏国一手建立起来的团队里的主要成员开了几场线上会议，把他做的东西基本全都发过去了，项目进展速度飞快，已经开始内测了。

　　毫无疑问这个的结果会让张倩很意外，她估计是想和向坤进行其他合作了。但因为上一次合作时向坤的各种奇葩要求，又想玩“曲线救国”，拉他的朋友一起加入。

　　“没事，你不想理她就不用理她。”向坤对唐宝娜说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合作伙伴

　　向坤一直忙活到凌晨一点多，还在帮晚上到的宾客调整酒店的房间。

　　不知不觉，现在筹备婚礼的双方，有什么问题，除了需要常彬本人或家长亲自确认的外，都是直接先问向坤，因为他不仅把明天婚礼的流程、各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并且还在脑子里建立了相关的认知模型，知道双方家长的要求是什么，知道哪些地方要特别注意，那些地方还没办妥，不时会跟常彬提起，然后又是他亲自去跑，去确定，渐渐地，各方也都认可他代表常彬来沟通了。

　　王涵半夜的时候还跟常彬说，她哥哥之前看着忙前忙后的向坤，私下和她夸赞，这个婚庆公司的小伙子业务能力挺强的，头脑清晰，又勤快，可以考虑挖去他们公司。

　　其实向坤一开始也不是打算要这么大包大揽的，只是单纯地负责接一下宾客、跑下腿，毕竟他又没有结过婚，也不是常彬的家中长辈。

　　实在是他现在对一件事，要么不关心、不参与，只要开始参与其中，就忍不住根据得到的各种信息，建立各种认知模型，然后从全盘考虑到细节琢磨，都会下意识地给出一些方案，编排最高效的执行顺序。

　　如果这个事情他本身并不关注的话，那想归想，他也未必会去提什么意见，去出什么头。

　　但偏偏常彬的婚礼，他又不可能不关心，所以看到有些细节没处理好，或是有些安排有点问题，就会忍不住提出来，提的多了，大家听他一解释，发现有道理，“这小伙子可以啊”，加上新郎新娘也都认可他的判断，大家就自然而然都让他来拿主意了。

　　不管是婚庆公司，还是双方帮忙的亲戚朋友，又或是从外地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他只要见过，就都能认出人、叫得上名，也是让大家愈发觉得他可靠。

　　忙一点就忙一点吧，反正这种程度的操劳，对他而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倒是常彬、自成、唐宝娜等人比较担心，怕他一个人吃不消。他没法告诉其他人他不用睡觉、恢复能力强悍，不过直接的精神状态展现，就可以让他们打消部分疑虑。

　　第二天一早，向坤又是早早地过来，和婚庆公司的人对接，安排婚车的装饰，捧花的准备。

　　这个过程中，他抽空随意感应了一下和自己建立了“超感联系”的诸多物品，发现那秦岭无人区内留下的“骨头”，已经离开了山区，现在正在公路上。

　　这些人在山里走的是真够久的。

　　不过想想倒也能理解，他们不像向坤一样不需要补给、不需要休息、所有地形都能轻松翻越。他们人数不少，还带着不少装备和山里带出来的物品，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向坤又感应了一下那“兔子木雕”，可以感应到“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般的情绪，那些进入秦岭无人区的人虽然已经意识到“兔子木雕”会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影响梦境，从而在入睡后保持距离，但显然还无法意识到“兔子木雕”在他们清醒的时候也能采集到他们的情绪。

　　看起来，那“兔子木雕”给那些进入秦岭无人区的人很大的心理压力啊，一离开秦岭无人区，居然有“逃出生天”的感觉。

　　向坤没有继续感应，接下来就是看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被送到哪了。

　　如果是送到了齐澄市，那最好，那边的地头他已经“踩熟”了，到时候要如何进入，都有既定的方案。到时候或许“神行科技”幕后之人，不论是鲁城安还是那位米乔口中的“良先生”，都很有可能会亲自过来。

　　而以他的多种感官能力，只要有吸血鬼或变异生物出现，他肯定能提前判断出来。

　　如果不是送到齐澄市，那也不错，可以让向坤多发现一个“神行科技”相关的秘密研究中心。

　　常彬一大早起来，换好衣服，做好准备后，到了婚车上，向坤已经快速地跟他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接下来的流程，预计的时间等等。

　　待向坤交代完后，常彬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谢了，兄弟。”

　　“既然是兄弟就别客气。”向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他知道，常彬其实除了感激外，同时也有不小的疑惑或者说惊奇。因为如果是在以前，让他跑跑腿没问题，接待一下相熟的同学也勉强可以，但要他频繁地去接触不认识的人，去应酬第一次见的人，去协调各方面的细节，去和陌生的人讨论、协商处理问题，那真的比让他去跑马拉松都难，倒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本身也不认为自己能做得好，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常彬给他的“任务”也只是接他们相熟的大学同学、然后开车帮送下东西而已。

　　好在之前这几个月，向坤也已经频繁展现了自己的改变，特别是平安夜在唐宝娜家那一晚，更是让常彬见识到了他社交能力的提升。所以现在的变化，倒也不会太过突兀。

　　接亲的时候，王涵那边倒也没出什么太难为人的游戏，红包发一发，小游戏做一做，很快就接了新娘上车，开始往婚房去。

　　作为伴郎，向坤自然是全程跟着，时刻思考着接下来流程里可能遇到的问题、哪些没有准备好的细节，如果出现意外，要如何应对，有哪些预案等等。

　　结个婚，在向坤的大脑里，却仿佛在护送政要参加活动一般，同时兼了安保主管、活动主管等职司。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虽然脑子里备了无数的应对预案，但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在婚礼进行曲中，穿着礼服的常彬和王涵一起入场。

　　伴着司仪刻意有些煽情的解说，向坤的感知下，有很多参加婚礼的女宾客都是眼含热泪，感动欲哭。

　　身为伴娘跟在新娘身后的唐宝娜姐姐唐宝婷也是如此，眼中噙泪，情绪也颇为激动，一来她和王涵是多年老同学、闺蜜，二来是她本身也已经在商讨婚期了，有些感同身受。

　　相比起来，唐宝娜就好多了，按她的说法，她也是参加过N次婚礼，当过N次伴娘的人了，早已经驾轻就熟、经验丰富。

　　其实向坤参加过的婚礼也不少，但以前看到别人的婚礼，心中只闪过一个字——累。

　　还有一个词——麻烦。

　　那时候他就时常想，如果他结婚的话，在女方同意的前提下，一定要尽可能地从简。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这些事轮不到他做主，都被他老爹老妈安排了。

　　不过这一次，向坤却是第一次有了一丝丝羡慕和遗憾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结婚的是好兄弟常彬，也不是因为他在这婚礼筹备期里忙前忙后，而是因为他知道，这种正常的婚礼，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了。

　　人啊，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有执念。

　　婚礼继续着，向坤也依然保持着对整个婚礼主会场的“监控”，虽然这么做其实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以前参加过那多场婚礼，也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但这种观察和信息收集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他也可以借此完善对诸多宾客的认知模型，说不定以后有用呢？

　　新人入场后，宾客们很快就开始讨论起三位跟着新娘入场的伴娘，因为三位伴娘长得都是清新可人，十分漂亮。

　　当然，讨论得最欢的，都是单身男性，在想着要通过什么方法，来请新郎或新娘帮忙介绍。

　　便是他们大学同学那一桌，也讨论得很欢。

　　不过自成却是相当霸道地一摆手：“你们不用想了，那三位都已经名花有主！那位最高的，是新娘的同学，她男朋友坐那边，看到没有，对，长得最帅的那个就是，你们自己拿出镜子照照，看看比不比得过。后面那个栗色头发的，也是新娘同学，也有男朋友了，据说男友是现役军官，兵王的那种。”

　　“那后面那个戴眼镜的萌妹纸呢？看着应该刚刚大学毕业吧，也已经有男朋友了？”问这话的是彭晓。

　　自成嘿嘿笑道：“都跟你们说了三位都已名花有主，这位当然也不例外啦！而且她男朋友你们也认识。”

　　“你不会说是你吧……”彭晓一脸嫌弃道。

　　“去去去，我说的是向坤！这妹纸是咱向坤的人！”自成得意地说道。

　　陪常彬在敬酒向坤远远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有些无奈，他并没有跟自成提起过唐宝娜的事，想来是常彬跟他说的。

　　在他们这波认识唐宝娜的朋友中，好像真的都默认唐宝娜和他是男女朋友，或者说早晚会在一起了，通过他的观察，甚至包括唐宝娜的姐姐、准姐夫、杨真儿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子好像不太好啊……

　　向坤有些纠结起来，以前他可以告诉自己，和唐宝娜只是普通的朋友，就像和杨真儿、夏离冰她们在一起相处一样。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之间的相处，确实也就是止于朋友。

　　但如果时间长了，周围的人都开始有那方面的误会的话，那可能对唐宝娜就不太好了。

　　好在过完年，他大部分时间应该就不会留在这座城市了，到时候周围人的看法，自然而然就会改变了吧。

　　让向坤有些意外的是，宾客中讨论他的，竟然比讨论伴娘的人还多。

　　“向坤真的变了好多，之前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不敢认。”这是一位女同学。

　　“是啊，变成了光头，身体也练壮了，我总觉得，他好像还长高了，以前好像和我一样高的，现在感觉比我还要高一丢丢了，不知道是不是健身完，更挺拔了。”这是之前他们隔壁宿舍经常一起玩游戏的同学。

　　“还不止外形，感觉他整个人的气质和性格都变了，要是他不说自己是向坤，我估计跟他一起待一天都认不出来。”说这话的是谢军。

　　“是啊，以前向坤特别内向，班上活动也都不怎么说话，前几年咱们开同学会，他唯一来的一次，也是只和刘闯、常彬还有老班说话，感觉就是很不合群，很孤僻。但现在……你们之前应该有看到他接待宾客时那待人接物的样子吧，我这做了五年销售的都自叹不如啊！”另一名男同学感叹道。

　　“向坤不是一直在一家网络公司工作吗？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一直都是做技术类的工作啊，怎么会变化这么大？”最开始说话的女同学奇怪道。

　　老班长谭露露解释道：“向坤之前工作的那家公司收起来了，现在他自己在接活。”

　　“自己接活？自己单打独斗，接外包吗？”有人问道。

　　自成又开口了：“向坤可不是一般的外包，那边那位，坐主桌边上那桌的短发美女看到了没？那是张宏朴的孙女，张宏朴没听过的话，这几个公司应该听过吧？”说着，提了五个知名企业的名字，然后继续道：“这些都是张家旗下的公司，这位张大小姐自己就管着一家全国连锁的大企业。就是她，想要跟向坤合作，都要费不少劲，花不少力，亲自跑到本市来说服向坤！她来参加常彬的婚礼，目标其实就是冲着向坤来的！”

　　张倩今天确实也来参加婚礼了，之前在西装定制店偶遇后，又一起吃了晚饭、喝了饮料，王涵后来也与她相谈甚欢，互换了联系方式，估计也顺便邀请她参加婚礼，她倒是也不见外，很干脆地答应了。

　　“吹吧你，真是你说的那什么张家的大小姐，还是自己管着一家企业的女强人，要谈合作也应该是让公司的团队和专业人员出马啊，哪有自己自降身段、亲自出动的？除非他是看上了向坤！”彭晓不太相信地说道。

　　但一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同学这时候却是开口：“刘闯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位张总我之前就认识，确实是张宏朴的孙女，现在也确实在管着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刚刚进来前，在酒店外面，我有跟她打过招呼，不过我记得她，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说我是新郎大学同学后，她却立刻问我认不认识向坤？然后告诉我，向坤现在是她的合作伙伴。”

　　一听这话，自成立刻得意地说道：“看吧，我没瞎说吧！”

　　远处听到这些对话的向坤，忍不住有点想捂脸，但他却发现，与此同时，张倩和王涵的哥哥也在聊和他有关的话题。

　　“我那妹夫的那个光头同学，当真是个人才，婚礼需要的东西，所有的流程，所有的宾客，他都能随时说出来，而且安排得井井有条。我父母都十分欣赏他，要是还有一个女儿，估计都想找他当女婿了。我一直在跟我妹妹说，要把他挖去我们公司做管理。”王涵的哥哥笑着和张倩说道。

　　张倩笑道：“咱们打个赌怎么样，你要是能让向坤去你们公司工作，之前你提的那个供应协议，我也不用让公司开会讨论了，直接可以先拍板答应，回头细节再让两边的团队研究。”

　　王涵的哥哥一愣，旋即快速摇头：“不赌不赌。”

　　这回轮到张倩奇怪了：“为什么？我都还没说你输了要付出什么呢？”

　　王涵的哥哥幽幽说道：“我认识你哥张楚……”

　　张倩恍然：“这家伙估计没少说我坏话吧，我猜猜，奸诈狡猾，蛇蝎心肠？”

　　“嘿嘿。”汪涵的哥哥避而不谈，反而问道：“张总对我妹夫的同学，好像很有兴趣？”

　　“我们现在算是合作伙伴。”张倩说道。

　　听到这里，向坤有些无奈，这张倩怎么到处跟人说和自己是合作伙伴啊？合作的只有一个项目啊！就是甲方乙方，不要搞的跟合伙人似的好不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向坤的山寨催眠术

　　婚宴上讨论向坤的，不止是大学同学、张倩这种之前就认识他的人，还有很多这两天才第一次见到他的宾客，特别是年岁较长的。

　　这个积极奔走、说话得体，而且记忆力超强能够叫上几乎所有人名字的光头伴郎，确实是给他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这会向坤又一直都陪在新郎边上，大家一看到那个极有辨识度的光头，都会顺口和旁边的人夸赞几句。

　　虽然被人夸赞是好事，但就向坤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却并不想给太多人留下较深的印象，好在大多数人和他的接触，都只是短短几句话而已，有印象也只是在这场婚礼上，过后应该就会很快淡忘。

　　就在新郎新娘上台说话的时候，会场外的一个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端着杯子过去假装要跟他敬酒的样子，然后泼到他脸上就行了，泼了就跑，你是女人，他们又没见不过你，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会为难你的。”

　　“就是照片上这个人，认不清的话，就照着新郎泼就行。”

　　“去吧，这件事做完，咱们就算两清了。”

　　“放心，我说话算话。”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他正在吩咐的对象，则是个女人。

　　现在这酒店里举行婚礼的，只有这里一场，所以他口中的“新郎”毫无疑问指的就是常彬了。

　　向坤眉头微皱，开始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关注着门口，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端着高脚杯，神色有些慌张的年轻女人走进了会场。

　　那高脚杯里的淡黄色液体，看起来好像啤酒或干白，但向坤十分清楚，那是尿液。

　　什么仇什么怨？结婚的时候让人来泼尿？

　　向坤心里腾地升起怒气，往会场入口处走去，迎向了那个端着高脚杯的女人。

　　年轻女人很快注意到了向她走来的向坤，与向坤眼神对视后，脚步立刻慢了下来，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在向坤距离她还有五、六米时，她开始转身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走出了会场。

　　向坤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也走出了会场，并且顺手把宴会厅的门关上。

　　很快，向坤就在酒店外面，往洗手间的过道上，看到那年轻女人的背影，她端着那高脚杯，快步走到一个正倚着墙壁看手机的男人面前，在后者抬起头看她的瞬间，将杯中的尿液全都泼了上去。

　　向坤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他刚刚听到的声音主人。

　　在听到那男人说的话后，对于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向坤短短几秒内就出了多个方案，最后进行对比后，还是决定底线就是不能让事情在婚宴会场内发生，也不能让罪魁跑掉。

　　如果遵循内心本能的话，向坤估计会把那男人摁到厕所里爆捶一顿，再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从理性角度来讲，还是要用法治社会的方式来处理，而且尽量不要弄出太大动静，搅扰到常彬和王涵的婚礼。

　　所以向坤尝试了一个他最近一段刚刚琢磨出来的“组合技”，在注视着那端着高脚杯走入会场的年轻女性时，他先用浅度的“精神震慑”对其进行影响，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然后立刻通过视线的交接进行“投影俱现”。

　　向坤现在确实是怒气勃发，不过还能够控制着自己，不至于进入“情绪同化”状态影响到周围的人，但通过“精神震慑”集中浅度影响一人却是没问题。至于“投影俱现”的画面，他通过愤怒的情绪，也可以很快地建立出来。

　　事实上，他就是用“精神震慑”来“威胁”那个年轻女性，然后用“投影俱现”来给她具体的指令，告诉她要怎么做。

　　他一直很羡慕郭天向那直接用声音来催眠其他人的能力，在现代社会，这个能力实在是太好用了，只可惜他一直没能尝试出来，不知道这个能力是和他现有的哪个能力有冲突、不兼容。这段时间他各项和意识、精神相关的能力都有很大的提升和进化，控制程度都有极大提升，所以便想试试“精神震慑”加“投影俱现”的胁迫版“催眠”，看看效果如何。

　　在会场外酒店过道里，看到那年轻女性把杯中的尿液兜头盖脸地泼到那男人头上后，向坤就知道，他的实验成功了。

　　“卧槽！！你特么……疯了？？我杀了你……”

　　那男人在呆滞了一秒钟后，开始暴走起来，一巴掌把那年轻女人煽倒在地，又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向坤快步冲上去，正气凌然地大喊一声：“不许打人！”然后抬脚踹在他的胸口，把他踹翻在地。

　　当然，向坤收了九成五的力，否则他怕是要直接GG了。

　　年轻女人被打的时候，一阵凄惨的尖叫，所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也包括酒店的保安。

　　看到赶过来的两个保安，向坤指着被他踹倒在地还有些晕乎没搞明白情况的男人说道：“陈哥、小王，我刚刚出来就看到这个人在打那位女士，你们赶紧把他控制住，报警。”

　　昨天他就来酒店好几次，确定一些婚宴会场布置的细节，也和酒店的几个保安混了个脸熟，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包烟，让他们今天帮忙照看着点。所以这会他一开口，两个酒店的保安自然是倾向于相信他，立刻就过来拦住从地上爬起，骂骂咧咧要冲向向坤的男人。

　　向坤又看向那被打倒在地，显得有些凄惨的年轻女性。

　　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整个人好像吓了一跳，立刻尖声大叫起来：“不管我的事，都是他逼我的，我不干，他就把我的照片视频都发网上，我是被逼的……”

　　这话一出，两个保安和几个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本来他们以为可能是情侣纠纷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性质不太一样了啊！

　　“卧槽！你个臭婊子你敢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那男子听到这话也有些慌了神，大喊着向那年轻女人冲去，但却被两名保安死死拦住。

　　俩保安也是觉得奇怪，这哥们身上怎么一股尿味？

　　男子猛地推开两名保安，想要往酒店外跑，但经过向坤的时候，却被他扫腿绊倒，又被赶上来的保安按住。

　　这时候，婚宴会场里也有几个人跟着出来。

　　会场宴会厅的门关上后，隔音其实很好，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大到能惊动到里面人的程度。

　　但有几个人，对向坤的行踪一直都比较关注，看到向坤跟着一个女宾客出去，觉得有些奇怪，也跟了出来看看，这其中就包括唐宝娜和张倩。

　　“什么情况？”唐宝娜凑到向坤边上，小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看到那个女士面生，没有见过，就想上去询问下，如果是来晚的，就帮她安排位置，但她看到我，直接扭头就走出来了。我跟着出来后，就看到那个男的在打她，而且她还说被拍了视频照片，会被放到网上什么的，感觉有点不对劲，让酒店的人报警了。”向坤简单地解释道。

　　没多久，得了空的常彬也溜出了会场，过来看看他的伴郎跑哪去了。

　　“张有术？他怎么在这？”常彬一看到那被按着的男子，便奇怪地说道。

　　“你认识他？”向坤问道。其实从之前听到的信息来判断，他就猜测这人应该是和常彬有什么私人恩怨了。

　　“嗯，这是我前员工，后来因为做了一些事，我们把他开除，并且报警了，好像被关了几个月。”常彬皱眉说道，“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我可没有请他来。”

　　“估计是想来捣乱吧，结果自己的事情先爆了。”向坤随意地说道，并没有道出他们想进会场泼尿的意图。

　　在看到常彬出来后，本来一直大叫着“你们这是非法限制自由”、“我要告你们”的男子，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很快警察就来了，向坤让常彬先回会场里去，他则留下来跟过来的警察说一下情况，毕竟他可以说是“第一目击者”，看到了那男子殴打年轻女人的过程，还给了那男子一脚。

　　按着向坤的估计，如果只是单纯算这男子让人到常彬的婚礼上泼尿，可能罪名不会非常重，而且也没有真正发生，那杯尿反被泼到了他自己头上。

　　但这家伙胁迫那年轻女性的方式，却可能牵出重罪来。

　　这家伙也真是胆肥，自己一屁股屎，还敢来报复常彬。

　　警察来后，简单地问了一下那年轻女人，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名叫张有术的男子，先是用某些卑劣手段拿住了那年轻女性的把柄，胁迫与之发生了关系，却又偷拍下了视频、照片，以此继续勒索财物，今天更是逼她拿一杯尿去泼婚礼上的常彬。

　　张有术和那年轻女人被带上警车后，一名警官过来问他：“李小姐说，你威胁她，要她把那杯……液体，泼到指使她的人头上，不然就杀了她？”

　　向坤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是看到那名女士有点面生，我今天还没有见过她，就想上去问下，帮她安排位置。这场婚礼，我是伴郎，所以大部分宾客，都是我帮着新郎接待的，我自认记忆力还不错，如果看过她，不会不记得。但是我走过去，一句话还没说，她就扭头离开了。我觉得奇怪，就跟出去看看，没想到就看到那个男人在打她，就赶紧过去阻止了。从头到尾，一直到你们过来，我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啊！这个你们可以查监控视频的，应该可以查到。”

　　那警官点了点头，留了下向坤的手机号，告诉他婚礼结束后可能会需要他去分局协助调查。显然警官也觉得那年轻女人说的话不太靠谱，向坤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她要做什么的，更何况还知道有指使者的存在。

　　向坤自然是一口答应，他并不担心被查出什么来，他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那年轻女性说过一句话。

　　在会场里，通过浅度的“精神震慑”加“投影俱现”，向坤让那年轻女性在被“精神震慑”影响的前提下，屈从于“投影俱现”提出的要求。

　　他制造的投影，并没有说不那么做就杀了她之类的话，但因为“精神震慑”的压迫类型，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从会场里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他没有对那年轻女性开过口。所以她那些话，除了她自己，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警察离开后，张倩在旁边说道：“要是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联系我们公司的法务，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这些资源都是可以共用的，我回头把我助理的电话给你。”常彬要回到婚宴上，唐宝娜作为伴娘也要回新娘边上，倒是张倩这个客人一直待在外面没有回宴席上去。

　　“这就不需要了，我相信警方的判断能力。”向坤说着，奇怪道：“你不去吃饭，在这看什么热闹？”

　　“我这不是担心合作伙伴出事么？”

　　“别合作伙伴了，林总监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那个项目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我估摸着春节回来最终测试版没问题，就可以上线试运行了。到时候，尾款记得打给我啊！”

　　“尾款你放心。”张倩说道：“不过接下来你有什么的打算？我有几个想法，要不要继续合作一下？”

　　向坤玩笑道：“你是图我活好、便宜、速度快吧？”

　　张倩说道：“看来你对自己的优势很清楚嘛，放心，这次给你股份，做真正的合伙人，怎么样？”

　　“如果有项目要做的话，我看看报价和时间合适，可以考虑接下，合伙人就算了。”向坤摇头说道。

　　张倩没再继续劝说，也没有说她的想法具体是什么，转而道：“听杨拙说，你和朋友在一个小镇上开了家餐馆，寒假请他和女朋友去那玩？”

　　“是啊。”向坤一边转身准备回婚宴会场，一边对张倩说道：“怎么，你也想去么？杨拙他们小两口是帮我做视频，所以我包了他们的来回机票、食宿，你要去的话，得你自费啊！”

　　“瞧你这小气样……”张倩翻了个白眼，“我给你那个项目，都够你把开店的本钱给赚够了吧？”

　　“得了吧，那个项目，我帮你省的钱和时间更多！何况，尾款还没拿到手呢！”

　　接下来，婚礼顺利进行，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对向坤而言，能发现那张有术的坏心眼，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在婚宴现场的闹剧，没有让常彬的婚礼受到影响，就不枉他这两天的投入。

　　1月17日，在完成又一次饮血期后，向坤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同行的除了原本计划中邀请的杨拙及其女友小敏外，还有唐宝娜、杨真儿、唐宝婷、自成、杨婕、张倩等一大群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纸飞机、魔法师和愤怒的苹果

　　早晨六点五十八分，在手机定的闹钟响起前，米乔便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

　　对于一个长年沉浸于技术的宅女而言，日夜颠倒已是习惯，以前她这时候经常都是还没睡觉。

　　睡前看日出，睡醒看日落，对她来说是常态。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每天都按着所在这家企业的上班时间来安排作息，相当规律，虽然算起来她其实不算是这家企业的人。

　　在主卧的洗手间里洗漱好、换完衣服后，她便拿上自己的电脑包，走出了房间，和早已“整装待发”的高助理一起离开。

　　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高助理把车停到路边，然后去早餐店买早餐。

　　虽然之前高助理说过每天早上可以提前把早餐买回来，但米乔第一天去实验室的时候听几个研究员都提起过那家公司附近早餐店的早餐味道很不错，所以她就让高助理早上去公司的路上，顺道到这家早餐店来买下早餐。

　　在高助理排队买早餐的时候，米乔从包中拿出自己的软皮笔记本，取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纸，眯着眼睛看起来。

　　这张纸明显是某个B5笔记本上拆下来的，上面密密麻麻地用黑色中性笔画了一堆堆各种样大小和弧度的圆圈或线条，而且布满折痕，看起来之前被折成过复杂的形状。

　　前几天的早晨，她无意间发现了阳台上有一只纸飞机。

　　她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附近的住户没素质，乱射纸飞机，本来想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但拿起来后，却被那纸飞机的折法给吸引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折法，折得很繁复，但看起来却并非是单纯为外形好看而繁复，这纸飞机依然有着非常优秀的空气动力学结构，几个复杂的折点似乎为了进行配重而设计，这让它看起来竟有种别样的“工业美感”。

　　她拿到房间里“试飞”了一下，发现确实飞得十分地平稳，于是这纸飞机的来源范围，便要扩大到周边几栋楼的12层及以上楼层的人了。

　　于是米乔没有立刻把那纸飞机扔掉，而是拆开来研究这飞机的折法，她并没有觉得这纸飞机有什么怪异，只是单纯看到一种新的、不错的折法，本能地就想学一下——虽然她本身其实对于折纸飞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正常情况下，学会怎么折后，这纸也就扔掉了。

　　但在拆开那张纸后，米乔却又发现了纸上乱涂的一堆圈圈和弧线，乍一看像是有人胡乱涂画的，像是在试下中性笔出水顺不顺一样。可多看几眼，又觉得这些圈圈和弧线，并不像是随手乱涂画的，有种莫名的……美感？

　　她尝试着在其他的纸上模仿着画出同样类型的圈圈和弧线，愈加发现这些图案的难度。

　　于是就这么琢磨着，这张纸就被她随手夹在了一本软皮本里，这几天偶尔拿出来看过两三次，想着这些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

　　不过她虽然有了很多的猜测，但却一直也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当然，在她的猜测中，最大的可能性依然是——这些图案就是有人瞎涂画的，画下这些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画啥。

　　高助理买完早餐上车，将袋子递给后座的米乔，扫了眼她手中那张画着怪异图案的纸张，虽然有些好奇，但一句话都没有问。他很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什么，只做职责范围内的事，限制好奇心，是他在做这份高薪工作时就知道的准则。

　　接过早餐后，米乔把那张纸重新夹回自己的软皮笔记本里，然后随口问道：“高助理，我如果想查下咱们现在住的那个小区里其他住户的信息，有没有办法？”其实她自己动手也有办法查得到，但她之前就答应过“良先生”，除非得到他的允许，否则不会在网络进行超限度的活动。

　　听到她的话后，高助理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去办。”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查这些信息。

　　……

　　星城市。

　　刘诗铃这两天在幼儿园里没那么频繁地翻硬币玩了，一方面是幼儿园的老师跟她妈妈反应了，希望她能少玩甚至不玩硬币。因为幼儿园里最近掀起了一股“硬币风”，几乎每个小朋友都带着枚一元硬币，经常看到有小朋友拿着硬币在把玩。不过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有刘诗铃玩硬币的技巧，绝大多数小朋友，硬币在手背上都放不稳，更别说用手指翻动了，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弯腰到处捡硬币的小朋友，以及听到那清脆的硬币落地声，还经常有小朋友因为分辨不清哪枚硬币是自己的而吵架、闹矛盾。

　　另一方面，却是刘诗铃自己除了翻硬币外，也找到了另一个玩弄硬币的办法。

　　她发现她现在可以控制着光头叔叔给她的两枚“魔法硬币”，让它们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比如把硬币放在手掌心上，然后翻手向下，可以让硬币“粘”在掌心而不掉下。甚至有时候状态好时，她可以距离那硬币2、3厘米的距离，就直接把它吸到掌心上。

　　因为光头叔叔交代过她，会“魔法”的事情要保密，所以她只能在其他人没注意她的时候玩一玩，也不会在人前显摆。

　　而且她在用这种方式玩硬币的时候，偶尔还会造成一些异象，比如活动室里的灯光出现微弱的明暗交替变化，教室的喇叭出现杂音，投影仪的画面有些干扰等等。

　　所以在幼儿园的时候，她也不太用这种方式玩硬币，更多是晚上在被窝里练习。当然，她并不知道，每当这时候，隔壁屋里用手机玩游戏的诗铃妈妈看着460的网络延迟有多崩溃。

　　除了硬币外，对那张已经布满折痕的“魔法A4纸”，刘诗铃同样有新的感应。

　　她现在隐隐觉得，有些时候，好像有一根线连在她和那张魔法纸之间。

　　所以当她把那张魔法纸折成纸飞机扔出去后，可以在空中微弱地控制着飞机的方向和飞行趋势。

　　原本纸飞机只能飞10米远，在她的控制下，或许可以飞到18米甚至20米，原本飞行的趋势是向右前，在她的控制下或许可以变成正前。

　　而且隐隐约约地，她发现和她自己所折的部分普通折纸之间，好像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好像也有一根更细的丝线把她和那些折纸给联系在一起。

　　但或许是这些“丝线”太细太弱了，她不管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对那些折纸造成丝毫实际上的影响。

　　不过这种发现，依然让刘诗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觉得自己又开发出了新的“魔法领域”。

　　如果在下次见到光头叔叔之前，自己能够掌握这种新魔法的话，一定可以让光头叔叔大吃一惊。

　　所以，现在她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实目光一直锁定着不远处一位同班小朋友桌上的一只双头纸鹤——她只知道这是她折的，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折的，已经记不得了，反正能够隐约地感觉到自己和那纸鹤之间的“丝线”。

　　刘诗铃眼睛慢慢地眯起来，集中意念，想着让那纸鹤动起来，动起来，慢慢动起来，只要动哪怕一丢丢就行。

　　但盯了半天，盯得她视线都有些模糊，甚至有些眼花了，想流眼泪了，那双头纸鹤也没有一点动弹。

　　就在她想要放弃，揉揉眼睛的时候，那纸鹤忽然离开了桌面，然后直往她而来。

　　刘诗铃愣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一个有些怯怯的声音响起：“刘诗铃，这个纸鹤是我用娃娃跟小雪换的，你如果不同意，我就还给她。”

　　她这才发现，那双头纸鹤的身上，有两根小手指轻轻地捏着，生怕接触的部位太多，会碰坏了一般，而那两根小手指的主人，则是站在她桌边，一脸忐忑表情的漂亮小女孩。

　　刘诗铃知道，这是他们这个班级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之一，不仅本身长得可爱漂亮，唱歌、跳舞都很厉害，还会用英文唱歌，而且总是有新衣服、新玩具，小朋友们都爱和她一起玩。

　　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最受欢迎的肯定是刘诗铃了，不过她其实对这一点并不太在意，现在她的目光已经是“魔法世界”的星辰大海了，是要努力提升自己，早日拥有能够帮上光头叔叔的能力。到时候，或许她就可以和光头叔叔一起去猎杀那些怪物了。

　　而其他的小朋友，则是她需要保护的群众。

　　嗯，光头叔叔用弓箭，她用魔法，就像是动画片里的精灵射手和人类魔法师一样。

　　刘诗铃的小脑瓜带里一边YY着自己身穿红灿灿、镶金边的魔法袍PK怪物的景象，一边对桌前的漂亮小女孩说道：“我给她的就是她的，她给你那就是你的，我没有意见。”

　　漂亮小女孩松了口气，露出了一脸灿烂的微笑，脸颊上出现了两个可爱小酒窝：“谢谢你！刘诗铃！”然后拿着双头纸鹤回了自己的座位，仿佛那只纸鹤不是她用价值不菲的芭比娃娃换来，而是刘诗铃送给她的一般。

　　看着女孩的背影，刘诗铃也是微微一愣，吸了吸鼻子，心下感叹：

　　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还好我会魔法。

　　……

　　“小苹果”的房间里，除了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看”一本盲文书的“小苹果”外，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偷偷”逗弄着鸟笼中的金闪闪。

　　“不要用手指去碰它，‘金闪闪’大多数时候很胆小，但如果把它惹火了，它会啄你的。”小苹果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没有啊。”小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说道。

　　小苹果没说什么，继续用手指摸着盲文书进行阅读，但实际却是在通过“寄物感知”的方法在感知周围的情况。现在这个感知方法，给与的反馈信息已经越来越多，让她用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个小男孩是他父亲堂弟的孩子，也算是她的堂弟，今天是和他哥哥、母亲过来做客的。

　　他哥哥明年要考大学了，似乎有兴趣考李洋任教的这所大学及其专业，所以来走亲戚，拜个早年，顺便“咨询”一些情况。

　　现在他哥哥、母亲和小苹果的父亲在客厅聊天，他则跑到小苹果的房间来看“金闪闪”了。

　　这男孩过往给李洋的印象挺好的，是个很乖巧听话的小男孩，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很有礼貌，从他母亲那听到的也都是好话，所以觉得让她跟女儿一块玩没什么问题。

　　但很显然，这小男孩并不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那么乖巧，在被小苹果说了一句后，他依然拿手去逗鸟笼里的“金闪闪”，甚至想去揪它的羽毛。

　　“不要用手碰它！”小苹果再次开口，这次语气已经带了一丝的严厉。

　　男孩收回手后，瞪大眼睛看着小苹果：“我哪有碰它，我坐在这里看手机，根本没有动过呀！”

　　“不要说谎。”

　　“我哪有说谎，你又看不到，你凭什么说我有动它？”就在说这话的同时，他还故意伸手往笼子里去碰金闪闪，不过这次金闪闪没有躲，回头一啄，差点啄到他的手。

　　小苹果起身，直接走过去把金闪闪的鸟笼提了过来，放在自己身边。整个动作非常快速，一点也看不出视力有障碍的样子。

　　那小男孩也看得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在小苹果面前晃了晃。

　　小苹果并没有和这种熊孩子相处的经验，秀眉微皱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

　　小男孩没有再去弄金闪闪，眼睛在小苹果房间里四下梭巡着，看到了那放在桌边的CPU木雕，好奇地伸手去拿。

　　“不要碰那个。”小苹果无奈出声，然后提前把那CPU木雕拿回来，收到抽屉里。

　　小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并没有瞎吧？”

　　小苹果没有理他。

　　小男孩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你为了不去学校，故意装瞎！”

　　小苹果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把你刚刚那块木头借我看下，不然我就告诉叔叔，说你其实没瞎！”小男孩自以为抓到了这位堂姐的把柄。

　　小苹果插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紧紧握着那个小黄人木雕，忍耐着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能过快点，让这个堂弟赶紧走。她并不想叫父亲来处理，虽然她知道父亲一定会向着自己，但到时候因为这点小事和亲戚闹起来，万一坏了父亲的名声的话，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小男孩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偃旗息鼓，反而是一边盯着她，一边偷偷伸手去开那放着CPU木雕的抽屉。

　　通过“寄物感知”，小苹果自然查知到了这个动作，她有些出离的愤怒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个想法，下一瞬间，在小苹果的思维感知领域内，一个“八臂八眼的怪物”仿佛受到感召般，脱离了那囚困它的牢房，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头顶着天花板，俯瞰着那小男孩。

　　小苹果抬眼看向了和她相聚不过一米多的小男孩，表情冷漠，眼中更是冰冷，仿佛有乌云在汇聚，雷霆在酝酿。

　　虽然她实际上依然什么都看不到，但眼睛却准确地锁定住了小男孩的双眼，和他有了瞬间的“对视”。

　　小男孩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呆滞。

　　在意识中，小苹果在即将要给那出现在身边的“八臂八眼怪物”下“命令”的前一刻，忽然想起了向坤曾经跟她说过的一些话，想起了父亲过往对她的殷殷教导，怒气慢慢地平息，那“八臂八眼怪物”也好似从来未曾出现一般，在她的感知领域内瞬间消失。

　　小男孩猛地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眼前正端坐着“看书”的小苹果，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慌。

　　“你喜欢听相声吗？我给你讲段相声吧。”小苹果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回答，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苹果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她过往听过的一段相声，是以数学为题材的新时代相声，而与此同时，在她的感知领域中，有十三个小黄人凑在身边，似乎在帮她演绎着这段相声，在房间中到处奔走。

　　不久前，在向坤的刻意引导下，小苹果终于通过她手中的那个小黄人木雕，在那特殊的感知状态下，与其他在向坤那里的十二个小黄人木雕建立了深度联系。

　　就像当初感知到“八臂八眼木雕”时，她觉得感知到了一个多臂怪物。在感知到十二个小黄人木雕时，她则是感知到了十二个欢乐无比的小黄人。

　　她是知道向坤做了那么多个小黄人木雕的，所以这次的感知，也让小苹果一下意识到，她之所以能在那特殊的感知状态下，感知到这些各种各样、仿佛不存在于他们这个世界、这个维度的“怪物”，很可能是因为向坤。

　　向坤很可能就是那些怪物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出入口，也是她那特殊感知能力的源头。

　　在有了这个念头和想法后，她发现自己不再只是能感知到那些“怪物”了，那些“怪物”甚至能够响应她的“召唤”，来到她的身边，只是持续的时间不会非常久，整个过程需要她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

　　小苹果短短一个相声，不过五分多钟的时间，就让那小堂弟笑了几十次，完完全全地沉浸到了她所营造的氛围里。

　　不过这个笑声也吸引了外面客厅李洋的注意，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不太喜欢和不很熟的人接触，虽然那是自家亲戚，但来往的次数不多，她并不熟悉。所以觉得聊得差不多了，便很巧妙地提出自己一会还要去学校开会，于是那堂弟妹也知趣地起来准备告辞。

　　在叫小儿子出来后，他妈妈也是奇怪地问道：“你刚刚和你小俊姐姐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回答，拿着盲杖起身走过来一副要一起送客模样的小苹果却是抢先笑着道：“我在讲一些有关数学方面的趣事，小弟对数学真的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婶子寒假可以给他报个奥数竞赛班，多给他买些参考书，一定不要让他浪费了这个天赋！”

　　“我……我没……”小男孩听得目瞪口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驳。

　　他老妈倒是听得很高兴，连连点头答应。

　　“他最开始可能在兴头过后会打退堂鼓，婶子你和九叔作为家长，一定要帮他坚定住信心，千万不能让他半途而废，日后后悔，埋怨你们也埋怨自己，浪费了他的天赋。”在他们一家三口出门的时候，小苹果还在苦口婆心地说道。

　　李洋教授也随口说道：“你们那里我知道有个奥数班办得不错，有几个老师是全国都有名的，回头我把电话发给你。”

　　“放心吧三哥、小俊，我一定不会让这小子偷懒的，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望子成龙的母亲感激地回应道。

　　她的身后，年长的男生正斜眼看着表情呆滞的弟弟，憋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马行空的开发者

　　客机在空中平稳地飞行，客舱内的乘客有些在低声交谈，有些在闭目休息，有些则在用着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之类的电子设备。

　　坐在靠过道位置的向坤，则盖着毯子，歪着脑袋，一副正在睡觉的模样。

　　在他的右边，中间位置坐着的是杨真儿，靠窗的位置则是唐宝娜，此时两人正一起插着耳机，通过平板电脑看杨拙做出来的视频。

　　而杨拙和他的女友小敏，坐在向坤他们的前排，在他们两人的旁边，是正和他们聊着多年前跟常彬一起去刺桐市找向坤时发生趣事的自成。

　　和他们三个隔了一个过道的，是张倩和杨婕。

　　张倩正歪着身子，脑袋靠在好友肩膀上睡觉，而杨婕则一脸无奈地拿着Kindle看书。

　　他们自然都是受向坤之邀一块去铜石镇玩的，本来他是只打算带已经放寒假的杨拙和他女朋友一块去的，研究研究怎么拍接下来的视频。结果唐宝娜知道后，表示他们公司的帐已经做完了，可以开始放假了，然后十分委婉地问“能不能一起去玩”，这他必须说“能”了。

　　唐宝娜要去，杨真儿知道后也要跟着一块去，他们公司年底的财务工作主要有会计师事务所在做，不差她一个。

　　自成参加完婚礼后，也一直没有回去，自然“顺带”一起去玩了。

　　杨婕则是被张倩拉着一起。

　　向坤这时候自然不是真的睡着了，他此时正进入了暂时摒除正常感官能力的“超感状态”中，用那特殊的感知模式，在机舱内“游荡”。

　　这次饮血后，他感到自己在“超感状态”下的感知清晰度又有提高，所能够查知的信息量也有了不小的提升，单次进入“超感状态”的极限时间，也同样长了很多。

　　他这时候进入“超感状态”，并不是为了要进行什么有目的性的探查，真的要探查什么直接的信息，他本身听觉、嗅觉的感官，足够他对这飞机上的情况进行感知了，得到的信息可比“超感状态”下的“直接”和清楚多了。

　　主要是在“正巡航飞行的飞机上”这种环境下，他进入“超感状态”，可以更少地受到周围各种音素的影响、干扰，把感知区域限制在这架飞机上，有一个清晰的“界线”，而且空间区域内的人或物短时间内不会有明显变更，能让他更方便地在脱离“超感状态”后进行几种感官信息的对照。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着重观察着身边的两个特殊感官信息集中区的变化，因为他很清楚，这两个信息集中区，其实就是代表着杨真儿和唐宝娜两个人，而且主要是大脑部位的变化。

　　他切换了多个感知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她们手中的平板电脑以及周边其他的电子设备的信息变化反馈是最小的，而她们自身的信息变化反馈最大。

　　细细感知、分辨、分析着那些变化着的信息，和记忆中以前在“超感状态”下感知到的类似感知信息做对比，向坤猜测：

　　这些或许就是大脑活动某种表现形式？

　　向坤发现，他无法从这些感知信息的变化中知道杨真儿和唐宝娜具体在想什么内容，但却可以在心里明悟她们俩此时的心情，很显然在看着的视频，让她们产生了很欢乐的情绪。

　　向坤在想，他能够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到附近人情绪的能力，其根本上，或许就是通过对这些信息的解读。

　　平日里，他通过那个能力来感知其他人的情绪，就像一个在使用应用软件的用户一样。

　　而现在，直接面对这些信息，就像是在看着二进制的代码，甚至更进一步进入微观世界看着CPU和其他集成电路内部晶体管在工作时的情况。

　　向坤的意识在整架飞机上不停地“游走”着，不时地从“超感状态”中脱离，休息一会，再重新进入。利用两种状态下某些确定的东西的参照，来锚定方位，清楚知道自己感知的信息在正常状态下的来源。

　　很显然，死物要比活物好“理解”得多。

　　就像这架波音737，在他事先就已经有查看过许多资料了解，又刻意地用正常感官观察过的前提下，进入“超感状态”后，他摸清各个电子部件的工作状态，涡扇发动机的工作状况，甚至完全可以不受干扰，深入到极微观的层面去“观察”。

　　在能够知道自己所感知到的信息是什么具体意义后，“超感状态”下的向坤，很容易就能对一件设备的工作情况有非常清晰和细致的了解。

　　这种感觉，在脱离“超感状态”后依然还会存在，有点类似于之前他和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之间，那种如臂使指的了解。

　　当然，从程度上来说，肯定是有不小差别。

　　他觉得，这或许也是“超感联系”的实际实现方法和原理。在“超感状态”下观测那些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时，那些信息反馈，也从侧面一定程度上验证了这个猜测。

　　不过这并不是说他直接通过“超感状态”进行过一通感知，就可以直接学会开这飞机开得比所有飞行员都溜，开飞机毕竟和扔硬币、扔纸飞机不是一个层面的事情。

　　在感觉到恢复“超感状态”疲惫的速度变慢了很多后，向坤便停下了这种感知判定。

　　不过他没有睁开眼“醒来”，而是去感知他放在上方行李架内、行李箱中的十二个小黄人木雕。

　　按照正常情况，他只能同时感应到一个小黄人木雕。

　　而以那木雕与周围人之间的重重阻隔和距离，也不可能给他反馈到任何情绪，更不用说反过来通过木雕本身去影响其他人了。

　　但这次饮血后，向坤在明确感觉到自己某些方面的能力有大幅提升后，便通过微信，主动引导着小苹果用“寄物感知”的方法，通过她手里那个小黄人木雕做跳板，感知到向坤这里的十二个小黄人，像和那“八臂八眼木雕”一样，建立了联系。

　　以前，向坤同一时间，只能同时感应一件“情绪注入”物品，所以他的“十二黄人阵”从诞生开始就没有能真正使用过。

　　而现在，所有被小苹果建立了联系的“情绪注入”物品，他都可以同时感应。

　　因为这些物品，相比起以前，都有了一定的“主观能动性”，拥有了主动“迎合”的属性。

　　就好像，以前向坤推着辆手推车，里面放满了各种属于他的物品，当他需要的时候，因为一手要扶着手推车，只能用一只手来拿东西，所以一次只能拿一件，放下一件后才能拿另一件。

　　但后来，手推车里放进了一个购物篮，他将东西放到购物篮里后，就可以直接通过提起购物篮，来提起好几件东西。

　　小苹果仿佛给这些“情绪注入”物品，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一层相互之间的特殊联系。

　　所以现在，他可以同时感应那十二个以“欢乐”情绪进行“情绪注入”的小黄人木雕。

　　而不出所料，即便此时正在行李架上，即便被放在行李箱中，向坤依然感知到了非常清晰情绪反馈，而且是同时多个。

　　向坤细细感知着这些情绪，试图从中分辨出自己所认识、熟悉的人的情绪。

　　从“十二黄人”距离最近的范围内来判断，除了张倩、杨婕外，其他同机的朋友都在范围内。

　　然后他忽然发现，同时感知到的那些不同情绪，竟然在快速地同化，渐渐向同一类型的情绪转变——变得欢乐起来。

　　前排的自成本来在讲他和向坤大二的暑假跑去发传单兼职被人骗的经历，讲得正有些激愤，听着的杨拙和其女友小敏也跟着义愤填膺，但下一刻，自成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麻蛋的！当时我们两个好沙比，那家伙跟我们说一毛钱，我们还以为是发一张一毛钱，结果发完后回来结账，他给了我们一人一块，然后说是一沓一毛钱，多出来的两毛是给我们的辛苦费……哈哈哈哈哈。”

　　“你们也太好骗了，哈哈哈哈！”杨拙也笑起来。

　　“你们怎么不干脆报警，他们这是欺诈呀！”小敏忍着笑说。

　　“我们不敢。”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逃课去发传单的，哈哈哈哈。”

　　“逃课要判几年啊？哈哈哈哈。”

　　“那家发传单的店开张了没半个月就倒闭了，应该是被我和向坤咒倒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太逗了。”

　　几个人的笑点让向坤莫名觉得机舱内的温度降低了？

　　但通过“十二黄人”，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那几个情绪都在明显地被同化着。就连边上在一起看搞笑视频，本就有类似情绪的杨真儿和唐宝娜，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同类型的情绪得到了大幅的加强。

　　很显然，他最初的设想在“迟到”了两个月后，终于完美实现了。

　　同情绪类型的“情绪注入”物品，在被同时“激活”后，确实能够将那种情绪扩散出去，影响一定范围内的人。

　　而在这个过程中，向坤的是可以清楚地通过那些物品来感知这些人情绪的变化，他自己的情绪则不会受到影响。

　　这相当于一个弱化威力版的“情绪同化”，但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可控的、他本身能够不被影响的“情绪同化”。

　　停止了感应后，周围几人的情绪渐渐恢复了正常。不过之前的欢乐情绪，依然有残余影响，他们的情绪发展方向依然还是欢乐向。

　　向坤心下不由得感叹，虽然这些能力的基础、源头都是他，但小苹果的“开发效率”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与此相应的，在今天早些时候，他通过感应，也发现了远在星城的小胖妞刘诗铃所“开发”出来的能力。

　　小胖妞的能力，自然也就是他的能力，因为本来就是需要靠他来实现。所以，现在他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一定程度上远程影响自己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可以控制着硬币贴着自己的皮肤到处游走，可以离五六厘米的距离就将硬币吸到身上，在用弹弓弹出小球珠时，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加球珠的初速。

　　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都给向坤的能力体系带来了极大的补充和完善。

　　她们就像两个优秀的开发人员，在向坤提供的体系和平台上，挥洒着她们的天赋。

　　而她们本身，甚至对向坤的真实能力都没有任何基本的了解，全都是靠自己脑补的认知来进行构建。

　　向坤猜测，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少，所以可以天马行空的进行设计。按她们的认知体系，利用他们已知的功能进行“开发”。

　　而他自己，正是因为接触的太过底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每次开发新能力、兼容新能力，都要那么费时耗力。

　　当然，同样的能力，他用出来也要更强的多，威力要大的多，更直接的多。

　　以后说不定可以参考这次引导小苹果成功联系“十二黄人”的成功经验，通过一些技巧来引导她们，对她们提出“功能需求”，然后让她们来帮助自己完成某些复杂能力的“设计”和完善。

　　不过，这些能力首先要建立在“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这两种联系物品上面，否则的话，没有与她们建立联系、让她们参与的途径。

　　“向大厨，天亮啦！我们快到啦！”杨真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说道。

　　唐宝娜也笑着道：“看来帮涵姐、彬哥他们忙这场婚礼，你是累得不轻啊？”

　　向坤慢慢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正打算装一下刚睡醒的样子，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刚刚打开了遮阳板的舷窗。

　　因为他的动作有点大，杨真儿和唐宝娜都被吓了一跳，微微后仰。

　　唐宝娜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瞪大眼睛满脸疑问地看了一会，才忽然意识到他的视线是自己旁边的窗外，于是也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但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向大厨，你在看什么呢？这么激动？”杨真儿忍不住问道。

　　向坤收回了目光，身体重新放轻松，笑道：“没什么，刚刚看到了一只大鸟飞过。”

　　前排刚刚正讲笑话讲得欢的自成听到这话，从座位上的缝隙回头笑道：“向坤这话让我想到一个笑话……”

　　他旁边的杨拙、小敏，后排的向坤、唐宝娜、杨真儿都是把目光投到他身上，等着他的笑话。

　　但等了几秒钟后，却见自成嘴巴张了张，脸颊上的胖肉颤了颤，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老刘，你的笑话呢？”杨真儿纳闷问道。

　　“我又忘了。”自成说完，缩回了脑袋。

　　“你不要告诉我这其实就是你的笑话……”杨真儿一脸怀疑地说道。

　　不过自成没有回应，仿佛他刚刚什么也没说一样。

　　向坤倒是咧嘴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成“想到”的是什么笑话了，那是个有点带颜色的笑话，这家伙估计是要讲出来之前，突然意识到“听众”里五个中有三个女生，于是紧急踩了刹车，憋回肚里去了。

　　到了剑州市机场上空，飞机放下起落架，准备降落。

　　向坤却是看着舷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就是道理

　　刚刚那一瞬，向坤有种莫名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右边的舷窗外。

　　离飞机很远的地方，有一只大鸟正在飞速地远离。

　　天空很蓝，天气很好，可视范围很远，但如果是正常人，根本意识不到也看不到那只大鸟，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远了。

　　即便是向坤，也没法看清那到底是只什么鸟。

　　但他知道，他会有那种直觉，那么那只鸟就一定有问题。

　　于是他在确定了那只鸟的方位后，第一时间就切换了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可以隐约地看到一个非常细小、如屏幕坏点般的蓝点正在飞速远离，不过两秒钟后便是以他的视力也已经看不到，可见距离有多远。

　　那应该是一只变异的飞禽，至于是隼、雁、鹳还是其他大鸟，又或是小鸟变异后长成的大鸟，就暂时不知道了。

　　对于这样突然的发现，向坤这次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毕竟他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变异生物就是猫头鹰了，按照概率来讲，相比起人类吸血鬼，这世界上其他变异生物数量显然要更多。

　　它是刚巧路过附近？

　　向坤在脑海里构建附近的地图，对比着那只大鸟飞离的方向，推测着它可能前往的地方。

　　按照他所接触过的非人类变异生物行为习惯来看，它们都会对人类有很大的警惕，懂得刻意地避开人类，一般不会轻易进入人类聚居地，即便空中也是如此。

　　它在这里出现，莫非也和那只巨型猫头鹰一样，饮血变异的次数达到了一定程度，需要摄入其他变异生物的鲜血了？

　　向坤没有想太多，短时间内他对于追索这只可能的变异大鸟，并没有很强的兴趣和需求。

　　毕竟那只大鸟可能前往的区域太大、也太难预估了，为了这空中的“惊鸿一瞥”，要去找到它，可能性太小。

　　抵达机场后，老兄弟游猛和他老婆梁玉珑一人开了一辆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次他们是直接乘飞机到达剑州市，而没有先去刺桐市，准备今天直接就到铜石镇去，给唐宝娜他们定的酒店，也是在铜石镇。

　　毕竟接下来的几天，主要活动区域还是在铜石镇及周边。

　　带着一行人下了飞机出了接机口，向坤便将唐宝娜、杨拙、张倩等人介绍给游猛夫妇认识，然后去停车场分成两边，上了他们俩开来的小车。

　　过来接机，游猛自然没有开他那辆小破面包，而是借了一卡罗拉、一辆速腾。

　　看到国道边上的重重山岭，杨拙的女友小敏好奇地问道：“这里就是向哥的老家吗？”

　　开车的梁玉珑笑道：“向哥的老家在刺桐市，这边是铜石镇，剑州市下辖，从这边坐车上高速，差不多四个小时左右可以到，当然坐动车的话，可能会快点。不过听我老公说，向哥小时候在铜石镇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应该也算半个铜石镇人。”

　　“你们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兔肉餐馆的？”

　　“我老公家里本来就是做餐饮的，他很早就开始做这一行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兔肉是向哥上次来的时候建议的，之前流出到网上的那个视频，也是那时候拍的，当时他真的就是在跟我们说要怎么做美食视频来宣传我们的餐馆。”梁玉珑很实诚地说道。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自成感叹道：“上大学的时候，向坤可是一点都不会做饭的，他的厨艺基本和我是一个水平的——用开水泡面加火腿肠，而且我泡面的手法、剥火腿肠的技术还要更好一点。没想到他现在不研究代码了，改研究起厨艺来，竟然也是做得很有一套。我听常彬说，向坤现在的厨艺相当牛掰，这次咱们到他的地盘，可得让他露一手。”

　　这辆车上，除了梁玉珑尝过向坤上次做的那半生不熟的竹鼠肉外，自成以及后座的杨婕、杨拙、小敏，都是从来没有吃过向坤做的菜。但他们从杨真儿对向坤那“向大厨”的称呼，也可以对向坤的厨艺有个基本的猜测，对于接下来几天的用餐，都是有些期待起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向坤本就是全能的，不论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

　　就在杨拙、小敏小两口继续对自成和梁玉珑问起和向坤的厨艺有关的事情时，前面游猛所开的那辆速腾忽然左右猛摆了几下，就像喝醉了一般走了会蛇形，渐渐靠边停了下来。

　　好在他们的车速本身也不算快，靠的也不是非常近，梁玉珑及时地刹车，避免了对前车的追尾。

　　只不过他们没有追到前车，却是被后车给追尾。

　　……

　　一分钟前，游猛所开的速腾上。

　　向坤正跟游猛确认着晚餐的菜谱，在来之前，确定了同行的人后，他就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机票，并且跟游猛商量好了让他来接机，以及同行几个人大概的口味，有什么样的忌口，什么样的用餐习惯，准备什么样的菜式比较合适。

　　虽然他没有亲自做菜给张倩、杨拙、杨婕他们吃过，但却都一起吃过一两次饭，所以对于他们的口味，还是有一个基本了解的。至于自成就更不用说了，从大学就住一块，这家伙喜欢吃什么，他再熟悉不过。

　　游猛按照向坤的交代，把食材已经都准备好了，该切块的切块，该泡水的泡水，该腌制的腌制。

　　等会到了地方，他们俩会一起准备晚餐，一人准备几道，可以加快速度，也可以让晚饭的口味更丰富。

　　光听着他们俩讨论，后座的杨真儿就忍不住吞口水了，然后跟一脸好奇的张倩吹嘘“向大厨”的神厨艺。

　　正和游猛讨论着某道菜是加一点辣好还是只加蒜就可以的向坤，忽然伸手过去握住了方向盘。

　　游猛一愣，但他还来不及冒出疑惑的反应，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车身已是猛地向左侧一倾，便要向左拐去。但向坤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方向盘，微微向右带了一点，又向左带，再向右，不停地、不同幅度地快速打着方向盘。

　　与此同时，向坤也对游猛道：“松开油门，先别踩刹车，让它降下速度靠边再刹车，左后轮爆了，小事情，OK的。旁边没车，不用担心，你老婆的车被人追尾了，速度很慢，没事的，顶多保险杠蹭破点漆。”

　　他的声音平稳而徐缓，完全听不出一点紧张或是惊慌，语气和刚刚在说加辣还是加蒜没有什么区别，让后座的张倩、唐宝娜和杨真儿甚至有点他们还在进行着刚刚那个讨论的错觉。

　　而且爆胎后，车身除了最开始抖了那下外，并没有太大的颠簸，依然还是比较平稳地慢慢靠向路边。

　　在唐宝娜她们意识到爆胎后，车都已经快停下了，根本还来不及冒起什么惊慌害怕的情绪来。

　　在车停下后，才意识到向坤刚刚的那番“操作”，也未免太……云淡风轻了吧？

　　“三位贵宾，没事吧？”车停稳后，向坤才回过头笑着问道。

　　刚刚他其实提前看到了一块对向车道上的不规则铁片，被一辆快速驶过的渣土车碾过时打了出来，疾射向他们这辆车，快速的计算和预判后，推测被击中的位置应该是左后轮。

　　如果是他在驾驶这辆车的话，可以通过油门、刹车的控制，让那块铁片打不到轮胎甚至打不到他们这辆车。

　　但他坐在副驾驶，只是个乘客，靠声音命令游猛的话来不及了，只能是出手帮游猛稳住方向盘，然后靠着他对车身姿态的感知，靠着对轮胎与路面的接触摩擦附着力的判断，快速地调整车身姿态，不断将它从极限失控的边缘拉回。

　　好在他们本来也不是在高速上，车速也不算快，加上又是后轮爆胎而不是驱动轮，总算是让他很稳定地控制了下来，后座上的三位女士甚至都没太感觉到车身的失控。

　　不过后面梁玉珑开的那辆车被追尾了，倒是意外中的麻烦。

　　当然，相比起他们这辆车严重失控造成更大的车祸，这样两个小问题，也称不得麻烦了。

　　……

　　自成和梁玉珑下车检查追尾的情况，后车是一辆奥迪A8L，其实两车都差不多刹住了，撞的并不严重。

　　卡罗拉的后保险杠有点裂痕，掉了些漆，A8L的前保险杠也是掉了些漆，看起来都没太大事。

　　奥迪车上的四个人也都下来了，除了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高壮小伙外，其他三个都是看起来三十多到五十左右不等的中年人，大腹便便，满脸通红，浑身酒气。

　　“驾照有没有考过啊？怎么开车的！瞎鸡巴搞！”从后座下来的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一边检查着A8L受损的情况，很是不悦地说道。

　　后座另一边下来的光头中年人扫了眼梁玉珑，嘿嘿说道：“女司机嘛，有没有驾照都一样。”

　　同样下车的杨婕听到这话就很不爽了，皱眉道：“前面有突发情况，我们紧急刹车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你们没保持足够车距或者开太快，才会刹不出追尾，这是你们全责好不好！明明是你们的问题，还在那扯歧视女性的言论，你的素质在哪里？”

　　梁玉珑扫了眼他们的车牌，看了他们一眼，拉了拉杨婕的手，低声道：“别跟他们吵，我们报警、报保险来处理就是。”

　　“这位小姐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是过来玩的？哎呀，这铜石镇好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我刚来玩了两天，就有些乐不思蜀了，有没有兴趣一起结伴同游、同玩啊？”那光头中年人被杨婕给驳了一通，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呵呵笑着凑到前面来。

　　他的话似乎没有带脏字，但那满脸的酒色、暧昧中带着猥琐的眼神，还有那轻佻的语气，却是让包括杨婕在内的几人都是忍不住皱眉，心里极不舒服。

　　自成本就对杨婕有些好感，听到这话当即就是忍不住上前挡在杨婕前面，对那光头中年人道：“你给我离远点。”

　　“哎？你是这小姐姐的老公吗？不是的话我跟她说话，管你什么事啊？”那光头中年人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两人快抵在一起了。

　　自成被他酒气熏得直皱眉，下意识推了一他一把：“你给我远点！”

　　光头中年人退了一步，旁边的高大司机和其他两个中年人立刻围了上来：“你这小子有没有礼貌，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知道齐总是谁么？要是磕着碰着了齐总，信不信你走不出铜石镇？”

　　本就容易冲动的杨拙也是和自成站到了一块，一副捋着袖子准备干架的模样。

　　眼看着几个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似乎有打起来的趋势，梁玉珑和杨婕、小敏也是焦急起来，想要把他们拉开，但哪里拉得开。

　　不过下一刻，忽然又一个光头出现，强行插入到了几个男人中间，强行将他们分开。

　　这光头自然就是向坤了，在他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几个人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柔弱。

　　当然，他只是对A8L上下来的那几个人出手，那手一掐他们抓在自成、杨拙衣服上的手指关节，就让他们乖乖松开脱离，然后靠着强壮的身体直接将他们隔开。

　　短短两、三秒钟，那边的三人就被推开到了一边。

　　“哎哎哎，你干嘛，哎哎，哎……”那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被挡得直后退，差点绊倒，紧紧抓着司机的裤子才勉强站住，气得本就酒气通红的脸更红了。

　　“不要动手，好好说话，大家都是成年人，要讲道理，讲法律。”向坤微张着双手，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却是变得有些深邃和诡异，直接投向了三人身后的光头中年人，与其目光有了一瞬的交触。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瞬间就判断出，这辆车是属于那戴金丝边眼镜中年人的，那司机也是他的人，但那车上四人里，地位最高的，却应该是那个光头中年人。

　　“讲道理？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金丝边眼镜中年人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梗着脖子正准备放自己的“口号”。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恐惧的惨叫声，把金丝边眼镜接下来的话给吓回了肚里，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光头中年人。

　　只见那被称为“齐总”的光头中年，此时正一脸恐惧地看着他们。

　　看到他们回头，“齐总”赶紧拉开车门上车，上车前大喊一声：“走！快走！”

　　金丝边眼镜和自己的两个雇员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下一刻，车门重新被打开，“齐总”的光头重新露出来，瞪向他们：“你们他妈聋了吗！快走！快他妈走啊！！！”虽然在嘶声大骂着，但他眼中的恐慌，却是满满地溢出，任何人都可以感觉得到。

　　虽不明所以，但“齐总”的地位在那摆着，金丝边眼镜还有求于他，所以不敢怠慢，回头瞪了眼向坤和其他几人，便要和司机重新上车。

　　但向坤却快步走过去，挡在了驾驶室前，对那金丝边眼镜说道：“这就想直接走？那你们可是肇事逃逸！”

　　“你……”金丝边眼镜又要发作，但看了眼坐在后座那状态明显不太正常的齐总，只能是强忍下来，对司机说道：“拿一千块给他！”

　　司机掏钱的时候，向坤却摇头：“一千块不够，你看那车撞的那么惨，保险杠估计要换了，怎么也要三千。”

　　“什么鬼，那破车就掉一点漆要三千？一千就够你换两根保险杠了！”高壮近一米九的司机也怒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向向坤走过去。

　　向坤虽然比他还矮半个头，但却一点不担心，笑眯眯地说道：“要不就报警，等交警过来定责，然后走保险呗，你们应该有三责吧，到时候看保险定多少，就是多少呗。”

　　不远处，杨拙、自成、杨婕，以及从那辆速腾上过来的张倩、唐宝娜等人，都是一脸惊奇地看着向坤在这强行“索赔”。有些无法理解，明明刚刚还盛气凌人，一副不讲道理模样的几个人，为什么突然在向坤面前就怂了？

　　金丝边眼镜其实并不想怂，这里可是铜石镇，他没理由怂，更不能在齐总面前怂，他瞪了眼向坤，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梁玉珑等人，收回目光后缓缓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估计不是这铜石镇的人，但你朋友里应该有铜石镇的人吧，你们去打听打听……”

　　这时候，A8L的后座车窗降了下来，传来一声爆怒的嘶喊：“刘飞宝！你他妈在啰嗦个屁！快点拿三千块给他！回头老子补给你三万！”

　　金丝边眼镜不解地回头，迎接他的却是齐总恶狠狠的、仿佛要杀人般的、带着血丝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赶紧吩咐司机给钱。

　　那高大的司机为难道：“老板，我现金不够……”

　　“那就转账！”

　　于是司机看向向坤：“微信收款！”

　　向坤淡定地摇头：“我就要现金，要么就等警察和保险来吧。”

　　金丝边眼镜回头又看了眼车后座上那死死盯着他的齐总，咬了咬牙，回头和另一名雇员开始掏口袋，最后三个人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又把车上手套箱、扶手箱里的零钱拿出来凑了凑，勉强到了两千八的现金，向坤让自成拿过后，才移开了站在驾驶室车门前的身体。

　　看着A8L离开后，杨婕、杨真儿、自成等人都是围了上来，惊奇道：“什么情况，那个光头老板怎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自成忍不住打量着好友说道：“你不会有个什么‘地下世界话事人’、‘龙头大佬私生子’之类的隐藏身份吧？”

　　“隐藏你个头！你YY小说看多了吧！”向坤笑着踹了自成一脚，然后对同样一脸疑惑的杨婕等人说道：“你们知道两个带正电荷的粒子相遇时会怎么样么？”

　　“相斥？你怎么突然讲起这个来，这有什么关系？”杨真儿不解。

　　向坤笑道：“当一个光头向另一个光头走来的时候，他们同样会产生斥力，更丑的那个光头会被吓跑，帅的留下，这就是光头相斥定理。”

　　噗！

　　物理相关专业在读研究生的杨婕本来以为向坤有什么高论，正认真地听着，没想到他竟然一本正经地说了这么句话，当下没绷住情绪，笑喷了出来。

　　杨真儿同样是一脸呆滞，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过经向坤这么一搅和，两辆车出了小事故带来的焦躁，以及那齐总一行人带来膈应，一下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检查了一下那卡罗拉的屁股，确定只是保险杠稍微擦破点漆，有点不知是以前还是现在碰出来的裂痕外，并没什么问题后，大家又一块去帮游猛换好了备胎。

　　两辆车重新上路后，距离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天色有些暗了，他们回去后做菜的时间有点紧了。

　　车上，通过心跳、气味、表情等感知信息，再由详尽的认知模型判定，向坤知道，后座的唐宝娜、杨真儿和张倩，情绪又重新高涨起来，刚刚那个小意外带来的负面影响，因为向坤的表现，反倒变成了他们讨论的趣事。

　　其实刚刚在那A8L上的人和自成、杨婕他们产生口角时，向坤的脑中就冒出了多个解决方案。

　　理性来讲，他应该要用更保守一些的应对方案，既可以保证同伴们的安全，也可以尽量避免后续的麻烦。

　　但向坤最后还是选择了稍微激进一些的方案，他的态度是，杨婕和自成等人是他请到铜石镇来玩的朋友，不能让他们受委屈，心理上的也不行。

　　所以在分开两群人后，向坤立刻通过眼神的接触，给了那光头齐总一个“投影”。

　　那是他通过感应“八臂八眼木雕”所“召唤”来的“投影”，一个源自于他的恐惧情绪的怪物形象。

　　在这次饮血期之前，向坤要对其他人进行“投影俱现”的影响，需要先对人进行情绪上的影响，然后才能“打开通道”，将想要投影俱现的画面传递过去。最早前是用“情绪同化”，后来在常彬婚礼上通过“精神震慑”加“投影俱现”实现了“组合技”来进行山寨式的“催眠”或者说胁迫。

　　但在这次饮血期后，向坤直接从小苹果那里得到了她“开发”出来的新能力。

　　在这个新能力中，通过感应“情绪注入”木雕，将那些情绪所代表的形象俱现化，直接强行投射到目标意识中。

　　因为通过“情绪注入”目标获得的投影，是“集成”了本身情绪的，所以可以直接打开“通道”，强行在目标感知系统中俱现出完整的形象来，并同时带去情绪影响。

　　在与向坤对视后，光头齐总看到向坤身边出现了一个两米多高，长着八只手臂、八只眼睛、浑身都是恶心肉瘤的恐怖怪物。

　　这不是那木雕形象的简单投影，这是向坤当初恐惧的真实俱现，毫无修饰，毫无美化，恐怖而狰狞。

　　齐总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看到幻觉了，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但下一刻怪物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光头，那恶臭的气味、头顶的触感、强大的压迫感以及自身内心的恐惧，都给了他强烈无比的、极有冲击性的真实感。

　　那怪物用仿佛一边嚼着肉块一边说话的声音，给予了他最直接的威胁，把他胁迫着上了车，然后和他一起坐在了后座上，巨大的身躯几乎将后座完全塞满，他甚至能感觉到的汽车底盘因为承受巨大重量大幅度地下沉。

　　对齐总而言，不仅有来自怪物的恐惧，来自对自己感官和自身存在的怀疑，还有内心深处觉得身体正在从内往外开始飞速腐烂的恐惧。

　　他只想摆脱这些，只想尽快地离开，只想确认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在做噩梦，又或是已经身在炼狱。

　　“八臂八眼怪物”的投影只是针对齐总一人，其他人并无所感。

　　那戴金丝边眼镜，名叫刘飞宝的中年人，显然是本地比较有权势的人。

　　向坤自然要防止他事后的报复，不是防他们对自己的报复，而是对游猛、梁玉珑他们。

　　他相信自己通过那齐总进行的影响可以做到这点，不过保险起见，他在分开刘飞宝等人和自成、杨拙他们时，暗暗地塞了一颗“超感联系”的球珠在刘飞宝外套口袋里。

　　第二百五十九章 秀

　　奥迪A8L里十分安静，得益于汽车良好的隔音，外面的风噪路噪也被基本隔绝。

　　车内没有放音乐，也没有人说话，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后排右边的“齐总”身上。

　　刚刚他们上车的时候，“齐总”一直是处于一种全身绷紧、极度紧张的状态。光头上青筋浮起，布满冷汗，有些呆滞和恐惧的眼中全是血丝。

　　其他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搞不清楚状况，但都能看出“齐总”状态不对。

　　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刘飞宝刘老板小声问道：“齐总，我们直接去医院？”

　　齐总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过几分钟，齐总长长吐了口气，一直绷直的腰背终于软了下来，躺在了后座的靠背上，整个人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

　　刘飞宝这才又小声问道：“齐总，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去剑州市，去第一医院？”

　　齐总摇头，说道：“没事了，找个地方喝茶，醒醒酒，休息一下就行。”

　　刘飞宝于是跟司机交代了个会所的名字，然后回头又说道：“齐总，是不是被那光……那个没礼貌的小子给气到了？您放心，我记下他们的车牌了，都是本地的牌号，找到车就能找到人，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他本来想说“那光头小子”，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齐总也是光头一个，赶紧收住了口。

　　齐总一听这话，猛地转头盯着他，十分郑重甚至可以说是严厉地说道：“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你要是去动他，咱们的合作就没得谈。记清楚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刘飞宝一怔，有些不太理解，试探着问道：“齐总，您认识那几位？”他印象里的齐总可比他睚眦必报、小肚鸡肠多了，所以以为齐总是认出了那两辆车上的某位或某几位的身份，知道不能惹。

　　“不认识，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回头让公司财务把三万块转给你，不要再谈了。”齐总摆了摆手，脑袋靠着后座的头枕，闭目养神起来。

　　刘飞宝本来想拒绝，但看到齐总的样子，也知道强硬拒绝的话，非但卖不了好，反而会让他不快，便识趣地住嘴。

　　齐豪国一闭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狰狞怪物。

　　于是没一会，他又忍不住睁开眼，看向旁边的位置，好在，现在那里坐着的已经是刘飞宝这个胖子了。看到他看过去，刘飞宝立刻扶了下金丝边眼镜，回以讨好的笑容。

　　齐豪国收回目光，没有再闭眼假寐，而是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的景色。

　　从看到那八臂八眼、浑身长满肉瘤的高大怪物开始，他就从其他人的反应中看出来了，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能看到那怪物，否则的话，他们绝不会是那个反应。

　　也正是因此，在第一时间，他觉得是自己酒喝多产生了幻觉，直到被那怪物一把捏住了脑袋，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有可能被直接拧下来。

　　那个怪物告诉他，那两辆车上的人他惹不起，也不要让身边的人再去招惹，否则的话，会再来找他，到时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温柔”了。

　　不论从哪方面的感官来判定，那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其他人看不到，这更说明它的可怕和强大。

　　除了感官上的冲击，带来的直接惊吓、恐惧外，那个怪物还让他产生了某种源自于自身的恐惧感。

　　他仿佛发现自己曾经最害怕的病症，都在一瞬间先后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就那么一会，他就像全身瘫痪了一样，坐在后座上一动都不能动，脖子以下的部位没有一点知觉。又曾有那么几秒钟，他感觉到了体内有东西在啃食他的器脏，在蚕食他的肉体。

　　从看到那怪物开始，到怪物最后消失，这短短的几分钟，对他而言，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历时数年的冒险一般漫长。也让他想到了很多，闪回般地回顾了自己半生的所作所为，回想了亲戚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甚至真正认真地去思考了死亡。

　　怪物消失之后，他竟是有种重获新生般的轻松感，恍惚间看破了很多以往的纠结和执念，似乎有了些对自己和世界都更清晰的认知和明悟。

　　所以在心中，他对那怪物并不是单纯的恐惧害怕，而是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源起的敬畏感，至于憎恨和愤怒，竟是一丝也无。

　　他知道那怪物肯定和后来过来的那个光头眼镜哥有关，他虽然没想报复，但依然很好奇，想知道那位同样光头小哥是什么来头。但想到那怪物警告，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好奇，不敢造次。同样也交代了刘飞宝，让他不要去作死，连累到自己。

　　齐豪国忽然想起什么，坐直身体，回头看向旁边的刘飞宝：“刘总。”

　　“在，齐总您吩咐。”正心里做着各种猜测，颇为忐忑的刘飞宝也立刻挺直身体回道。

　　“咱们的合作，中午吃饭的时候谈的那些，大方向上不变，还是按那个走，不过有些细节和方式上要做下调整。”齐豪国沉吟着说道。

　　刘飞宝心头咯噔一跳，暗道完了，齐总果然还是不满他之前的处理，这是要发作了。

　　但齐总接下来说的话，却又让他一头雾水，愈加的糊涂了。

　　“我会把你们的结款周期缩短，把预算提高，你也给下游的人提高报价，但合同上要做要求，有些做事的方式要做调整，要按规范来。”

　　“但是……如果按您的要求的话，那这预算提升的幅度可有能会有点大，齐总您公司那边……”

　　“我知道，这次我决定放弃掉这些利润，回馈地方。当然，也可以顺便锻炼一下团队。”齐豪国一本正经地说道，“具体的细节，回头我会让公司的人来和你们对接的，该有的监督不能少，不要想着把多给的钱全当利润吞了，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是是，您放心。”刘飞宝一边应着，心下却是愈加的疑惑不解，齐总这是在搞什么？这还是那威名赫赫的“葛朗齐”、“齐扒皮”吗？

　　……

　　虽然“游珑饭店”现在依然处在停业状态，但他们一大群人晚上还是到这里来吃饭。

　　因为游猛准备的食材都在这里，而且回头要讨论新视频的拍摄细节时，也要用到这里的厨房。而且这边一楼大厅里的大桌子，也方便他们这么一大群人一块围着吃饭，又不会吵到别人。

　　因为路上耽搁了那么会，所以进入镇区后，按着向坤的提议，游猛开的这辆速腾直接前往“游珑饭店”，他和向坤下车去店里准备晚饭，而杨真儿则开车送唐宝娜和张倩去酒店安顿。

　　至于梁玉珑那辆车，则直接就开到酒店去了。

　　等到张倩、唐宝娜他们在酒店洗了个澡，稍作休整，再一起开车抵达“游珑饭店”后，“游大厨”和“向大厨”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向坤的厨艺自不必多说，游猛也是实打实的当过多年职业厨师、自己开过饭店的人，加上向坤对晚上目标食客们的口味了解，做出来的菜，都有一定的针对性，自然是得到赞誉一片。

　　便是连吃惯了多国美食、见多识广的张倩，都是对这几道不同做法的兔肉，以及其他几样本地特色菜，赞不绝口。

　　不止是她，杨婕、杨拙、小敏、自成这几个之前没有吃过向坤做的菜的人，同样也是赞叹不已。特别是发现那几个很合胃口的菜，居然都是向坤做的，把职业厨师的游猛都比了下去，更是让他们惊讶。

　　尤其是杨拙和小敏，这对小情侣本就把向坤当成“师傅”、“偶像”一般的人物。之前从杨真儿、唐宝娜那里知道向坤会做菜，而且做得还挺不错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的厨艺有不小期待的，但没想到真地吃到他做的菜后，依然冲破了期待值，给了他们意外之喜，杨真儿那“向大厨”果然不是开玩笑随便叫的。

　　自成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感叹道：“阿土啊，你这厨艺是哪学的，太特么牛比了啊！我以前也有吃过兔肉，做法好像都差不多，但并没有这么好吃啊！教练，我要学做菜！！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向坤随口接梗，和自成做了多年舍友、天天泡在一起，现在感知能力又这么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果然，自成立刻道：“以前我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厨师。”

　　向坤用手指比了个枪的姿势，指着他，一本正经道：“好，跟你碗里的兔子说，看它让不让你做厨师。”

　　自成瞪大眼睛，一脸无辜道：“那就是要我死。”

　　向坤：“对不起，我是厨师。”

　　“我去！你们俩也太逗比了，吃个饭都能Cos无间道？刘德闯、梁朝坤？”杨真儿忍不住吐槽，但她其实也是笑得很开心。

　　其他人也是早就听出了他们俩在恶搞无间道的天台对手戏，都是笑得乐不可支，笑点最低的杨婕眼泪都出来了。

　　向坤琢磨着，刚刚那会，要是他同时激活“十二黄人”的情绪影响效果的话，杨婕会不会笑晕过去？

　　张倩说道：“我听娜娜说，你做菜都是自己在网上找教程和菜谱来研究，一点一点自己做改进的？而且今年才开始学做菜？那样的话，真的不得不承认，你在做菜这方面，是真的挺有天赋的，你们要是能稳定地保持这个味道，其实可以去一线大城市开店，生意会很火爆的，赚的也会更多。”

　　向坤笑道：“一线大城市开店的成本太重了，没做起来的话，撑不住。如果这边做起来了，以后再考虑向周边地区开分店，慢慢把品牌做出去。”

　　保持这个味道？怎么可能……

　　为了准备今天晚上这顿饭，游猛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和金钱去购买和处理食材，对食材的品质、新鲜程度要求都很高，而且因为针对他们的口味进行很多的调整，向坤在烹饪的过程中，也有许多比较繁琐和复杂的步骤。

　　如果是铜石镇本地人或其他地方的食客，吃今晚这些菜，也未必能和他们有同样程度的感觉，而他和游猛不可能每来一个新的食客，就要先调查了解其口味，再去进行调整。

　　等到开始营业后，各个菜式都要讲求制作的成本和效率，只要保持一个比较恒定的、适合大多目标食客群体的基础口味就行了，就跟量产车和定制的赛车之间的差别一样。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去跟张倩他们细说的。

　　因为等到饭店重新开张后，他用来“征服”到店食客的，除了菜品本身的口味外，还有其他的“秘密武器”。

　　在“十二黄人”对周围人情绪同化作用的试验成功后，向坤已经有了制作“食欲促进道具”的完整计划。

　　到时候，他可以直接将转化自小胖妞刘诗铃那里的进食情绪，通过“情绪注入”封装进几个木雕中，然后布置在店里。

　　在用餐时间进行感应激活，促进进店用餐的客人的食欲，提升他们用餐时的体验，加强店里的各种兔肉菜式得到的正反馈。

　　事实上，他都不需要一直用“情绪注入”的木雕来“作弊”，只要前期用一段时间就够了。

　　有网上视频、人肉分析贴营造起来的热度和关注，吸引来第一波到店的客人，再做点直播之类的活动，让第一波客人带来热烈的反馈，在网上或本地形成热潮后，接下来只要保持住本身的菜式固定口味就行了。

　　因为到时候，他们的各式兔肉菜式，有可能会随着这股热度成为铜石镇的代表性美食。

　　一旦一种食物成了代表性美食，那么就会成为很多人的固定选择，以及没有选择时的选择。

　　就好像很多京城的人觉得京城烤鸭味道也就那样，但只要有人来找他们，那么不管怎么样，也得带着去吃一次，还得去最正宗的那几家，其他地方的特色美食同理。

　　向坤就是要把他们的“游珑”式兔肉，运营成铜石镇，乃至整个剑州市、海西省都有名的特色美食。

　　当然，那是后话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

　　吃完饭后，大家正准备一起收拾的时候，游猛却忽然站起来，对大家说道：“接下来我们有请今晚的大厨之一、本店的股东之一、有‘刺桐市彭于晏’之称的向坤先生，给大家来一段饭后脱口秀，大家鼓掌欢迎。”

　　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但有热闹可以看，自然是热烈地鼓掌、用嘘声起哄——当然，主要是嘘那“刺桐市彭于晏”的外号。

　　向坤扣好了外套的扣子，整了整领子，然后走到大家面前，和餐桌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很显然，他是有准备的。

　　事实上，在他和游猛刚过来店里准备晚饭的时候，原本是商量着想让游猛来做这个简短的脱口秀表演的，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以后会当成一个固定的节目，同样是作为一个噱头，抬升热度和话题性。

　　段子都是他之前和杨拙一起在网上找来改编，或直接拍脑袋想出来的，都很短，很容易就背下来。

　　至于表演能力也不用担心，技术不够，咱有“外挂”来凑。

　　他已经把“十二黄人”都布置在餐厅一楼大厅周围了。开业前会在边上做一些小的改造，用来摆这些小黄人木雕，以后用来进行“食欲促进”作用的木雕，同样会摆在那上面，也可以作为他们这家店的一个特色。

　　但游猛还是放不太开，最后向坤用了些技巧去劝导，才让他同意，晚上向坤先来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他明晚再上。

　　正好向坤也可以先试试“十二黄人”在分布式摆放后，这么大的空间内，具体影响力、效果如何。

　　餐桌旁的小敏看了眼男友，她是知道杨拙有在帮向坤想些搞笑段子的，所以看到向坤要做脱口秀的表演，就知道应该是用那些段子来表演，不由得有些担心。

　　因为那些段子，杨拙其实表演给她看过，那时候别说笑了，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着实是有点冷。

　　但几分钟后，这种担心就消失了。她没想到，同样的段子，向坤稍微做了点修改，再说出来后，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小敏即便已经听男友讲过，知道反转点，也是笑得前仰后合，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总共四个段子，每个段子四十秒到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四分钟，大家一起大笑的次数却是超过了七次，在向坤表演结束后，大家的笑声还没停下。而且不仅杨婕笑哭了，唐宝娜也笑哭了。似乎戴眼镜的女孩子，笑点都比较低？

　　其实这么分布开来后，即便同时激发，“十二黄人”的影响效果也很有限，远不如在飞机上的时候。

　　但向坤讲的这些段子，都是那种你GET到点就很好笑，GET不到就很莫明甚至有点冷的类型。

　　而“十二黄人”的欢乐情绪，刚好可以帮大家将笑点拉到同一频率，听了那些段子，只要稍微一想，稍微有一点想笑的趋势，就会受到加强，然后沉浸到那段子的节奏里，在最后反转点的时候，将情绪爆发出来。

　　只要第一个段子笑起来，那接下来就是滚雪球效应，越来越好笑了。

　　以后其实没钱的话，也可以考虑去走穴，表演一下脱口秀、相声什么的嘛。

　　向坤正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时候，自成笑着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什么‘刺桐市彭于晏’，你特么的应该是‘铜石镇郭德纲’啊！”

　　饭店里又传是一阵爆笑，甚至将路过关着的店门外的行人吓了一跳。

　　第二百六十章 超距影响

　　张倩也是笑得有点肚子疼，她是真没想到，向坤除了擅长用歪理“算命”，做菜有天赋外，讲段子都有这么强的表现力。

　　向坤讲的时候，她确实觉得那几个段子很逗比、很好笑，但等笑过之后她回想一下就意识到了，那些段子本身其实并不如何的优秀，向坤的节奏把握和演绎才是精髓。

　　张倩结合之前对向坤的接触和了解，认为这应该不是单纯的表演能力，他好像天生懂得如何找到所有人的情绪点一样，总是知道要怎么做，能最大限度用已有条件去带动别人的情绪。

　　本来听唐宝娜、杨拙他们说向坤跟老家的朋友合伙了一家专门做兔肉的餐馆，为了宣传这家餐馆还在网上做了一些视频，做了很长的计划，搞了好大声势，张倩还觉得有些好笑，认为向坤纯粹就是在玩票。

　　在她看来，向坤好好地用他的代码发挥特长才是正道。

　　公司和向坤合作的项目，进展非常大，不论是时间还是花费，都比预计的少得多，而且从出来的内测版来看，虽然能测试的功能还很有限，但已经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好用得多，可扩展性也很强，甚至比她哥哥原本想要的效果都要强。

　　她上周才和林总监、马宏国开过内部会议，按他们本来的猜测，向坤可能背后有一个团队在帮助他、给他协助。但如果真是那样，向坤直接把他们安排到项目里就行了，正大光明地拿钱，没必要再拿他自己的钱去分，何况他拿的钱相对他的工作其实并不多。

　　可如果真是他自己做的……那就更可怕了。而且，以他们对向坤之前公司所做项目、产品的情况来看，似乎他并没有体现出那么强的能力，难道是在原公司GG之后，突然开窍了，实力突飞猛进？

　　张倩本身是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的，所以她想要和向坤继续合作，并且是更深度的合作，到时候也可以验证她的猜测。

　　想要做事情，先找到对的人才和团队，才是最重要的。

　　在张倩的眼里，向坤就是她现在想要的人才，她应王涵之邀去参加常彬、王涵的婚礼，跟着杨拙他们一起来铜石镇，为的都是把向坤拉上她的“车”，帮她做事。

　　不过在吃过这顿晚饭后，张倩却发现，向坤和朋友弄的这个“游珑饭店”，似乎是真的有搞头。

　　至少就她个人而言，如果她住在铜石镇，这家餐馆绝对还会再来第二次，也会主动地推荐、安利给其他朋友，带他们来吃，甚至成为这里的常客。

　　按着向坤的计划做下去，说不定未来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在全省甚至全国都有影响力的餐饮品牌。

　　这样的话，他们在网上弄的那些视频，造起的那些热度和声势，就有很大的意义了。

　　张倩琢磨着，或许他也可以参与其中，先通过上向坤的“车”，再把他拉到自己的“车”上？

　　吃完饭后，大家一块帮着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去到了厨房里，开始讨论“游珑戏兔”的下一部视频该怎么拍摄。

　　主要讨论的还是向坤、唐宝娜、杨拙几人，唐宝娜这次甚至还带了一些拍摄设备过来，至于其他人都是看热闹，偶尔“灵机一动”出个主意。

　　张倩找了个向坤闲下来的当口，走到他身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是一个微信的聊天窗口，和她发信息的是“陈助理”，向坤脑子里立刻冒出了之前第一次见林总监时，和张倩一起出现在咖啡厅包厢里的那位表情古板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女士。

　　“陈助理”给张倩发的是两个人的信息，其中一个叫齐豪国，邻省的富商，身家差不多已经有十位数。另一位叫刘飞宝，祖籍就是铜石镇某村，在剑州市和铜石镇都有不少生意。

　　“刘飞宝”这个名字，下午向坤从那个光头“齐总”的口中听到过，应该就是那戴着金丝边眼镜、口气不小的胖子。至于“齐豪国”，那肯定是那光头“齐总”了。

　　“陈助理”给找的信息挺全的，包括两人名下的企业，可查的资产，家庭关系、社会关系，个人和名下企业正在涉及和之前涉及过的诉讼等等都有。

　　向坤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抬头看向张倩，很显然，下午的事情发生后，她就让“陈助理”用已知的信息去查那两个人了，对他们来说，这点倒也并不难。

　　“那个齐豪国在邻省还是有点能量的，姓刘的在海西省排不上号，但在铜石镇可能也有不小影响力。要不要我找人联系一下，给他们递个话？我有个叔叔，和齐豪国应该有点交集。”张倩小声地说道。

　　向坤想了想，说道：“暂时不用，回头如果有需要的话，再请你帮忙。”

　　张倩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看向正在“排演”的游猛和拍摄的杨拙、唐宝娜，跟他聊起这家餐馆的事。

　　向坤知道，她刚刚说那话，并不是显摆她张家的影响力，而确实是想帮忙，甚至可能有点刻意卖好的意思。不过暂时而言，他不认为齐豪国会有找他们麻烦的想法，刘飞宝有齐豪国镇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当然，话不能说死，他还没到能掌控所有变数的时候，对那两个人的了解程度还不够。

　　在厨房里热闹了几个小时后，大家又转战游猛家的自建房，在楼顶天台上自己做烧烤吃。

　　这次就不用“向大厨”、“游大厨”出马了，杨拙、小敏、自成都是自告奋勇，不过在烤出几块“焦炭”后，游猛还是看不下去，让老婆梁玉珑过去帮忙了。

　　倒是向坤，还是老神在在地躺靠在游猛家天台的躺椅上看手机。

　　唐宝娜和杨真儿拿着烤好的鸡翅过来，递了一根给他，然后好奇地看他手机屏幕上的图纸。

　　“我去！向大厨，你这都开始研究飞机了？你这是想开飞机还是造飞机啊？”杨真儿看那图纸就忍不住低呼出声。

　　如果是以前，她估计会顺便来吐槽、嘲讽一波，但认识向坤这么长时间的经历告诉她，这光头“隐藏技能”太多了，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唐宝娜也好奇地问道：“你看的这飞机，是咱们来的时候坐的那种吗？”

　　向坤点头：“波音737NG系列，737-800，我们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种，咱们国内民航中短途飞的大部分都是这机型，搭载两台CFM56-7B涡扇发动机，最大推力27300磅，最大速度0.82马赫……”

　　“这飞机……是有什么问题吗？”唐宝娜小声问道。

　　“没问题啊。”向坤笑道，“我就是对这飞机的构造有点兴趣，研究研究，就和你们看到漂亮的口红颜色就想弄清楚色号一样。”

　　其实他在飞机上的时候，就通过“超感状态”把那架飞机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以前也多次看过737-800的各种图纸和相关数据介绍，这种经典机型的公开资料并不少。

　　不过现在他所思考的方向，和之前的信息收集、探测不一样，他不单想要“知道”，更要“控制”。

　　他在想着，是不是有办法结合刘诗铃帮他“开发”出来的、影响硬币移动的能力，在“超感状态”下对电路进行影响，进而达到控制飞机的结果。

　　当然，这只是在进行理论设想而已，刚好今天在“超感状态”下对737-800这飞机进行了大量信息收集，所以以此为假想目标。短期内，他并没有想过要去实验，至少不会在飞行状态下的飞机上实验。

　　如果能成功的话，这相当于让他在“超感状态”下长出“手脚”来。

　　之前他在“超感状态”下暂时屏蔽其他感官的时候，基本上是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即便能够知道周围的情况，也无法对它们进行影响。

　　但小苹果和刘诗铃最近帮他完善的两个能力，却让他看到了在“超感状态”下对其他人、物产生影响的可能。

　　这种可能，让他非常期待。

　　要知道，在“超感状态”下，他是可以通过感应其他“情绪注入”物品来实现超距感知的，如果再能够在“超感状态”对其他人的意识、甚至物体产生实质影响，那就相当于他有了超距行为的能力。

　　当然，这个行为能力和传统的影响有所不同。

　　左手拿着根烤翅，右手拿着几根肉串的杨真儿眯着眼睛看着向坤，狐疑道：“只是兴趣？只是研究研究？我怎么觉得不像呢……以后你不会真跑去开飞机了吧？”

　　向坤看了眼她手里的烤肉，再看看自己手里那焦了一大块的烤翅，回头对唐宝娜道：“我手里这根……是你们俩烤的吧？”

　　“真儿烤的！”/“娜娜烤的！”两人同时指着对方说道。

　　向坤无奈：“你们自己吃的是梁老板烤的，然后把自己烤的给我吃……”

　　“嘿嘿，真儿说你发现不了，我说你肯定能发现，现在我赢了。”唐宝娜说着，接过向坤手里那根半焦的烤翅，重新把一根烤得漂亮的鸡翅交给他。

　　杨真儿撇嘴道：“我还以为娜娜给你的，就是根黑炭你都会吃下去呢！”

　　向坤笑：“如果是娜娜烤的，那说不定我会装作不知道吃下去，但我知道这根鸡翅是老杨你烤的呀。”

　　“呦呵？这你也能看得出来？你瞎猜的吧！你还真能闻烤肉识人？”杨真儿不信道。

　　向坤说道：“当然不是瞎猜的，这是通过你们俩的性格来判断的。娜娜做什么事都比较细心、谨慎，所以她烤肉肯定是勤翻转、勤换位置，就算把肉烤焦了，那也是均匀地焦，不会像这块鸡翅这样，主要焦黑这么一块，这种莽夫烤法，肯定是你杨三小姐烤出来的。”

　　唐宝娜听得捂嘴直笑，乐个不停，杨真儿却是嗔道：“我去！你这真是和老夏学坏了啊！连点评个烤肉都能拐弯抹角地损我……对了，说到老夏，我刚刚和老夏在微信上聊了，她明天也要过来，说是要和你请教一下书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书法来了？”

　　“我其实书法写的特别好，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回头赠你一幅墨宝，让你挂家里啊？”向坤玩笑道。

　　唐宝娜说道：“向坤，你还会书法？我外公对书法也有兴趣，你写一幅，我带去给他看看？”

　　杨真儿笑道：“到时候你二舅不会把向坤的毛笔字当成符，送去找人检查吧？”

　　“不会的，上次他去咨询的那个‘大师’，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他被我外公深刻批评了一通，现在已经不敢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了。”唐宝娜说道。

　　虽然之前因为八臂八眼木雕而生了一些事情，她对外公和舅舅颇为不满，很有怨气。但过去这么几个月后，气消的差不多了，她其实还是希望外公、舅舅能欣赏向坤，也希望向坤能对她的亲人有好的印象。

　　向坤说道：“我刚是在跟杨老三吹牛呢，我的毛笔字，也就学生练字的水平，肯定入不得你外公的眼。”

　　“你再叫‘杨老三’试试！我抠你眼珠子嗷！”杨真儿怒道。

　　他们在游猛家待到了十一点多才离开，回酒店后，杨真儿因为烧烤吃多了，想喝点饮料，向坤便和唐宝娜一起陪她去酒店不远处的24小时便利店买东西，顺便也给其他人买一点带回去。

　　在唐宝娜和杨真儿站在冰柜前拿饮料的时候，向坤却是被便利店里的一台娃娃机给吸引住了目光，站在那看了一会，手里拿着一枚硬币不断翻转着。

　　拿好了饮料在结账的时候，唐宝娜凑过去问道：“你想玩抓娃娃机？”说着，目光投向他手背上飞快翻转的硬币：“你这硬币怎么翻的，有点酷哦。”

　　“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我手指没这么灵活诶，会不会很难学。”

　　提着两袋子饮料过来，杨真儿说道：“抓娃娃机我可是高手，咱们来比一下怎么样，看看谁先抓到第一个。”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扫娃娃机上的付款码。

　　杨真儿兴致勃勃地第一个坐在抓娃娃机前，说道：“谁第一个抓起娃娃来，就可以不用提饮料，怎么样？”那十几瓶饮料装了两个塑料袋，刚好其他俩人，一人提一个。

　　“好啊！”唐宝娜也是跃跃欲试。

　　信心满满的杨真儿很快GG，然后是向坤，他虽然瞄得够准，让那爪子把那娃娃夹住了提起，但在运送的过程中还是掉了下来。

　　不过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刚刚在杨真儿夹娃娃的时候，他就站在边上，闭着眼睛进入了一下“超感状态”，详细地“探明了”抓娃娃机运行的机制和关键点。

　　抓娃娃机的结构其实很简单，爪子上方内部有个电磁线圈，线圈内部有根铁柱，通电后铁柱向上运动，就会带动爪子握紧，电流越大，爪子握起的力度越大。

　　就算爪子抓到了娃娃，在往上提，往洞口运动的时候，电流也会越来越小，抓力越来越小，在到洞口前让本来已经抓住的娃娃“溜掉”。

　　通常来说，抓娃娃机有电路板来控制，店家设置好模式，在N次后会有一到两次爪子不减力或减力较小的情况，让人有机会能把娃娃抓起来。

　　不过有一些抓娃娃机店，还是会悄咪咪把线圈通的电流调得再更小一点，抓力再更弱一点，避免有些高手准确地勾到娃娃上的商标或“衣服”，靠那一点附着力把娃娃轻松抓出来。

　　向坤起身，让唐宝娜坐下，在她开始抓娃娃前，指着右下角的一个娃娃说道：“一会就夹这只，夹脑袋。”说着，把刚刚在手上翻转的硬币放到了娃娃机的顶部：“这是我的‘幸运硬币’，有它加持，你只要瞄准了，肯定能夹起来。”

　　“哎哎哎，向大厨，你这区别对待也太严重了，娜娜抓的时候你就又是指导又是‘幸运硬币’加持，我抓的时候你就在边上闭目养神！”杨真儿笑道。

　　“你不是抓娃娃高手吗？哪里需要别人指导？”向坤笑道：“那行，那我现在也闭目养神。”

　　所谓的闭目养神，自然就是进入了“超感状态”。

　　依靠着之前的观察和那枚有超感联系的硬币帮助进行位置锚定，向坤很容易就在“超感状态”下锁定了那爪子的位置，同样确定了电流变化的信息反馈模式。

　　向坤开始尝试利用从小胖妞刘诗铃那得到的、控制硬币的能力，结合他当初在“御电飞行”时给自己“充电”的状态，来对那电流进行影响。

　　这个时候，那放在抓娃娃机顶上的硬币，不再仅是“超感状态”下用来锚定位置的“浮标”，而同样变成了一个信号转换器，甚至是“炮台”。

　　在“超感状态”中，向坤明确地感知到，有一股能量通过硬币，在进行转移，影响着硬币周围的环境，然后进一步影响到他锁定的那“爪子”上，影响着通往电磁线圈的电流强度。

　　便利店内，杨真儿看到向坤如承诺般站在边上“闭目养神”，失笑一声，便跟着唐宝娜一起，把注意力放在那娃娃机爪子上。

　　按着向坤的建议，唐宝娜通过摇杆，控制着天车将爪子对准那个右下角的娃娃，然后按下按钮，看着那爪子落下，准确地抓到了娃娃的脑袋。

　　但在下一刻，那爪子却忽然像抽筋的鸡爪一样，猛地“握”紧，因为力量太大，那绒布娃娃的脑袋都被夹得变了形。

　　而抓娃娃机内的灯光，在一瞬间也变亮了许多。

　　看着那爪子移动到洞口后，才啪一下弹开，让娃娃落下，唐宝娜和杨真儿都是看得微张大了嘴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向坤的“触手”

　　“真地抓住娃娃了！”杨真儿忍不住惊呼出声。

　　唐宝娜拿着那个抓出来的娃娃，也是有些兴奋，看向向坤：“你说的办法还真有用。”

　　向坤同样也做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对她比了个大拇指：“我也没想到你能抓到，看来你抓娃娃挺有天赋的，不愧是江湖闻名的‘唐门铁爪公主’。”

　　“呸！你还是‘丐帮铁手’呢！”唐宝娜拿着那娃娃，笑嘻嘻地反击。

　　向坤一边和唐宝娜说小，一边却是在心里暗暗检讨：虽然成功地加强了那爪子上的线圈通电电流，让它稳稳地抓住了娃娃，但显然没控制好，有点用力过度了。

　　好在正常来讲，不会有人会想到是他做了手脚，顶多以为是机台抽风了。别说其他人了，换在一个月前，就是他自己都想不到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向坤和杨真儿一人提着一袋饮料、零食，唐宝娜拿着那抓出来的娃娃，三人说笑着回酒店。

　　他们这次一共来了八个人，刚好两两一间标间，唐宝娜和杨真儿、杨拙和小敏、张倩和杨婕，向坤自然就是和自成一间了。

　　和唐宝娜把饮料、零食分给其他几个房间的人后，向坤在回房间前，将那枚之前放抓娃娃机顶上的硬币曲指弹向了她。

　　唐宝娜下意识抬手接住，然后便听到向坤说道：“这枚幸运硬币送你了，你不是想学翻硬币么？我回头发个练习的视频给你，你先照着练练，有什么问题再问我。”

　　唐宝娜看了眼手中这枚平平无奇、十分普通的一元硬币，笑着点头道：“好！”

　　回到房间后，唐宝娜就把硬币夹在手指间，学着之前看到向坤做的样子，尝试翻动，不过硬币只慢慢翻了两圈，就过不去了，手指倒是差点弄抽筋。

　　想到向坤翻硬币时那灵活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懊恼，难道她这能够弹钢琴、玩吉他的手指，比不过向坤那敲键盘的手指？

　　另一边，向坤敲了好一会门，自成才拿着手机匆匆跑来打开，而且门一开就又低头拿着手机快步地回到床上，盘腿坐好，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

　　向坤有些好奇，自成一向不太看得上手机游戏啊，认为手机游戏的操作太“儿戏”了，没意思，想不到现在也“真香”了？

　　不过想到刚刚和唐宝娜送饮料去其他几个房间的情况，他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除了他和唐宝娜、杨真儿去买东西了外，杨拙、小敏、张倩、杨婕都在玩同一款游戏。

　　他们五个人，正在开黑玩“王者荣耀”呢。

　　果然，自成的手机里传来了杨婕的声音：“打野呢？快来啊，别光顾着打野怪了，我都快被他们揍死了！”

　　自成赶紧说道：“来了来了，马上来！”

　　“别啊，刘哥！你把这圈野刷完再去啊，你才3级，我们过去是送人头啊！别理我姐，她玩游戏就爱瞎嚷嚷！姐，你是上单啊，你抗压路啊，你一个人别去压两个人啊，怂塔下补兵懂不懂？”杨拙一副操碎了心的语气。

　　不过下一刻，就是杨婕的惨叫：“啊！我死了！”

　　“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去给你报仇！”自成赶紧说道。

　　“杨拙你别跟着刘闯了，过来跟我呀，我也要被人打死了！”张倩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小敏的声音接着跟上：“来中路，老公快来中路，我要打死这个甄姬！”

　　然后是“猥琐发育，别浪！”的提示音，想也知道，肯定是苦逼的杨拙发的。

　　向坤差点没笑出声来，他也不打扰自成，自己走到桌边给手机充电。

　　他将手机设置成不自动息屏，然后拿出另一枚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硬币放在手机边上，盯着桌上的手机，开始集中注意力，进入了“超感状态”。

　　这次饮血后，他进入“超感状态”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只要先做好心理准备，几乎可以在一到两秒钟内就进入状态。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自然很容易就确定了自己手机所发出的反馈信息，知道了它的位置所在。

　　然后他开始试图通过那枚硬币，对手机进行影响。

　　通常电子产品的触摸屏，大都是由两层透明的阻性导体层、导体层中间的隔离层和电极组成。

　　当触摸屏进行工作时，两个导体层相当于电阻网络，当某一层电极加上电压，会在该网络上想成电压梯度。如果有外力使上下两层在某一点接触，则在电极未加电压的另一层可以测到接触点处的电压，从而知道接触点处的坐标。

　　不过现在手机用的基本都是电容屏，当人的手指触摸在感应屏上时，人体的电场让手指和触摸屏表面形成一个耦合电容，对于高频电流来说，电容是直接导体，于是手指从接触点吸走一个很小的电流，这个电流分分别从屏的四个角上电极中流出。理论上流经四个电极的电流与手指到四角的距离成比例，控制器通过对四个电流比例的计算，得出位置，发送给处理器。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可以通过“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的物品对周围边的人或物进行一些影响，虽然这些影响无法模拟出实质上的碰触，更多的只是对电场、磁场的影响，但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就是这种影响是可以直接深入任何物体内部，完全无视阻隔。

　　在“超感状态”下，只要向坤能够“看懂”周围的环境反馈的信息代表着什么，那他就有办法进行反向影响，所有的物体、所有能够反馈出信息的物质，都相当于对他毫不设防，这是一个只有他能游弋的领域。

　　理论上来说，向坤是可以直接绕过手机屏幕，对控制器发出坐标位置，甚至直接对处理器发出所要进行的操作信息。

　　但可惜，那样的操作太复杂了，他暂时别说做到了，连观察和解读这些信息都很困难。所以最终他只能是通过之前观察过的、手指触摸屏幕时，所吸走的电流来进行模拟。

　　经过了多次从“超感状态”中切换出来的操作后，向坤终于成功地做到了：

　　随便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应用。

　　是的，现在对他而言，仅是这一个操作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他甚至暂时无法准确地控制触摸激发的位置，本来其实是想点开微信，但最终点开的却是支付宝。

　　不过对向坤来说，能够在“超感状态”下拥有这种程度的影响力，已经是让他相当兴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超感状态”越来越熟悉，能够解析越来越多的环境信息后，自然能够进行更多、更复杂的影响。

　　手机屏幕在被他“超感状态”影响后，似乎有些“后遗症”，短时间内有些不太灵敏，触摸点似乎被固定了一般。

　　好在关下屏幕，等个半分钟就恢复了。

　　向坤又研究了一会，看着正玩游戏玩得聚精会神、额头冒汗的自成，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躺到自己床上，把自己的手机和那枚硬币放在与自成之间的床头柜上，然后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实际上，他却是进入了“超感状态”，锁定了自成的手机，开始借用床头柜上的硬币来进行影响。

　　“来了来了，我来了！这波能赢！”自成这局控制的是打野阿珂，但是入场后看到杨拙的辅助、张倩的射手都已经GG了，马上改口道：“不行不行，团不过，先撤，守一波守一波！”

　　“撤个毛线啊！他们技能都用在我身上了，上去收割啊刘哥……”杨拙绝望而沙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来。

　　自成还是决定先怂一波，以稳为主，而且他要保护杨婕的亚瑟撤退。

　　但方向键忽然失灵了，他的人物竟然不受他控制，开始跑偏。

　　“卧槽，怎么回事？屏幕卡了？我草拟大爷的苹果啊！！不对，是联通，这特么破网络！我卡了我卡了我卡了……”

　　看到自己的角色往回跑，跑进了敌方英雄里，自成一边疯狂拨动方向键，尝试把它控制回来，一边下意识地猛按各种技能和攻击键，哪个技能好了按哪个。

　　没有想到的是，在对方全都残血且主要控制技能都已经用完了的情况下，自成的阿珂不断地收割人头，不断地刷新技能，完成四杀，直接逆转了局势。

　　“66666，闯哥牛批啊！就是应该这么搞啊！哎？你刚说你卡了？”杨拙的声音响起。

　　自成愣了一下，嘿嘿笑道：“是啊，卡了一下，不然我就五杀了。哎，特奶奶的联通不给力！”

　　从“超感状态”中脱离出来的向坤，听到这话也是一脸懵逼，他并没有刻意去帮自成反杀，事实上他就算想也办不到，连精确地点开一个应用都还无法做到，怎么可能精密地操控游戏角色，他其实只是单纯地干扰自成，让他没法自如操控而已……

　　向坤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再次进入“超感状态”，借着分布在各地的“情绪注入”物品做“传送门”、“跳跃点”。

　　有“情绪注入”物品，可以让他的感知“降临”，而有“超感联系”的物品，则可以让他一定显得地对周围物体进行影响。

　　所以，他直接感应了那“兔子木雕”，在“超感状态”下，“降临”到了那木雕周围，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与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那块骨头。

　　在常彬结婚的那天，向坤就已经感应到那骨头离开了秦岭无人区。

　　但是从后来的持续感应来看，那块骨头并没有被送往齐澄市，而是被送往了另一个方向。

　　被送往的城市，是向坤在变异后没有去过的，所以他能够根据感应判断大概方向，却无法确切地知道所在具体的位置。

　　现在看来，至少知道那骨头和兔子木雕都被带到了同一个地方。

　　根据他过往所总结的信息反馈来判定，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一栋高层楼房的地下二层。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凌晨，这一楼层依然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

　　向坤之前就不止一次地通过兔子木雕，在“超感状态”下感知周围的情况，所以对那些运送兔子木雕等物品离开秦岭无人区的成员身体的反馈信息还是有些了解的。

　　按照他的判定，此时离那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最近的一个人，应该就是之前从秦岭无人区运送这些东西出来的成员之一。

　　现在这些东西所处的位置，肯定是“神行科技”的又一个秘密研究基地，这时候还在那些东西边上的，肯定相关的研究人员。

　　向坤琢磨着，自己似乎可以做点什么？

　　……

　　宝罄市，安铁镇，某个高新科技园区中。

　　某栋建筑的地下二层，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方苹芳正在一间实验室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各种数据，皱眉思考着。

　　从秦岭无人区带着那些东西出来后，她就坐上“良先生”安排的专车，跟着那些“东西”，一路到了安铁镇的这个研究中心里。

　　这里便是方苹芳，也是第一次过来。

　　很显然，相比起齐澄市那个研究基地，这里的设备要更齐全也更新一些，保密和安保的情况也要更完善，应该是刚刚建好没多久的。

　　本来“良先生”打算给这次进入秦岭无人区的成员都放个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毕竟在秦岭无人区里的大半个月探索，对大多数人而言，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很大的一个考验。

　　但方苹芳拒绝了休假，而是主动向“良先生”申请，想要继续参与对那些秦岭无人区中带出来的物品的分析和研究。

　　事实上，最主要的分析目标，就是那个“兔子木雕”。

　　但他们通过各种设备的测试和研究后，却没有得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唯一可以说有点用的，就他们知道了那兔子木雕是用一个尖头金属物凿刻出来，从木雕上残留的一些金属碎屑可以知道那雕凿工具的材质，后续可以通过一些方法，尝试寻找市面上类似形制、材质的金属物件。

　　但这个方式有点像大海捞针，可能忙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木雕上没有残留任何人类或类人生物的DNA和指纹，这点同样是让他们很奇怪的。毕竟出现在秦岭无人区里那个“人”，连鞋都没有穿，直接赤着脚到处跑，难道雕这兔子的时候，还会刻意地戴着手套？

　　想到回来的路上，做的那个特殊、诡异的“兔肉乱入之梦”，方苹芳在有些许恐惧的同时，却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

　　当初回国来，接受“良先生”的聘请，签下保密协议，进入“神行科技”的这个秘密部门，不就是因为可以研究这些未知的、神秘的事物吗？

　　这两天，她把注意力从兔子木雕转移到了其他秦岭无人区中带出来的物品上面，看看能不能从那些东西，还有那个脚印上，打开突破口。

　　实验室里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方苹芳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研究中心的设备都是非常现进的，相关的配套设施都也做得很好，电压一向很稳，她这几天也都是待到很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灯光闪烁的情况。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吓人

　　方苹芳抬头后，灯光就稳定了下来。

　　她没有想太多，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过了一会，灯光又闪烁了一下。

　　方苹芳皱眉，抬头，觉得有点奇怪。

　　他们这些实验室的供电非常稳定，所以问题大概率是灯的原因。

　　看来，这些灯质量有问题啊，采购的人吃回扣了吧？

　　明天得跟负责设备的人说一下，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方苹芳可是很清楚，“良先生”对这些实验室有多重视，敢在这上面揩油水、恰烂钱，“良先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灯又闪了下，方苹芳索性不理了，专注地盯着屏幕，不时地敲几下键盘的翻页键。

　　但是下一刻，电脑屏幕却忽然黑了。

　　方苹芳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仰，看着变黑的屏幕，有些懵，显示器右下角的电源指示灯表明，电源是接通的。

　　所以是主机的问题，黑屏了？

　　难道这些电脑硬件也被吃了回扣？

　　方苹芳皱眉弯腰去看主机，想强行重启，这时候显示器却又重新点亮，上面的画面依然还是和刚刚黑屏前一样。

　　“什么情况……”方苹芳操作了一下电脑，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屏幕黑了一下。

　　方苹芳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圈，但是这边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周围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和往常不同的地方。

　　她起身走到门边，按下了和保卫室的通话键。

　　“这里是安保室，是……方博士吗？有什么事？”通话器里传来一个有些迷糊的声音。

　　方苹芳看了眼实验室里的监控摄像头，她知道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地下二层中有几个实验室内部的监控画面是另外独立在另一个系统中的，即便那些同样签了保密协议的安保人员也无权实时监看。

　　“现在D2层除了我外，还有其他的研究员在吗？”方苹芳问道。

　　过了一会，通话器那边的声音说道：“谢研究员和杨博士刚走，现在D2层只有您一位研究人员。”

　　“安保人员呢？”方苹芳又问。

　　“包括我在内，有六名值班人员正在工作，D2层有两人。”

　　“好的，谢谢。”

　　说完后，方苹芳向了一会，又再次按通通话器：“请问一下，你怎么称呼？”

　　“我叫张耀祖，是安保3队的队长。”通话器那边的安保人员说道。

　　“张队长，你在这边工作多久了？”

　　“从这边建好开始，加上前期的准备和培训时间，有十个月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十个月又十七天。”张耀祖说道。

　　“这边的电子设备经常出问题么？”

　　通话器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张耀祖才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实验室里的设备，我们是接触不到的……”

　　“我的意思是，以前其他研究员在晚上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反应过设备失灵，或者电路有问题的情况？”方苹芳斟酌了一下用词后问道。

　　张耀祖回道：“这倒是没有……D1的马桶倒是半夜坏过，水冲不了……”

　　“呃，不是这个。”方苹芳赶紧打断他道：“比如照明设备，刚刚有没有出现过明暗变化、闪烁之类的情况？”

　　“这个……应该……没有吧？”张耀祖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方苹芳若有所思，看来刚刚就只有她所在的这个实验室灯光有问题。

　　“我想起来了，之前……”张耀祖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了后续。

　　方苹芳愣住了，连续按了几次通话键，都没反应：“张队长？你还在吗？张队长？”

　　通话器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周围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她甚至隐约可以听到电脑机箱里风扇在转动的声音。

　　张耀祖不会出事了吧？方苹芳心里莫名地冒出这个念头来。

　　几秒钟后，张耀祖的声音重新响起：“……所以这几个实验室的灯光，应该会比之前要暗一些。”

　　“刚刚通话中断了？通话器有问题？”方苹芳连忙问道。

　　安保室内，张耀祖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通话器的指示灯，疑惑道：“没有啊，刚刚指示灯一直是亮着的，通话一直是接通状态，方博士那边有问题？”

　　“我刚没听到你说的话，你说‘之前’怎么了？”

　　“噢，我是说，之前杨博士觉得实验室的灯光太亮了，有些刺眼，所以后来都更换了一批灯具，六、七、八、九、十号实验室的灯光，相对其他几个，应该会比较暗，或者说比较柔和一点。”

　　方苹芳过了几秒才回道：“一会你多注意一下监控，看看我这个实验室外面、周边有没有异常的情况，如果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方博士……你说的情况是指？”张耀祖心底莫名地有点发毛。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太在意。”

　　大姐，你这么说，我更在意了。张耀祖还想再问几句，方苹芳却是已经结束了通话。

　　他立刻把目光放到安保室里的多块监控屏幕上，除了几个实验室和储藏室的内部外，其他房间包括走廊、楼梯、电梯等，都在监控范围内。而且只要他愿意，不止是D2，D1和地面上的各个楼层，乃至整个园区内的监控，他都能直接调看。

　　但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然后他注意到，方苹芳博士走出了六号实验室，然后走进了九号实验室，在进门前，还特意抬头看了眼走廊上方的监控，仿佛在告诉他：“注意了，我要进去了。”

　　“难道刚刚在六号实验室里，有什么异常情况？”

　　回想着刚刚方苹芳通话时的各种奇怪表现，张耀祖开始紧张起来。

　　以前执行一些比较危险的任务时，都没有过这样的紧张情绪，这让他十分地不自在。

　　甚至忍不住去想，那些实验室和几个机密储藏室里，除了各种他见过的仪器设备外，到底都还有些什么东西？

　　方博士、杨博士这些高学历的人才，又到底在这研究些什么？

　　之前他和其他同事一样，都是为了高薪签了保密协议进入“神行科技”的秘密研究部门工作，但到底这个部门在研究的是什么东西，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不想失去高额报酬，他们也没有人敢去探查他职责之外的信息，只是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但今晚被方博士那神神秘秘、显得有些怪异话语一弄，他也不可抑制地升起好奇心来。

　　虽然方苹芳博士刚来没几天，他们接触不多，之前的对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晚多。但对方博士，他还是通过其他途径大概有一个印象的，知道这是个专业能力十分强，连杨博士等人都很佩服，而且性格也很爽直的人。显然不是那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过度反应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一个人在D2留到这么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方苹芳博士在D1、D2的实验室里，权限是最高的。除了她之外，其他研究员最少也需要两人以上，才能进入第六到第十实验室。

　　所以，方苹芳肯定知道他们在研究的是什么，肯定知道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她能够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的话，那肯定是有她的依据。

　　正当他注意力都在监视屏上实验室外的走廊画面时，肩膀忽然被搭了一下，吓得他差点反射性进行还击。

　　“卧槽！吓我一跳，你干嘛呢？”安保室内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握着对方手腕准备用力的张耀祖赶紧松手，也是吐了口气：“你怎么悄莫声息地进来，我也被你吓一跳……”搭他肩膀的，是一起在D2值班的同事小高。

　　“什么悄莫声息啊，我进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你没听到？”小高奇怪道，“老张，你状态不太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在这边看着，我到实验区去巡一圈。”张耀祖说着，拿上了对讲机和其他设备起身。

　　与此同时，在九号实验室内。

　　方苹芳打开了那装着兔子木雕的容器，一个透明盒子从金属台缓缓升起后，可以隔着那盒子的透明材质看到里面那怪异、粗糙、丑陋的兔子木雕正对着她“笑”。

　　毫无疑问年，这件木雕是他们此次从秦岭无人区中带回来最有价值的物品。

　　在路上她和李组长就已经发现了这木雕有影响人梦境的能力，所以不论是路上，还是送到这里后，都有一个严格的存放标准——离休息区足够远。同时也禁止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内睡觉。

　　不过在前天，当他们刻意要进行梦境影响实验以观测这个过程中它有哪些变化的时候，却发现在它周围入睡的人，没有再做那怪异的、有兔肉的梦，甚至有两人连梦都没有做。

　　他们怀疑那木雕只能在夜晚作用，于是在昨晚又再次进行了一次实验，结果还是一样，没有让人产生梦境。

　　于是方苹芳初步判断，那只木雕的能力，只有在秦岭无人区里才能起作用。

　　但是今晚在六号实验室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后，她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了这兔子木雕。

　　眯着眼看着那容器内的木雕，方苹芳忍不住喃喃自语：“是你在搞鬼吗？”

　　她开始重复起一些之前就进行过几遍的测试项目，记录信息。

　　她怀疑，这只“兔子木雕”是不是又重新进入了活跃期？

　　不一会，方苹芳觉得有点口渴，于是走到实验室旁边配套的休息室内，在饮水机旁边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接水，接完水后，她正准备往回走，却是无意中扫到了饮水机旁的一个碟子。

　　谁弄了盘兔肉放在这？而且还是没做熟的？

　　方苹芳一边喝水一边往回走，脑子里闪过了这道念头。

　　然后她就愣住了，连呼吸都瞬间屏住，一股凉意由心底冒起，冷汗湿透后背。

　　她缓缓转身，看向那摆在饮水机旁边的花瓷碟上，切成了一块一块的生兔肉。

　　右手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纸杯被一下攥扁，好在她接的就是凉水，倒是没有被烫到。

　　这是她曾经在梦里见到过的景象！

　　现在是在梦中？

　　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方苹芳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然后掐了一下自己，那疼痛感让她意识到，现在不是在梦里，就是现实中。

　　但是……真的是现实吗？

　　她再次睁开眼，看向饮水机旁，那碟“生兔肉”已经不知所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幻觉？

　　方苹芳走出休息间，重新进入实验室，看向那隔绝于透明容器中的木雕兔子，兔子咧开的大嘴，似在对她嘲笑。

　　忽然，九号实验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就好像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瞬就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方苹芳有一种忽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的错觉感，仿佛进入了九号实验室的里世界一般。

　　不过一秒钟后，灯光又恢复了原本的亮度，实验室内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她刚刚进来时一般。

　　“它‘活’过来了……”

　　方苹芳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这么说。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在她的认知中，一切的现象，都有对应的原因，有些现象暂时无法解释，只是因为所知的信息还不够多而已。

　　但知道归知道，很多时候，受到一些影视、艺术作品的影响，本能地总是会有关于某些事物的联想，哪怕理智知道那只是“自己吓自己”，但恐惧的情绪，是身体本能对这种未知的敬畏而产生的。

　　方苹芳心跳得很快，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控制住情绪，将那木雕所在的透明容器从新收回金属平台中，与外界进行彻底隔绝。

　　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是在那一丝丝的恐惧和害怕后，她却又产生了一丝无比期待的兴奋感。

　　离开九号实验室的方苹芳，正好看到了过来巡逻的张耀祖。

　　后者看到表情有些苍白、额头有冷汗的方苹芳，不由诧异道：“方博士，出什么事了？”

　　他的心下却是怦怦直跳起来：果然有事发生！九号实验室里出事了？！

　　方苹芳说道：“把D2……不，包括D1，都封锁起来。明天早上也暂时不要让人进来，你们到一楼的安保室值班。接下来怎么做，等‘良先生’的安排。”

　　张耀祖一愣，还想要问什么，过道的照明灯却忽然变暗。

　　方苹芳快步过去，推了他一把，催促道：“快走！”

　　张耀祖没敢多说什么，也没敢多问一句，只是一边用对讲机通知安保室里的小高，一边回头看向那边九号实验室紧闭的大门，心中暗暗猜测着里面发生的事情。

　　……

　　铜石镇，某三星级酒店，某标间内。

　　躺在床上的向坤睁开眼睛，再次从“超感状态”中退了出来，深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大脑的疲惫。

　　刚刚他反复多次进入“超感状态”，降临那“兔子木雕”周围，并且依靠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骨头，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一些影响。

　　在判定那周围有一个人，疑似是带着“兔子木雕”从秦岭无人区中出来的那些人之一后，他就开始各种“捣乱”，试图吸引其注意。

　　他的“装神弄鬼”，为的就是扰乱那个人的心绪，然后因为曾经受过木雕影响，不由自主地怀疑是不是“兔子木雕”出问题，把注意力都放到那木雕上。

　　当那人到了“木雕”周围后，向坤又尝试地使用小苹果所“开发”的功能，“调用”了兔子木雕情绪具象化的集合，将其投注到那人身上，对其情绪产生直接影响。

　　向坤并不太确定这种影响会造成什么结果，毕竟在“超感状态”下，很多感知都需要他自我进行“解码”，而他现在能够“解码”的信息实在太少，不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无法获得。

　　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个出现在“兔子木雕”周围的人，情绪已经变得紧张和害怕起来。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恶作剧吓人，而是为了引出“神行科技”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吸血鬼，希望能让其亲自走到“兔子木雕”身边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梦境黑客

　　向坤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自成还在盘腿打游戏，不过已经戴上了耳机，显然以为向坤睡了，怕放外放吵到他。

　　随便扫了一眼，发现自成已经不打野了，改成玩辅助，跟着打野亚瑟跑。

　　从他说的话和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来判断，显然那打野是杨婕。

　　都不用去看他们的游戏情况，只听他们对话，就知道刚刚的游戏不会太顺利。

　　休息了一会后，向坤重新闭上眼睛，这次没有再进入“超感状态”，而是感应了一下齐澄市米乔那里、从某本笔记本上撕下的“黑圈涂鸦”。

　　那张“涂鸦”，是向坤在记录“超感状态”下，对某张建立了“情绪注入”联系的铅笔画周围环境信息观测后，做出的“标记”。

　　这个“标记”并没有直接把“超感状态”下观测到的信息都转化过来，而只是很小很小很小一部分他能够“理解”，已经通过正常状态和“超感状态”下的信息进行对比后，总结出来的部分。

　　比如不同人在不同情绪下的反馈信息，比如某些电子设备不同工况下的状态，比如电流大小的不同反馈信息，比如不同建筑空间结构的反馈信息等等。

　　这些“标记”，其实某种程度上，就像向坤根据“超感状态”下能够“理解”的感官反馈部分，总结出来的、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得懂的“汇编语言”一样。

　　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法用这语言来“编程”，只能用来解读和归纳。

　　对其他人来说，那张纸上各种圆圈、弧线，看起来就像是无目的“涂鸦”或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艺术创作”。

　　向坤之前在齐澄市，发现米乔的踪迹，并且确认了她所住的地方后，就将其中一张“涂鸦”折成形制特殊的纸飞机，放在了她主卧的阳台上，做成其他人无意间把飞机射到这的样子。

　　根据向坤通过郭天向的记忆片段、对米乔各种物品的分析解读，所建立的认知模型判断，她对于新奇的、有“技术含量”的事物，都有发自本能的兴趣。

　　所以她如果看到阳台上那只向坤折的纸飞机，九成的概率会把纸飞机留下来，进行拆解。

　　因为那只纸飞机的特殊折法，是向坤自己“发明”的，各个地方的针对性配重，可以让它在飞行的时候更加地平稳，飞得更远，更久。而且一眼看过去，就觉得非常特别。

　　当然，如果米乔对那个纸飞机进行拆解，肯定也会注意到那张纸上的“涂鸦”。

　　一般人会觉得这就是乱涂乱画，但以米乔的性格，大概率能看出那些图案、线条中的“规整感”，这会促使她将那张画主动地留下来，甚至去琢磨它。

　　因为在那个时候，向坤身边建立了“情绪注入”联系的物品，就只有那些画满黑圈的“涂鸦”。那些纸单张而言，有些大了。又不能撕成小块，或是进行其他破坏，所以很难像用来定位的小纸块一样塞在某些器物的边边角角里。于是向坤用了这个尝试，想办法让她主动收下来，放在身边。

　　当然，这也是向坤刻意要进行的一个实验。

　　他想要看看，自己通过有限信息，在未与人进行直接接触前，建立的认知模型，可否进行行为模式的有效推导。

　　现在来看，米乔确实已经将那张黑圈涂鸦留在了身边，甚至曾带着去公司，去那“神行科技”的秘密研究基地。

　　可见他对米乔的行为推导、预测是正确的。

　　虽然向坤在画完那些黑圈涂鸦后，就知道那些纸张产生了和“情绪注入”相同的作用，但它们真的变成“情绪注入”物品，与他之间产生那种直接的感应联系，还是在前天的饮血变异之后。

　　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感应了一次那张黑圈涂鸦，确实也成功地引发了米乔的梦境，也看到了她做的梦。

　　但在那梦境中，向坤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梦本身没有什么问题，是米乔坐在电脑前破解一个系统，面前的墙上挂着四台屏幕，地上到处都是电源线，杂七杂八的零食袋子各处都有，旁边还有好几瓶2L装的肥宅快乐水。

　　米乔的情绪是专注、投入，以及疲惫，还有一些疑惑和迷茫，就和向坤在“超感状态”下专注于周围环境信息反馈时的情绪一样。

　　但让向坤觉得有点怪的是，整个梦境过程中，他都没有找到“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投影。

　　在之前，他通过感应“情绪注入”物品引发其他人梦境的时候，都会在梦境中看到相应的情绪投影。

　　情绪投影和他所制作的“情绪注入”物品是什么样子没有直接关系，而和他在进行“情绪注入”时的所思、所想、所感有直接关系。

　　不论是小黄人、八臂八眼木雕、兔肉，还是埼玉老师、教书法的老大爷，甚至他自己的形象，情绪投影各种各样，但肯定都会出现，而且只要一出现，感知着梦境的向坤一定会知道。

　　但米乔的那个梦境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感知到情绪投影的存在。

　　而且他总有一种，自己没有看到梦境全貌的感觉。

　　难道那情绪投影，在梦境中也需要进入“超感状态”才能看到？

　　但在别人的梦境中，他要怎么进入“超感状态”？

　　所知、所感，都是其他人的啊！

　　上一次对米乔梦境的感知，留下了很多的疑问，所以今天估摸着米乔睡着后，他又再一次地进行感知。

　　之前他更多的是对米乔梦境本身感兴趣，虽然那兔子木雕和骨头没有被送到齐澄市，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但听过米乔和那个“良先生”的对话后，就知道，这个之前帮着郭天向“钓鱼”的女黑客，在“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里，同样接触了不少机密的事情。

　　但现在，再次感应，触发那黑圈涂鸦进入米乔梦境后，向坤更在意的却是对自己这件“情绪注入”物品的探索。

　　这次依然是刚一感应就激发梦境，代入了米乔的梦中感知。

　　她正坐在一家餐厅的角落里，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一个个监控画面。

　　只一眼，向坤就立刻意识到，这是她在和郭天向一起追踪自己时的情形。

　　不过因为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追踪向坤这件事上，所以在梦境里，本应在她身边的郭天向却是没有被她俱现出来。

　　向坤对这个梦境的过程并不怎么在意，而是开始尝试在梦境中进入“超感状态”。

　　但“超感状态”的前提，是他的感知能力远比常人强，甚至有着常人根本没有的“第六感知”，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大气电场变化，能够感知到一些普通人所感知不到的环境信息，综合那些感知，才能够在暂时摒弃正常五感的情况下，进入“超感状态”。

　　而在其他人的梦境中，向坤的感知，都是建立在其他人的感知信息基础上的。

　　就像你远程连着其他人的屏幕在看电影，那个电影就是个500mb的高压缩格式，就是对方电脑上的集成显卡解出来的画面，你自己这边的配置再高，也没有毛用。

　　所以向坤琢磨了一会后，就放弃了直接在米乔梦境中进入“超感状态”的想法，转而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各种感知细节上，从画面、声音、触觉、气味等等方面入手。

　　向坤开始尝试着，将这些感知反向地“转化”成“超感状态”下的各种信息，当然，是他能够“转化”和“编译”的那部分。

　　而当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米乔的梦境忽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围的一切景象瞬间消失，变成了各种线条、圆圈所构成的空间，并且这些线条和圆圈还在不断地进行着变化和运动。

　　向坤立刻意识到，这是那些他能够转化和编译的梦境感知部分的“超感状态”表现形式。

　　不，这种表达也不准确，这和“超感状态”下的感知不同。

　　“超感状态”下，那些信息都是无法用视觉、听觉等传统感官来描述的，而现在这些信息，却是直接“可视”的。

　　它们并非是被“转译”成了“超感状态”下的对应信息，而是向坤自己总结出来的那种特殊标记。

　　在这种状态下，向坤发现他的感知视角也不再固定和梦境的主人米乔一致，而是可以自由地移动。

　　向坤明白了，这就是那张“黑圈涂鸦”的情绪投影形式，它无法用传统的感官感知到，而深藏在梦境的另一层之中，只有懂得如何“解码”，才能够进入。

　　这层发现让向坤十分兴奋，因为这可以进一步帮他完善对米乔的感知信息“编译”。

　　只要样本足够，他相信很快，就可以总结出一套能够在“超感状态”下翻译米乔感知信息的认知模型。

　　到时候，他就可以在进入“超感状态”后，通过那张“黑圈涂鸦”降临在米乔周围，然后观测她的感知变化，从而知道她的所见、所听、所感，等于把米乔变成了他的远程“摄像头”，而且还是多种感官信息都能收集的“摄像头”。

　　如果再将这种收集的方式扩大化，采样范围扩大到整个人类群体，那向坤或许以后就能在“超感状态”通过解读其他人的感官反馈，来获得更全面的环境信息。

　　这样要远比直接“解码”周围的环境信息来得容易多了，数据量和难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而且还更利于理解，等于是一条捷径！

　　正想着的时候，向坤忽然发现，他好像可以控制那梦境中的“类超感状态”下的各种圆圈和线条，影响它们的形态和运动状态。

　　向坤马上明白了，现在这个梦境之中，这个“类超感状态”，是建立在米乔梦境中各种感知和情绪的基础上。

　　而他可以反过来，通过对“类超感状态”下各种信息的影响，来影响米乔的梦境感知和情绪。

　　因为本来这个梦境，就是由那“情绪注入”物品黑圈涂鸦所引导帮助建立，可以说它就是这个梦境的平台和系统的一部分，所以向坤要通过“类超感状态”来影响米乔的感知，并不困难，远不像现实之中，他必须通过建立了“超感状态”的物品，才能进行某些针对性的、一丢丢的影响。

　　过了一会，在梦境中脱离“类超感状态”后的向坤，再次以米乔的视角审视梦境时，发现眼前的笔记本屏幕变成了两米多高的长条形，而米乔敲键盘的手指也一根根变成了二、三十厘米长，非常的怪异。

　　但主观视角下的米乔，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依然用那踩高跷般的手指，敲着键盘，点着鼠标。

　　向坤知道，这是他刚刚在“类超感状态”下进行了影响的结果。

　　只不过现在他对那些信息的编码还不够熟悉和全面，还没法进行太过详细的修改。他相信，有过几次经验后，应该可以利用米乔已有的梦境场景，进行更加复杂的编辑，说不定能让她看到特定的画面、听到特定的声音。

　　从米乔的梦境退出来后，向坤有些心满意足地深了下懒腰。

　　他之前就意识到那些整理“超感状态”下反馈信息而画出来的“标记”会有特殊作用，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特殊作用。

　　现在那些画着“黑圈涂鸦”的纸张，就像是能够入侵他人梦境的黑客软件一样。

　　而且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这种“黑客行为”的存在。

　　他看了眼旁边另一张床上还在玩游戏的自成，从其严峻而苦逼的表情来看，他们的战况似乎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

　　凌晨三点多，齐澄市，某高档小区内。

　　米乔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去洗手间小解。

　　坐在马桶上，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翻过来，翻过去，回想着之前做的那个梦，觉得有点莫名。

　　在那梦中，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拉成了长条，看着跟个落地镜似的，而她的手指也变得超长，两个手就像两个巨大的螃蟹一样。

　　现在想着那画面，是既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怕。

　　怎么会做这么个梦呢？预示着什么？

　　米乔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成天想着吸血鬼相关的事情，于是觉得自己会变异成那样？

　　第二百六十四章 帮我查个人

　　向坤装作起夜尿尿，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冲了水后出来，凑到自成旁边看了一会，在他们再一次被团灭，水晶被推掉后，摇头说道：“我帮你玩一把？”

　　自成奇怪道：“你不睡觉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今天在飞机上睡多了。”向坤说着，接过自成递过来的手机。

　　虽然工作后，向坤就基本没怎么玩过游戏了，但在大学的时候，他玩游戏的水平还是挺不错的。每玩一款游戏，都会先对这游戏的职业、技能设定做些研究，每打一个副本都会先对每个Boss的机制进行解析，学习攻略，总结技巧。

　　所以以前打团的时候，向坤大部分时间都是指挥，也总是能玩所有职业，缺什么就补什么。

　　在自成的印象里，向坤在玩游戏的水平上就是比自己强，当向坤提出要帮他打一把的时候，立刻欣然答应，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而且自成也确实是和张倩、杨婕他们几个玩了这么几把，累得不行，拇指肚都搓肿了。

　　向坤拿过手机，摘掉耳机，改为外放。

　　张倩几人显然还不知道这边玩的已经换了人，一边排队，一边还在语音里讨论着上一局的情况。

　　“小婕，你打野真的不行，下一局我打野，你还是去打上单。”说话的是张倩。

　　“姐，你打辅助吧，选个肉点的，张飞好不好？”这是杨拙。

　　“要不……我打辅助吧。”小声说话的是杨拙的女友小敏。

　　杨婕有些气急败坏，对张倩反击道：“你打野也没有比我打的好吧！我1杀5死，你可是2杀9死，算净贡献，你是-7，我可是-4。”

　　“你个亚瑟打野，死的少是正常的吧，而且你杀的那个人头，还是从我这抢走的呢。”张倩反驳道。

　　“好了好了，我们真的要争这个么？”杨拙无奈道，明明她们俩就在一个房间，怎么还要在语音上吵。

　　四人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发现自成的号直接秒选了阿珂，召唤师技能也是惩戒，这是摆明了要玩打野了。

　　“刘哥打野也好，那还是和第一局一样，我玩辅助游走，老姐玩上单，倩倩姐打射手，小敏还是去中路，这局好好打，不管赢了输了都睡觉。”杨拙担心张倩和杨婕又提出什么异议，赶紧选了个牛头确定。

　　向坤其实从来就没有玩过王者荣耀这款游戏，他换了这么多部手机，就基本没有装过手机游戏。

　　不过没吃过猪肉，却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他见的猪跑可太多了！

　　这款游戏实在太火，他之前在各个咖啡厅之类的场所练习感官信息收集和处理能力的时候，就经常遇见有人在玩这游戏。

　　即便没有刻意地去关注这款游戏的细节，长时间、碎片化的信息收集，也让他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对游戏的机制、技能、战术有些了解。

　　而且以前也是玩过LOL、DotA这些MOBA游戏，游戏模式并不陌生。

　　刚刚在进入“超感状态”的间隙中，他也下意识地关注了几次自成的游戏情况，对这个游戏建立了一个基本的“认知模型”。

　　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阿珂这个英雄的原因——刘闯刚刚玩这英雄最多，他对这英雄的信息收集的也最多。

　　当然，向坤也并没觉得自己现在接手这个游戏，就能一个打五个，就能带张倩他们翱翔、起飞，哪怕他们打的级别不高。

　　他帮自成玩这局游戏，主要只是要试验一下，依靠对碎片信息收集建立的认知模型，能够反向支撑他进行到什么样的操作。

　　另一方面，也是要看看，他是否能通过对其他四人的认知模型，来对他们游戏中的行为进行一定程度的预测、判定。

　　游戏一开局，向坤的阿珂和杨拙的牛头都被对方抱团来反野的四个英雄给干掉了，赶过来支援的亚瑟杨婕，也跟着GG。

　　于是不仅上半区的野区被清空，人头也变成了0-3，开局大惨。

　　“完蛋，又遇到高手了。”小敏在语音里哭丧着道。

　　“稳住，我们能赢。”一直充当指挥的杨拙也不说话了，只是发了个系统提示音。

　　开局不利，向坤却并不担心。

　　刚刚上手这一下，已经让他明白，仅靠碎片信息的收集，仅靠“看过猪跑”，建立的认知模型并不能让他马上成为高手。毕竟现在对场上双方总共十个英雄的技能、被动机制，都只了解个八成左右。对技能的伤害、装备的加成、等级的加成、野怪和小兵经验的数据等等，认知模型和实际出现了一定出入。

　　但是在这一场小团战后，他的认知模型迅速地进行了修正，并且也对那四个出现的对方玩家的操作习惯，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随着游戏的进行，向坤的认知模型迅速地完善，在十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通过小地图，准确地“预知”敌方英雄的运动趋势，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想做什么。

　　至于己方张倩、杨婕等人在团战时的打法、站位，他同样也有一个非常清楚的判断和预知。

　　这些都是建立在对他们四人的认知模型基础上，不同性格的人，在玩游戏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对应行为。而且这些行为，也可以反过来，补充平常的观察信息，完善向坤对他们的性格认知。

　　就好像张倩，在游戏里打法就明显更加地激进、冒险，但在危急的时候，依然还能保持相对稳定的操作，心理素质比较好。不过有些时候会太过行险，比如越塔击杀，很容易就没计算好血量，敌人没干掉，自己也GG；

　　杨婕在没有发生战斗的情况下，正常发育时，思路还是比较清晰，操作也是中规中矩的，但一旦打起来，就很容易上头，失去理智，只盯着残血追；

　　杨拙的观察力不错，对游戏也比较了解，而且有牺牲精神，不会过于专注于自身数据，而会把全场的胜负放在首位；

　　根据他们玩游戏的风格，再综合他们具体的操作水平，向坤在团战的时候，能够一定程度提前预知到双方站位，以及开始团战后，各人的反应，然后快速地给出方案，综合自身的经济、伤害、操作，看自己该如何切入战场，发挥最大的影响。

　　从头到尾，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玩起来，每次团战，却像所有人都在听他安排进行一般，连对方的行为都像是被他控制。

　　于是从十三分钟后，一直被压着打的向坤他们，开始了反击，最后一波团战惊险获胜，成功将对方团灭后，虽然他们的总人头还落后，但却成功推掉了对方的水晶，拿下了这场胜利。

　　对方水晶爆掉后，杨拙的语音忽然响起：“阿珂是向哥玩的吧？”

　　在向坤边上看得满脸激动的自成愣了下，然后故意说道：“当然是我玩的啊，为什么说是向坤？”

　　“嘿嘿，如果是刘哥，刚刚三杀的时候，肯定已经得意地放话了，不会这么安静。而且看阿珂这风格，感觉就像开了全地图一样，知道对方每个人的位置，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比较符合我向哥思维方式。嘿嘿，刚开始死的那三次，应该是刘哥玩的吧，八分钟、九分钟的时候变成向哥来玩，操作的差别太大了，我玩辅助跟在你边上，看得最清楚了！”杨拙十分肯定而且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

　　自成一呆，旋即又委屈又愤怒地说道：“哎你个小杨真是太区别对待啦！怎么就死的三次是我玩的，后面三杀就向坤玩的？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玩的好不好！！！”

　　然后是杨婕和小敏惊讶的声音响起：“真的是向坤/向哥玩的？”

　　张倩说道：“来来来，向坤再来一局啊！”

　　“来个毛线！赶紧睡觉了啊你们！明天还去不去景区了？说好了，要是起不来的，就自己在酒店待着吧，我们可不等的！”向坤说着，将手机还给了自成。

　　他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玩下去，随着认知模型的飞速完善，玩得会越来越好。不过通过这游戏的实验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再玩了。

　　……

　　铜石镇某个占地极广的自建别墅内，穿着丝绸睡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刘飞宝坐在书房里，用平板电脑翻看着下午让人查的一些信息。

　　下午他的座驾在路上和人追尾后，发生了一些小小不愉快。

　　虽然他的贵客齐总“严正警告”了他，让他不许去报复，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偷偷地吩咐了手底下的雇员去查一下。

　　当然，他特别交代了，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让对方发现。

　　齐总对他的“警告”，还是很有威慑力的。真让齐总不快，这次的合作黄掉的话，那他恐怕连过年都过不好了。

　　不过在铜石镇，他要偷偷查几个外地来的人，还是没什么难度的。更何况还知道了他们两辆车的车牌，查起来就更容易了。

　　陪齐总吃完晚饭后，就有消息传过来了。不过他晚上一直在陪同齐总，所以也没功夫去查看。一直等到把齐总安顿好，他回到家来，才一个人到书房查看发送来的消息。

　　刘飞宝的人，直接通过酒店的关系，确定了那两辆车的位置，然后再通过酒店的系统，找到了新入住的那八个人的信息。

　　刘飞宝的人甚至用手机拍了酒店显示器上八个人的登记信息，然后通过他们的身份证，又查到了这八个人的工作信息和部分直系亲属的信息，整理到了一个文档中。

　　看到张倩的名字后面那几个头衔，以及所属公司的股份关系，刘飞宝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表情微有些紧张。

　　“是张宏朴的孙女？难怪了……”刘飞宝若有所思地点头，齐总虽然也算是富豪，有钱有势的大佬，自己得仰其鼻息，但和张宏朴、张家比起来，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齐总忌惮张家，也很正常。

　　不过刘飞宝目光下移，很快又发现了刘闯这个名字后面的title，发现了刘闯所属的公司，以及他父亲的名字。

　　开连锁超市的？又一个大佬？

　　刘飞宝的表情更紧了，怎么这样身家的两个富二代，到铜石镇来玩，坐着一辆速腾、一辆卡罗拉？

　　再往下看，那个叫杨真儿的，虽然家世不如张倩、刘闯，但杨真儿的父亲，就已经是能敲打他的级别了。

　　别看他之前牛皮吹得哐当响，说在铜石镇自己如何牛比，他就是道理之类，但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对一般人可以吓得住，对上这些人，那他一个搞不好就要被人的捶成泥。这三家人加起来，齐总都扛不住，何况是他了。

　　其他几人的信息看着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他的雇员还查到了那两个没有住酒店的人，一个叫游猛，一个叫梁玉珑，都是铜石镇的本地人，现在在新步行街那边开饭店。

　　但别说齐总有过交代了，就是齐总什么也没说，刘飞宝也不敢有一点去报复的想法。本来只是一点小事，他赔了2000多块也就算是交代得过去了，互相之间后续如果没有交集的话，这事也就这样了。

　　把文档关掉，准备起身去睡觉，但刚放下平板电脑，刘飞宝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重新坐下来，把平板电脑打开，调出那个文档，看着那八张证件照，眉头微皱。

　　齐总齐豪国确实惹不起张家，比身家、比权势、比影响力，都比不过。

　　但齐总主动上车的时候，那个叫张倩的女人才刚从前面速腾那边走过来，她并没有跟齐总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未必看清了齐总的样子。

　　而以他对齐总的了解，这家伙的性格一向是有点莽的，不至于刚一认出张家的姑娘，就给吓成那样。

　　是的，齐总明显是被“吓”到了。

　　刘飞宝越想越觉得奇怪，张家是NB，但也没NB到能把齐豪国吓成那样。别说张宏朴的孙女了，就是张宏朴这位商界大佬亲自出现在这，齐豪国也没道理会吓得如此失态。

　　更何况，当时的齐豪国，还喝了不少酒，是有点醉熏的状态，更是容易冲动和莽撞，而不是秒怂。

　　回想着在车上时齐豪国的表现，刘飞宝的脑海里冒出三个字：见鬼了。

　　是的，齐豪国并不像是看到惹不起的人，怂了、溜了，恼羞成怒了，而有点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直接被吓破了胆。

　　那个时候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个连锁超市的二代，倒是和他们有直接的推搡，第一个跑出来对齐总出言不逊，但齐总没道理会被他给吓到。

　　一切的转折，是从哪里开始？

　　那个戴着眼镜的光头高个过来的时候？

　　是了，他过来把我们推开后，齐总在我们身后就没了声音。

　　再然后，就直接上车，缩在位置上，一副恨不能立刻跑路的表情。

　　那个光头有什么问题？

　　刘飞宝翻看着平板电脑上，那个名叫向坤的人的信息，第一眼他都没认出来那大头证件照就是下午看到的那个光头大汉。还是后来通过排除法，先确定其他人对应的资料，再仔细看那人的照片，才隐约看出了点相似来。

　　祖籍是刺桐市，不算游猛、梁玉珑这俩本地人，是那八个在酒店登记的人中，唯一的本省人。

　　看他的家庭、工作情况也都很普通，而且是在IT公司工作的？不看这些信息的话，还以为这家伙是健身教练之类的。

　　这家伙的力气是有点大啊，他的司机那么高的个、那么大的块，都根本推不过他，直接被一扒拉，就到了一边。

　　但要说齐豪国是被这光头给吓的，那也说不过去。

　　难道这光头还能是什么洪水猛兽么？或者有什么隐藏身份么？

　　下午的时候，他对这光头开口要三千私了的维修费，那是相当不爽，想着一定要找回这场子来。但是现在经过齐总的警告、看过张倩刘闯等人的来头信息后，他已经没有一点怒气，没有任何想要找回场子的想法了，而只有好奇，非常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把齐豪国吓成那样的？

　　看着平板电脑上那文档记录着的，那八个人常住的城市，刘飞宝拿出手机，找了半天，找到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没多久，手机接通，那边传来了热情的声音：“刘哥！你终于想起老弟我了！”

　　“哈哈，秦老弟，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没吵到你休息吧？”刘飞宝笑着说道。

　　“哎！这算什么晚啊？你是知道的，我开酒吧的，这时候对我来说，才小黄昏啊！刘哥打电话给我，莫非是打算过来玩？”

　　“回头这边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估计会去叨扰你啊！”

　　“哈哈，那我就恭候刘哥大驾了！”

　　“对了，今天打电话给你，其实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刘飞宝说着，报了个小区的名字，然后问道：“这个小区离你那近么？”

　　“呃……还行吧，不算远。”

　　“我想查个人，你要是有空的话，看看能不能找人帮我查一查。我这边只能查到一些比较粗略的信息，感觉不是很靠谱。”

　　“刘哥……想查什么人？”那边的声音似有些犹豫。

　　刘飞宝报了个具体的通信地址：“名字叫向坤，一个光头，戴着眼镜，看起来高高壮壮，好像是IT公司的白领，搞技术的。但我觉得这人可能还有些其他什么来头，你如果有门路的话，帮我查一查，当然，要找可靠的人，别被对方发现了。”

　　对面一下没了声音，刘飞宝停了一会，又随便找了个借口，补充道：“放心，我不是要对他做什么，其实就是有些好奇而已。那人最近到我们镇上来了，我一个侄女喜欢他，一副非他不嫁的架势，我觉得这光头看着有点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太放心，所以想查一查。这事帮我办好了，回头我去找你喝酒，你知道我这个人做事是什么风格的。”

　　他没有直接承诺给多少报酬，但他知道对面的秦东懂他的意思。

　　然而对面依然没有回应，等了快半分钟，就在他都以为通话已经断掉，又喂了两声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了回应：“刘哥，你是不是……惹到那个光头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夏离冰的微笑

　　对酒吧老板秦东而言，向坤毫无疑问是今年他印象最深的名字。

　　第一次遇到向坤的时候，被“揍”了一顿，虽然也没有被打得多重，但相当地屈辱，而且有很多七大姑八大姨旁观，面子都丢回老家去了。

　　所以他很快就带人去那小区堵向坤，想找回他“东哥”的面子。

　　结果对方不单面对他们一圈人的围堵，一点不慌，单枪匹马就在气势上把他们给压过了，最后还直接给一名刑警队的警官打了电话，反过来把他给威胁了一通。

　　之后他还被本片区的警官谈了几次话，又被“请”去了分局喝了次茶，然后就意识到那个光头背景不简单了。

　　后来他偷偷地查了一下那光头的一些信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履历上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程序员，毕业后就在一家公司工作了七年，经历实在是简单得过分。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怀疑有问题——正常人怎么可能在面对八个人的围堵、在被半大少年拿刀顶着的时候，那样的淡定、无所谓？后来还把那少年吓得自己跑去报警？

　　特别是查出了这几个月来，有好几起案件的破获或嫌犯落网，都和向坤有关，就更让秦东相信，这个光头可能有很神秘的背景，所以才会让警方的人都那么罩着他。

　　至于具体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他自然不敢再去深查，他的头可没那么铁。

　　后来他表弟在KTV过道和他的酒吧，两次跟向坤有些小摩擦，他本来还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要去解释一下，改善下关系，以免有什么隐患。好在两个多月过去，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没有再遇到向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却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在刘飞宝打给他的电话中，再次听到了那个名字。

　　秦东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人，他一听刘飞宝说的什么“侄女看上了向坤”之类的话，就知道是随口编的说辞，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问道：

　　“刘哥，你是不是……惹到那个光头了？”

　　身在铜石镇的刘飞宝也很纳闷，听这语气，那向坤难道还是个名人？

　　“秦老弟，你认识那人？”

　　“刘哥，听小弟一句劝，这光头背景、来头不小，能退让的话，还是退让一下吧。”秦东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过对于向坤更多的信息，他和向坤接触的那些过程，以及他自己的一些猜测和判断，就没有跟刘飞宝说了。

　　他和刘飞宝也只能算是认识，关系远说不上多亲近，也没有什么信赖可言。要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忙，那他顺手帮一下也没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说不定他也有需要刘飞宝帮忙的时候。

　　但涉及到向坤，他却是一点都不想掺合进去。

　　“秦老弟，你放心，我并没有和那人有什么事，真的只是帮家里的小辈打听一下。你知道那个人具体什么背景、什么来头么？”刘飞宝赶紧问道，语气变得愈加客气。

　　他是真没想到，随便打个电话给那座城市认识的一个人，竟然就知道向坤，而且似乎还很了解向坤的“背景、来头”。

　　他现在愈发的确定，让齐总秒怂，吓得缩到车上不敢露头的，应该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光头壮汉。

　　不论是那个张倩，还是连锁超市的二代胖仔，凭靠着家世，都不可能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齐豪国吓成那样。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个光头，会敢那么不依不饶地向他要求三千的私了。

　　但秦东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只是说道：“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光头背后有官方背景，而且本身也是个狠人，不是万不得已……呃，贵侄女最好也别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官方背景？我这边查到的信息……从出生、上学，到毕业工作的经历看，都很正常啊，他既没当过兵，也没有进过任何的官方机构？”

　　“这……就是厉害的地方呀。”秦东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是说……我查到的履历其实是假的？”刘飞宝心中一跳。

　　“刘哥，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实在是抱歉了。”

　　“哪里的话，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要感谢你了，回头找你喝酒。”

　　刘飞宝听得出来，秦东知道的肯定不止那些，但他已经明说了“你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再问他也不会说了。虽然心里十分地好奇，但从秦东的语气来判定，他也知道再追问不会有结果。

　　但这个“背景、来头不小”、“有官方背景”、“本身也是个狠人”，实在是让他浮想联翩。

　　他没想到，原本的好奇，在调查了一下后，并没能得到缓解，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疑问和好奇。

　　那个向坤是什么人，齐豪国应该知道，但他也明白，从今天下午、晚上的表现来看，齐总也是肯定不会说的。

　　刘飞宝于是从齐豪国本人的经历、履历，以及今天的反应，来反推向坤可能的身份。

　　但以他的想象力，实在是没办法猜到什么样的“神秘官方背景”能让齐豪国有那样的表现。

　　还有后来在车上，对他们这场合作生意的一系列操作、改变，也是一副要放弃利润、“做个好人”的姿态，难道是故意要做给那个向坤看的？

　　张宏朴的孙女、那个连锁超市的二代，和向坤一起出现在铜石镇，是有某些特殊的目的？

　　刘飞宝呆呆怔怔地坐在书房里，虽然屋里开着暖气，却仍忍不住紧了紧睡衣，莫名地觉得有点凉。

　　他隐隐觉得，齐总所惧怕的、秦东所不敢说的那些，是另一个层次的东西，让他有点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觉。

　　或者，自己也应该学学齐总？

　　……

　　早上还不到八点，向坤就把大家都叫了起来，载他们去吃本地的特色早餐。

　　其实这种本地的特色美食，主要就是“特色”两个字，说到底也就是饼啊、面啊、扁肉啊之类，味道未必就适合所有人，但既然第一次来，总归要尝一下的。

　　就像向坤今天要带他们去的景区，其实山山水水也就是那样，但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带他们去看一下，毕竟名气大嘛。

　　铜石镇在剑州市内一直都挺不起眼的，多山多水，山路十八弯，没有什么成规模的产业，甚至同样在一片区域的山水，别人的就是5A级景区，他们的就什么都不是。

　　铜石镇早年也是想大力发展旅游业的，蹭蹭隔壁的热度，反正都是一样的山水，吃不到肉，多少喝点汤也行啊？

　　奈何就隔了十几公里，另一边的就是有故事、有名气，让人慕名而来，让人排队上山，而他们这边的旅游业，就是发展不起来。说到底，就是少了点底蕴，缺了点噱头，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投入运作。

　　昨晚玩游戏玩得太晚，被叫起来后，几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太精神，哈欠连连。

　　“向大厨，你看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以前住你家隔壁的？”在酒店大堂等大家下来的时候，杨真儿凑到向坤边上，把手机拿给他看。

　　向坤看了眼，手机上是个视频，背景应该是大街上，某家比较有名的连锁冰淇淋店外，排队的队伍中，一个看起来应该还在上幼儿园的胖乎乎小女孩，和母亲站在队伍里，一手牵着母亲的手，一手却十分熟练地用手指背面翻滚着一枚一元硬币。

　　虽然手指又白又短又肉乎乎的，但看起来却很灵活，那翻硬币的速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向坤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明显是在被人偷拍的翻硬币女孩，就是小胖妞刘诗铃啊！

　　“对啊，是之前住我隔壁的小姑娘，不过现在搬走了。”

　　杨真儿回头对唐宝娜得意地说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嘛！果然没错！我认人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唐宝娜笑道：“昨晚真儿要和我比谁先学会翻硬币，然后练了半天都找不到诀窍，就上视频APP搜教程，无意中找到这个特别火的小女孩翻硬币视频，我们就觉得这胖嘟嘟的小女孩看着眼熟，有点像住你隔壁的小女孩。她怎么翻硬币这么厉害？不会也是你教的吧？”

　　“确实是我教的，这小家伙很有天赋。”向坤看了眼视频的评论，六成是在夸小胖妞翻硬币翻得真酷、真好看，还有四成都是在说好想掐掐她肉肉的脸颊……

　　唐宝娜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硬币：“我们俩这是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比不过啊！”

　　“是不是因为我们的手指关节太大了、硬币太小，所以不方便翻？”杨真儿给自己找理由。

　　“得了吧，你手指关节还能比向坤大？他怎么就翻得那么顺溜。”唐宝娜白了她一眼。

　　“向大厨不是人呗，他学什么不快？向大厨、向木匠、向射手、向歌王，现在还变成了向翻币！对啦，听张倩她们说，向坤昨晚还帮刘闯玩了一把游戏，也是非常厉害。回头他要是突然开飞机载我们，变成向机长，我都不会意外！”杨真儿耸了耸肩说道。

　　“向翻币？这是什么鬼外号？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向坤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我一会发个翻硬币的攻略给你们，其实很简单的，多利用硬币本身的重量，找到技巧很快就能学会。”

　　人齐后，大家便一起去吃早餐，也不用开车，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一整条街都是各类早餐店、小吃店，可以让他们各种都尝一点。

　　吃完后，大家又回酒店等着，补眠的补眠，玩游戏的玩游戏，要等老夏过来再一起出发。

　　看到时间差不多后，向坤便开上那辆速腾，前往动车站接人——游猛借的两辆车，昨天都让他们开回酒店停车场了。而且今天梁玉珑家里有事，游猛也得陪她回去，所以去景区，就他们九个人自己去了。

　　十点多，向坤便在动车站门口接到了出站的夏离冰。

　　夏离冰依然是简洁利落的打扮，一件橘色的羽绒服，一条黑色运动裤，一双高帮篮球鞋，梳着马尾辫，背着个深色的双肩包，脸颊被冻得微红，眼睛眯起来就像个月牙儿，看起来跟独自出来旅游的大学生似的。

　　她本身长得漂亮，身材又很高挑，气质也非常特别，所以不论在哪出现，都容易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刚出动车站，就遇到个年轻人鼓着胆子过去搭讪。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以向坤的听力，自然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好，咱们在火车上是一个车厢的，都是在刺桐市上的车，你是来这边玩还是来找朋友的？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不是也是刺桐大学的？”那年轻人有些腼腆地说道。

　　“我不是刺桐大学的。”夏离冰回头看他：“我是刺桐第三医院的。”然后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明明很灿烂，却看不出一点笑意的“笑容”。

　　看到那表情瞬间变得僵硬，眼神里甚至还闪过一丝惊恐的年轻人，向坤差点没笑出声来。既然那年轻人是在刺桐大学读书，那必然知道刺桐第三医院是精神卫生专科医院，再加上夏离冰突然露出那灿烂却毫无笑意，反而带着点冰冷的笑容，确实会下意识地有些畏缩。

　　夏离冰对年轻人“笑”了一下后，就径直走到路边等着。那年轻人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终于是没“敢”继续上来搭讪。

　　向坤把车开到了夏离冰面前，在她上车后，笑着问道：“你刚跟那帅哥说什么呢？他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夏离冰抱着背包，回头对向坤露出了和刚刚同样的笑容。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向坤还从来没有见过夏离冰露出这种特别的笑容，还真别说，一般人要模仿，还真模仿不来。

　　向坤忍不住笑起来：“这笑容是挺有杀伤力的，能笑出杀气来，你这也是的厉害。”

　　夏离冰又换了一个笑容，这次眼睛也眯起来，嘴角翘起，看向他，不过依然是看不出笑意。

　　向坤笑喷了，看着她道：“还记得第一次在娜娜家玩牌的时候么，你说分别用一种动物形容你们三个，我当时就说你像狐狸，真别说，你现在这表情，Cos狐狸都不用其他打扮了！”

　　夏离冰收起了笑容，用手揉了揉脸，活动了一下脸颊，问道：“不觉得瘆得慌吗？不觉得害怕吗？”

　　向坤摇头，踩下油门把车驶离路边，说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认识你。”

　　“也是。”夏离冰点了点头，看向前方，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似笑又非笑的表情，但看起来却是比之前柔和、自然得多。

　　向坤眼角余光扫了副驾驶上的夏离冰，这个表情是平常最常看到的，老夏平常要么是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漠，要么就是这种表情，似笑非笑，似藏笑意。之前没觉得什么，但今天因为看过刚刚那两个笑容后，他却忽然发现，这以前觉得挺自然的表情，似乎也有点“刻意”的感觉？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实话实说

　　驶出车站后，路上有些拥堵，走走停停。

　　向坤想起之前杨真儿说的话，笑道：“听真儿说，你要跟我‘请教书法’？真的假的，你不会还在‘分析’我写的那幅字吧？有‘分析’出什么结果来么？”

　　“假的，我骗表姐的。”夏离冰的回答依然是一贯不走寻常路，“我主要是来吃东西的，你的那幅字，什么都看不出来。”

　　在某次饮血期到来，而未能及时饮血，陷入那种焦躁情绪中的时候，向坤曾经靠着感应送给夏离冰的那幅歌词毛笔字，感知到了某种似情绪而非情绪的极度理智和冷静，然后靠着那种感觉，完全压制下了那因饮血需求而引起的焦躁、暴戾情绪。

　　他自然对那幅歌词毛笔字感应到的那种极度理智、冷静乃至冷漠的感知十分好奇，从正常来推断，那种感知应该是来源于夏离冰，所以他曾经在微信上试探过老夏有关那幅字的情况。

　　而老夏居然真的在琢磨他写那幅字时的想法。

　　向坤很确定，老夏肯定是有看出一些他身上的异常，所以总是在他身上投注着比其他人更大的注意力。

　　不过向坤倒是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老夏没有恶意，而且除了好奇外，似乎还有其他的一些动力。

　　而本身，他对老夏同样很好奇，至少他很想要搞明白，那通过“情绪注入”的物品传导过来的极度理智、冷静的感知，具体是怎么产生的。

　　“我还以为你看我那幅字看多了，真的产生了对书法的兴趣呢。”向坤随口说道。

　　“我对书法没兴趣。”夏离冰回答得还是很直接，“我只是对你那幅字有兴趣，你那幅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向坤当然可以随便想个说辞忽悠过去，但他想了想，还是用基本的实话回答：“那幅字我写的时候很认真，对我来说，确实有些特别。”

　　“那为什么送给我？”夏离冰问道。

　　“因为我觉得……送给你挺合适。”向坤还是“实话实说”。

　　这些对话，如果是发生在其他男女身上，可以会显得有些暧昧。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论哪一方，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夏离冰没有问为什么觉得“合适”，她隐约觉得自己上次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向坤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是故意用这幅字来试探她，只是她不太明白具体是怎么“试探”的。

　　“你上次不是说过，要再送我几幅字么？”夏离冰问。

　　“呃，最近没写字，不过我画了点东西，你要不要看看？”向坤说着，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张递给她。

　　夏离冰接过那张纸，打开后发现是一张从B5大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上面用黑色中性笔画满了各种乍看起来似乎很混乱的圆圈和弧线。

　　正在开车的向坤用余光观察着老夏，同时也在收集着她的其他信息，包括心跳速度、呼吸速度等等，从他建立的老夏认知模型来看，现在她是在认真地观察那页面上的图案，非常地专注。

　　按常理来说，看到纸上画了这么一坨玩意，一般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你画的这是个啥？”

　　老夏却是直接就认真地观察起来，仿佛那里面真有什么内容？

　　果然不愧是老夏……

　　不过向坤并不认为她能真地看出什么来，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他自己创造的感知信息标记符合，而这种感知信息，其他人根本没有，更别说看懂这符号的意义了。

　　就好像一个人在路上捡到了一张写着程序代码的纸片，而那个人不仅对计算机的概念一无所知，甚至连字母和数字都完全不认得，自然不可能看出这纸片上写的是什么玩意。

　　过了几分钟，夏离冰的视线终于从那张纸上收回，对向坤说道：“这些线条，有规律？”

　　听到这话，向坤确并不意外，只是问道：“哦？你看出了什么规律？”

　　不出所料，夏离冰摇头道：“看不出来，我只能肯定这些线条不是乱画的。”

　　“画的是我的一些感知，不太好用语言或正常的图案来诠释。”向坤依然“实话实说”。

　　很显然，夏离冰并没能听懂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这张能送给我么？”

　　“可以啊。”向坤其实本来就是想要把那张“情绪注入”的“黑圈涂鸦”送给夏离冰，希望她能放在身边的。本来还有一些说辞要用来引导她，让她对这张纸上的图案产生兴趣，却没想到老夏这就主动提出来了。

　　他把“黑圈涂鸦”留在米乔身边，为的单纯就是窥探。

　　而送给夏离冰，除了想要看看这种有些特殊的“情绪注入”物品，是否能比之前的那幅字有更多感知反馈、引发梦境外。也是想要看看，夏离冰能否像小苹果一样，在“研究”那个“黑圈涂鸦”的时候，与其建立某种联系。

　　所以这次他在把那张纸给夏离冰的时候，特意地在心里加强了对夏离冰的“认可”，有一个“授予”的自我暗示。

　　他很肯定，之前小苹果和刘诗铃能与他的“情绪注入”物品、“超感联系”物品建立某些特殊关联，通过那些物品“调用”他的部分能力，他本身潜意识对两人的认可，以及把那些物品“送”给她们时的态度，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否则她们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与那些物品建立起联系。

　　只不过向坤暂时还不是很清楚，那种“认可”的感觉，究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意识，还是可以在心里有一个“仪式化”的形式，他暂时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尝试性地试一试。

　　当然，光有他的认可也不行，能不能和那些物品建立联系，应该还要持有者本身与物品之间的感觉，有没有一个契合的认知体系。

　　像刘诗铃，无比坚信向坤的“幸运硬币”、“魔法硬币”之说，成功地建立起了她的“魔法体系”。

　　而小苹果李俊，则是在向坤的引导下，将她异于一般人的认知模式，通过所谓“寄物感知”的方法，在意识层面，切入了“情绪注入”物品之间的勾连网络，甚至成为了向坤感知它们的纽带。

　　至于老夏，向坤没有跟她说太多，也没有做什么刻意的引导或者“忽悠”，只是“实话实说”地提了一下那些黑圈和线条与感知信息有关。其他的，就看老夏自己“领悟”了。

　　他相信老夏不会让他失望的。

　　载着老夏回到酒店，给她单开了一间房间，让她把包放到房间后，向坤也打了电话，把大家叫下来，准备出发了。

　　在大堂里等大家下来的时候，向坤的注意力，却是都在酒店外面、马路边上俩倚靠在摩托车旁抽烟的年轻人。

　　刚刚开车离开去接夏离冰的时候，就已经见到他们在那里了，而且从视线来看，似乎在关注着他开的那辆速腾，并且同时还在关注着另一辆同样是他们昨晚开过来停在停车场的卡罗拉。

　　在他载夏离冰回来后，这俩人依然在，也是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到他这辆车上。

　　是齐豪国或刘飞宝派来的？向坤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过以他之前观察的信息，通过那“八臂八眼怪物”投影的影响结果来看，齐豪国肯定不敢派人来搞事，也肯定会警告刘飞宝。而以刘飞宝对前者的态度，也不太可能为了这点事和他对着干。

　　难道这两个年轻人，是因为其他原因盯上了他们？

　　向坤决定先不管他们，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窥听他们的情况，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说。

　　酒店大堂里，接到他的电话通知后，唐宝娜、张倩、自成等人纷纷离开房间下楼来集合。

　　一看到向坤身边那漂亮、高挑的夏离冰，不单是自成、杨拙这俩男生，就是张倩、杨婕、小敏这几个女生，都是眼前一亮，目光直接锁定她，向她走过来打招呼。

　　除了夏离冰长得确实很漂亮、很出挑外，更因为向坤之前拿这位“精神病、心理学双硕士学位的学霸专家”、“很厉害的朋友”出来当挡箭牌，说得好像老夏是他在心理学领域的师傅和领路人一样，让他们一早就在心里建立起了这位“大佬”的高大形象。

　　而偏偏之前没人跟他们几人说过老夏的年龄，张倩还从杨真儿那听到了“老夏”这个称呼，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老夏”都是位比向坤还要年长的大佬。

　　怎么也没想到，杨真儿、唐宝娜口中的“老夏”，竟然是这么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漂亮长腿美女！

　　打过招呼，寒暄了一会后，大家便上车，准备一起先去吃午饭，吃过午饭后再去景区。

　　因为游猛和梁玉珑不在，所以那辆速腾还是向坤开，夏离冰还是坐在副驾驶上，后座是张倩、唐宝娜和杨真儿。至于那辆卡罗拉，则由自成来开。

　　而这时候，向坤也窥听到了马路边那辆摩托车旁两个年轻人的对话。

　　“哥，他们要走了，怎么办？”说这话的是个子较高、肤色较白的年轻人。

　　“跟上去。”矮壮黝黑的年轻人说着，跨上了摩托车，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哥，宝哥那边好像没说要对付这些人啊……”高个年轻人一边跨摩托车后座，一边有些迟疑地说道。

　　“我找关系问清楚了，宝哥昨天招待省城来的大老板，路上跟那两辆车有点刮擦，因为不想影响大老板的行程，所以被那两辆车上的人讹了几千块钱私了。昨晚宝哥就找人在查这两辆车了，自然是要搞他们。”矮壮年轻人很肯定地说道。

　　“那……那按我说的，拿块砖，把他们车砸了不就行喽？”高个年轻人小声说道。

　　“行个毛线！酒店停车场有监控的！到时候警察过来一查，不就查到咱们了？要是咱们伪装得太好，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那有什么意义？再偷偷放消息给宝哥的人？”

　　“那……那我们就两个人，追上去，不一定打得过啊……你看那光头，还有那胖子，都挺猛的样子……”高个年轻人有点虚。

　　“妈的，你怎么这么笨！谁跟你说要直接去和他们打架了？用头脑啊！”

　　“不打……那怎么给宝哥出气？”

　　“他们怎么惹到宝哥的？”

　　“噢~~~我明白了，哥，你是说，咱们过去碰瓷？”高个年轻人说着，就要从摩托车上下来：“那你先碰完我再上。”

　　“碰你妹啊！他妈有在这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碰瓷的吗？上来！先跟着！”

　　……

　　把车开上马路后，通过后视镜看着后面跟着的那辆摩托车上的俩年轻人，向坤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通过这哥俩的对话他就听出来了，事情大概率是和刘飞宝、齐豪国没关系，刘飞宝估计是好奇他们的身份，所以想派人查一下他们的信息。结果这俩憨货想着抱大腿，于是想把他们当“投名状”，要过来碰瓷？

　　向坤立刻通过这些信息，建立解决方案。

　　这是个小事情，但问题是他不想让他们今天的行程受这俩憨货的影响。他也算是半个东道主，这两车朋友受他之邀来玩，他自然要想办法招待好。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却是今天陪老婆去老丈人家的游猛。

　　“向坤，你们去景区了没？”一接通，游猛就立刻问道。

　　“还没，准备吃完午饭再去，正要去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那餐厅吃。”向坤说道。那家餐厅也算是铜石镇小有名气的，做的都是特色菜，就像景区一样，既然来了，向坤便想带他们去尝一下。

　　“别去了，那边景区早上出了点事，说是暂时封闭了，估计下午开不了，很多上午去的游客都回来了。”游猛说道，“我问过了，明天应该就没事了，等明天再去吧。”

　　“噢，好的，那我们吃过饭之后，另外安排活动。”向坤说道。

　　“要不……你们去崇云村吃午饭怎么样？”游猛在电话里建议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个铁憨憨

　　“是这样的，刘财福刘副主任你记得吧，他知道你带朋友来铜石镇玩，想邀请你和朋友去崇云村‘农家乐’，他本家侄子弄了不少野味，说招待十几二十个人都没问题。他昨晚就跟我说了，不过我知道你今天计划带他们去景区，就没有提，现在既然景区去不了，那不如去崇云村玩玩？当然，刘主任的真实目的，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去不去还是你自己决定……”游猛在电话里解释道。

　　向坤倒没有多考虑，直接说道：“那行，那我们就去崇云村，你跟刘主任……呃，算了，我直接和他联系吧，我也有他电话。”

　　向坤对崇云村、对刘财福自然不会陌生，上一次他来铜石镇，就和游猛一起去过崇云村，去看那个正在转让中的养殖场。

　　也是那次，认识了崇云村的村副主任刘财福，一起喝茶聊了一下午。

　　本来只是随口吹个牛，没想到却是触发了“情绪同化”，不知不觉把游猛和刘财福给影响了。

　　游猛还好，影响效果有限，过一段时间也就没怎么提那件事了。但刘财福却似是不断地自我催眠，对向坤那个吹出来的“宏伟蓝图”大为推崇，而且深信不疑。甚至还帮着把向坤“吹牛”的时候没考虑到的很多“漏洞”都给补全了，想了不少实际施行的计划。

　　本来向坤觉得自己的“情绪同化”作用影响时效很有限，时间久了，刘主任自然而然就会“理智下来”、“冷静下来”了。

　　但后来从游猛那里知道，刘财福甚至把那个手续有问题的养殖场都给接手了过来，他就明白了，这位刘主任是真的深陷那向坤挖的“坑”里，完全爬不出来了——甚至还亲自越挖越深、越挖越深……

　　所以向坤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挖的坑，还是得他来填。

　　他想过多个解决方案，比如用反向的“情绪同化”，通过其他言论来对刘财福进行影响，让他放弃对向坤那个“宏伟蓝图”、“未来发展计划”的信心。但这么做有很多的细节问题，能有多大效果很难说，搞不好又弄出新的问题来。毕竟这么一段时间来，刘财福现在更多的其实是他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是他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是随便一个反向的情绪就能完全消弭掉的。

　　所以这段时间，特别“爱丽丝”诞生后，向坤又在考虑另一个方案——就是干脆“假戏真做”，把自己吹过的牛皮真地给做出来。

　　当然，不是他当初最开始的“牛皮1.0”，而是根据他的具体情况和现状，有一定可行性的计划。

　　毕竟他确实也需要一个远离大城市的“基地”，以应对未来越来越大的饮血需求，以及安放一些相关的、用于自身变异研究的设备。

　　而且，对于刘财福这位崇云村的村副主任，向坤的印象也很好。

　　刘财福心心念念着他吹的那个牛皮，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更多是想着他们整个村子未来的发展。

　　即便一直想着这个事情，甚至把那个养殖场给拿了下来，私下里做了许多准备和计划，刘财福在和向坤通过一次电话，了解到他暂时还有些顾虑后，也没有再私自地和他联络。

　　甚至这次知道他带一群朋友来铜石镇玩，也没有直接找上门或打电话。连要邀请他，都是通过游猛来试探，做事情很有分寸。

　　向坤这个人，一向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就算最后他自己没办法帮刘主任实现崇云村的发展计划，都会想办法，帮崇云村找出另一个开发路线来。

　　直接跟刘财福通了电话，表示要过去叨扰后，向坤又给后面开着卡罗拉的自成打了下电话，告诉他们不去之前说好的那家饭店吃了，要去附近村子里的朋友那做客，让他跟好自己这辆车。

　　向坤扫了眼后视镜，那在酒店门口就盯上他们的哥俩，依然骑着摩托车紧紧跟着。

　　如果路况好的话，倒是可以加速想办法甩掉他们，但铜石镇往崇云村这一路，路况都不怎么样，速度根本起不来。遇到坑洼多的地方，甚至得慢慢挪过去，以防托底，毕竟他们这边两辆车都基本满载了。

　　向坤注意到副驾驶的老夏，也不时地扫视后视镜，甚至有一次装作不经意地回了一下头，从她视线的角度来看，应该也是发现了后面跟着的那辆摩托车。

　　一般人如果发现了疑似跟踪的车辆，肯定会跟车里的同伴说“后面那辆摩托车好像在跟踪咱们”之类的话。

　　但她除了偶尔扫两眼向坤外，却根本没有提起她的发现。

　　于是向坤很快意识到，老夏是知道他也已经发现了后面跟着的摩托车，所以什么也没说。

　　这老夏，从在车站接到的她开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他身上，一直在观察着他。

　　以前老夏说过，“我观察所有人”，但现在来看，这话根本就不成立嘛。

　　今天可是有好几位她第一次见的人，单就他们这辆车上，就有后座的张倩。但老夏的注意力，依然主要放在观察他上面。

　　甚至在他的认知判断中，老夏会主动跑到铜石镇来，主要目的都是为了观察他。

　　这也再次验证了向坤之前的判断——老夏确实看出点他的异常来了。

　　当然，他对老夏的关注也比其他人多，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老夏似乎很难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以前他曾经觉得这可能是老夏对自身的控制能力比较强，但通过后来的观察来看，或许是因为老夏在相关生理功能上和普通人有区别？

　　但这一点，和老夏对他的关注、兴趣，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至于后面那俩骑摩托的憨憨，向坤并不担心，他的应对方法太多了，只是想着要怎么用更效率、省事的方法解决而已。

　　在进入崇云村地界后不久，在向坤他们的两辆轿车放慢速度走烂路的时候，那辆摩托车终于开始加速，从旁边路梗上超到了面前。

　　那摩托车在向坤开的速腾前开始降速，既然知道他们要碰瓷，向坤自然是保持着车距。

　　他们慢，他就更慢，有些时候甚至干脆就停下来等他们走远点拉开距离。

　　很显然那哥俩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停下来下车，把摩托车往地上一扔，挡在了前面。

　　向坤打着方向盘准备绕过，那矮壮的哥哥张开双臂挡在车前，指着倒在地上的摩托车，还有那个在他们面前眼睁睁自己躺到地上的高个年轻人，大喊道：“你们撞了人，就想逃跑吗？！”

　　杨真儿一看这场景，兴奋得差点从后座上跳起来，脑袋啪地一下撞到了车顶，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道：“是碰瓷吗？是碰瓷吗？！向大厨，咱们遇到碰瓷了吗？？”

　　唐宝娜赶紧拉她：“碰瓷你激动个什么劲……”

　　“向大厨要变向武僧了，我期待啊！”杨真儿说着，已经拿起手机在准备拍视频：“一个打俩，没问题吧，老向？”

　　便是旁边的张倩，也是侥有兴趣地看着向坤，想要看看他要怎么解决这事。老实说，她倒是更希望向坤处理不了，然后向她求助，让她打个电话找人的帮忙什么的，欠她个人情。

　　向坤回头对后座的三人说道：“待在车上，不许下车。”

　　“我们下车帮你啊！”杨真儿不满道。

　　“帮个毛线，谁下车，中午不给饭吃！”向坤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头拉了一把副驾驶座上正想下车夏离冰：“你也是，待车上。”

　　夏离冰睁大眼看他。

　　“看我也没用，不听我话，不给你饭吃！”向坤威胁她。

　　看到向坤下车，又对后面那辆卡罗拉上的人示意让他们不要下来后，速腾后座上的杨真儿还是跃跃欲试，推了推坐旁边的唐宝娜：“娜娜，咱们下去吧，向坤说着玩而已，他哪里敢真的不给咱们吃饭？”

　　唐宝娜把背往后一靠，双腿并拢往一侧一缩，示意坐后座中间的杨真儿从她身前过去。

　　杨真儿于是回头看坐在她左侧的张倩：“张总，咱们下去透透风呗。”

　　张倩笑着摇头，然后往后一靠，做出了和唐宝娜一样的动作，示意她自己下车。

　　杨真儿不死心，又看向前面副驾驶的夏离冰：“老夏，咱们一起下车吧，等下向坤被人打的话，咱们也能帮个忙不是？”

　　夏离冰很干脆地拒绝：“不要。”

　　唐宝娜笑道：“你要下就自己下呗，干嘛一定要拉别人一起啊？”

　　杨真儿恨恨地靠到后座靠背上，哼哼道：“你们要是和我一起下去，那他不敢把咱们都饿着了，要是我自己下去，这家伙绝对敢饿我一顿！”

　　不提车上几人对杨真儿的调侃，向坤在交代自成他们不要下车后，便走到那矮壮年轻人面前，笑道：“兄弟，你们这是车没油了？”

　　之前在酒店门口远远地看到向坤的时候，那矮壮年轻人只觉得这光头看起来块头挺大的，但现在向坤走到他面前来后，哪怕脸上还带着微笑，他都感觉到一股很强的压迫感，就好像有辆大卡车开过来一样，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退完了后他才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丢脸，于是又往回走了两步，对向坤大声道：

　　“什么叫车没油了？是你撞的好不好！你看我弟弟都摔成什么样了？”

　　向坤还是一脸笑容：“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两辆车还离那么远呢，从头到尾就没有接触，怎么能说是我撞的呢？要不，我打电话给交警，让他们来判断？”

　　矮壮年轻人掏出手机，瞪着他，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交警？你打电话试试，看是你叫交警快，还是我叫村里的兄弟快？你知道这是哪不？这是崇云村！老子就是崇云村土生土长的人，你在我崇云村的地界撞了人，不赔钱还特么想赖不成？”

　　向坤并没有拿出手机报警，脸上的笑容不变：“兄弟是崇云村的人？那你认识村里的刘财福刘副主任么？”

　　矮壮年轻人明显一愣，皱眉道：“别以为你认识六……刘主任，就可以吓住我，我告诉你，今天你不给我兄弟俩一个交代……”

　　向坤继续说道：“我们到崇云村，就是受刘副主任的邀请来的。”

　　“哥，我好像没什么事了，要不……咱们走吧？”听到向坤的话，坐在地上的高个年轻人偷偷站了起来，想去扶摩托车。

　　“躺回去！”矮壮年轻人骂道。

　　高个年轻人委屈地看了眼哥哥，只好又重新坐到了地上，抱着膝盖。

　　“就是刘主任本人在这里，我也还是那句话，你撞了人……你就得给个交代！”矮壮年轻人继续对向坤说道，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那行，刘副主任过来了，你跟他说吧。”

　　向坤话音刚落，矮壮年轻人就听到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穿着一件中国风式蓝色棉服的刘财福，正骑着辆电动车往这边过来，因为底盘太低，速度又快，过一些坑洼的时候，底盘磕得砰砰直响，但刘副主任却是毫不在乎。

　　矮壮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骑着电动车到了近前的刘财福，愣愣地喊了声：“六叔公……”

　　虽然刘财福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但他的辈分高，而且本身在村里也有威望，不仅矮壮年轻人，那高个年轻人也顾不得哥哥的交代，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恭敬地问好：“六叔公。”

　　刘财福从电动车上下来，先是热情地和向坤打了个招呼，然后奇怪地看他俩：“你们俩怎么在这？”又皱眉看向倒在路中间的摩托车：“怎么回事？”

　　高个年轻人看向哥哥，偷偷使了下眼神，然后就想去牵摩托。他哥哥却是拉住了他，对刘财福道：“六叔公……我不知道他们是你请过来的客人，但他们撞倒了我们的摩托车，我弟腿都伤了……”

　　向坤笑道：“刘副主任……”

　　刘财福却是抬手止住他的话，不让他解释，只是扫了一眼向坤开的那辆速腾保险杠，还有那摩托车停的位置，回忆起刚刚高个弟弟起身的地方、他们哥俩那表情，他就知道事情大概怎么回事了。

　　向坤知道，刘财福这意思，是要直接处理这事，而不是做一个调和的人。

　　刚刚这哥俩骑着摩托车还在后面的时候，向坤就窥听到这哥俩的对话了。其实他们本来在向坤这两辆车出镇区后，就打算来碰瓷了，但一来那时车速还有五十左右，他们也怕没碰好自己扑街，二来他们发现向坤他们的方向好像是去崇云村，而他们俩就是崇云村人，正好可以在“自家地头”出手。

　　向坤于是在进入崇云村的山路后，就给刘财福打了个电话，说游猛没来，他忘了怎么走了，请刘财福加他微信，发个位置过来。

　　结果刘财福说这边山里信号不号，导航估计会有影响，便亲自坐着电动车过来接他们。

　　刘财福的提议，本就在向坤对他建立的认知模型推测结果中，他就是希望靠刘副主任的影响力，把这俩铁憨憨给镇住，让他们直接滚蛋，事情解决起来最简单，不会耽搁他们的行程计划。

　　从他了解到的、刘财福副主任在崇云村的地位来看，镇住这俩铁憨憨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然，有他在旁边，就算刘副主任镇不住，他也可以直接用精神震慑辅助。

　　之所以不直接用精神震慑，也是避免被车上的同伴看出异常，联想到昨天被吓退的齐豪国。

　　“不好好读书上进，不认真打工赚钱，跑村子里来碰瓷？你们他妈不嫌丢人，老子都替你们丢人！现在没空处理你们，自己麻溜地滚回家去，回头再去找你们算账！”刘财福背着手走到两人面前，压着声音斥骂道。

　　那高个弟弟低着头，不敢说话，矮壮哥哥黝黑的脸上表情变换，瞥了刘财福身后的向坤一眼，还是小声说道：“六叔公……你不知道，这是宝哥的事……他们得罪了宝哥。”

　　“宝哥？哪个宝哥？”刘财福皱眉问道。

　　“您知道的，铜石镇上的宝哥。”

　　“猪头宝？”

　　“呃……就是宝哥。”矮壮年轻人小声说道。

　　“他让你们来碰瓷的？”刘财福问。

　　“这……我们不好说的六叔公……”

　　向坤凑过来说道：“你们说的宝哥，不会是坐一辆A8的那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看着有点富态的老板吧？”

　　刘财福回头奇怪道：“向先生认识那家伙？”

　　“噢，昨天游猛来接我们回铜石镇的路上，一辆A8追尾了我们的车，我们要报交警的，他们好像急着走，就私了了。”向坤说着，一脸无辜地看向那矮壮年轻人：“怎么着，这是私了完了又要报复我们？那位老板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啊，来来来，你们给他打个电话，我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刘财福又看向矮壮年轻人和他弟弟，皱眉道：“是因为这事，猪头宝要你们来碰瓷刘先生？”他大概知道刘飞宝是什么人，虽然看不太上，但总觉得刘飞宝就算是觉得不爽，也不至于让人做这么Low的事，何况他也没听说过这俩憨货什么时候跟了刘飞宝。

　　“这我们不好说的……”矮壮年轻人避开了他的眼神。

　　刘财福一眼就看出是什么情况了，很显然是这俩铁憨憨自作主张想要靠怼向坤他们来抱大腿、替刘飞宝出气。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神中真是无奈带着怜悯：“你们俩憨货……我特么……”有气无力地摆手：“赶紧滚，赶紧的，马上的，立刻的，给我滚呐！别特么丢人了……”

　　这次那高个弟弟没再跟哥哥说话，快步跑去把摩托车扶起来，发动后骑到了路边。

　　看着那兄弟俩灰头土脸地骑着摩托车往村外去，刘财福无奈道：“让向先生看笑话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向坤的影响力

　　“哪里的话，是我给刘主任添麻烦了。”向坤一脸抱歉地说道。

　　刘财福摇头叹息：“这俩小子也算是我的远房侄孙，没把他们教育好，我们这些村里的长辈，也是有责任的。唉，这俩憨货，也是魔症了，就想着赚快钱，一飞冲天，以为那‘猪头宝’是什么好货么？”

　　说着刘财福却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我之前有听阿猛提过，你们昨天下午和人有点小刮擦，然后私了了，没想到是和那‘猪头宝’，你们是发生了点不愉快么？那货在我铜石镇的名声也不怎么样，一贯横行霸道，前几年被人曝光过，才收敛了一点。”

　　向坤露出一副迷惑的表情：“我们当时下车商量得挺好的啊，他们全责，但他们急着走，所以就没有报警，没有走保险，谈的时候大家都挺友好的啊。”

　　他知道刘飞宝不太可能做什么报复的行为，甚至会极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用这种说法，安刘主任的心。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就是那俩铁憨憨自作主张，到这里就算完结了，没必要继续节外生枝。

　　果然，听他这么说，刘财福也是放下了心，跨上他的电动车往前面带路。

　　向坤回到车上后，杨真儿立刻从后座上伸过脑袋，好奇问道：“你朋友认识那两个碰瓷的？怎么两三句话就把他们凶跑了？”

　　“都是一个村的，认识很正常，他是村里的副主任，辈分也高，当然镇得住。”向坤随口解释道。

　　“我还以为能看你一打二的！”杨真儿颇为遗憾地说道。

　　“哎？你就这么信任我的身手？万一我被人家揍了呢？”

　　“不会的，你要是没把握，在车上就报警了！你既然信心满满地下车，肯定就是觉得自己一对二拿下一点问题没有！”杨真儿肯定地说道。

　　唐宝娜也说道：“你是不是刚刚就发现他们不怀好意，所以提前打电话给那个村主任，让他来接咱们？”

　　听她们俩这话，向坤心下也是不由得有些感叹，看来五个多月的相处，不止是他对她们几个的性格、喜好、行为方式有很深的了解，她们对他的习惯和作风，同样也已经颇为熟稔了。

　　老夏就更不用说了，甚至根据他的观察，张倩刚刚看他下车，都没有一点担心或是忐忑的样子，仿佛觉得他肯定能搞定似的。

　　向坤的听觉放到后面的卡罗拉上，那辆车上的四人，同样也在谈论刚刚的情况。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两个人要拦路抢劫。”这声音是小敏的，显然的是有些担心和害怕。

　　“应该是碰瓷吧，不过看着向坤好像没给钱，估计是那个骑电动车的人和向坤认识，把那两人赶走了。”这声音是自成的，同样也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用担心，不管是动手还是动口，向哥要搞定他，都轻松得很。”这十分肯定的语气，是杨拙。这小老弟，对向坤的能力倒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迷信”。

　　“那两个人要是真的不怀好意，藏着家伙，你看他还轻不轻松。”这是杨婕的声音，显然认为弟弟对向坤的信任有些盲目。

　　“放心吧姐，以向哥的观察力，他们要是藏着家伙，他肯定能提前发现。我估摸着，向哥早就发现那两个人了，你看他刚刚下车时候的表情那么淡定，还特意过来交代咱们不要下车，显然是那时候就有了应对的办法了。说不定，前面那个骑电动车的老哥，就是他特意叫过来帮忙的。”

　　“喂！我叫他‘向大仙’，你还真把他当‘大仙’了？”杨婕的语气有些不满。

　　“老姐啊，我只是在客观地描述向哥已经做到的事情，我可从来没说过什么‘向大仙’噢！”

　　“我看你这是被向坤给洗脑了啊？”

　　“向哥确实很厉害的……”这小声嘀咕的，却是小敏。

　　通过超强的感官窥听其他人谈论自己，而且都是吹嘘、夸赞的言论居多，让向坤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过不得不说，杨拙这小老弟对他虽有点过度崇拜，但以此为前提做出的推测，倒是基本都是对的。

　　没多久，向坤他们的两辆车，就跟着刘财福的电动车开进了村里，停在了他家那三层自建房的小院外。

　　一感觉到有外人来，刘财福家院里的大灰狗就开始吠个不停。

　　但见到向坤当先走进去后，立刻就是一声呜咽，缩到了角落去。

　　看到这一幕的刘财福也是颇感新奇道：“这货好像特别怕你啊，上次你和阿猛过来的时候，它也是没叫两声就怂了。”

　　向坤笑道：“我这是有亲和力，它那是对我友好。”说着过去撸了下那大灰狗的狗头，这平时凶悍无比的大狗，这时候却是乖乖耷拉着脑袋，任他的大手蹂躏。

　　刘主任家的小院里已经摆好了一张铺了桌布的圆桌，有一个相貌朴实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粗壮妇女在后面的厨房忙碌着，进进出出，将一些已经准备好的菜，端到了桌上。

　　刘主任说他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了，今天他侄子送了些不错的食材过来，他想弄几个好菜来下酒，做饭的这对夫妇是他本家的兄、嫂，住在边上，刚好有空，就过来帮忙操持这些食材，似乎向坤他们来得恰到好处，他并没有特意多做准备一样。

　　不过向坤却看得明白，很明显，那对中年夫妇是刘财福专门请来做菜的，这是在待客的架势，而除了他们这一行九人外，并没看到其他的客人。

　　向坤从游猛那里知道，在他们昨天抵达铜石镇之前，刘财福就已经知道他们要来了，所以很显然，不是他本家侄子碰巧弄了些野味过来才顺便邀请他们，而大概率是他特意准备的这些食材，做好了要宴请、招待向坤他们的准备。

　　如果是之前，向坤会避免来叨扰刘财福，避免有太多接触，尽量不去承他的人情，因为这人情没法还。

　　但现在，他已经有了建设崇云村的计划后，自然就没必要拒绝刘财福的示好。未来要待在崇云村的话，有刘财福的照应，很多事情都会方便一些。

　　向坤给刘财福介绍了唐宝娜、张倩、自成等人后，大家便围坐桌旁，准备开吃。

　　做饭的那对中年夫妇，在把菜上齐后，就以已经吃过午饭，且家里还有事为由，先离开了。

　　刘财福拿出了本地的特色果酒，除了向坤和自成要开车不喝，夏离冰也不喝外，其他人都多少尝一点，这果酒酒精度数低且比较好入口，所以女士喝起来倒也没有问题。

　　“刘主任，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过来，让你费心了。”向坤先以水代酒敬了刘财福一杯说道。

　　刘财福笑道：“哪有费什么心啊，这些野味、食材都是现成的，我老婆孩子不在，这么多自己肯定吃不完，刚好听阿猛说你带朋友来铜石镇玩，就想着让你们过来陪我这‘留守中年’热闹一下。哎，别叫什么刘主任了，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叫我‘阿财’或‘福哥’都行。”

　　向坤笑道：“行，那我就不跟福哥你客气了。”

　　听到向坤的称呼，刘财福高兴地招呼道：“是兄弟就别客气，来，趁热，大家都动筷子，动筷子。”

　　其实类似的话，上次向坤和游猛过来的时候，刘财福也说过。不过那时他们还是一样叫“刘主任”，而他也自然还是叫“向先生”，两边都很默契地保持着距离和礼貌。现在这称呼一变，也就意味着双方不再是一般的应酬或面子上的交往，而是朋友的关系了。

　　中午这顿饭，单论口味的话，自然还是比不上昨晚向坤、游猛这俩“大厨”的手艺，也没有向坤针对各人口味的调整，但胜在菜式多、分量足、有着山里的特色，而且现在也已经过饭点了，大家肚子都有点饿，所以吃起来倒也都是津津有味。

　　向坤自然还是靠着两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鹅卵石来镇压胃中的呕吐感，他现在对于如何在多人一起用餐的环境下用少量进食来假装吃得很多，已经是相当经验丰富了。

　　不过今天却是和之前的多人用餐环境有些不同，因为还有个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老夏在。

　　老夏肯定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

　　所以不仅不能吃太少，还得注意下坐姿和身体的反应，不能把胃里的难受表现出来，不然一会又要被问“是不是胃疼”了。

　　刘财福心心念念着向坤给他灌输的那“宏伟蓝图”，这段时间也没少自己琢磨，而且已经开始做了一些准备，这次请向坤过来，也是想谈这件事。但在餐桌上，他却是一个字也没提，和自成、张倩、唐宝娜等人聊天，全是介绍他们村里的传说故事、早年他和父亲出去做生意的趣事，以及一些时事方面的话题。

　　于是向坤干脆主动问起了之前那块养殖场的事，现在那块地、那个养殖场已经在刘财福的手上了。接下来便自然而然地引出了当初同样是在这个院子里，向坤对他和游猛所吹的那个大牛皮。

　　刘财福其实一直都在想着那件事，也在琢磨着要怎么找机会跟向坤提起才比较合适，现在向坤主动撩起这话题，刚喝了一点酒的他，自然是一下子谈性大盛，也顺便给餐桌上其他不知情的人，复述了一下当初向坤在这院子里所描绘的那个“宏伟蓝图”。

　　刘财福先给大家复述的，是向坤当初说的“牛皮1.0”。

　　他现在可没有向坤当时的“情绪同化”效果，所以除了向坤外，其他八个人听着他复述向坤那把崇云村变成新型互联网结合高科技农业、养殖产业基地的设想，看着他那眉飞色舞、满脸红光的样子，都是听得有些懵逼。

　　其中特别以张倩的感觉最为复杂，如果是在跟向坤合作那项目之前听到这些话，她肯定觉得向坤是在忽悠这位崇云村的刘主任，要么是居心不良要骗钱，要么就是在单纯的吹牛比，太不靠谱了。

　　但是和向坤接触过几次之后，特别是有了那个现在已经可以算成功的合作，张倩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不论是合作之初的各种不合理要求，还是合作过程中屡屡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张倩的正常认知都告诉她，这个项目肯定打水漂了，失败是注定的。好在，当时她对那种情况，其实已经有所预料。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向坤不仅做到了他承诺的一切，而且又快速，又省钱，效率极高。

　　根据她和林总监的沟通，从内测版的初步测试结果来看，向坤做出来的东西，不论是稳定性还是可扩展性都很高，完全地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期。

　　基本上来说，这个底子打在这里，接下来哪怕向坤什么也不做，他们这个项目也黄不了了。

　　就算不谈这次正式的合作，就从第一次他们在酒吧见面开始，基本上每次她觉得向坤在吹牛或者忽悠人的事，最后他都做到了。

　　所以这就给了张倩一个印象——只要是向坤说出来的承诺，或者做出来的计划，都不是随便说说、单纯的吹牛比，而全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那么向坤跟刘主任所勾勒的那“宏伟蓝图”，那个把崇云村建成一个新型互联网农业、养殖基地的想法，是认真的？

　　在来崇云村前，因为坐在同一辆车上，所以向坤跟游猛打电话，改变行程，又跟刘主任联系的过程，她都是全程知道的。所以本来在她看来，向坤带他们到崇云村来，是临时改变主意的Plan B。

　　但现在想想，或许向坤带他们来刘主任家做客，并不单单只是做客而已？

　　在张倩猜想着向坤真实目的的时候，刘财福已经在开始讲他根据向坤那个计划，所做的具体规划和他的可执行性分析，并且结合本地的政策，和未来国家可能的政策方向，来提出他自己的见解和方案。

　　刘财福说了四十多分钟，向坤没有打断他，其他人也是边吃边听，有种在听“种田YY小说”的感觉。

　　唯有张倩，一边听一边回想着向坤之前的一系列行为，什么网上视频运营，什么专做兔肉的餐厅，什么脱口秀表演的噱头，越来越觉得自己猜到了向坤的想法。但又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点太儿戏了，不太可能成功。

　　但“不可能”这个词，好像在向坤这里，又总是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反应。

　　在刘财福说完后，向坤对他笑道：“当初我有很多地方都想简单了，而且也有点吹过头，后来回想，很多细节都有问题，福哥的想法对我很有启发，所以我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大家都在这，也可以帮着参详参详。”

　　在刘财福之前讲述那些相关事情的时候，向坤一直在默默地观察他，可以肯定，刘财福现在依然还有受到“情绪同化”的影响。只不过那种影响，和当初的实时影响不太一样，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让他对向坤的能力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当这种信任被刘财福嵌入某个具体的事情后，就会让他有一种“这个事情只有向坤才能办到”的执念。

　　向坤初步推测，这种“情绪同化”的持续性影响效果，应该是因为“情绪同化”的影响方向，刚好和被影响人的主观意愿和希望相同，所以被影响人自己的意识会对这种影响进行持续不断地加强。

　　就好像刘财福是个站在原地却想要跑步的人，只是他一时分不清要往哪个方向跑。

　　于是向坤把他往北面使劲推了一把，他被推得不由自主跑起来后，就干脆沿着北面一直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而同一时间被向坤往北面推了一把的游猛，因为他本来并没打算跑步，所以在那推力过去后，挠了挠头，站在原地不动，或是又走回原来的位置，甚至往其他方向跑了。于是，向坤的那把子推力的影响，在那股劲后，就慢慢消失殆尽了。

　　……

　　在向坤带着一众朋友去往崇云村做客的时候，刘飞宝亲自开着他那辆A8L，载着齐豪国抵达了剑州市。

　　本来按照计划，齐豪国应该要在铜石镇待3-5天左右，以确定是否和刘飞宝进行这次生意上的合作，以及具体的合作模式。

　　但昨天下午发生那次意外的“追尾事件”后，齐豪国却忽然一下子对生意没兴趣了，直接定了个大方向后，就把合作敲定下来，出让了大量的利益，然后就让刘飞宝带他去的找个精擅木雕的大师，他要定制个木雕。

　　不过见到那木雕大师，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师却是始终搞不明白齐豪国想让他凿刻的形象，偏偏齐豪国的要求又特别多、特别细，没法让他自由发挥。

　　于是木雕大师就给他们介绍了他一个之前在美术学院上学的学生，现在弄了个工作室，专门给人定制手办、玩偶。

　　通过这个学生，在电脑上把要做的东西形象给弄出来，看是要直接用3D打印机出个手办，还是再根据那形象来给大师做木雕都可以。

　　齐豪国坐在那学生边上，看着他在电脑上，根据自己的描述，一点一点地把一个长着八只手臂的怪物形象做出来，有些满意地点头。

　　昨天下午，在被那凭空出现的八臂八眼怪物吓了一通后，齐豪国有种重获新生般的顿悟，对自己、对人生、对金钱、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

　　他喜欢自己的改变，也有点怀念当时那种感觉，甚至想要不时地重温那种感觉，所以想要把那个怪物的形象弄成木雕，放在身边。

　　并不是他忽然产生了对那怪物的崇拜或是信仰，而是希望自己不要忘掉，那怪物出现的时候，他产生的那种对自身变化的恐惧，那种直视内心怯懦和真实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是木雕，他也没有细想。

　　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木雕是最适合建立它形象的方式，比画作、石雕、塑像、陶像都要适合。

　　在描述那八臂八眼怪物的时候，齐豪国全程都没有避着刘飞宝，他并不在意被人听到，反正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在描述的这个怪物是在现实里真实所见的。

　　当天下午，齐豪国便订了回省城的飞机，直接从剑州市离开了。

　　送走齐豪国，刘飞宝自然又要驾车返回铜石镇。

　　开了一天车，疲累非常的刘飞宝在抵家后，甚至晚饭都懒得吃，就想先躺下睡一觉，但才刚躺下，就被电话吵醒。

　　第二百六十九章 宝哥很无奈

　　刘飞宝有些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他手下一个雇员的名字，这让他有些犹豫起来。

　　他很清楚，这些雇员一般没要紧事是不会直接打他手机的。

　　而且，这个雇员就是他昨天交代去调查那两辆车的人之一。

　　“什么事？”刘飞宝接起手机，直截了当地问道。

　　“宝哥，我这边听到个消息，有俩兄弟上午去找那些人的麻烦……就是昨天你让我查的那些人，开那辆速腾和卡罗拉的那几个。而且那俩兄弟到处和人说，他们是替你去出气的。”

　　“什么？！”刘飞宝一下子困意全无，从床上弹坐起来，抓着手机的手都忍不住握紧，音量一下提高：“什么俩兄弟？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去去招惹那些人，宁可没查到他们的信息，也不要让他们发现么？”

　　那边的雇员小声道：“宝哥，不是咱们的人，是俩之前在汽修店干活的小子，崇云村的。说是知道那些外乡人讹了宝哥，所以他们俩就跑去碰瓷那些人，帮宝哥出气。”

　　“我出你￥#@！%&……”刘飞宝气得对着手机一通大骂。

　　他本来就得过齐总的严厉交代，自己也对那个光头的来历有些犯怵，别说去报复、出气了，就是打探信息的时候，也要避免被那些人发现。何况，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气，要出个毛线。

　　那俩货还打着他的名义，这要是给齐总知道了，以之前齐总那态度，估计他们这次的合作直接就黄了。不仅如此，后续搞不好还要承受齐总的怒火和手段。

　　更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来历的光头眼镜哥。

　　昨天下午追尾后的事情，应该算不得多严重。两辆车其实受创都很小，他们这边更是赔了两千多快三千块钱，绝对是比那车维修需要的钱多不少。主要的冲突，应该还是口舌上的，齐总对那边的一个女孩有点口花花，他后来也放了些嚣张话，但其实都没有很过分，应该不至于结下什么仇。

　　但今天有人跑去以他的名义碰瓷那些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等于是告诉他们，他刘飞宝是个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昨天那些事，他还记挂在心上，想要报复。

　　那样的话，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连齐总都那么忌惮的人，秦东连知道的消息都不敢透露的人，如果要弄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手段？

　　老实说，刘飞宝挺好奇的。

　　但他可一点都不想自己去验证，他有自知之明，不论是本身的个人能力、胆识，还是身家、人脉等，比起齐豪国都差了几个档次。既然齐豪国都吓成那样，那他肯定会更惨。

　　他骂了几句后，也知道这事怪不到那雇员头上，深吸了口气，问道：“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讹了多少钱，对方有没有报警，有没有肢体冲突？有没有人受伤？”他现在只能祈祷，事情不要闹得太严重。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没听有细节传出来，应该是没有人报警，说是后来被他们村的村副主任给拦下了。我知道宝哥你昨晚交代过，不要去招惹那些人，所以听到这消息，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刘飞宝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去找到这兄弟俩，把他们带来见我。嗯，直接带到‘兰皇世家’的888包房去。”

　　结束通话后，他又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开车。今天载着齐豪国跑去剑州市转了一天，他可是再不想碰方向盘了。

　　想到在剑州市，齐豪国跟那木雕大师和后来那个做手办工作室的年轻人所描述的八臂雕像，刘飞宝心里总觉得有点毛毛的。

　　齐豪国的行为，实在是和刘飞宝过往认识的齐总印象相差太大，又有各种反常的表现，甚至让他一度有种“齐总不会是被附身、被夺舍”之类想法。

　　在那样的变化之后，齐豪国又迫不及待地专门找人制作那么个怪异形象的木雕，更是让他觉得疑惑且诡异。

　　总觉得，齐豪国突然想要做这么个八臂木雕，很可能和昨天的经历有关。

　　一般人在给别人形容一个要制作的形象时，通常都会先拿一个现有的形象来做基础，比如电影、电视剧里，或是神话传说里的某些形象。

　　但齐豪国却是从头到脚，从每个器官，每个部位，皮肤的情况，每一个细节来描述，就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亲眼见过？

　　这个念头，让刘飞宝更加地不安和惶恐起来。

　　……

　　刘正益、刘高上兄弟俩被刘飞宝的人找到的时候，正在沙县小吃吃干拌面。

　　在听到那看起来很精悍的年轻人说“宝哥”想见他们，要带他们去“兰皇世家”的时候，俩兄弟很是兴奋和窃喜地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那精悍年轻人上了那辆GL8。

　　他们刚一在后座坐下，就看到两个同样精悍的年轻人跟着上了车，坐在了第三排。

　　兄弟俩很是友好地对他们笑了一下，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冷漠的表情。

　　弟弟刘高上心里有些打鼓，小声问道：“他们看着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哥哥刘正益不在乎地低声回道：“没事，他们都这样的。”

　　虽然上午去碰瓷向坤等人的行动，从过程来看，是相当失败而且有点丢人的。

　　但回来到镇上后，刘正益还是跟几个之前相熟、在刘飞宝经营的店铺里工作的朋友吹嘘了一下，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说他们兄弟俩帮“宝哥”出了口气。

　　反正今天的事发生在崇云村里的小路上，除了向坤他们那两辆车上的人和刘财福外，没有其他人看到。

　　刘正益兄弟俩也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这还没过几个小时，晚饭都还没吃完，“宝哥”就已经听到消息，要见他们了。

　　从结果来看，他们的最初目的达到了。

　　十几分钟后，GL8就停在了“兰皇世家”的地下停车场里，然后在那精悍年轻人的带领下，兄弟俩坐着电梯，直上三楼，到了VIP888包厢。

　　他们都知道“兰皇世家”是刘飞宝经营的娱乐场所，也是铜石镇最好的夜场，能被带到这里见面，足以说明“宝哥”对他们的态度。

　　压抑着心下兴奋劲的哥俩，跟着那精悍年轻人走进VIP888后，发现偌大的包厢内，除了大腹便便戴着眼镜的刘飞宝以及一位站在小吧台边的高大男子外，便没有其他人。

　　那精悍年轻人把人带进来，跟刘飞宝打了招呼后，也退出去把门带上，守在了门口。

　　“坐。”刘飞宝神色平静地指了下面前对面的两个沙发凳说道。

　　刘正益、刘高上兄弟俩小心翼翼地坐下，便看到那站在吧台边的高大男人过来的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洋酒。

　　刘飞宝端起手中的杯子示意了一下，兄弟俩立刻拿着杯子一饮而尽，弟弟刘高上被呛得直咳嗽。

　　“你们认识我？”刘飞宝只是小抿了一口，便把杯子放下，表情淡漠地问道。

　　兄弟俩小鸡啄米般点头。

　　“知道找你们过来什么事么？”刘飞宝又问道，不过微顿了一下，没有等他们俩回答，便直接说道：“把今天上午的事说说吧。”

　　“今天上午的事”指的是什么，他们俩自然明白，当下就由刘正益添油加醋地把他们在路上拦下向坤的事说了一遍。

　　在他描述中，“那个戴眼镜的光头”被他们兄弟俩吓得半死、连连求饶，车上其他人吓的根本不敢下车，只是他们崇云村的刘副主任刚巧路过，所以没能从他们那敲到钱。

　　刘飞宝叹了口气，摘下了金丝边眼镜，那高个男人立刻过来，递过了一块眼镜布。

　　刘飞宝一边擦着眼镜，一边说道：“这是我的司机小侯，跟我刚一年多。以前我有一个司机，跟了我十几年，但后来被我换掉了，你们俩知道为什么吗？”

　　兄弟俩自然是迷惑摇头。

　　“因为他爱说谎。”刘飞宝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慢慢把眼镜重新戴上，眼神犀利地盯着桌子对面正襟危坐的两人，脸色忽然变得有点狰狞，脸颊上的胖肉都有些颤抖，声音带着冷意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话，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

　　他昨天下午是亲眼见过那个“戴眼镜的光头”的，知道向坤可不是他们这俩憨货随便几句话能吓得住的，他那一米九的司机小侯在向坤面前气势都被压住了，推得连连后退，何况是他们俩，这番话根本就骗不住他。

　　看到刘飞宝突然变脸，兄弟俩都是有点懵逼，刘正益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刘飞宝却是忽然一抬手阻止了他，然后指向弟弟刘高上：“你来说！说实话！”

　　刘高上看着默默走到哥俩身后的那个高个男子小侯，有点被这架势吓到了，立刻把他们上午在崇云村“碰瓷”的真实情况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刘飞宝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听这情况，就是俩憨货去出了一波丑，连车都没碰到，对向坤和他的朋友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

　　“你们上午在他们面前，有没有提到我的名字？”刘飞宝又问道。

　　“没有。”刘正益立刻说道，他已经意识到“宝哥”的态度有点不对劲了。但与此同时，刘高上已经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哥就提了一嘴。”

　　兄弟俩对视，哥哥满脸愤怒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弟弟则是一脸懵逼和无辜。

　　刘飞宝再次把眼镜摘摘下，捂着脸无奈长叹。

　　过了一会，他重新戴上眼镜，看着两人：“你们想跟我？”

　　兄弟俩自然点头。

　　“为什么？”

　　“您对兄弟很好，铜石镇的人都知道您讲义气又有本事，生意做得很大。”刘正益自然是赶紧吹捧一波。

　　“那你们能为我做什么？”刘飞宝又问。

　　“我们会修摩托车……”

　　刘高上小声说了一句，就立刻被他哥哥打断：“宝哥你要我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们兄弟俩书没读多少，也不是聪明人，但都有把子力气，还是能干不少活的。而且我和我弟弟小时候都练过散打，一般人打个两三个没什么问题……”

　　“你这意思，是要来给我当打手？我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刘飞宝皱眉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某些电影里的老大之类的人物了？我特么就是个正经生意人啊！！！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满脑子古惑仔的想法？要跟着我一块去抢地盘，抢来摆摊吗？你们要认的那种大哥，都在班房里蹲着呢，到那认去！”

　　听到刘飞宝这话，虽然知道他在发飙，怒气值很高，但刘正益兄弟俩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只能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

　　看着这俩憨货，刘飞宝是真想拍死他们，但他也知道，拍死他们俩没意义。

　　于是骂了一会后，长吐了几口气，他问道：“你们之前说，那两辆车的人，是崇云村的副主任请去的？那副主任叫什么来着？”

　　在得到刘财福的名字后，刘飞宝打了个电话，找人问到了刘财福的手机号，然后拨了过去。

　　“喂，你好？”刘财福礼貌的声音响起。

　　“财福兄？我是刘飞宝啊，铜石镇的刘飞宝、刘小宝。”刘飞宝十分热情。

　　“刘飞宝？我不认识……噢，是猪……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包厢里的刘飞宝表情一黑，不过声音还是依旧热情：“财福兄，我是找楚哥要到你号码的，对，就是那位楚哥。啊，没什么要紧事，早就想认识您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想问您现在是不是有空，一起喝杯酒……哎？别挂别挂，确实是有点事，那个……您应该认识向坤向先生吧？昨天我司机开车不注意，追尾了他朋友的车，本来已经私了了，没事了，没想到今天有俩小兄弟不懂事，又跑去冒犯了向先生和他朋友，这事我实在是不知情。对，具体的情况，我想跟您当面聊一聊，我也约了楚哥一起，咱们一块夜宵？”

　　费了半天口舌，终于成功约出刘财福后，刘飞宝微微松了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联系向坤，他不仅知道向坤他们所在酒店的房间号，也知道他们在酒店登记的手机号。

　　但他知道，这样贸然找上去，非但没法取得别人的谅解，消解误会，反而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敌意，所以便想先从刘财福这个本地人入手，先打探一下情况，拉拉关系，消弭隐患。

　　刘飞宝望着那坐在沙发凳上的俩兄弟，表情变得冷漠：“你们应该听出来了吧？今天的事，你们给我惹上了大麻烦，等会你们和我一起去见那位刘主任，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说话。”他不是没想过直接说这俩人和他没关系，他之前也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明白，这么说意义不大，人家并不会在乎这些。

　　兄弟俩看着刘飞宝那变换速度如川剧换脸般的表情，心下都是有些打鼓，那戴眼镜的光头到底什么来路？让宝哥都不惜要纡尊降贵地去舔刘财福？

　　……

　　今天早些时候，在宝罄市安铁镇某高新科技园区中，隶属于“神行科技”某特殊部门的研究中心二楼会议室内。

　　一位看起来年近五十、戴着眼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威严男子，正皱着眉头走来走去，看起来十分地烦躁。

　　“杨博士，您别绕圈圈了，这绕得我都快眼晕了，坐下来吃点东西吧，你中午也没怎么吃饭吧？”一名年轻的研究员劝道。

　　被称为“杨博士”的威严男子停下脚步，没有理那年轻研究员，而是看向屋内正埋头吃着海鲜拉面的方苹芳：“方博士，‘良先生’还没有回复吗？”

　　方苹芳哧溜一声，把嘴里的面吸上来，吃下肚，才擦了下嘴，抬头说道：“没有。”

　　“你再催催？”杨博士皱眉说道，“总不能他不回复，咱们就一直在这干耗着吧？”

　　这里是二楼的会议室，平日里在地下D1、D2层的研究员们，此时基本都聚在了这间会议室里，等着后续通知，以明确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因为早上他们一来，就被通知D1、D2都被暂时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

　　至于下这个命令的，是才刚来研究中心没几天的方苹芳博士。

　　在“神行科技”秘密部门中的研究机构内，很多时候名义上的管理者并不是真正说话算数的那个，有很多事情，看的不是公司里的行政级别，而是他们在各个项目中，在秘密部门中的“保密级别”。

　　保密级别越高的人，能够直接接触的事情越多，也能够和部门的直接掌管者“良先生”有更多的交流。

　　而方苹芳，就是目前这个研究中心内，和杨博士并列的，临时保密级别最高的研究人员。

　　看到会议室里的二十多名研究人员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方苹芳对杨博士说道：“‘良先生’没有接电话，不过我已经给‘良先生’发了紧急联络请求，相信他如果看到，会第一时间联络我们。你要是忍不住的话，也可以自己联系他，你也有他的电话。”

　　杨博士忍不住提高音量：“我倒也想啊！但你连下面到底出了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我联络也没用啊！昨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在实验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出现了什么危险，需要封锁整个D1、D2两层？

　　“我倒是想到一些可能出现的安全隐患，但那些安全隐患不是直接封闭地下就可以解决的，是需要我们亲自进去处理。但很显然，你说的问题，肯定不是我想到的那些。

　　“我们实验室有几个实验，正进行到关键的时候，不能拖太久，到底是要转移，还是要如何进行后续处理，必须得尽快给一个结果出来。”

　　方苹芳默默听完后，把面前吃的差不多的海鲜面往旁边一推，对会议室内的其他人说道：“大家都下班吧，回去休息，保持手机开机状态，可能随时都会把大家叫回来。”

　　会议室里的一众研究员本来正竖着耳朵想听方苹芳对杨博士的解释，听到这话，都是大为失望。

　　对于公司弄的这个秘密部门的真正目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测，但也都只是猜测而已。今天搞这么大阵仗，封了D1、D2，需要“良先生”的亲自指示，很显然方博士昨晚是在实验室里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看着其他研究员一个个离开，把会议室的门也带上后，杨博士收回目光，看向方苹芳，眼中有些期待地问道：“是不是‘九号实验室’里，你们这次带回来的那个东西？”

　　这次方苹芳和李组长他们一路护送过来的、从秦岭无人区带回来的那些物品，不仅是方苹芳，包括杨博士在内，研究中心里的研究员，七成以上都有接触过。毕竟那些物品的各种检测实验，很多都需要他们参与。

　　这几天下来，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杨博士从“良先生”屡屡亲自指示，并且方苹芳主动留在了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东西绝对是有特别之处。

　　而方苹芳最为关注、花心思最多的物品，就是“九号实验室”里那个粗糙、丑陋的兔子木雕了。

　　对他的问题，方苹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身边的笔记本电脑，进行过一系列的身份验证后，打开了一个监控视频。

　　那监控视频是昨晚“九号实验室”内的休息间，对着的角度正好在倒茶水的桌子附近。

　　几个主实验室内的监控录像，所需的保密级别很高，安铁镇的整个研究中心里，包括方苹芳和杨博士在内，总共只有四个人有权限调看，连安保部门的人大部分都看不到。

　　杨博士在看到视频内方苹芳神情紧张地捏爆了手中的一次性纸杯后，诧异道：“你当时看到什么了？”在监控视频内，她的视野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方苹芳说道：“幻觉。”

　　“什么幻觉？”杨博士问。

　　方苹芳把笔记本重新合上，对他说道：“按照我签的合同条例规定，具体的内容得先跟‘良先生’说过后，由他来决定是否让你参与。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那个木雕有让人产生幻觉的能力，十分危险。”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杨博士第一反应肯定是对方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心理有问题，而不是外物的影响。但说这话的是方苹芳，他就知道这位方博士肯定是有足够的理由才会得出这个判断。

　　杨博士扶了下眼镜，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再继续追问，认可了方苹芳对D1、D2进行暂时性封闭的理由。

　　他知道方苹芳肯定还有很多话没说，那个木雕的“危险性”肯定不止是引起幻觉这么简单。

　　在方苹芳给杨博士播放九号实验室内的监控录像时，刚刚在休息间睡了一觉起来换班的安保3队队长张耀祖，坐在一楼的监控室里，看着显示屏上D1、D2入口和通道、走廊内的实时监控画面，心里也在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一想到昨晚方博士的表现，想到那过道走廊里突然变得黯淡的灯光，想到D1、D2被暂时封锁的情况，他就有种很莫名的不真实感。

　　特别是他和那位进秦岭无人区带回这些东西的李组长是朋友，曾经私下里讨论过那位方博士，李组长对她大为赞赏，认为她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而且很有胆识，遇事十分冷静。

　　正是因此，昨晚在走廊过道，看到从“九号实验室”内出来、脸色发白、满头冷汗、明显带着一丝惊慌和恐惧表情的方博士，他才更加地确认：“九号实验室”里有大事发生了。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读书不多的张耀祖很难猜到。

　　平常下班得闲的时候，他喜欢看电影，不过因为不喜欢看字幕，所以看的外国电影并不多。但现在D1、D2的情况，却让他忍不住联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难得能够让他看着字幕看完的外国电影——《生化危机1》。

　　方博士之所以要暂时封闭D1、D2，是不是就是“第九实验室”里爆发了类似的危机，她害怕扩撒影响到更多的人，或是把消息泄漏出去引起恐慌？

　　揉了揉盯着监控画面看久了有些干涩的眼睛，张耀祖发现自己在猜测地下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反倒是隐隐地有些兴奋和期待起来。

　　操蛋的平淡日子过久了，人总是难免回有作死犯贱之心。

　　距此近千公里的秦岭无人区内。

　　在李组长、方苹芳他们当初探索小队发现那崖壁山洞的位置附近，高空中，一架无人机正保持着工作状态，在较低的山林上空，还有多架无人机在游弋。

　　但在下方的山林中，并没有半个人影存在，这些无人机好像真的是自己深入这片无人区一样。

　　突然，某片杂草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己向两边分开，仿佛在伸懒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和杂草摩擦的沙沙声。

　　下一瞬，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出现，在夜色中看起来，仿佛有流光涌动。

　　几秒钟后，一个全身包裹着、布满奇异蛛丝状纹路的诡异金属物质的“男人”出现。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片刻后，一架碟子大小的无人机飞过来，降到了他胸前的高度，在他伸手接住后，就自动关掉飞行动力。

　　无人机上有一块小屏幕，显示着一些信息，他看了一会后，轻轻敲了一下耳部。

　　“方博士，是我。”一个带着怪异摩擦声、仿佛嗓子坏掉的声音响起。

　　第二百七十章 做你朋友真幸福

　　在接通了和“良先生”的通信后，方苹芳便先将杨博士请出了会议室。

　　杨博士倒也没什么意见，很是配合，自觉地走出会议室，并把门带上。

　　但他没有走远，倚着墙看起手机，等着方苹芳和良先生交流完。他觉得不论“第九实验室”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以他的保密级，良先生都应该会允许他参与解决或调查。否则的话，真有什么处理方案或后续研究计划，在安铁镇的研究中心，光凭方苹芳一个人，也没法搞定。

　　会议室内，方苹芳将她昨晚在D2几间实验室里的经历详细地对“良先生”进行了汇报。

　　听完后，“良先生”半晌没有回应，方苹芳倒也不急，安静地等待着。

　　她知道，相比于她，或是其他“神行科技”秘密部门高薪聘请来的研究人员，“良先生”对于他们从秦岭无人区带回来的那个兔子木雕，肯定有更深的认识。

　　或者说，对于藏身于秦岭无人区那崖壁山洞、弄死那些飞禽、制作这个粗糙木雕、留下那个脚印的“人”或其他生物，有一个预设的猜测，否则也不会让他们去走那一遭了。

　　在回国后为“神行科技”工作的这段时间，方苹芳虽然没有面对面地见过“良先生”，但通过多次交流、通话，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良先生”其实很清楚他们在研究的东西、在追寻的目标，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们这些研究人员，却有种话不说尽、说透的感觉，而只是各种引导。

　　就像是有人花重金来请他们做题，但这些题的答案那花钱的人本来就知道。

　　似乎在刻意地锻炼着他们的“做题能力”一般。

　　“你有什么看法？”良先生那非常独特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于这个问题，方苹芳并不觉得意外，之前不论是在实验室进行一些实验观测到特殊现象，还是出外勤探索的时候发现一些特殊的东西或生物，他也经常会先问这个问题。

　　方苹芳也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从昨天晚上遭遇到了那些怪事后，她也在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在秦岭无人区，第一次受到影响做了怪梦后，我的猜测是，对我们造成影响的是那木雕。

　　“它可能是受到某种能量影响，自带着拥有某种特性的磁场。

　　“但是来到这里后，对那木雕进行过大量检测，不论它的物质组成，还是能量辐射，都没有什么异常。进行梦境测试，也没能成功。我猜测，它的某些特性在离开秦岭无人区后，就失去了作用，又或者是随时间推移而自行消散。

　　“昨晚它突然‘觉醒’，对我直接产生了幻觉影响，可能是它的特性在一段时间后又重新恢复。

　　“但我今天又有另外一个推测，当初在秦岭，我和李组长之所以会认为我们做的怪梦和那木雕有关，是因为梦里都有‘兔肉’以及‘兔子’相关的元素出现，而那个木雕又是兔子的形象，也是我们所携带的东西里，最为怪异和特殊的。在远离它后，怪梦没再出现，也让我们加深了这种认知。

　　“可如果对我们造成影响、让我们做怪梦的，一开始就不是那个木雕呢？”

　　另一边，身在秦岭无人区中的良先生听到这些话后，语带赞赏道：“你的意思是，对你们造成影响的，是雕这木雕的人？他昨晚进入了我们的研究中心，让你产生了幻觉？”

　　但方苹芳却说道：“这是一种可能，但我其实倾向于另一种可能：那个留下脚印、在崖壁山洞中制作出那怪异木雕的‘人’，可能也受过和我们类似的影响，做过类似的梦，或者幻觉。他雕出这个兔子模样的木雕，可能是出于某种崇拜心理，也可能是认为梦境或幻觉里的‘兔肉’，是某些存在，正向他提出需求，于是制作这兔子木雕进行反馈。

　　“崖洞里的那些飞禽尸体，很可能是那个‘人’，在找不到兔肉的时候，与那木雕一样，是拿来暂时替代兔肉的物品。

　　“它可能一直以一种我们并不了解的方式，存在于我们从秦岭无人区带回来的其他物品中。”

　　对于方苹芳的这个猜测，良先生依然是鼓励：“很有意思的想法。”

　　“你认同这个猜测？”方苹芳追问道。

　　良先生并没有给出正面回应，而是说道：“你的处理方式也很正确，昨晚那种情况确实很危险，它既然能让你们看到兔肉，那自然也能让你们看到其他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冷静的判断力，他们一旦受到影响，可能会造成无法估计的后果。你把D1、D2暂时封锁是对的，那边的情况，我会亲自去处理，你们都不用管了。”

　　方苹芳一愣，她本来以为良先生会有后续的处理意见，就算亲自过来处理，应该也要由他们打下手才对。但听这话，良先生的意思，似乎接下来就没他们的事了？

　　果然，良先生接着说道：“我会让人发正式的通知过去，研究人员全部转移去齐澄市。”

　　“可是……”方苹芳皱眉，想要说什么。

　　但刚一开口，就被良先生打断：“你不去齐澄市，你去海西省，有个异常情况，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去了解一下。”

　　“只有我一个人吗？杨博士……”

　　“他要带队去齐澄市，放心，你并不是一个人，其他的团队成员会和你会和，里面也有你的老相识。”

　　良先生说完后，便让方苹芳把杨博士叫过来，亲自对他交代安铁镇的研究员团队转移去齐澄市的计划。

　　结束和杨博士、方苹芳的通话后，良先生轻轻一摆手，那小型无人机的动力系统重新开始工作，在很小的噪音中，飞到了空中。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良先生，一定会被他的外型所惊慑。

　　毕竟他周身所附着的那层布满蛛丝纹路的特殊物质，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怪异，完全覆盖着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部位，看起来不像是特质的紧身衣，而是他的“皮肤”一样。

　　他的五官同样和一般人不同，两个眼睛没有眼皮，就像是两颗大眼珠嵌在脸上一样，眼瞳很大，眼白很少，鼻孔也是又扁又宽，看起来和正常人大不相同。

　　良先生扫视着周围的痕迹，他的眼睛和普通人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异，有多种探测成像模式，能够探测到的不同频率、波长的电磁波。这些能力有一部分是他本身所具有，而大部分是通过那取代他眼角膜的“隐形眼镜”来获得。

　　通过这“隐形眼镜”，他甚至可以通过四处游弋的无人机，接收更多的画面和其他探测信息。也可以用来浏览过往的记录信息，比如之前方苹芳、李组长他们探索这片区域时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通过对比与分析，他初步判定，这里确实出现过“食血生物”，而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方苹芳他们发现的脚印，那崖洞里的木雕，很可能是出自一个人类转化的“食血生物”，他到这秦岭无人区来，估计就是看到薛主播他们的视频后，发现了这片秦岭无人区内可能存在其他“食血生物”，于是过来“狩猎”。

　　若真是个人类转化的“食血生物”的话，那他应该是个“猎食者”。

　　良先生蹲在地上，伸手抓起一片土壤，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直接放进嘴里，开始咀嚼起来。

　　在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咀嚼声后，他将那些泥土残渣吐掉，擦了擦嘴，再次确定了这里有“食血生物”出现，并且受过伤的推断。

　　“食血生物”的身体组织在脱离身体，“坏死”之后，都会快速转化为另一重物质，对那种物质，他有自己特殊的“检测”方法。

　　他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检测”，推测出那些身体组织离开身体后的时间。

　　不过这场“狩猎”，到底有没有结果，原本生活在这片区域的“食血生物”，是否被外来的人类“猎食者”捕获，他暂时还不能得出确切的推断。

　　“一个新的‘猎食者’？”良先生的嗓子似乎更破了，声音听起来更加刺耳难懂，不过他现在本也不是在说给任何人听，而只是在自言自语：“希望这次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说完后，他那没有嘴唇的嘴巴露出笑容，嘴角向后裂开，一直裂到了耳根处。

　　……

　　当向坤收到刘财福微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今天在崇云村吃过午饭，玩了一下午，又吃了顿丰盛的晚饭后，他们就离开村子回到了镇上。

　　这时候，向坤正和一众朋友，包括从梁玉珑老家回来的游猛夫妇，总共十一个人，在“游珑饭店”里玩狼人杀。

　　玩这个游戏，向坤自然是轻松无比，跟开外挂没有区别。

　　但他并没有太追求胜负，而是以调动大家积极性，让游戏更具乐趣为目的来进行引导，有些时候为了让大家高兴，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当然，夏离冰同样是这一游戏的“大杀器”，很容易就看出其他人的真实身份，而且还能“一本正经”地说着极有逻辑的话来误导其他人。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向坤和老夏身属同一阵营，也不得不隐蔽地做些引导，限制一下老夏的发挥。

　　但因为他本身在大家心目中的能力太强，也没法做得太过明显，否则大家很容易觉得他在放水，降低游戏的乐趣。

　　所以他只能依靠对大家愈加详尽、完善的认知模型，通过细微的、连锁的影响，来进行整体的引导，让大家游戏能玩得更尽兴，可以对抗老夏这个“大杀器”。

　　比如向坤想要让自成做出D反应，需要给出C信息，于是让杨婕做出B反应，这个反应可以让自成做出C信息判断。于是向坤就通过看似不经意的表现来影响张倩，让张倩做出A反应，来引发杨婕的B反应。

　　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对不同的人，都有着不同的影响效果。

　　即便对向坤而言，这也是个相当复杂的活计，需要很缜密的思考和具体反应。

　　最终的效果就是，一晚上狼人杀玩下来，让大家深刻地发现，老夏果然是比向坤还要可怕的存在，眼睛太毒了！太狡诈了！太会演了！这就是个恶魔！不愧是教向坤心理学的“师傅”。

　　在一局结束的当口，看着微信上刘财福的消息，向坤不由得有些纳闷，上面说他现在和刘飞宝在一块，因为今天上午和昨天下午的事，刘飞宝很抱歉，想跟向坤和解，问他有没有空过去一起吃宵夜？

　　上午在崇云村路上发生的事情，除了他们两车的人，还有过来帮忙的刘财福外，就只有那两个来碰瓷的憨货知道。

　　他们和刘财福都不会随便往外说，刘飞宝这么快就知道，难道是那俩憨货自己告诉刘飞宝的？

　　向坤觉得自己对那俩憨货建立的初步认知模型又要重新修改了……

　　他对刘飞宝自然毫不在意，但刘财福在那里，却是要给些面子的，于是回复：“在陪朋友，短时间走不开，等我送他们回酒店后，你们还没走的话，我就过去一趟。”

　　刘财福回了个OK的手势。

　　向坤知道，刘飞宝既然请动刘财福来约他，那就肯定会等到他去为止。

　　玩到十一点，大家肚子都有点饿了，向坤便和游猛去饭店的厨房做夜宵——过来的时候，向坤就已经预定好了夜宵要给大家做汤面，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好了各种食材。

　　汤底由游猛负责，向坤则负责把关每个人要吃的面要煮到什么程度，肉多点还是蔬菜多点，加什么配菜，以及细分每个人的不同调料。

　　“自成别看身上肉多，其实相对肉类而言，他更喜欢吃豆制品，多给他放几块豆腐皮，腐竹也放点……”

　　“娜娜的口味比较淡，不太能吃辣，也不喜欢太咸，但爱吃肉，相比起兔胸，兔腿的肉她更中意，蔬菜的话空心菜和西兰花是她的最爱，但放在汤面里，还是豆芽比较好……”

　　“真儿口味重一些，爱吃辣，但其实并不是非常能吃辣，中辣是刚好，什么是中辣？你看我调的味这样就是她最爱的……”

　　“老夏的口味比较有包容性，什么都能吃，不过相比起其他口味，她更爱甜食。当然，这面里肯定不能加糖，不过可以多给她放点海鲜，那些虾仁盛三分之一给她，肉都给她盛没骨头的，肥瘦不忌……”

　　“杨拙也爱吃肉，而且讨厌肥肉，爱吃瘦肉，什么动物的皮都不爱吃，但是炸脆了就无所谓，给他加点炒花生米……”

　　“小敏特别爱吃粉丝，你们铜石镇的粉丝他肯定喜欢……”

　　向坤每调配好一碗面端出去前，都会相应地告诉游猛这么做的理由——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经常带这些朋友过来玩，有时候他走不开时，游猛可以帮他招待，所以尽可能地把他们的口味都描述清楚。

　　最后两碗，一碗上面放了香菜，一碗没有香菜而是加了大蒜，向坤对游猛道：“这两碗你应该知道是针对谁的口味调的了。”

　　游猛当然知道，他之前有跟向坤提过，他老婆梁玉珑爱吃香菜，而他又讨厌香菜。

　　游猛俯身喝了口面汤，起身后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做你朋友真特么幸福。”

　　第二百七十一章 会是同一只鸟吗？

　　把面做好，给大家端出去后，向坤没有做自己的，表示刘财福找他，要过去一趟。

　　刘财福发来的那家店，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向坤并没有开车过去，而是在外面马路边叫了载客的摩的。

　　坐在摩的上，向坤却是回想着晚上他们刚从崇云村回来，到“游珑饭店”的情况。在玩“狼人杀”前，他在众人的“怂恿”、鼓动下，又讲了两个段子，而且还让游猛也尝试着讲了两个。

　　事实上，其他人的鼓动怂恿，都是他间接引导的，在“游珑饭店”再次试验那“十二黄人”情绪影响，是他本就计划好的。

　　他的目的，是尝试通过激活“十二黄人”的功能，悄悄同化、影响老夏的情绪。

　　为此，他还特意花了些心思，不动声色地把老夏安排坐在了“十二黄人”影响力最强的范围内。

　　但当其他人都受到“十二黄人”影响，被向坤和游猛的段子，逗得大笑的时候，向坤从各种感官信息得到的反馈来看，老夏的情绪并没有非常明显的波动。

　　即便她同样带着笑容，但身体各项生理数据的反馈，不论心跳、呼吸、气味等信息，都表明她并没有受到“十二黄人”的情绪影响，也并未对两人的段子产生什么反应。

　　这让向坤大感惊奇，也难怪一直以来，都很难通过送给老夏的那幅建立了“情绪注入”联系的毛笔字，感知到老夏的情绪，或影响老夏入梦，窥探梦境。

　　那“情绪注入”的物品就好像一台特殊的网络设备，可以给一定范围内的某台终端上的QQ发送特定的消息——但夏离冰这台“终端”，根本没装QQ……

　　向坤琢磨着，这次在铜石镇，得找个时间，亲自对老夏用一次“情绪同化”。

　　通过“十二黄人”、“歌词毛笔字”等建立了联系的物品来进行影响，毕竟还是有一定限制，影响力可能不够强。直接由向坤自己发起的“情绪同化”，或许能够有不一样的效果。

　　……

　　刘飞宝请他们吃夜宵的地方，是一家专吃深海鱼的饭店。

　　向坤刚在店门口从摩的后座下来，就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上来问好。

　　这男子之前他也见过，就是昨天下午帮刘飞宝开车的那个司机。

　　不过昨天他对向坤是怒目相视，今天却是相当地礼貌甚至带了些讨好：“向先生，宝哥、刘主任、楚总他们在7号包厢里，我带您过去。”

　　向坤点了下头，在抵达这里后，他其实就已经依靠对刘财福的气味、声音的定位，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也已经提前窥听他们在包厢里的对话，知道包厢里现在有五个人，刘飞宝、刘财福，上午想要“碰瓷”他们的兄弟俩，还有一个声音比较和善、似乎比较年长一些的男性。

　　向坤被司机小侯带进包厢后，包厢内的五人都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通过声音等信息判断，向坤在那司机敲包厢门的时候，就知道包厢里那俩上午去“碰瓷”他的俩年轻人已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很显然是一直在等他过来，时刻做着准备。

　　在门打开后，几乎同时站起来的是刘财福和刘飞宝，不同的是，前者的状态很轻松，脸上带着笑意，毕竟他们晚饭后才分开，而下午对一些事情的初步商谈，可以说是进行得非常愉快，所以现在又见到向坤，自然心情很好；后者虽然脸上也是布满笑容，但向坤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和一丝惶恐，还有一点压抑的兴奋，不论是表情还是身体的姿态，都有一点不自然。

　　包厢里的第五个人，之前向坤窥听到的、声音比较年长的，是位头发稀疏、但长相颇为和善、身材比较清瘦的中年人，他很明显本来没打算站起来的，但是哗啦一下，包厢里的其他四人都站起来了，他也就有些疑惑迷茫地跟着站了起来，“迎接”向坤。

　　向坤除了跟刘财福打招呼，叫了声“福哥”外，对其他人只是很轻微地点了下头，并没有主动与其他人交流，反而是刻意地表现得有点内向和矜持。

　　刘财福先介绍了一下包厢里那个比较年长的清瘦中年人：“向老弟，这是楚修文楚哥，阿猛‘游珑饭店’在的那条商业街，就是他的公司跟省城的公司合作开发的。我早年和我家老爷子出来做生意，也经常受楚哥关照。”

　　“阿福说反了，当初可是我得他家老爷子的照顾更多。”楚修文说着，也是跟向坤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而通过刘财福的态度，向坤立刻就判断出，这楚修文应该是帮刘飞宝说和的人，而刘财福之所以会在这里、会发微信跟他说这件事，也主要是因为这位“楚哥”。

　　向坤推测，刘财福是觉得，这位“楚哥”对他和游猛以后在铜石镇的发展有益，所以便想借这个机会介绍给他认识。

　　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这“楚哥”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客气和友好这是正常也是可以预见的，但在客气、友好中，还夹着点小心翼翼。这对于“楚哥”的身份而言，似乎有些不太对？

　　寒暄了几句后，楚修文便笑着指了下桌子对面那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脸“善意笑容”的刘飞宝说道：“向兄弟，这胖子说和你有点误会，想跟你当面道个歉。我知道这货一向做事不过脑，容易惹祸，所以本来是不想管他的，但他脸皮厚，缠着我把事情一说，我发现还真是误会，就仗着和阿福还有几分关系，来做下和事佬。”

　　刘飞宝立刻说道：“昨天下午我那司机开车没注意，追尾了向先生朋友的车，真是非常的抱歉。我当时也说了些不太得体的话，在这里还得跟向先生道歉。”说着，拿起桌上一个倒满了酒的杯子。

　　看到楚修文要给他面前的空杯子倒啤酒，向坤便说道：“我不喝酒。”

　　这话一出，向坤立刻感觉到刘飞宝握着酒杯的手指一紧，呼吸也微窒了一下，但不是生气或愤怒，而是紧张和惶恐。

　　与此同时，拿着啤酒瓶的楚修文也有一丝类似的身体反应，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而那从向坤进来后就一直满脸忐忑表情的兄弟，同样是一脸死灰。

　　很显然，他们都觉得向坤这句话的意思，是拒绝和解了。

　　“我喝茶。”向坤说着，伸手从旁边包厢里放备用碗筷的小桌上拿过了一个茶壶，给自己那个空杯子倒了半杯茶水，然后和端着酒的刘飞宝示意了一下，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向坤感知到，包厢里的人都是松了口气，这让他有点疑惑，这个反应和他原本建立的认知模型不太符合。

　　接下来，刘飞宝又指了下那依然站着的一高一矮俩兄弟，对向坤说道：“这两个小子，今天上午打着我的名号跑到崇云村捣乱，惊扰了向先生和向先生的朋友，可恶得很。我知道这件事后，很是不安。我们铜石人，一向是好客热心闻名，出了这种事，简直是给我刘飞宝，给我们铜石镇人打上了‘黑恶’、‘愚昧’的标签！这对我们铜石镇招商引资、发展新兴旅游产业、建立地方品牌，也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我一定要把他们带过来，好好跟向先生认错。当然，做错事就要罚，他们俩今天在这，您想怎么处理都行。”

　　那矮壮的哥哥赶紧说道：“向先生，是我们兄弟俩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和您的朋友，您揍我们一顿消消气吧。”

　　高个的弟弟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眼刘飞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顿了两秒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跟着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哥哥和“宝哥”的话。

　　向坤无语地看着这三人，心里其实颇为疑惑——刘飞宝的表现太过了，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刘飞宝不敢招惹他，是向坤本就已经预见的。

　　昨天下午明显就可以看出来，刘飞宝对那位齐总齐豪国的态度相当在意，而受到向坤制造的深度幻像影响，齐豪国肯定会对刘飞宝做交代，不让他去惹向坤他们。

　　但按照向坤当时对刘飞宝建立的临时认知模型所推导的行为预知来看，即便他因为顾忌齐豪国的缘故，不敢、不愿意去招惹向坤他们，在知道今天上午那俩兄弟于崇云村的“碰瓷”行为后，最大可能做出的选择，就是以他的影响力逼迫那俩兄弟来跟向坤道歉、认错，说清楚和他没有关系，就算是解决了。

　　不论怎么来看，他都不应该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现在向坤甚至能感觉到，刘飞宝对他的畏惧或者说重视程度，甚至还在对齐豪国之上，这就很怪异了，毕竟他并没有对刘飞宝直接产生过任何心理、意识上的影响。

　　很显然，在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这段时间，在刘飞宝身上，有些向坤无法掌握的“变量”发生。

　　这也是他晚上愿意过来的原因之一，他要看看是什么原因影响了刘飞宝的行事，从而进一步完善他的认知模型预测体系，知道以后出现类似“变量”时，可能会造成的预测偏差幅度，并判断“变量”影响的大概方向。

　　向坤自然是不可能把那俩憨货兄弟“揍一顿出出气”，对他们俩，他其实是无奈、好笑，大过生气、愤怒。

　　不过他也没有和善一笑说什么“没关系、不要紧、这事过去了”之类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刘财福：“福哥，你觉得呢？”

　　从他的感知来判断，刘财福有想开口说什么的趋势。而他很清楚，刘财福现在肯定会站在他的角度上来帮忙考虑问题。

　　“他们那行为，确实很恶劣，严格来说，已经是踩在违法犯罪的线上了。这俩小子，是我们村的，论辈分，还得叫我一声六叔公，说起来，我也有管教他们的义务。我知道打呀骂呀道歉呀之类的，对向老弟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会有困扰，所以我的意见是……咱们下午不是商量以后在村子里建养殖场吗，到时候搞起来，就让他们兄弟俩来干活。当然，工资、奖金、福利该有的都算上去，但得安安稳稳干满了一年，才一次性给他们。反正包吃包住，也不怕他们过不下去。”刘财福徐徐说道，很显然这个问题他之前就已经有考虑了。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那基本就是资本家在想着怎么剥削打工仔呢，到时一年下来找借口东扣西减，别奖金、福利了，基本工资能剩多少都不好说。但向坤很确定，刘财福提这建议，就是真的想要拉扯一把这俩兄弟。

　　向坤于是说道：“福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该不快谢谢福哥、坤哥？”刘飞宝立刻对兄弟俩说道。

　　虽然听着刘财福说要到村里去工作一年，听着好像挺苦逼的，跟劳动改造似的，但这个时候，在刘飞宝、楚修文、刘财福这三位本地大佬，还有那位来历神秘的光头眼镜哥面前，他们俩是真不敢说出“不要”两个字。

　　在定下年后去崇云村找刘财福的日子后，哥俩便先离开了那家饭店。

　　在路边停车的地方骑上他们那辆摩托车，弟弟刘高上一边回头看着那饭店的方向，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哥，那光头是什么人，怎么‘宝哥’都不敢得罪的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哥哥刘正益没好气地说道，“妈的，这次是马屁拍到马屁眼上了！还好‘福哥’还念着点同村的情谊，不然咱们这次没那么容易脱身。”

　　虽然在村里论辈分，他们得叫刘财福“六叔公”，但毕竟刘财福实际的年龄并不大，都还没到四十，私下里还是习惯叫“福哥”。

　　“哥，咱们过完年，真要去给‘福哥’打工？而且还是在村里？”刘高上一脸的苦逼相，“什么场来着？养猪场？咱们不会要去养猪吧？”

　　他们哥俩本来是在一家修理厂打工、当学徒的，就是觉得太累、太辛苦，赚的钱又少，没什么奔头，就出来开摩的、送外卖、倒卖点水货电子产品之类。本来以为这次可以抱上刘飞宝的大粗腿，却没想到差点兄弟俩都折进去。

　　刘飞宝发动摩托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想了一会，才咬牙说道：“去！不管是养猪还是养鸡养鸭，咱们都去！”

　　坐在他后面的刘高上一脸绝望，惨叫：“真去啊？哥，不如咱们去剑州市，或者去省城吧？大城市机会肯定比咱这小地方多吧！”

　　“没那容易的。”刘正益摇头，“这次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听‘福哥’的话，那家养殖场好像那位向先生也有份，咱们去那干活，也就是给向先生干活。我跟你说过，咱们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时代，要自己混出名堂，太难了。必须要跟着那些有能力的人，能被他们带着，咱们就有机会熬出头。那向先生既然连刘飞宝、楚总、福哥都那么重视，肯定大有来头。”

　　他身后的刘高上却根本听不进那些，满脑子都是以后可能要闻到的猪粪味、听到的鸡叫声，早知道现在生活这么艰难，抱个大腿都如此凶险，那还不如当初咬咬牙，好好读书，努力混个文凭呢。

　　在刘正益哥俩在讨论明年要不要去刘财福的养殖场打工的时候，那家饭店的包厢里，剩下的四人，聊天依然在继续。

　　刘飞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向坤的真实来历背景，以及带着张倩、刘闯等人到铜石镇来的目的，所以听到刘财福提起要在崇云村划一块地，做养殖基地后，立刻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他刚刚可是分明听到，刘财福说下午向坤和他谈了养殖基地的计划，那似乎就是向坤到铜石镇、崇云村的目的？

　　至于向坤，则是不停地观察着刘飞宝，从他说的话，以及身体的各种生理反应，来做出信息分析，推测造成他现在这番态度的原因。

　　向坤并不怎么说话，依然表现出一副不擅或者说不爱交际的模样。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刘飞宝比他要急切得多，很多话题和信息，根本用不着他去问或去引导，自己就会说出来。

　　果然，刘飞宝忽然对向坤说道：“对了，向先生，昨天和我同车的是豪国集团的齐总，我和他有些生意上的合作。昨天我们中午喝了不少酒，都有点醉了，所以和你们的车追尾后，说了些不太得体的话，惊扰了你的朋友，真是非常抱歉。我昨天晚上和齐总吃饭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说‘不应该’，要是有机会见到你们，一定要好好赔礼。”

　　向坤瞬间就判断出他说的这一大段大部分都是假话，他肯定不会觉得抱歉，齐豪国也肯定不会说道歉之类的话。

　　而说这话的目的，显然是在的试探向坤与齐豪国的关系，也就是说，齐豪国并没有对他透露太多东西，刘飞宝并不知道齐总的恐惧到底是什么，只是能够推测出根源在向坤这里。

　　向坤仔细地分析刘飞宝对自己的态度，应当是对他的身份来历有猜测，因而产生的敬畏感。

　　很显然，除了齐豪国的影响外，还有其他的“变量”，让他综合产生了这种态度。

　　但具体这个“变量”是什么，向坤却暂时无法从刘飞宝给出的信息中得出答案。在他看来，刘飞宝要查他的信息，应该不会很难。而他的履历相当清楚简单，不应该会产生什么误会才对，刘飞宝这副态度，真不知道他到底自己脑补出了什么东西来。

　　而连带的，那位楚修文楚总，甚至刘财福，都被他的这种吊诡态度影响到了一点，对向坤都有一点莫名的敬畏。

　　不过这样的感觉对向坤而言并不是坏事，所以他也并不想改变他们的认知。

　　就在向坤看了下时间，准备要回去的时候，楚修文提起的一个话题，却是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向兄弟，听阿福说，你今天本来是打算去伍舒山景区的？”

　　“是啊，但后来听我一朋友说，景区那边今天出了点事，所以暂时封锁了，就临时跑去崇云村叨扰福哥了，景区只好看看明天还是后天再去。”向坤说道，“我晚上听我朋友说，是景区有人失足坠崖？”

　　刘飞宝插言道：“我听说，是有一群游客被几只巨大的老鹰袭击，慌慌张张躲避的时候，有两人不小心坠落山崖。”

　　楚修文则摇头道：“我听景区工作人员说的是另一个情况，是先有一些小些的鸟在袭击山道上的游客，甚至有游客坠崖，然后有一只非常巨大的老鹰过来，把这些小鸟给驱散了。”

　　巨大的老鹰？

　　听到他提到的这个关键元素，向坤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在来时的飞机上，远远看到的那只大鸟。

　　会是同一只鸟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没理由学不会

　　如果昨天在飞机上没有远远地看到那只变异大鸟的话，刚刚听到楚修文等人谈论这个事情，向坤并不会联想到变异飞禽。

　　就像普通的鸟类很少会袭击人类一样，发生变异的飞禽袭击人类的概率同样非常非常小，特别是这种光天化日、人流众多的景区。

　　至少从他的经验来看，不论是巨型猫头鹰还是变异蜘蛛，在主观上，都对人类社会有很强的戒备和恐惧，会有意识地避开人群，这也是它们智商提升的表现之一。

　　但从向坤看到那变异大鸟的时间和区域来判定，那只变异大鸟在今天上午出现在伍舒山景区的可能性确实存在。

　　如果真的是变异大鸟，那它冒着风险在人前出现，必然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当然，更大的可能，那些就是普通的老鹰、普通的鸟类。

　　向坤很自然地顺着这个话题，提了几个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很特别的兴趣，但成功地引导了其他三人的谈论，他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也都对景区发生的事情，有不同程度的听闻。

　　虽然楚修文、刘飞宝、刘财福三人在铜石镇都可以说是消息精通人士，所以游猛只知道是有游客坠山，他们却能知道一些坠山的原因。

　　但今天景区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时目击者都是游客，现场又很混乱，各种说法都有，他们得到的消息，也都是景区的工作人员传了几手的，所以具体到细节，多有自相矛盾、明显夸张的情况。

　　究竟是不是变异生物，向坤必须得到实地“考察”一下才能确认。

　　当时在飞机上，远远地通过他的红外视觉模式判定出那只大鸟大概率是变异生物后，向坤就没想过要去追索那大鸟的去向——因为太难了，可能性太多。

　　但如果有了确切的地点，又相距不是太远，那不去确定一下心中的猜疑，心里终归是放不下。

　　所以在结束夜宵，离开饭店，刘财福把他载到所住的酒店门口后，他并没有回酒店房间休息，而是直接叫了辆摩的离开。

　　向坤自然不会直接叫摩的去景区，虽然这里离景区并不远，但深更半夜地跑过去，也太怪异了，容易给摩的司机形成深刻印象。

　　他只是让摩的司机载着他走完了镇区内的路线，在付过车费后，就开始跑步往景区而去。

　　向坤的奔跑平均时速差不多30KM，他跑得非常轻松，远没有尽全力，现在的瞬时速度，很多身体强健的人，也能在中短跑中跑出来。但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长时间不休息，就很难了。

　　而且向坤能够适应的地形也比普通轿车多，直接离开铺装路面抄近路，节省了很多时间，也可以借此躲避一些路上的交通摄像头和行驶的车辆，抵达景区后，实际比起开车过来也没慢多少。

　　这个时间，伍舒山景区自然早就关门了，本身上午发生那样的事，也已经提前关闭。

　　向坤自然不会从正常游客走的通道过去，直接发挥他的攀爬能力，很快就从旁边的陡峭山壁爬到了主峰半腰。

　　之前在饭店里，他就已经听楚修文说过发生事故的是哪座山峰，至于具体事故发生的地方，他爬上来后，很容易就发现了。夜视模式下，一眼就看到一片还被隔离带围着的区域，看这架势，明天这边估计还不会开放。

　　晚上倒是没有人守在这上面，事故是上午发生，该调查的下午应该已经有人来实地调查过了，这也不是什么凶杀案现场，不会有人通宵紧盯着。

　　切换夜视和红外热成像模式轮轮流观察了周围一段时间，并且收集了声音和气味的信息后，向坤确定附近没有什么“可疑”生物。

　　虽然这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内的，但他还是有一丢丢失望。

　　向坤走近了发生事故的区域，仔细地观察着地面的痕迹，嗅着周围的气味，并没有什么收获。

　　之前他根据楚修文等人的几种描述，曾有一个初步的猜测。

　　那所谓的“巨大的老鹰”，如果真的是他在飞机上看到的那只变异大鸟的话，那它到这里来，在人前出现，大概率是为了寻找和捕杀另一只变异生物。

　　那变异生物有可能是本就栖息在这片山区的变异鸟类，所以会说“有些小鸟在袭击山道上的游客，那巨大老鹰将群鸟驱走”，说不定那些“小鸟”中也有变异鸟禽，它并不是要袭击游客，而是感受到了威胁，被驱赶得“慌不择路”，意外撞到了游客。

　　就好像之前老同学谢军跟他所讲的那次，野外试车时，领头车撞到的“长角狼”。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些“小鸟”就是普通的鸟禽，是被惊扰飞散，游客就是被“大鸟”所袭击，坠下了山崖——因为游客本身就是“吸血鬼”，就是“变异生物”。

　　但是他刚刚在山崖下面，游客坠落的地方搜寻过，并没有什么特异的发现，而且他也通过手机搜索过本地新闻，知道两名坠山游客的遗体已经找到，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两名坠山的游客，也肯定不是“吸血鬼”，很可能只是被连累的倒霉鬼，正主说不定已经混在其他游客中离开了。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那造成事故的大鸟就是“变异飞禽”的前提下。

　　更大的可能，这里并没有变异生物出现。

　　在事故发生地没有什么发现后，向坤并未气馁，继续向周围探索。

　　从之前刚一上山，他就有种直觉，这座山好像有点奇怪，在山上待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是玄学，而是来源于他的各种感官能力，无时无刻在对周围各种信息进行收集时，综合得出的一个“下意识”的反馈信号。

　　向坤走了一段后，就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开始集中注意力于嗅觉、听觉上，窥探整座山的情况，先从这两种感官信息进行排查，确定那怪异感觉的原因。

　　这座山自然比向坤在所住小区不远处那座小土山范围大得多，没办法锚定一点，就直接窥探全域，所以不时地更换位置，进行嗅觉、听觉的扫描。

　　在将近一个小时后，向坤不仅知道了他那怪异感觉的原因，而且闻到了一丝很淡的“特殊味道”。

　　这种“特殊味道”，他之前已经闻到过很多次了，具体的细节其实每次都有很大差异，但只要一闻到，他就知道，这是变异生物留下的气味。

　　那气味，是从地下散发出来的。

　　还是他换了好几个位置，刚好站在了那味源上方，才终于发现。

　　至于那奇怪的、怪异的感觉，则是因为这座山上，蚂蚁很少！

　　冬天蚂蚁很少出来活动，但它们也没有冬眠，而是缩在各自的洞穴里，靠入冬前储存的食物过冬。

　　即便待在洞穴里，它们的存在，只要投注足够的注意力，向坤仍能通过很细微的气味、声音感来知到。

　　但在这座山上，除了山脚的一些区域外，山上大部分区域，竟然都没有蚂蚁！

　　如果仅靠大范围的信息收集和搜索排查，他可能未必能这么快意识到蚂蚁的问题，因为哪怕只有嗅觉和听觉两种感官信息，当细节多到一定程度后，要分析和排查的信息量也是非常庞大的。

　　不过向坤平日里就经常在那小土山上练习各种感知信息的探查、收集，又在深山老林中待过好几次，所以对这种环境下的生态，有比较全面的了解。

　　我们经常会觉得，某些不起眼的小动物如果消失的话，影响不大，甚至可能还有好处，比如苍蝇、蚊子、蟑螂，以及蚂蚁等等。

　　在城市中，都市环境下，这种影响可能不大，因为人类对所处生活环境的影响和改变实在是太强了。但在野外环境下，每一种生物都有它们所处的生态位，一旦大量减少，就需要其他生物来填补这一生态位，相关生物的分布和数量都会发生连锁变化。

　　正是通过和其他山区的信息对比，向坤查知到了这一变化，才注意到了蚂蚁，然后通过听觉、嗅觉的信息扫描，确定了这座山上蚂蚁缺失的情况。

　　而且，很明显，这座山上的蚂蚁大量缺失的情况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才会造成能够被向坤很快察觉到的影响。

　　向坤趴在地上，一边循着那“特殊气味”的方位，开始徒手挖土，一边思考蚂蚁缺失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那“变异生物”的影响？

　　那玩意专门吃蚂蚁？

　　这也太奇怪了，虽然普通蚂蚁也有血，但含量太少了，数量又众多。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满足饮血的需求，完全可以以更大一些的动物为目标啊？

　　就算喜欢昆虫血液的味道，也没必要就盯着蚂蚁这一只“羊”薅，直接薅秃噜了啊！

　　又或者，它本身就是蚂蚁？

　　向坤没挖太深，就已经找到了嗅源，但夜视模式和红外热成像模式切换后，都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东西，并且气味开始很缓慢地消散。

　　他知道，这里应该是那变异生物曾经长时间待着的地方。

　　从结构来看，这似乎真是个蚂蚁巢穴？而且看起来，那只蚂蚁应该挺大的，身躯至少有他的大拇指那么粗。

　　所以这山上的蚂蚁缺失，是因为出了只“变异蚂蚁”？

　　那它现在去哪了？

　　向坤刚刚在山上溜达了很多地方，进行详细地听觉、嗅觉窥探，加上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的扫描，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巢穴的“主人”、那只可能是蚂蚁变成的变异生物，并不在山上。

　　会不会是被那只大鸟给猎杀了？

　　那么今天白天，大鸟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把普通游客惊吓到坠崖？

　　向坤抬头，皱眉看向远处夜色中的其他山林，心里思考着是不是要继续探查，以及探查的方案。

　　……

　　唐宝娜和杨真儿的房间内，此时除了她们俩外，夏离冰也在。

　　因为向坤去见刘财福的时候，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所以让他们吃完夜宵就先回酒店，反正两辆车都留给他们了。

　　回酒店后，杨婕、杨拙、张倩他们五个又继续开黑玩农药，杨真儿则拉着老夏去她们房间玩。

　　她们这时候正在和小苹果进行音频通话，讲着这两天的趣事。

　　“向叔叔做的菜确实很好吃，特别是兔子肉……光听你们说，我都想流口水了……”听杨真儿在讲着昨晚在“游珑饭店”里吃的向坤做的菜，小苹果颇为羡慕地说道。

　　“向大厨说过了，下次再过来玩，会带你一起。”杨真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然后问道：“对了，小苹果，你会用手指翻硬币吗？”

　　“翻硬币？”

　　“就是把硬币放在手背面，让硬币在手指缝间翻动，哎呀，说不太清楚，你去找枚硬币，然后咱们开视频，我告诉你怎么做。”杨真儿说道。

　　于是小苹果关掉了音频通话，直接打开视频，至于硬币，随手一拿就有。

　　她自然看不到杨真儿她们那边的画面，但在杨真儿的指挥下，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固定好镜头角度，能够让她们看到她的手和硬币。

　　在杨真儿的指示下，小苹果知道了所谓手指翻硬币是怎么一回事。

　　“咱们来比赛，看看咱们几个，谁先学会！最先学会的，可以从其他人那得到一件礼物，怎么样？”杨真儿兴致勃勃地说道。

　　在结束了和小苹果的视频后，杨真儿又开始唆使夏离冰：“老夏，你试试，我觉得你手指比较长，应该比较容易做到。”

　　夏离冰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枚一元硬币，一边尝试，一边随口问道：“怎么突然玩起翻硬币来？”

　　“娜娜说向坤会翻硬币，所以她也要学！”杨真儿说道。

　　“然而你比我学的更积极！”唐宝娜说道。

　　“我这不是为了帮助你学习吗？”杨真儿说道，“咱们可不能比幼儿园的小朋友差。”

　　她说着，将那网上流传的“小女孩翻硬币”视频给夏离冰看：“还记得这小妹妹吗？她以前住向坤家隔壁，她翻硬币也是向坤教的，你看翻得多六。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学会，咱们没理由学不会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老夏的思路

　　夏离冰当然记得那个视频里胖敷敷的小女孩，第一次去向坤家吃饭的时候，向坤去隔壁家“借米饭”，她就看到那小女孩站在隔壁706的门口“迎接”向坤。

　　她并没觉得向坤教那小女孩翻硬币有什么奇怪，只是看着视频，觉得那小女孩翻硬币的手法有些特异。

　　很显然，那手法和大人不一样，更适合那小女孩的手指大小，大人如果这么翻的话，是事倍功半，更难做到。

　　所以在她看来，如果翻硬币是向坤教小女孩的，那手法不应该是这样。

　　这手法看起来，更像是小女孩自己摸索出来的，这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不过这除了说明这小女孩对翻硬币这件事特别有兴趣和天赋外，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接下来夏离冰又看了杨真儿手机上、向坤今天发给她的翻硬币指导视频，摆弄了几下，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老夏，你也一起加入咱们的赌约呗……哎？我去！老夏你以前练过？”杨真儿鼓动老夏一起参与她们的“翻硬币学习比赛”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看到那枚硬币在夏离冰修长手指上稳定流畅地翻动起来，并且硬币翻动得有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的趋势，仿佛那硬币和夏离冰的手指本就是一体的机械零件一般。

　　夏离冰把硬币翻过来放在手掌心，说道：“没练过，刚学的，这算我赢了吧？”

　　“赢个毛线啊！不算！”杨真儿白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和向大厨一样，都是怪物，学东西也太特么快了，根本不是人啊！”

　　旁边的唐宝娜忍不住笑：“真儿，你和老夏打赌，是不是就赢过一次？”

　　本来在高中毕业前，夏离冰都是短发的，直到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被杨真儿忽悠着打了个赌，赌输了，才开始留长发。

　　至于打赌的内容嘛，其实很简单，就是谁能先让夏添火叫“姐姐”，谁就赢。

　　实际上她们俩都要叫夏添火哥哥，一个是堂哥，一个是表哥。

　　然而就在夏离冰还在设计着精妙计划、复杂方案来引导堂哥叫她“姐姐”时，杨真儿直接一通电话过去，以许诺给其介绍大学里的漂亮女老师相亲，外加请一顿某豪华餐厅的大餐为代价，逼迫夏添火心不甘情不愿、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姐姐”。

　　老夏倒是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就留起了长发。

　　不过在那之后，这俩姐妹之间再有打赌的情况出现，杨真儿就再没有赢过了。

　　“唉，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老夏再也看不到了，自从去大学里学了医、学了心理学，就没法跟她打赌了，感觉她就跟我肚里蛔虫似的，我想什么她都能猜到。”杨真儿一脸惆怅地说道。

　　唐宝娜则问道：“老夏，你怎么学得那么快，翻得那么顺？有什么诀窍？”

　　夏离冰拇指把手心的硬币一拨弄，又回到手背上，让它位于食指关节和中指关节之间，然后说道：“只要控制好硬币在手指关节上的位置，后一指拨动，前一指送，让它翻动后的位置刚好在中指关节与无名指关节之间，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

　　她一边说着，一边演示，硬币翻得又稳又顺，就和向坤发给她们的演示视频一样，看得唐宝娜和杨真儿都是无奈叹气。

　　“你这‘只要’两个字用的好啊！”杨真儿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就是没法做到你说的这些啊！老夏，有没有什么我们这种‘凡人’也能学得会的技巧？”

　　夏离冰想了想，简单地说出两个字：“多练。”

　　“啊！为什么我有这么个妹妹，好想打她！”杨真儿回头对唐宝娜说道。

　　唐宝娜抿嘴笑：“你打不过她……”

　　杨真儿无言以对。

　　夏离冰一边玩着硬币，一边又看似随意地问道：“今天游猛和向坤讲的那几个笑话，有那么好笑吗？我看你们俩都笑得很厉害。”

　　“是挺好笑的啊！”杨真儿下意识回道。

　　唐宝娜则是皱眉想了想，然后说道：“其实他们俩讲的段子本身并没有多好笑，但从他们俩嘴里说出来，就觉得特别好笑，这应该就是表演能力吧，电视上很多脱口秀的表演，好像也都是这样。好笑程度的话，其实昨晚那几个段子更有趣一点，今晚的仔细想想，并没有那么好笑。我觉得游猛他们那家饭店的环境可能也有关系，特定的光线、氛围下，咱们这么一大群朋友凑在一起，也更容易让人get到笑点。”

　　夏离冰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了一下昨晚她还没来的时候，向坤在饭店里讲的段子，以及她不在的这几个月，他们在一起玩时，向坤有没有讲其他段子。

　　在夏离冰看来，从八月份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几个月时间下来，向坤的行为模式和习惯一直在发生着变化。

　　最开始时，她以为是自己对向坤的性格认知有问题，不够完善。但后来随着接触的进一步增多，特别是之前向坤回刺桐市，他们一块买菜、做饭、吃饭那次，让她意识到，她以前对向坤的认知其实并没有错，他各种与性格不符的行为，应该是有其他的内在驱动力，需要具体分析那些行为本身。

　　就好像向坤送她那张用毛笔字写的歌词，从后来向坤的反应来看，她的分析方向就是正确的，只是暂时还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而已。

　　而今天向坤给大家表演搞笑段子，虽然表面上看是大家怂恿的，但从唐宝娜、杨真儿的描述来看，昨天晚上向坤同样也主动做过这样的表演，并且从她今天的观察来看，向坤主观意愿上也是想要做这个表演的。

　　不论是以前她对向坤性格的判断，还是今天的实际观察，夏离冰都可以判定，向坤并不是那种希望通过自己的“表演”取悦他人、对其他人的认同赞赏有强烈需求的人。

　　除非他自己专注于某件事，对某件事有强烈爱好，才会主动表现。烹饪算是，木雕勉强算是，书法擦点边，唱歌和讲笑话、脱口秀却明显不是。

　　表面上向坤一是为了娱乐大家，一是为了给这家饭店找运营节目和噱头，但夏离冰总觉得，向坤还有其他目的。

　　就像之前向坤送她那幅毛笔字，以她的判断，向坤就算要送她字，也一定是觉得拿得出手才会送，送这么一幅用毛边纸写的只能勉强称得上工整的流行歌歌词，不符合她对向坤认知。

　　同样，向坤如果要讲段子、讲笑话，正常来讲，也一定是精心准备，很好笑很好玩的段子。

　　从当时其他人的反应来看，效果确实不错，但她注意到，大家情绪开始起来似乎并不是因为那段子本身的笑点，从节奏来看，就像被重拳击倒的人，在出拳的人抬起手前，就已经倒地开始抽搐了，那一拳打过来，只是加重这个反应。

　　不论是向坤还是游猛讲段子的时候，其他人表情和身体姿态都一样是提前有反应，这不符合她一贯的观察规律。

　　但她对于那几个段子本身如何，没办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所以需要从唐宝娜、杨真儿那里寻求参考。

　　在唐宝娜她们的房间待到凌晨一点左右，夏离冰便准备回自己房间。

　　“老夏，硬币。”唐宝娜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下刚刚就一直被老夏拿在手中把玩的一元硬币。

　　夏离冰将硬币还给她的时候，杨真儿在旁边说到：“那是向坤送给娜娜的幸运硬币，不过我觉得他是瞎编的，回头咱们拿俩一样的硬币让他猜，他未必猜得出哪枚是他送的。”

　　听到这话，已经要把硬币放到唐宝娜手里的夏离冰，又把手收了回来，仔细看了一下掌心那枚硬币。

　　单从表面看来，那枚硬币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且刚刚夏离冰把玩了很久，重量和形状相比普通硬币同样没有什么区别。

　　唐宝娜看她这架势，也是笑道：“所谓幸运硬币，指的是心理上的定义吧，这个硬币本身不会有什么特别……哎？！”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夏离冰拿着那硬币咬了一下。

　　杨真儿正喝了口牛奶，看到这幕直接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肚子笑。

　　“老夏，味道怎么样，咸不咸……”

　　夏离冰倒是面不改色，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硬币，还给了唐宝娜。

　　回到自己房里，夏离冰拿起向坤早上接她时送她的那张“黑圈涂鸦”，放在桌子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笔，在本子上尝试着从内往外重复那黑圈，一边画一边思考。

　　她所画的线条并不追求和向坤一模一样，只是在思索向坤画这些东西时可能的思路和想法。

　　越画她就越确定，这绝不是随便乱涂乱画的图案。

　　那张纸上的黑圈、弧线，笔画画得又急又稳又顺，就像是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确定的图案，在快速地重现出来。

　　她仿佛可以看到向坤握着一支中性笔，在那B5笔记本上快速划动，全神贯注。

　　过了一会，她又从包里拿出之前向坤送她的毛笔字，进行对比。

　　这两张纸，一张是从某个B5笔记本上撕下的、看起来像是随手画的黑圈图案，一张是用来练习书法的毛边纸上写的毛笔字，看起来共通点，似乎只有“都是写在纸上”以及“好像都是向坤随意为之”。

　　如果是一般的人，哪怕是和向坤关系已经很好的唐宝娜和杨真儿，接到这两的两件“礼物”，特别是第二件，估计都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或是好笑。

　　但夏离冰却会非常慎重、认真地去思考这两张纸上所写、所画的“东西”代表着什么，以及向坤送这两样东西给她的目的。

　　因为她很清楚，向坤是她所观察、所接触过的，最特殊、最独特的人，没有之一。

　　向坤的特殊性，很可能比她还要强。

　　她觉得，向坤似乎在通过这些东西向她传递什么信息？

　　但为什么不用更直接的方式？

　　向坤肯定也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但发现了多少？

　　和他送这一“画”一字有没有关系？

　　……

　　向坤直到早上五点多才回到酒店，他昨晚不仅将主峰搜寻了一遍，也将周围几座山简单搜索了一下。

　　因为注意点在蚂蚁上，搜寻的感知信息有明确目标，所以很容易就可以锁定有受到影响的区域。

　　向坤其实有点疑惑：在他看来，这边即便还是山区，但好歹也是著名风景区，每天的人流量都不小，它如果身体已经有明显变异的话，那在这里其实并不安全，总有被发现的可能，食物种类也受限。

　　只要往西面深入，靠近铜石镇的方向，景区的知名度下降，游客踏足减少，人类的影响就会少的多，它自由活动的区域也大的多，血液来源也会更多。

　　像那只巨型猫头鹰和变异蜘蛛都是如此，随着饮血和变异次数的增加，栖息地不断地往深山中转移，除非饮血需求出现阶段性变化，对其他变异生物血液有刚需，才会离开栖息地，冒险经过或进入人类领地。

　　而从蚂蚁群落减少的影响时间推算，这只变异生物在这座山出现的时间也已经不短。

　　所以这只变异生物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

　　是这地方有什么东西让它难以舍弃，又或者纯粹是“故土难离”？

　　而且向坤推测，那只变异生物可能不是以单个的蚂蚁为狩猎目标，而是直接以蚁后为饮血狩猎目标。

　　否则的话，蚂蚁的消失不会那么地彻底。

　　从那有特殊气味的地下巢穴结构来看，很显然栖息在这里的不会是那只变异大鸟，要么是蚂蚁变异，要么是其他类似习性的昆虫。

　　而那只大鸟出现在这里，则大概率就是冲它而来。

　　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是那大鸟完成捕杀，得偿所愿、饮血而去，还是让其逃掉，又或被反杀，凭楚修文等人的描述和这边的勘察，很难得出确切结果。

　　向坤倒也没有必须找到山上变异生物以及那只变异大鸟去向的动力和需求，他其实更关心的是他所注意到的异常，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从而发现这边潜藏的至少两只变异生物，比如“神行科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临时团队

　　晚上七点，方苹芳坐在宝罄市机场的候机厅里，等待登机。

　　昨天晚上“良先生”说海西省有个异常情况，让她去了解一下的时候，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出发时间，但她根据以往的经验以及“良先生”所描述的任务内容，还是当晚就收拾好了东西、跟杨博士做好了交代，做好了随时可以触发的准备。

　　果然第二天一早，就接到安排好航班和行程的电话，晚上就要飞海西省剑州市。

　　方苹芳加入“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以来，已经不止一次出外勤，进行野外探查了，但这次的流程很明显与以往不同，应该是“良先生”的临时起意。

　　她意识到，因为这次秦岭无人区之行，因为她前天晚上发现的情况、昨晚做的汇报，“良先生”似乎准备让她接触更多秘密部门的研究项目、更多的保密信息。

　　如果是以前，方苹芳会很高兴，探索神秘和未知，本来就是她加入“神行科技”的原因。

　　但是前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的注意力和好奇心，却是全都被那兔子木雕，以及潜藏在其背后可能的存在、现象所吸引。

　　这一天多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和推导着出现那些怪异现象可能的原因，除了跟“良先生”汇报的猜测外，她还有好几个新的设想，只是缺乏实际的观测和实验证据支撑，所以她很希望能够亲自回到D2，回到“九号实验室”，协助“良先生”处理那个木雕。

　　甚至就算不让她参与，让她在一边看着“良先生”如何处理，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很显然，不论是因为安全，又或是其他原因，“良先生”并不愿意让她参与其中。

　　方苹芳抵达剑州市已经是半夜，“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一位小个子年轻人在机场接了她，不过并没有立刻带她离开，而是继续在机场等着，因为晚点还有其他人要抵达，要等人齐了一起走。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看着又新近抵达的四人，方苹芳一乐，还真如“良先生”所说，临时团队的成员，确实有她的“老相识”——四人里有两人都是她认识的。

　　一个是之前和她一块去秦岭无人区探查的李仕玶李组长，另一个则是她在齐澄市的团队成员周锐，算是她的下属。

　　还有两人，一男一女，都只是互相道了名姓，并没有多做自我介绍，这也是他们这个部门私下里跨地区合作时的惯例。

　　不过方苹芳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信息来，那名叫高树的男性看起来高大健壮、有精悍之气，应该和李仕玶一样是专门的安保、外勤人员；而另一名留着短发、名叫陈田花的年轻女人，虽然穿得像个行政高管，但从她的手指和妆容上的细节、站姿，方苹芳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也是搞技术的专业人员。

　　负责接机的小个子年轻人开着辆MPV载他们离开了机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带他们到了一片位于荒郊的偏僻别墅区中——他没有给他们订酒店，而是租了一栋独栋别墅。

　　到别墅后，大家都没有先去房间安顿，直接把行李放在一楼客厅，然后坐着一边吃路上打包回来的汤面，一边听小个子年轻人介绍情况。

　　“昨天上午九时到九时三十分左右，伍舒山景区发生一起事故，有两名游客受到不知名鸟类袭击、惊吓，跌落山崖。根据我今天的实地调查、对目击者的询问，以及收集的视频信息来判断，具体情况应该是先有一只体长二、三十厘米左右，长着双翼，头部像鸟又像昆虫的‘小鸟’冲进人群，造成惊吓。随后又有一只翼展极大的猛禽俯冲进人群攻击那‘小鸟’，造成进一步的人群惊慌，两名游客应该就是这时候坠崖。随后‘小鸟’和‘猛禽’很快飞离，不知去向。我们从当时其他区域游客在拍摄的旅游视频，以及景区的其中两处监控拍下的视频中，可以看到那只‘猛禽’远离时的一点画面。虽然清晰度比较差，但还是能通过周围的对比参考物，大概判断它的翼展……”

　　小个子年轻人认真汇报着他所收集到的消息，而方苹芳听着听着，也顾不得吃东西了，放下了筷子，一边听一边思考，眉头不知觉地皱起。

　　看着小个子年轻人通过客厅中的简易投影播放的几段视频，以及他的分析文本和图片材料，伴随着他的解说，方苹芳很快就知道了他们来剑州市的目的，也知道了昨晚“良先生”口中的“异常情况”指的是什么。

　　难怪小个子年轻人把住的地方安排在这里，这片别墅区距离伍舒山景区很近。

　　方苹芳知道，以“良先生”为首的“神行科技”秘密部门里，除了为数不少的外勤团队及相关配套设施，各个秘密研究中心、研究基地，拥有大量的现进设备的实验室外，还有一个专门在互联网上收集及分析各种信息的团队。

　　她其实不太清楚这个职能团队的具体全称、所在位置，每次接触和联系的时候，他们的人也都不会做完全的自我介绍，基本都是直接讲任务相关的信息，不多废话。如果不是出外勤的话，即便是秘密部门的人，其实很多也不知道这些团队的存在。

　　加入“秘密部门”的人，不像“神行科技”其他部门或分公司的人，能对于所在部门的组织结构有一个十分清晰直观的认识。根据保密级的不同，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各有不同，但大都是只限于所属的具体项目。

　　不过以方苹芳和这些人的几次接触来看，他们应该在全国甚至全球各地都有分布，相关硬件、技术的投入也一定很大，甚至不会逊色于各个研究中心、实验室的投入，否则没办法做到这么高效的信息收集。

　　同样的，这些团队的成员，保密级别也不会太低。

　　但方苹芳觉得，以“神行科技”一贯的风格，他们所知道的东西，应该也不会比她和杨博士这些研究人员知道的多多少，只是角度和方向不同。对于“神行科技”建立这“秘密部门”的真实目的以及最终目标，同样未必清楚。

　　就像他们这些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一样，进行什么方向的研究，要做到什么程度，都是“良先生”在把总，他们很多人甚至搞不明白自己做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苹芳很确定，现在在给她介绍情况的这个名叫“叶冲”的小个子年轻人，就是来自那些信息收集团队，行事风格一模一样。

　　而从小个子年轻人说的情况来看，“良先生”昨天晚上和她联系上的时候，应该才刚刚得知伍舒山景区发生事故的粗略情况，当即就将那件事定义为“异常情况”，并且直接就让她过来“了解一下”。

　　这小个子年轻人，也是昨晚才得到命令，只不过他昨晚就赶过来，今天白天就已经开展调查，后续很多信息，都是他今天的调查结果。

　　方苹芳也知道，他看起来孤身一人，但背后肯定也有团队在做技术和其他方面的支持、协作，这些信息并不是完全单人调查出来的。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良先生”昨天晚上是根据什么信息确定伍舒山景区的事故有异常，值得他们过来“了解一下”的？要知道，那时候这小个子年轻人可还没被派过来实地调查，“良先生”能获知的信息，应该并不多，而且未必准确。肯定是有什么关键的信息点，或是她不知道的背景知识，支撑“良先生”快速做出判断。

　　叶冲大体地介绍完情况，并且把手中装着资料的平板电脑直接交给方苹芳后，对她说道：“按照‘良先生’的指示，这次伍舒山调查组，由方博士你来主持，我为你提供后勤和信息支持，需要什么设备、工具以及资金，都可以直接对我说。”

　　方苹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她很清楚，叶冲知道的，或者说他能说的信息，基本上都主动说了。要是问些“良先生怎么判断伍舒山景区发生的事故有异常”、“这次主要调查的目标是那只‘小鸟’还是那只‘大鸟’”之类的问题，肯定也得不到回答。

　　平板电脑里除了叶冲调查的相关资料外，还有这次临时调查组成员更加详细的信息。

　　李仕玶、周锐自然不必说了，一个才刚刚合作过，一个是她的老部下，两个人的情况她本就了解得很。

　　至于高树，确实如她在机场时的猜测，和李仕玶一样，都是负责安全保障的专业人员。

　　不过那位叫陈田花的年轻女子，信息却简陋得跟没有一样，只有三个字“观察员”，并没有对她的知识背景和职能进行任何介绍，这让方苹芳有些奇怪。

　　方苹芳让其他人先休息，然后把自己的老部下周锐留下来简单询问了一番她不在这段时间的情况。

　　其实周锐回齐澄市的时间也不长，而且因为有假期，所以休完假昨天才刚回齐澄市，没想到刚回单位报道，就接到通知，又要继续出差了。

　　老实说，上次秦岭无人区之行，把他吓得够呛，现在一提到出外勤，就有很强烈的抗拒感。

　　但他也知道，这么高的薪水和奖金，“神行科技”可不是白给的。上面安排任务的时候，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要拒绝的话，那就有很多的后续麻烦，他可舍不得放弃这份工作。

　　好在到了剑州市一看，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在单位的上司方苹芳。

　　“我昨天听老韩他们说，这位陈小姐是‘良先生’派来齐澄市学习的。据说人不错，还挺好相处的，也没有对实验室的事指手画脚，只是偶尔问些问题，看些资料。”周锐跟方苹芳汇报着他昨天从同事那得知的消息。

　　“那位高树高助理也是和陈小姐一块去齐澄市的，好像是她的专职安保人员和助理。老大，呃，方博士，这位陈小姐估计是‘良先生’的心腹啊！”周锐想起上次方苹芳就告诉过他，在和非他们团队的人合作时，不要叫“老大”这种称呼，赶紧改口。

　　和陈锐简单地聊了一会，获得了一些信息后，方苹芳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不过她刚回房间没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是换了一身宽松运动服、手拿两杯热饮的陈田花。

　　“方博士，打扰了。我知道你肯定已经很累，不过有些事情不问一下，我估计要睡不着了。”一头短发的陈田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会，我平时也没那么早睡。”方苹芳将她让进房间后，接过了她手中的热牛奶。

　　“我上周日才到齐澄市，本来还觉得没能见到方博士很是遗憾，没想到一周后倒是在剑州市见到您了。外勤调查我是第一次参加，还要请您多多指导。”“陈田花”在床上坐下后，先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便道明了来意：“‘良先生’让我跟您了解有关秦岭和安铁镇发生的事，您可以跟他确认一下。”

　　方苹芳略微有些意外，心里瞬间就做出了判断：这位“观察员”确实如陈锐所说，是“良先生”的心腹。在秘密部门里，保密级别估计比她还要高。

　　虽然知道陈田花说的应该是真的，方苹芳还是拿起自己带来的平板电脑，登上专门进行内部联系的软件，连线“良先生”，在发出确认的问题后，“良先生”很快给出了回复，只有三个字：

　　“告诉她。”

　　……

　　这个时候，距离方苹芳他们不过二十几公里的铜石镇上，向坤刚带着一大群人回到酒店。

　　今天他们基本上一整天都待在“游珑饭店”里，按照计划录制“游珑戏兔”的第二部视频。

　　主要忙活的除了出镜的游猛，帮助拍摄的唐宝娜、杨拙、小敏，准备食材的梁玉珑，还有什么都要负责的向坤外，其他人都只是跟着看热闹。

　　不过嬉嬉闹闹还有东西吃，大家倒也不会无聊。而且现场看他们拍这视频的过程，感觉比看成品还要欢乐。

　　回酒店后，九个人却是分别聚到了两个房间里。

　　一间是已经连续开黑两晚玩王者荣耀的张倩、自成、杨拙等五人，一间是向坤、唐宝娜等四人。

　　他们要用王者荣耀来对决，输的明天去景区玩的时候给赢的提包、买水、请客吃饭。

　　当然，向坤他们这边四人还要再加一个此时在家中准备就绪的游猛。

　　从游戏水平上来说，张倩他们五个除了杨拙外都很臭，但向坤他们这边更惨，游猛算是偶尔有玩玩，但最高的排位赛成绩也就是钻石，水平和自成相当，杨真儿和唐宝娜只在几年前玩过几次，和新手无异，夏离冰更是根本一次都没玩过。

　　基本上，这就是一场“菜鸡对决”。

　　在唐宝娜、杨真儿、夏离冰进游戏熟悉一下操作和英雄技能的当口，向坤就像检查微信新消息似地，随意感应了一下和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忽然发现，塞在米乔那软皮本皮套里的3x3cm纸片，已经不在齐澄市。

　　虽然无法确切定位具体位置，证明她所在的地方，是向坤之前并未去过的。

　　但从感知的方向来推断，向坤却有种直觉，米乔好像距离他并不远。

　　看着还在研究鲁班、蔡文姬、安琪拉技能的三人，向坤起身走进了洗手间，将门关上后，把马桶盖放下，坐在上面进入了“超感状态”。

　　依靠对米乔身边那张“黑圈涂鸦”的感知联系，向坤在“超感状态”下成功降临到那张纸边上。

　　第二百七十五章 毛骨悚然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所感知的一切信息，都来源于那普通人没有的“第六感观”。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所感知到的信息，都需要向坤自己与现实世界的五感信息进行一一对照“解码”。

　　现在他已经可以在“超感状态”下分清周围的地形环境信息，至少可以区分边上是建筑物还是自然的地形障碍，是钢筋混凝土还是木质结构。可以知道边上有大概什么样的电子设备，可以辨认出多种生物，甚至对一些感知过多次的人，能够辨认出特点，分辨出身份。

　　就好像现在，他的感知降临到那张被米乔带着的“黑圈涂鸦”边上后，很快就确定所在的建筑物是一栋二层小楼，一共有六个活人。

　　而且他很快就锁定了代表米乔身体的感官信息。

　　这个时候，米乔应该是在和另一个人谈话。

　　感知着另一个人的感官信息，向坤发现这也是个“熟人”——这不就是前天晚上他感知到的、在兔子木雕边上的人？

　　这个人，之前向坤同样在秦岭无人区运送兔子木雕的队伍里感知过，应该还进入过她的梦境。

　　当时向坤就有判断，这应该是个平时坐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但从之前的定位来看，兔子木雕在离开秦岭无人区后，并不是被送到齐澄市，而是另一个方向。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显然不是兔子木雕送去的地方，而且现在那兔子木雕和那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飞禽骨骸，同样没在附近。

　　在前天晚上通过那兔子木雕和飞禽骨骸做出了一些“小小的”影响和实验尝试后，昨天和今天向坤都多次利用间隙感应兔子木雕，对其周边情况进行感知。

　　向坤发现，从昨天早上开始，那兔子木雕周围就没有再有人出现过。

　　很明显，前天晚上的事发生后，对方就“清场”了。

　　在他看来，对方的反应好像有些过度了，不过从效果来看，应该可以增加“神行科技”幕后之人，不论是“良先生”、鲁城安或是可能的“吸血鬼”到来的几率。

　　但现在那兔子木雕周围还没感应到有其他人或变异生物出现，那“研究人员”倒是和米乔会合了，而且不是在齐澄市，而是在一个距离向坤似乎不远的位置，这却是让他有些奇怪。

　　向坤不由得想到了他在伍舒山景区发现的变异生物痕迹，难道米乔等人，就是冲着伍舒山去的？或者他们现在，就在伍舒山景区不远？

　　除了通过正常五感信息和“超感状态”下的信息进行对比，寻找信息“解码”方案外，向坤前几天也发现了另一个“解码”的方法，就是通过对个体的了解，来做中转、转译。

　　这个个体，就是米乔。

　　前天晚上通过那张“黑圈涂鸦”引发米乔的梦境，并且在梦境里通过自己总结超感信息标记，在米乔的梦境中进入了一个“类超感状态”后，向坤成功总结出了一个通过修改他人梦境信息，从而改变他人梦境感官体验的方法。

　　那个方法的意义不单单在于可以影响别人的梦境，通过细节改变别人在梦境里的感知，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个过程获得深度解析、理解梦境主人各种感官信息对应向坤第六感官的标记。

　　当对米乔的“类超感状态”感官信息解读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可以在非梦境状态下，“借用”米乔的感官，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就像是不会英语的小明在纯英语环境下生活，找不到中文英语教材，周围也没有任何会普通话的人。但小明还会粤语，于是他除了自己适应环境、慢慢自学总结外，还找了个会一点点粤语的人做翻译，通过有限的翻译内容，先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周围的环境、获取信息，并以此为基础，加快学习英语的速度。

　　现在，向坤就通过感知米乔的部分感知信息反馈，解析出她此时的情绪和身体状态：

　　这个时候她是处于倾听的状态，而且比较专注，但身体并不紧绷；她对于正在谈话的对象，应该是比较有好感也是相对信任的；对视觉信息的反馈还有限，暂时只能解读出很少一部分画面，可以确定她正处在一间不算大的房间里，坐在床上，而坐在对面的应该也是一位女性，声音也是女声，这倒是与之前向坤对那“研究人员”的推测判断基本吻合。

　　可惜他对米乔的感知解码程度还不够，对声音还无法辨识，没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让他有点心痒痒，因为他直觉判断，她们现在在谈论的事情，应该和变异生物有关。

　　向坤又审视了一下那建筑内其他四人的感知信息，发现除了那之前出现在兔子木雕边上的“研究人员”和米乔外，还有三个“熟人”。

　　有两个是跟那“研究人员”一样，在运送兔子木雕从秦岭无人区出来的路上，出现在边上的运送者，说不定也都受过兔子木雕的梦境影响。

　　而另一位，则是在齐澄市，跟在米乔身边，帮她开车的那位“高助理”。

　　向坤没有在“超感状态”中太久，毕竟现在房间里大家正等着他一块玩游戏，要是超过十五分钟，估计要来敲门，确认他是不是昏倒在厕所了。

　　在唐宝娜、杨真儿和夏离冰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要玩的英雄，以及基本的机制后，向坤便在他们新建的11人群里发消息，表示准备好了，然后在游戏里，张倩开始把他们拉进游戏房间。

　　和唐宝娜她们几个“临时抱佛脚”，纯粹娱乐的心态不一样，在另一个酒店房间里，张倩、杨婕、杨拙、自成、小敏五人，拿着手机，表情很是专注和凝重地讨论着战术，仿佛即将要进行一场事关重大的战役一般。

　　赌注其实无所谓，但张倩和杨婕对于赢向坤一次颇有点执念，杨拙和小敏对于战胜向坤同样十分期待。

　　当然，按理说向坤那边有三个新手，游猛的水平也不算很强，他们怎么样都应该能赢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向坤这个X因素。

　　针对向坤布置战术的话，作为他四年大学的舍友&死党，自成自然比较有发言权：“向坤玩游戏的习惯我太了解了，不管是MOBA游戏，还是即时战略、ARPG游戏，肯定是以稳妥为主，先苟着发育，除非实力上有优势，否则不会轻易出手。所以我们前期可以先瞄着他们的薄弱点打，看唐小姐、夏小姐玩哪一路，就主攻哪一路。嗯，以他们这个配置来看，向坤应该会玩打野……”

　　当看到进入游戏的载入画面上，代表向坤的ID名选的是橘右京，并且带着惩戒时，自成便得意地看了杨婕等人一眼——他的推断方向看来没有错。

　　而且向坤他们有两个法师，一个甄姬一个王昭君，射手是鲁班，只有一个战士亚瑟，很明显脆皮太多了，他的阿珂要大杀特杀！

　　但是进入游戏，他控制的阿珂刚准备打蓝的时候，控制着牛头去河道溜达的杨拙立刻大喊起来：“刘哥快跑！风紧扯呼！”

　　自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四个敌方英雄呼啦啦蜂拥而至，吓了一跳，赶紧呼唤中路的小敏和上路的张倩来帮忙。

　　但当她们不顾清了一半的兵线过来后，向坤他们四人却又一下撤走了，只抢了一个小野怪，而并没有抢蓝。

　　开头被向坤他们入侵野区虚晃一枪后，自成他们这边的节奏明显受到干扰，很快就在暴君前被逼出了第一波团战。

　　让自成他们意外的是，这波四对四的团战，他们竟然被摧枯拉朽地碾压了，付出了3-0的代价，暴君还丢了。

　　向坤他们的打法，根本不像自成说的稳妥为主，而是非常地凶残激进。

　　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感觉他们都是抱团出现，总是能以多打少，反复入侵野区，让自成这打野苦不堪言。

　　接下来，优势一点一点地往向坤他们那边倾斜，只要是三人以上的团战，只要向坤有参与，他们就没有赢过。

　　自成的阿珂每次要抓人、Gank，对方都像是提前知道一样，每次都能提前缩回塔里，如果大剌剌地站在兵线上，那不用说，边上草丛里就躲着一大群人，阿珂一冒头就被控到死。

　　再一次团战被团灭后，小敏忍不住哀号：“这不对啊！娜娜姐、真儿姐是不是骗人啊？她们这叫没玩过？这叫纯新人？这不合理啊！”

　　杨拙也是满脸怪异：“确实没道理啊！他们两个法师都出了极寒风暴，鲁班先出反甲？难怪集火半天不死……这是什么奇葩打法？”

　　一局结束，自成他们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输得很不甘心，于是再来一局，要三局两胜。

　　不过如果他们听到向坤的指挥的话，就不会对唐宝娜几人的操作有什么疑问了。

　　向坤所在的房间内。

　　第二局开始，还在选角色的时候，向坤便直接说道：“老夏这局你打野，选后羿。”

　　“啊？”杨真儿下意识抬头，惊奇道：“这可是老夏玩的第二把！”她和唐宝娜虽然也算是新手，但几年前好歹还玩过几局，老夏可真是实打实今天第一次玩。而且打野选后羿？那怎么抓人带节奏呀？

　　唐宝娜笑道：“老夏刚刚玩第一把，也比你玩得好啊。”

　　向坤则继续说道：“娜娜玩亚瑟，去上单。真儿玩甄姬，去中路。游猛用吕布，去下路。我玩张飞，辅助游走。”

　　因为第一局按着向坤的指挥赢得轻松，现在大家自然对他的命令也没什么好质疑的，都是跟着选。

　　进游戏后，向坤的声音更是基本没有停过：

　　“娜娜回塔下，自成和杨拙过去了。”

　　“老夏跟我走，和我重叠，蹲草里，三秒钟后二技能先放，然后按普攻键。真儿也做好准备，过来帮忙，按个二技能就回去清兵，其他不要管。好，老夏上，集火，Nice。”

　　刚刚在河道冒头的自成被老夏后羿的二技能减速，噼里啪啦一通普攻输出只剩半管血，想跑又被向坤的张飞一技能拍了回去，憋屈地送出了First Blood。

　　“真儿，往你左上角贴墙的位置放一个一技能，杨拙在那里。”

　　杨拙果然被一个技能逼出，悻悻从草丛离开。

　　“游猛注意了，张倩过去下路，你往塔的方向缩一点，把他们引过来，对，不要清兵，留着用2技能加盾。我们大概9秒钟后到，拖住他们。”

　　游猛的吕布剩着半管血，依言在兵线上扭来扭去。

　　“真儿，先放三技能，不用拖方向，3、2、1按！Nice！老夏大招放过去，从我脑袋上面放，对，就是这个方向！漂亮！”

　　老夏后羿的大招成功将张倩晕住，接着向坤等人一拥而上。

　　“游猛你直接跳大小敏，她闪现用掉了。娜娜跟上，先按大招，再接1、2技能。老夏跟着我，我打谁你打谁，不用更怕自成，他出来就死。”

　　团战的节奏完全被向坤“导演”。

　　“娜娜买装备，那个金色钱袋子点进去，防御里选红莲斗篷。”

　　向坤对每个人的经济都了如指掌。

　　“20秒左右团战，真儿听我口令放大招，把箭头往斜上角我的方向拉，我说放，你就放。娜娜看到真儿大招放出去后，就按1、2技能冲，看到人就拍，然后接大招。老夏跟着我，我打谁你打谁。游猛先别出来，我放大你再接大跳进来。OK，他们来了，真儿做好准备，3、2、1……”

　　向坤的声音非常平稳，语速虽然不慢，但让人听着没有紧迫、焦急感，而且总是提前下令，让唐宝娜等人都能做好准备，不会手忙脚乱。

　　虽然有三个新手，但这游戏本也没有多难，很多技能都是自锁定的，按着向坤的指挥，打得非常地轻松。

　　其他人基本都没说话，事实上也不需要说话，因为向坤基本上把所有情况都考虑了，安排得井井有条、面面俱到。

　　只有杨真儿不时地低呼：“我的人头！”、“三杀！”、“Triple Kill！~~~”、“老娘的弹弹乐来也！”、“哎呀老游，你抢我人头！”、“向坤闪开我要和他单挑！”

　　当然，杨真儿喊得虽嚣张，但对向坤的指挥还是相当遵从的，并不敢真地自己冒头和人单挑，因为她知道她一冒头，向坤绝对把她卖了……

　　而老夏虽然今天才刚接触这个游戏，但论到心理素质、反应、手指灵活程度、学习能力，她肯定是除了向坤外最强的。所以虽然玩个后羿打野，但在向坤一路保护和指挥下，把这个英雄的劣势完美规避，而保持了极高、极稳定的输出效率，一整场下来打出了35%的伤害占比，对于自成他们来说，这个脆皮后羿，感觉总是神出鬼没地，怎么也抓不着。而在团战的时候，每次都觉得近在咫尺，却总是被恰到好处地控住，怎么也秒不掉。

　　对向坤来说，这样的游戏，是他实验认知模型的推演、预测，以及据此进一步地影响他人和整个局势的理想“沙盘”。

　　当然，他愿意玩这游戏，最主要还是陪朋友们娱乐。

　　两局比赛打完，还不到四十分钟，每局的人头差距都在20+，基本是完全的碾压。

　　结束后，自成、杨拙立刻跑过来敲门，对唐宝娜和杨真儿新手的身份表示强烈地质疑。

　　说笑了一阵，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大家便各自回房间睡觉。

　　两点三十，在自成睡着后，向坤离开了房间，下楼到停车场开了那辆速腾，按照对米乔身边笔记本内那张建立了“超感联系”的小纸片的感应，确定方向开去。

　　虽然米乔他们所在的地方他之前没有去过，所以无法在感应的时候立刻确定具体位置，但通过直觉，还是判断出离他不远。循着方向开一段，如果离得足够近的话，就可以直接定位到位置了。

　　向坤原本的计划是循着感应的方向开一个小时车程，如果还没法确定位置，就回去。

　　没想到的是，才开了半小时，他就已经能基本判定对方所处位置了。

　　而他也基本上可以判定，米乔他们大概率是冲着伍舒山景区的变异生物来的。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以毗邻伍舒山景区为噱头的别墅区内。那里距离景区，也确实很近。

　　向坤没有直接开车靠近别墅区，而是关了大灯，把车开进旁边小路，停在路旁，下车步行走过去。

　　这边周围没有太多建筑，路灯都只有靠近别墅的一小段才有亮。

　　这别墅区的入住率显然不怎么样，向坤的感知中，大多数建筑内都是一片死寂。

　　别墅区只有大门保安亭里一个保安在打瞌睡，监控虽然布置了很多，但实际只有很少在运行，这样的安保措施在向坤眼中自然是一目了然、形同虚设。

　　他翻入别墅区后，很快就靠着对那纸片的感应，找到了目标所在——一栋门口停着辆mpv的别墅，米乔以及那张纸片就在二楼的房间内。

　　向坤没有立刻靠近，因为他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发现那栋别墅外有多个摄像头在进行着工作，很显然，这些是米乔等人自己安置的。可以想见，除了监控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安保设备。而且，在他的感应中，那栋建筑里六个人，也还有一个没睡。

　　向坤可以找到监控死角，慢慢潜入，然后慢慢观察、寻找对方设置的安保设备，尝试破解或绕过，不是没有办法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靠近。

　　但他本来的目的就只是确认米乔他们的位置，并没有必须潜入、靠近的需求。

　　所以向坤观察了一会后，便准备离开。

　　不过离开之前，他却是心中一动，想到个点子，准备做下尝试，跑到边上找个偏僻的角落坐着，感应米乔包里那张建立了“情绪注入”的“黑圈涂鸦”，成功引发了她的梦境。

　　……

　　别墅二层的一间房间内，米乔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先看了一下床边的手机，看到才凌晨三点多，便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但一闭上眼，她就想起刚刚做的梦，于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秀眉紧蹙。

　　刚刚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和方博士探讨前两天发生在安铁镇上“神行科技”秘密研究中心的特异现象。

　　这本来很正常，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毕竟她睡前才刚和方博士聊了那些内容，而且也是她非常感兴趣、一直在思考的信息。

　　但诡异的是，在梦境之中，跟她讲那兔子木雕可能存在问题原因的方博士，后来渐渐改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

　　虽然梦里的人五官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瞬间就认出来，这是那个她曾经“追随”过的“吸血鬼”郭天向。

　　更诡异的是，方博士变成了郭天向后，对她说了一句话：

　　“救救我……小心良先生……”

　　那声音既不是方博士的，也不是郭天向的，而是沙哑难听，竟然有点像良先生的声音。

　　这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印象特别深的梦

　　米乔在床上翻来覆去，有点睡不着了。

　　她起身穿上衣服，走到阳台上吹了下冷风，想要清醒清醒。

　　做个梦，梦里出现郭天向这家伙，其实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毕竟最近这段时间，她也没少思考郭天向的去向问题。

　　她人生有三个转折点，分别对应着三个人。

　　一个是叔叔，在她父母过世后带她出国，教了她很多东西，也把她带上了那条灰色之路；

　　一个是郭天向，发现了这个人背后的秘密，知道了“吸血鬼”真实存在后，她曾经自以为找到了对抗“死亡”的希望；

　　一个是“良先生”，将她从深陷的“泥潭”中拉出，又把她带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领域、充满神秘的新世界，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而刚刚那个梦里，不仅出现了郭天向，还提到了“良先生”，而且是说“小心良先生”，这不太正常，不符合她应该有的心情。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跟方博士了解安铁镇上的研究中心D2发生的奇异现象时，听到的那些关于兔子木雕，关于秦岭无人区里发生事情的描述。

　　难道她做的这个梦，也是受外界影响产生？

　　但不对啊，按方博士所说，要在那兔子木雕周围才会受到影响，而且受其影响产生的梦境，肯定会出现兔肉这个十分诡异的元素。

　　现在兔子木雕既不在这里，她的梦里也没有出现任何兔肉之类诡异的元素。

　　所以这梦，应该就是她自己正常发梦。

　　难道……她的潜意识里，其实对“良先生”有怀疑？

　　当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米乔发现，她竟然真的有一丝的动摇。

　　确实，在被“良先生”接纳，进入“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后，她虽然知道了很多信息，但得到的疑问却更多。

　　有一些疑问，随着在“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各种“实习”，并与“良先生”交流后，得到了解答。但这反而更让她觉得疑惑，因为很明显，那些简单的问题，其实“良先生”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她，为什么要费时间、费功夫、费资源让她自己去发现？

　　“良先生”究竟为什么要帮助她更换身份，并且融入“神行科技”？

　　她所擅长的东西，她的黑客技术，在“神行科技”这种存在面前，根本不足一提、毫无用处。

　　她对“良先生”来说，有什么特别的？

　　她可不是那些还在幻想玛丽苏小说的单纯小女生，她也不觉得自己的长相能让人一见倾心。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真正地、面对面地见过“良先生”，一直以来，与“良先生”的交流，都只是通过语音联络。从方博士以及其他“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高密保级别人员不经意间透露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也都没有见过“良先生”？

　　不要说见面了，恐怕连视频都没有见过。

　　还有“良先生”的声音，为什么会是这种特殊的声线？

　　他的身上，是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是否，他也是一个和郭天向一样的“食血生物”？

　　此时的米乔自然不会知道，在距离她几十米外一座无人的别墅旁阴影中，一个光头正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她。

　　相距这么远的距离，又是在深夜，一般人自然是只能看到隐约有个女人站在阳台上，顶多能看出来是个短发女子。

　　但向坤的超强视觉在开启了夜视模式后，即便在这个距离，也能借上微弱的月光和其身后的灯光，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看出来，米乔有明显的纠结、忧虑、疑惑和迷茫的情绪。

　　他也很清楚，米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因为他本身就是始作俑者。

　　刚刚通过感应“黑圈涂鸦”引导出了米乔的梦境后，向坤不仅在梦境里看到了那给她讲述安铁镇研究中心及秦岭无人区发生异象的“研究人员”的模样，确定了就是之前爱丽丝帮他查到的、周锐“老大”方苹芳博士，而且在梦境中进入“类超感状态”，尝试着对她的梦境进行“修改”、“编辑”。

　　上一次，向坤第一次尝试对米乔梦境进行修改，是把她在梦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拉长，那自然是非常地简单。

　　而这一次，他做的尝试却是复杂得多。

　　他将方苹芳的样子，替换成了郭天向。

　　在向坤想来，郭天向这个人，不仅他见过，米乔同样也见过，所以在米乔的梦境里显现出来，应该不会太难。

　　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在他记忆中的形象，转化为超感状态标记，再转化为米乔的感官画面，中间会有不少的缺失和差异。也好在米乔本身对于郭天向的外貌形象也是印象深刻，梦境里对细节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很容易就接受了向坤“修改”出来的郭天向。

　　至于声音同样也是产生了出入，向坤本来是想用郭天向原声的，结果弄出来的效果相当差劲，倒是反而和“良先生”有点相似了，也算是无心插柳。

　　让米乔在梦境里看到郭天向说那么一句话，自然不是单纯的恶作剧那么简单。

　　除了实验编辑、修改梦境，引导梦境主人感官信息变化的效果外，向坤同样还想借此来影响米乔的思维，让她往自己所需要的方向去动脑筋。

　　经历那么一个梦境，米乔醒来后有多种反应的可能：

　　1，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梦，继续睡觉——但以向坤对她建立的认知模型判断，这种可能非常小。即便出现了，再多影响几次，多让她做几次类似的梦，也必然会引起她的注意；

　　2，认为这梦境是受到某些物品或郭天向的影响，毕竟“神行科技”是知道兔子木雕能引发怪梦的事情。那样的话，向坤就可以根据她醒来后的行为，知道她会动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调查，如何调动“神行科技”的资源，如果直接联系“良先生”的话，同样也能知道“良先生”会有什么样的看法，是否对类似的现象有所了解；

　　3，将这梦境当成是自己的潜意识，并因此而产生一些疑问。向坤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在他看来，米乔对于“神行科技”和那个“良先生”，最大的作用，就是寻找郭天向的去向。

　　但按照他之前窥听到的、米乔和“良先生”的对话，以及米乔被“神行科技”安排做的事情来看，“良先生”并不是要用米乔来寻找郭天向，甚至对于能不能找到郭天向，并不是很在意。

　　那样的话，“良先生”和“神行科技”为什么要冒险吸收米乔，并且帮她更换身份，还让她了解那么多“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和信息？

　　除非“良先生”以前就给过她合理解释，否则的话，这个疑问对向坤存在，对米乔自己应该同样存在。

　　从米乔之前与“良先生”的对话来看，她对这个人应该是有很强的尊敬、崇拜和信任感，向坤自然不可能靠一个梦，一段话，就完全破坏她的这种感觉。但只要能让她产生一点点怀疑，一点点疑惑，一点点好奇，也就够了。

　　只要她开始试图去了解和调查“良先生”以及“神行科技”背后的隐秘，那留着一件“超感联系”物品、一件“情绪注入”物品在其身边的向坤，同样可以跟着得到很多信息。

　　她做这些事，肯定比向坤要方便多了。

　　而从大的方向上，向坤也想“搭”着“神行科技”的顺风车，去发现更多的变异生物，以及这些变异背后所隐藏的秘密、原理和应用方法。

　　在确定梦境对米乔产生了影响后，向坤便悄莫声息地离开了别墅区，回到车上，驱车返回。

　　回到镇区才凌晨四点多，但是他们的房间只有一张房卡，向坤现在自然不好回去敲门把自成吵起来。只好像昨天一样，等到六七点后，再买早餐回来，说是一大早去跑步了。

　　向坤把车停到了一个偏僻无监控的地方，感应了一下前天接夏离冰时，送给她的那张“黑圈涂鸦”。

　　他很确定那张“黑圈涂鸦”夏离冰一直带在身边，即便放在包里，在酒店房间内，她也在影响范围，而现在这个时间，她也大概率在沉睡中。

　　但无奈的是，不论是之前的歌词毛笔字，还是现在的黑圈涂鸦，向坤的“情绪注入”物品，就是没法引发夏离冰的梦境。

　　向坤感叹摇头：老夏还真是……非常特别啊！

　　上午七点多，向坤提着外面买的早餐回酒店，打电话把自成叫起来开门。

　　自成迷迷糊糊接了点话，在起身的当口，隔了三间的房间门倒是先打开了，已经明显洗漱好、穿戴整齐的夏离冰伸出半个身子看他。

　　“早啊。”向坤笑着打招呼道，然后提了提手中的早餐：“过来一起吃点铜石镇的特色早餐？我给娜娜她们发个微信，看看她们起来没。”

　　这时候，迷迷糊糊的自成已经起来给他打开房门，然后也顾不得说什么，就又迷迷糊糊回房间缩回被窝里继续睡觉。

　　夏离冰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到我这吃？”

　　向坤知道她的意思，这是不想打扰自成，便将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然后走进夏离冰的房间。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向坤提着早餐走进去问道。

　　夏离冰在他身后关上房门：“习惯了，你又去跑步？”

　　“对，我也习惯了。”向坤把买的早餐放在桌上，给她拆开来说道：“快趁热吃，昨天早上我看你挺喜欢吃这种饼的，我又新买了几种口味的，你试试。”

　　夏离冰也没跟他客气，在桌边坐下，喝了口热豆浆，看到向坤在床边坐下，问道：“你呢？”

　　“我买早餐的时候已经先吃过了。”向坤笑道。

　　“噢。”

　　“你昨晚睡得怎么样？”向坤看似随意地问道。

　　“挺好的。”

　　“我发现锻炼身体，对睡眠质量真是有提升。”向坤一边在群里发微信，一边说道：“我失业之前，睡觉经常做梦，失业后，天天健身、锻炼身体，做梦的次数就少了，睡眠质量就好了非常多，睡的时间很少，却很精神。”

　　“我想起以前做的一个很特别的梦，我在城市里被一大群恐龙追，然后到处躲……”向坤细细地描述着以前做过的一个梦，说完后，又看似顺口地问道：“老夏，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印象特别深的梦？”

　　正在桌边吃饼的夏离冰，一边咀嚼一边回头看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是错觉吗？

　　向坤眼神并不躲闪，和老夏对视，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眼神的细微变化，同时收集她身体的各种感官信息，甚至还感应了一下此时应该放在她包里的“歌词毛笔字”和“黑圈涂鸦”。

　　但依旧感觉不到老夏的情绪变化，只能看出来她也在观察自己。

　　两人其实只对视了两秒钟，夏离冰把嘴里咀嚼的饼吞下去后，便说道：“我几乎不做梦。”

　　“几乎不做梦，那就是说，虽然很少，但还是做过梦的？”向坤一副好奇的表情，半真半假地问道：“老夏，那我就有点好奇了，你做过的梦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跟我说说？”

　　他觉得，之所以自己的两件“情绪注入”物品都无法引动老夏的梦境，很可能是老夏对于某些情绪有缺失，所以无法被“情绪注入”的特殊能力调动起同类情绪。

　　他想打探一下，看老夏做过的梦是什么类型，以此推测她那梦境的情绪类型，从而进行针对性的“情绪注入”物品制作。

　　就好像用QQ、微信给一台“终端”发消息，但没有任何反馈，石沉大海，因为“终端”上根本没装这些通讯软件。所以想要成功地发送消息，传递指令，除了一个一个“通讯软件”试过去外，就只能想办法先打探一下，这台“终端”上到底装过什么“通讯软件”了。

　　夏离冰却是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然后拿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拿给他看：“这个是你吗？”

　　向坤奇怪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夏离冰手机上播放的视频，是一个被她保存下来的新闻视频。

　　上面报道的是不久前，高速公路上发生的一起连环车祸，在事故发生后，有一个戴着红色棉线帽的乘客非常积极地在现场奔走，帮助受伤乘客转移到安全地带，而且还有大巴内的监控视频，可以看到在大巴开始发生侧翻之时，那名棉线帽乘客好像是“下意识”地抱住了一名被甩离了座位的小男孩，用身体做肉垫，护住了他。

　　车内监控的视频画质很差，加上出车祸后剧烈抖动，很快就丢失画面，所以即便新闻视频上将监控视频放慢，也只能看到最开始向坤护住小男孩的一瞬。

　　接下来还有对那场车祸幸存者的采访，都是在夸赞那个没有留下姓名的“英雄”。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向坤还没有看完，就有些明知故问地说道，表面上的反应倒是做得恰到好处，看起来似乎迷惑不解。

　　夏离冰却是很直接地说道：“那个救人的，是你吧？”

　　这也认得出来？这怎么认出来的？！

　　新闻上的现场视频，基本都是路过停在应急车道的车上乘客，拿手机拍摄的。距离比较远，又是晚上，光线有限，加上向坤当时有注意到拍摄的人，刻意地在躲避镜头，而且戴着棉线帽，衣着风格也和往日不同，所以并不太担心被人认出来。

　　但没想到，夏离冰竟然看出来了？

　　向坤本来的打算是否定，毕竟老夏就算靠着某些推测猜到那个人是他，也没有绝对的证据能证明这个猜测。

　　但向坤又转念一想，这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他之所以不想被人认出来，是担心被太多人注意到，然后会发现他在车祸中表现出来的一些异常。可是现在那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知道那人是他，以老夏的性格也肯定不会到处乱说。

　　而且他怀疑，就算他否定了老夏的猜测，老夏也未必会相信，说不定还觉得他在刻意隐瞒、说谎，不利于他对老夏情绪问题的探析。

　　“确实是我。”虽然心里进行过一番思虑和权衡，但速度其实很快，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在夏离冰提出那个疑问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进行了回答。

　　“看那新闻里，好像没有拍到我的脸啊，这么模糊的画面，你怎么认出我的？”向坤奇怪地问。

　　夏离冰拿过手机，拨动了一下视频进度条，指着上面正在播放的、向坤抱着个小男孩往路边快步走的片段，说道：“走路的姿势、发力的方式和你很像，而且头身比、四肢和身体的比例，也和你一样。”

　　这样也行？

　　向坤有些惊奇，其实老夏说的这些，他自己凭借肉眼就可以瞬间做出判断，如果是唐宝娜、夏离冰或者自成、常彬等他熟悉的人也在那视频里，没有办法看到样貌，只能看到身体和动作，他同样也可以快速地认出来。

　　但那是他啊，一般人的大脑哪有他这种处理能力、这样的专注力，能够时刻进行这样大的数据收集和处理？

　　所以他马上知道，老夏平日里肯定就对他有大量的观察，对他的动作、姿态、身体比例、发力方式都有一个非常清晰、系统的了解，所以一看到这个新闻视频，就产生熟悉感，并进一步进行观察和对比，然后自然是越比越像。

　　夏离冰并不是要靠这个视频抓犯人或是当法庭证据，所以只需要她自己确认就足够了。

　　向坤默默修改着自己对夏离冰建立的认知模型——老夏对他的关注程度，显然比他之前认为的还要高。

　　“老夏，你也真的是火眼金睛啊，我以为不会有人能认出我来呢！”向坤笑道。

　　“媒体在找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联系？好像有奖金。”夏离冰问道。

　　“那时候我也没受什么伤，所以跟着救护车进了市区后就下车了，既然那时候没有接受采访，那现在也没必要再冒头，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低调。”

　　看夏离冰早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向坤便问道：“该你回答啦，老夏，你以前做过的梦是什么样的？”

　　“不告诉你。”夏离冰表情淡定地说道。

　　“哎？！”向坤一怔，这不对啊，刚刚他问老夏做梦的问题，老夏直接反提出新闻视频上身份的问题，正常来讲，难道不是说用那个问题的回答，交换这个问题的回答么？

　　老夏，你怎么可以这样……

　　向坤有点哭笑不得，在变异后有大量接触的人里，向坤建立认知模式后，基本上进行行为推算都有不低的准确率。但夏离冰却是个例外，很多次以为自己了解她、猜到她的意图后，都被虚晃了一枪。

　　不过夏离冰停顿了一下后，却是又补充道：“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和吃东西有关。”

　　和吃东西有关么？

　　向坤微微点头，回想着认识老夏以来的各种画面，隐约有些明白要怎么做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老夏“终端”上安装的“通讯应用”。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向坤拿起来看了眼，对夏离冰笑道：“娜娜、真儿睡醒了，让我把早餐送她们房间去，自成也在说肚子饿睡不着了，我把早餐带过去，趁着还热乎，让他们赶紧吃。”

　　他说着站起身，拿着那几袋夏离冰没有动过的早餐，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说道：“你做下准备哈，咱们今天要去景区玩，我这会过去把他们都叫起来，咱们差不多九点出发。”

　　看着房间门重新关上，夏离冰拉过放在桌边的双肩背包，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皮面本，直接倒过来从最后一页翻开，用笔在纸上分两行写了三个字：

　　“梦”。

　　“隐藏”。

　　然后在“梦”字上重点地划了几个圈圈。

　　夏离冰手指灵活地转着手中的中性笔，注视着本子上那个字。

　　为什么向坤对她有没有做梦、做了什么梦那么关注？

　　但关注这一点，恰恰说明向坤发现了她的问题，因为她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梦了。说不定向坤对她的问题所看的角度，和她自己并不一样，毕竟她之前并没有太把做没做梦当一回事。

　　然后夏离冰的笔尖又在“隐藏”两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她发现那个新闻视频上的人是向坤，其实也是偶然。

　　之前她有一次在网上扫到这个戴红棉线帽的男人救人的视频时，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的核心力量非常强，然后她自然想到了向坤，因为在她看过的、接触过的人中，向坤所展现出的核心肌群力量是最强的。于是多看了几眼视频，马上就发现了那人与向坤的很多相似处。而后她便通过她收集的向坤的照片、视频进行对比、观察，得出了那新闻上的人很可能是向坤的结论。

　　虽然刚刚向坤对于她的问题，是给予了肯定的回应。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她刚把那视频给向坤时，他的表情反应是迷茫和疑惑，那是一种“这视频和我没关系”的表现姿态。

　　很显然，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向坤的第一反应是“隐瞒”。

　　明明是做好事，为什么要隐瞒？

　　夏离冰推测，向坤想要隐瞒的，要么是当时的行程，要么是当时的某些表现，避免别人将之与他联系在一起。

　　夏离冰想了一下，又写下了两个字：

　　“信任”。

　　虽然向坤的第一反应是隐瞒，但当自己直接问出视频上的人是不是他时，他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是有一定的、异于他人的信任的。

　　或许，自己的策略可以更直接和坦然一些？

　　夏离冰一手拿掏出了枚硬币，下意识地在手背上翻滚起来，然后她忽然眉头微皱，看向手中的硬币。

　　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娜娜那枚翻起来更顺手？

　　第二百七十八章 纪航的观察

　　向坤今天的计划，就是带大家去伍舒山景区玩一下。他们这群人里，除了张倩以前来旅游过外，其他人都没有去过伍舒山，所以既然都到铜石镇了，那怎么着也该去一下，毕竟名气在那里，又近在咫尺，不到一小时的车程而已，来都来了。

　　其实昨天景区就重新开放了，前天出事的那段依然暂时被封锁，因为有“安全隐患”，回头会做一些防护措施。

　　快九点的时候，向坤接到了刘财福的电话，说是昨天跟“楚哥”提起过他们今天要去伍舒山景区玩，于是“楚哥”给他们安排了两辆MPV配司机，负责他们今天一天的行程。

　　其实本来刘财福的打算，是要把他的车借给游猛，这样他们可以开三辆车去。不然的话，十一个人，两辆车不好挤了。

　　向坤回想着前天晚上见过的那位“楚哥”，心里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便同意了坐他们提供的车。分成两辆车还有司机的话，确实可以让他们省心不少。

　　不过等到九点半，在酒店停车场看到那两个开着两辆GL8的司机时，向坤心下却是有些诧异。

　　那俩司机单从外表看起来，都非常地普通，一米七出头，皮肤偏黑，憨厚老实的样子，说话也都带着点铜石镇本地的口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向坤现在看人并不是单纯通过外表，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第六感官、其他更丰富详尽的感官信息、综合的认知模式建立分析下，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司机的不同。

　　这两人的身体素质，肌肉力量，明显比一般人要强不少。当然，并没有超过普通人的极限。

　　可以看出很多大负荷、高强度的训练痕迹，也能看到身体有很多旧伤，从肌肉、软组织到骨头都有，甚至可以看出一些明显是管制武器造成的创伤。

　　根据向坤平常大量观察积累的“数据库”和综合分析来看，这两位都不是一般人啊！

　　楚修文从哪找到他们俩来做司机的？

　　“向先生您好，我是纪航，纪律的纪，航天的航，您可以叫我老纪，这是我的同事许开，今天由我们俩为您和您的朋友提供出行服务。”一见面，其中一名司机便满脸真诚笑容地对向坤伸出了右手。

　　虽然对他们俩的身份有些疑惑，但表面上向坤自然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热情地和纪航握手：“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他可以感觉到，纪航的手掌有多处老茧，而且手指的关节也很粗壮。一般人就算查觉到这些老茧，估计也只会觉得这人经常干重活。但向坤却可以推测出他平时多用哪一类型的器材锻炼，以及锻炼的动作，可能使用的设备等等。

　　两个司机中，纪航要更年长，身上受过的伤、训练痕迹也更多，和向坤他们沟通也都是他，另一名司机许开则一副内向老实，不爱说话的模样，即便问他问题，也只是做简短回答。当然，态度都是非常好。

　　向坤可以感觉得出纪航对他的暗中打量和观察，不过这本来也是正常，按照他对这两位司机的认知模型，他们的观察应该是本能。

　　游猛也带着梁玉珑过来酒店会合后，向坤便将他们十一人分配到了两辆GL8上，启程前往伍舒山景区。

　　安排位置的时候，纪航非常积极、热情地帮助向坤安排，说的话都很顺耳，安排位置的理由听起来也都很有道理。

　　向坤最后上车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位置，一个是许开那辆的第三排，一个是纪航这辆的副驾驶，他自然是坐副驾驶。

　　看起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向坤却通过各种观察到的蛛丝马迹，以及对纪航的认知模型分析，得出判断：这是纪航故意安排的。

　　果然，在路上，纪航开始状似无意地和他攀谈起来。

　　“向先生，你们是第一次去伍舒山吗？”

　　“我去过好几次，不过最近一次也是七、八年前了，我朋友大都没去过。”向坤并没有任何隐瞒地回道。

　　聊了一会，纪航很自然地随口提到了工作、提到了以前的经历，引导着向坤讲述自己的情况。

　　纪航那带一点点铜石镇本地口音的声音，不徐不慢的语速，不高不低的语调，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诚恳，很容易产生信任感，让人觉得他说的话很有说服力。而且说话很有技巧，引导话题时不着痕迹，很巧妙地引起别人的谈兴，让别人自己继续展开话题。

　　如果说刚见面的时候，纪航的观察，让向坤觉得是其本能行为的话，那从安排座位的时候，那些“不经意”的举动，刻意安排他坐在副驾驶的行为，就让他察觉到了纪航、许开这两位“来头”不小的司机，之所以过来帮他们开车，可能真实目的是冲着他而来。

　　不过向坤倒并没有觉得紧张或不安，也没有刻意地回避纪航的试探和观察。因为他同样可以感觉到，纪航的身体状态很轻松，对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戒备感，从其身体、生理的反馈数据，以及认知模型的推测来看，纪航对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试探、观察而已。

　　联系到纪航是楚修文派来的，向坤对其目的大概有一个猜测了。

　　这楚修文估计是受到刘飞宝的影响，对他的身份和来历产生了某些联想，而这俩司机，就是他派过来打探自己的。

　　估计是想要看看，以后如果是在铜石镇一起合作一些生意、项目的时候，应当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自己吧。

　　如果以这个角度来想的话，纪航的态度和状态就很好理解了。

　　而且向坤对纪航的来头其实也挺好奇的，从他身上的训练痕迹、所受过伤的情况来看，这个“司机师傅”以前的经历相当不简单。

　　所以对纪航的各种试探，引导的各种话题，向坤都是一一接下，十分自然地应和，然后反过来也顺势地探询纪航的各种信息和经历。

　　反正向坤他的人生经历除了最近这半年以外，其他都是相当地正常和普通，说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实话。

　　不过从他通过纪航的认知模型进行的判断来看，纪航谈到他自己的一些信息时，却是真假参半，有真有假。

　　虽然纪航说话的语调语速、表情眼神什么的外在表现，看起来都非常自然，不论真话假话，好像都一个样，很显然心理素质相当过硬，各种说辞也都事先有过编排，记得非常地牢靠。

　　但向坤现在观察一个人的时候，所获知的信息途径实在是太多、能够用以分析判断的数据实在太庞大，接触的时间越长，说的话越多，就越难在他面前说谎。

　　可以确定的是，纪航以前在官方的军事相关单位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在从事的专业方向、工作训练的地方、年限上，都有修饰或者说谎。

　　到了景区的停车场后，向坤邀请纪航一块上山玩，纪航却是以要留在车上养精蓄锐以便更好服务为由婉拒。

　　待向坤他们买票进入景区后，另一辆mpv的司机许开走了过来，小声问道：“哥，怎么不跟他们一块进去？之前咱们不是做过准备，给他们当个导游什么的，绰绰有余吧。”

　　“一切按照正常司机的做法来进行，不要多事。”纪航表情淡漠地说道，现在脸上的憨厚、老实劲消散了大半，眼神里有一丝精悍的感觉。

　　许开奇怪道：“哥，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很正常。他说的学习、工作情况，和刘总提供的资料一致，按照我的观察，应该是真的。他的手也不像我们一样练习过大量攻击武器，他对军事相关单位的事应该也并不了解，不像是有经过专业训练的。”纪航说道。

　　许开点了点头：“那看来是刘总他们的消息渠道有误了，我那辆车上几位乘客，听他们的谈话，感觉也都是很普通的年轻人，都在讨论王者荣耀和吃的，听他们说，那个叫向坤的光头是个很厉害的厨师，玩游戏也很强，主业还是软件开发……”

　　“嗯，你好好开车就是，不要多说。”纪航说道。

　　“放心吧哥，我屁都不会放一个的。”

　　纪航目光投向景区内的重重高山，似乎因为阳光刺眼，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今天之所以会带着许开过来给向坤和其朋友一行人开车，都是因为昨晚在楚修文家里的经历。

　　纪航早几年一直和几个兄弟一起给有钱人做专业的安保工作，去年开始想要创业，需要资金，很多他之前服务过的老客户都给他投了钱，楚修文就是之一。

　　楚修文不单单自己投了不少钱，而且给他们新公司介绍了很多业务，帮他拓展了人脉，公司能顺利发展起来，楚修文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说是纪航的恩主也不为过。

　　所以这眼看着快过年了，他便和许开，带着礼物过来给楚修文拜个早年，顺便也是向股东汇报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也就一些想法，咨询一下楚修文——别看楚修文好像只是个山区小镇的土财主，其实人脉很广，在整个海西省都有不少关系，特别是那些剑州市走出去的商人和政客。

　　吃晚饭的时候，楚修文找了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胖老板过来一起，那位胖老板在知道他的经历后，小心地咨询他，官方是不是会秘密培养一些个人能力很强的人，私下里在民间活动、办事。

　　纪航没少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大都是地摊文学或网络小说看多了，但解释了两句后，却发现，那位名叫刘飞宝的胖老板，好像并不是纯粹好奇心地随口一问，不是从小说之类文娱作品里得来的认知，而是有确切的现实目标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刘总”遇到骗子了。

　　“刘总，单独的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厉害，能力都是有限的。就像螺丝钉一样，在军事装备上，就是大杀器的一部分，在游戏机上，就是娱乐工具的一部分，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但如果单个地拎出来，那作用和影响力都很小，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不论是我们国家还是其他国家，确实有些一般人不知道的部门，但他们是一整个运转的体系，而不是一个两个的精英。造成杀伤的是箭头，但光有箭头是没有用的。”纪航按着他的理解来进行解释。

　　“也就是说，如果不在官方的组织里了，他们的能力就不大了？”刘总问道。

　　“他们是优秀的螺丝钉，是精炼的箭头，离开了原来的组织，进入到新的组织里，同样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像我有一些战友，转业之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专业技能无法得到发挥，只能重新熟悉和学习新的工作；有一些战友，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每年甚至能有七位数的收入……”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样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人，背后肯定有组织。那人如果是有官方背景，那他所属的，就是官方组织。”刘总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的意思是，那样的人并不会和咱们有关联的。”纪航有些无奈，他就差直说官方要动你们或者我们，根本用不着什么秘密的组织、私下培养的强人。

　　“刘总，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这种情况你如果不方便报警的话，其实可以找我们公司来处理的，我们会在法律框架内，以客户利益为前提，先进行调查取证……”纪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一下而已，没有被人威胁。”刘总连连否定。

　　不管纪航怎么介绍情况、进行“科普”，刘总都不肯说那个让他造成这种认知的人是谁。

　　而更让他惊奇的，是楚修文的态度。

　　似乎那位刘总的“咨询”，是楚修文的授意，他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在纪航看来，像楚修文这种接触层面比较广的商人，一般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于是在他的再三引导下，楚修文和刘总才说出了实情。是一位比他们俩都有实力、性格也很刚烈的老板，对某个路上偶遇的人有不寻常的敬畏感，发生冲突的时候做出了不正常的退缩，之后又是性情大变，然后刘总通过他的渠道进行调查和验证，发现那人可能有官方背景、来历深不可测，但偏偏能够查到的资料和履历又都非常正常，看不出任何东西。

　　这说得让纪航也好奇起来了，所以他表示可以帮他们进行调查，而且是免费的。但却被刘总表情惊慌地连连拒绝，仿佛生怕他的调查会惹怒对方，带来什么可怕后果一般。

　　纪航反复强调自己的专业，并且保证不会让人发现，又有楚修文在旁附和，刘总才终于点头。

　　然后就有了他今天和许开过来给向坤开车的事情。

　　这一路上，他确实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也不觉得那个坐在副驾驶的秃头有受过和他类似的专业训练，不觉得他是为官方做事的。至于车上的其他人，向坤的那十个朋友，除了那个姓夏的高挑女孩外，其他人同样没看出任何的异常，即便是那个姓夏的女孩，他也不觉得是刘总所描述的那种人。

　　正常来讲，不需要更多的观察，他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和刘总在一起那个老板的异常反应，是其他原因造成，而不是向坤；刘总得到向坤有官方背景、是某种“强人”的消息渠道不靠谱。

　　但纪航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他对向坤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这种畏惧让他自己都有点不确定，甚至怀疑是否真实存在。

　　毕竟从客观的各种观察来看，向坤不应该能对他造成威胁。

　　但他又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直觉虽然出现次数很少，但却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于是纪航打了个电话回公司，找了他自己的渠道，试图调查向坤，看看是不是有一些刘飞宝查不到的资料。如果真的有的话，他不需要查到具体的资料和履历，只需要知道存在不存在，就可以明白向坤有没有问题了。

　　中午，接到向坤的电话，知道他们要下山去吃饭后，纪航却忽然从出景区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二百七十九章 蚂蚁爱好者

　　看着那刚刚从景区入口走出来，身材中等、相貌粗犷、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纪航心下疑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中年人名叫李仕玶，和纪航之前同在一个单位，可以说得上是战友。

　　纪航在创业做安保公司的时候，自然没少联系以前的老战友。谁的业务能力、专业技术比较强，他都很清楚。而这李仕玶，就是他第一批联系的人之一。因为他很清楚，李仕玶有很多的小团队领导、指挥经验。

　　做他们这一行，对个人的身体素质、武力其实没有非常高的要求，随着时间推移、年龄增大，必然是比不上年轻人的，相比起来，经验和其他专业能力，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是一般人花钱、花时间都没地方学的东西。

　　不过当时李仕玶不仅婉拒了他，还反过来招募他，说是有一个大企业要招人，报酬相当丰厚，年入可能会达到七位数，而且各种保险和福利都是最好的。

　　是的，他昨天晚上跟楚总、刘总说的那位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年入七位数的战友，就是指的李仕玶。

　　老实说，当时他也是很感兴趣的，有追问了一下，但李仕玶表示更具体的情况，需要专人来跟他聊，而且需要签一些保密协议。

　　考虑过后，纪航还是选择继续自己的创业路。

　　一是他已经拉了一些老弟兄，资金也筹备的差不多，不可能就这么撇下这摊子不管；二是按着李仕玶的描述，那家企业要他们做的事情，估计不会轻松，大钱肯定不是白赚的，违法犯罪倒是未必，但要么会长时间在外出差，要么就是24小时待命，加上复杂的保密协议，估计就和他们当初执行任务差不多。他年纪已经不小了，还是希望能有一些正常的生活。

　　看到老战友，纪航没有出声招呼，他注意到李仕玶身边还有二女三男五个人，估计现在是正在工作的状态。

　　走出景区的李仕玶也保持着很好的观察习惯，很快就注意到了停车场中倚在一辆GL8边上的黝黑汉子，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

　　纪航同样回以微微地点头，表示回应。

　　看起来，他现在是真的在工作状态中。

　　纪航不由心下猜测起李仕玶的工作，看他陪同的那些人，从装束、打扮、携带的东西，以及人员配备，不太像是有钱人上山闲逛旅游的样子。

　　不是旅游的话，来伍舒山做什么？

　　从李仕玶行走时的位置，以及其他几人的状态，可以推测出那几人里，两个女人的地位最高，或者说最为重要。

　　而她们两人此时的表情颇为严峻，正在低声交谈，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不过好奇归好奇，纪航也知道，在没有涉及到相关利益的时候，如果冒然去调查的话，就相当于是挑衅李仕玶了，是影响他的工作。

　　半分钟后，看着紧跟着从景区出来的向坤一行人，纪航心下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向坤今天来伍舒山，不会是和李仕玶他们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他很快把这念头甩出脑外，应该没有那么巧的事。

　　他自然不会知道，当他和李仕玶不动声色、极有默契地小幅度隔空致意时，离李仕玶一行人不远，同样也在出景区的向坤，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瞬间将他们联系起来。

　　向坤倒是没有觉得纪航就是“神行科技”的人，因为他明显可以感觉到，“神行科技”那群人里那位和纪航点头致意的人，在看到纪航时，是有一瞬间的诧异或是惊奇的。而且根据他们刚刚进入景区后，纪航跟许开两人的交谈内容，也可以确定，他们俩今天过来开车，原因在刘飞宝身上，跟“神行科技”没有关系。

　　至于“神行科技”里的那人和纪航认识，其实也很容易理解——他们之前可能在同一个单位服役。

　　……

　　几个小时之前，在他们还在车上，未抵达景区的时候，向坤就已经通过对米乔身边那张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纸片感应，知道她和“神行科技”的人已经在伍舒山景区了。

　　所以对于在伍舒山遇到米乔、方苹芳等人，向坤并不意外，甚至是有所期待的。

　　虽然之前就对他们到伍舒山附近的目的有所猜测，但直到此时，才能够完全确定，他们确实是冲着伍舒山上可能出现的变异生物来的。

　　向坤也很好奇，他们会有什么方式来进行探查，这其中，米乔和那位方博士，又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相比起那“变异蚂蚁”或是“变异大鸟”的去向，“神行科技”对这类事情的调查模式，是他更加关注的。

　　当向坤他们上山的时候，米乔等人已经在山上了，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前天发生事故的区域，那片区域已经被封锁隔离起来，有景区的工作人员看着，不让普通游客进入。

　　游客上山的时候，可以在山腰上远远地看到的米乔他们在那边忙活着什么，有的游客也想要过去，被工作人员阻止的时候，就指着那边说：“他们怎么可以过去？”

　　工作人员的回答是：“他们不是游客。”

　　向坤估摸着，景区的工作人员应该也只知道他们不是游客，但具体是干嘛的，估计上面协调的人也未必告诉他们。

　　距离虽远，但米乔背的包里有向坤的“超感联系”物品，能够帮他锁定位置，以便超强的听觉准确地收集声音信息。

　　所以向坤一边陪着唐宝娜等人爬山，一边还要同时关注着米乔、方博士那边的信息，以及停车场纪航、许开的谈话。

　　虽然他现在大脑可以同时处理多种信息，但那大都是通过大量训练引导变异后具备的潜意识本能，就好像他走进某栋建筑或某片区域时，大脑会自动地收集各种声音、气味信息，并且进行初级的预处理，如果有他应该注意的细节，才会让他有所察觉。

　　而像现在，需要有意识地集中听觉能力，去收集两个相距极远位置的声音信息，即便是他现在要做到也是有些困难，于是爬山的时候，看起来就有点神情恍惚、注意力不集中的样子。

　　“向坤，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走在前面的唐宝娜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回身扶了下他，关心地问道。

　　向坤便收回了对停车场纪航、许开的关注，一方面是他们已经停止了聊天，另一方面也是距离太远，在“一心两用”的情况下，他想要听到声音已经十分困难了。

　　“可能是睡眠不足，有点犯困。”向坤笑着解释道。

　　“睡眠不足？我去，你睡眠不足还大清早地去跑步？”走在更前面一点的自成听到这话，回过头瞪大眼问道：“你几点出去的我都不知道！昨天早上也是，一大早就去跑步，这么冷的天……何必呢，何苦呢？被窝里不舒服么？”

　　杨拙笑道：“刘哥，你看看向哥的身材，没有绝强的意志，可没有办法在几个月时间里练出来。”他之前看过社交媒体上向坤还在工作时的照片，知道向坤健身前后，身材上的变化。

　　自成点了点头，感叹道：“看样子，我这辈子是没法减肥了，懒觉和美食，无法辜负啊！”

　　杨婕忍不住吐槽：“哎，你怎么把懒惰表述得跟热爱生活似的？”

　　向坤对唐宝娜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指了下半山腰上的小亭子：“我去那里休息一会，你们继续往上吧。”

　　“我和小婕也爬得有点累了，大家一块休息会吧。”张倩也说道，然后带头和杨婕、小敏一块往那小亭子里去。

　　于是一行十一人，一下子都进了小亭子里，把整个小亭子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一边喝东西、吃东西，拍照、聊天，倒是也热闹得很。

　　而向坤坐在亭子角落，一边假装休息，一边正好可以专注地窥听着米乔、方博士他们的动静。

　　不过从他窥听到的内容来看，米乔他们虽然有不少的调查渠道、消息来源，收集到了一些当时周边拍摄到的相关视频，有大量事故发生的目击者对现场情况的描述，但对于具体的调查方向，仍不明确，查知的真相甚至还远不如向坤。

　　听着他们在那里分析和猜测18号上午发生事故时的情形，向坤都忍不住替他们着急，想要帮他们引导到正确的路上，让他们意识到所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看看，“神行科技”的人在确定变异生物的存在后，会有什么样的处理机制，怎么进行后续的行动，怎么样调集资源。

　　虽然他们最终可能还是会走到正确的调查方向上，顶多是多花点时间，但向坤在铜石镇可没法待太久，已经定好明天回去的机票了，他希望米乔他们的调查能尽快有进展，最好是今天就能有所突破。

　　但他也不能直接过去告诉他们：“你们要查的是两只变异生物！一只可能是蚂蚁变异的！一只可能是某种大鸟！它们应该是互相搏杀，殃及了普通游客！它们现在已经不在伍舒山附近几座山峰，你们可以尝试往深山搜寻！”

　　不过向坤在发现和米乔、方博士在一块的人里，有一个是他之前通过爱丽丝的帮助确认了身份的“神行科技”研究人员周锐后，就产生了一个尝试的想法。

　　坐在凉亭的柱子旁，向坤闭上了眼睛，一副在假寐的模样，借此进入了“超感状态”。

　　通过米乔背包里夹在软皮本内的“黑圈涂鸦”定位，向坤的感知降临在了他们周围。

　　在“超感状态”下，米乔、方博士他们几个人的身体感知信息，向坤已经非常熟悉了，很清楚哪些信息代表着哪个人。

　　之前小苹果依靠着向坤给她的多个“情绪注入”物品的控制权，“开发”出了一个可以调用“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具象化集合，使之对目标产生情绪影响的同时，出现相应的幻觉投影。

　　而通过向坤的尝试和实验，在“超感状态”下使用，同样可以让人产生对应的情绪投影幻觉，这种幻觉的原理和梦境一样。

　　正因此，向坤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是否可以将编辑梦境的方法，用到这上面来，直接让人在现实里产生类似幻觉？

　　按照他的推演，这个方法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特别是现在正好有这个实验的机会，米乔背着的包里有那“黑圈涂鸦”，而周锐就在影响范围内。

　　于是向坤在调用“黑圈涂鸦”的情绪具象化集合投入到周锐的感知信息中后，开始在周锐的感官信息中具象化某种图像。

　　清醒状态的幻觉，自然比在梦境下制造要困难得多，而且还是在“超感状态”下的隔空影响。

　　之前对方博士造成影响，让她在实验室里看到“切块的兔肉”，是靠着那兔子木雕的情绪具象化集合，而现在，他却是要自主地“编辑”幻象。

　　他自然没法想编什么就编什么，因为没有对应的“编码”。好在之前向坤曾经感知过周锐的梦境，所以可以试着编辑某种梦境里曾经出现过的元素，让它俱现在此时周锐的视觉感官之中。

　　就好像一个简陋的“画图编辑器”，没有任何的画笔，只有一个个既定的图案可以由他“摆放”。

　　向坤选择摆放的图案，就是——蚂蚁。

　　这是当初在周锐的梦境中看到过的印象最为深刻的元素，他和爱丽丝找到周锐的确切身份，也是通过梦境里看到的蚂蚁箱。

　　而现在，蚂蚁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提示。

　　于是，在向坤的影响下，正在方苹芳身边按着她的要求进行拍照工作的周锐，忽然看到了一只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蚂蚁，快速地钻进了泥地里。

　　周锐表情一下呆住。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蚂蚁，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常，毕竟这是种最常见的昆虫，在山里看到，再正常不过。

　　但周锐是个资深甚至可以说是狂热的蚂蚁爱好者，对许多蚂蚁的习性都非常了解，知道这个季节，外面应该是看不到蚂蚁的，蚂蚁基本都缩在巢穴里过冬。

　　而且，他刚刚看到的那只大工蚁，正好是他现在在养的种类，而这种蚂蚁，海西省并没有分布。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那只大工蚁消失的地方，片刻之后，他开始拿出个工具挖起土来。

　　他的异常举动，也很快吸引了方苹芳、米乔等人的注意，都是过来询问。

　　但周锐什么也没说，只是使劲地挖地，挖开后观察了一下，又开始往其他地方寻找。

　　远处，山腰的小亭子里，向坤已经脱离了“超感状态”。

　　他只给周锐制造了蚂蚁这一个短暂幻象，甚至幻象本身的真实感也很有限，亏得是取自周锐自己的梦境，否则的话估计他都未必认得出。

　　但不管怎么样，效果是已经达到了。

　　向坤相信，以周锐对蚂蚁的熟悉程度，很快就能发现到这座山上蚂蚁这一种群的缺失，然后由此引发米乔、方博士等人更有针对性的调查和行动。

　　“向坤，一会咱们早点回去吧，你是真的得补补眠，好好休息一下了。”看到向坤“醒过来”，坐在旁边的唐宝娜担心地说道。

　　向坤一下跳了起来，大幅度地伸展了一下双臂，精神抖擞地说道：“我OK了！打了个小小的瞌睡，现在已经重新变成一尾活龙，我们爬山吧！”说着，当先向山上爬去。

　　看他这模样，唐宝娜、游猛等人也放下了担心，跟着回到了山道上。

　　向坤在前面没走几步，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拿起来一看，却见是夏离冰发给他的微信：“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两个司机？”

　　向坤一怔，回头看了后面拿着手机跟在队伍中间走上来的夏离冰，心下有些惊奇，老夏居然也看出来纪航和许开有问题？纪、许二人的表现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啊？老夏又不像他一样，有那么多的感知信息途径。

　　“他们有什么问题？”向坤快速地回了一下微信。

　　过了一会，夏离冰的回复过来：“他们驾驶技术虽然很娴熟，但不像职业司机。纪航的话太多，你应付得太刻意，你在套他话。”

　　向坤这才恍然，原来老夏是通过观察他来反向得出推论啊。

　　“没事，他们没恶意，我在想其他的事，不用担心。”向坤快速回复道。

　　老夏回了个OK的表情。

　　下山的时候，其实向坤是并没有刻意要和米乔、方博士他们凑一块的，只是碰巧而已。

　　不过米乔他们在前面赶路，也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向坤等人。

　　按向坤窥听到的信息，他们本来还在确认蚂蚁的情况，却是忽然得到消息，其他地方发现了那大鸟出现的痕迹，他们需要立刻赶过去。

　　和朋友们回到车上后，向坤在大脑里构建着周围的“地图”，判断着那只大鸟可能的移动轨迹。

　　圣诞特别章

　　1，小胖妞的圣诞礼物

　　2019年12月24日下午。

　　诗铃妈妈去幼儿园接女儿，老师看到她后，把她带到了教室里，然后指着角落里的一大堆各色包装的礼物，对她说道：“这些都是诗铃的。”

　　“啊？”诗铃妈妈一脸凌乱，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旁边玩硬币的女儿，又看了看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老师解释道：“今天让小朋友们做互送圣诞礼物的活动，上周不是也在家长群里有提过这事么？”

　　诗铃妈妈愣愣地点头，这活动她当然知道，小朋友们一人准备一件圣诞礼物，然后今天随机分配给大家。老师的要求是，礼物可以是家长和小朋友一起手工制作或购买，但购买的礼物市售价不要超过100块。她帮刘诗铃准备的，是一本精装图画故事书，标价95￥，京东上打完折40￥入手的，感觉是个很合适的礼物。

　　诗铃妈妈奇怪地说道：“不是一个人一件礼物吗？”一人准备一件，一人得到一件，怎么刘诗铃得到这么多？

　　老师的表情有些无奈：“我们班的小朋友，大部分都准备了两件礼物，一件参加活动，一件指名给刘诗铃。不止我们班，其他班也有很多小朋友标明了要送她的礼物。”

　　“啊？”诗铃妈妈惊疑不定地看着表情淡定的女儿，皱眉道：“那……那不好吧？我们家诗铃只准备了一件礼物……”

　　在她看来，即便是小朋友之间，礼物也应该是有来有往的。特别是圣诞节这种时候，单方面收而不送的话，总觉得好像欠了别人什么似的，不太合适。

　　老师的表情更无奈了：“诗铃给每个人都回礼了，她今天下午折了一下午纸……”

　　诗铃妈妈怔怔地看向那些礼物，她知道女儿现在在幼儿园很受欢迎，但看到这一大堆小山一样的礼物堆，才知道到底有多受欢迎。

　　从包装来看，就知道肯定不都是手工品，说不定有些价值超过100的礼物，毕竟这些礼物不是老师要求的活动礼物。

　　这样的话，折纸和这些礼物，没法等价吧……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老师又说道：“小朋友都很喜欢诗铃的折纸，老实说，你要是用其他礼物把折纸换回来，他们是肯定不干的。诗铃亲手折的折纸，就是他们想得到的礼物。”

　　离开幼儿园的时候，诗铃妈妈和小胖妞并没有带任何一件礼物，实在是她们母女俩拿不了那么多，叫一辆出租车都不够载的，不过老师帮忙找了个幼儿园的面包车司机给他们载过去，诗铃妈妈象征性给司机50块油钱就行了。

　　到家后，司机师傅又帮她们把那大堆礼物送到了家里，和她们一起跑了好几趟，所以诗铃妈妈最后不太好意思，微信转了100块给司机师傅。

　　不过让诗铃妈妈奇怪的是，对于那堆满了客厅一角的礼物，女儿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跪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小心铺在面前那张布满折痕、有些皱巴巴的A4纸在想着什么。

　　“不拆礼物吗？你不想看看其他小朋友送你什么？”诗铃妈妈问道。

　　“晚点再拆，搬得有点累。”刘诗铃头也没抬地说道。

　　诗铃妈妈看着那礼物堆，却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在征得女儿同意后，搬了个小板凳，坐着慢慢拆起来。

　　刚拆了两件，她就接到电话，是顺丰快递送。

　　拿到快递后关上门，诗铃妈妈笑着对沙发上的女儿说道：“是你光头叔叔寄的礼物哟。”

　　正研究那张A4纸的小胖妞立刻直起了身，从沙发上跳下来，也没来得及穿拖鞋，穿着袜子的小脚丫在地板上砰砰砰拍着跑到妈妈面前，踮脚接过快递盒子，回到桌前开始拆包装。

　　诗铃妈妈拿了个剪刀过来和女儿一起拆，打开不大的纸箱后，里面塞满的、用来缓冲的破报纸中间，是一个木制的长条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双筷子。

　　上次向坤和她们一起吃饭时，就跟她说过，要送刘诗铃一双他自己做的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寄过来了。

　　诗铃妈妈笑着跟女儿说道：“你光头叔叔做的筷子，这算是圣诞礼物吧，啧啧，可惜我们家诗铃还用不好筷子，只会用汤勺……”

　　刘诗铃拿着那双筷子，睁大眼睛看向妈妈：“这不是一般的筷子！”

　　“噢？不是筷子？难不成还是魔法棒吗？”诗铃妈妈取笑道。

　　刘诗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发现话好像已经被妈妈说了？只好无奈地合上嘴，拿着筷子默默到边上玩，试着用筷子夹硬币，当然，根本夹不起来。

　　到了晚饭时间，在刘诗铃的要求下，诗铃妈妈将那筷子洗好，放到了她的碗边。

　　看着女儿胖敷敷的小手努力地拿着筷子练习夹各种菜，诗铃妈妈不由得有些嫉妒——明明平日里很讨厌用筷子的女儿，一看到筷子是向坤送的，就屁颠屁颠用起来了，自己以前可是怎么说好话、怎么威逼利诱都不好使的。

　　但不得不说，那筷子做的是真挺不错的。

　　刚看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现在刘诗铃拿着那筷子在夹菜的时候，她才发现，那筷子和一般的筷子长度和形状都不完全一样，明显是适应着刘诗铃的手和拿筷子的手势来定制的。

　　所以小胖妞夹起菜来，虽然还有些笨拙和生涩，但比以前还是要麻利多了。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刘诗铃随口问道。

　　确实，在他们搬到星城后，诗铃爸爸总共过来的时间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一周。

　　诗铃妈妈沉默了一会后，才勉强笑着说道：“很快的，很快就会回来了，他也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呢。”其实是她自己去买的。

　　小胖妞似乎也感觉到，她问过那个问题后，妈妈的情绪就低落下来，她认真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妈妈的碗里：“妈妈，吃菜。”

　　“嗯，谢谢诗铃。”诗铃妈妈欣慰地看着女儿。

　　吃完饭后，刘诗铃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画画，做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

　　过了一会，她起身打开房间门的门缝，看到妈妈的注意力都在电视里的连续剧上，于是把门小心关上，回到桌前，将刚刚洗好的筷子从小盒里拿出来，摆在桌上。

　　接着她从床上拿出一件刚刚从妈妈衣柜里顺过来的连帽运动外套，披在身上，用两条袖子系在胸前，不过脸总是被帽子整个盖住，调整了几次角度，才勉强能让自己仰着头的时候，眼睛能看到前面。

　　刘诗铃将屋里的大灯关掉，只留台灯，把一个小号的加菲猫储蓄罐放在边上，调整台灯的角度，让灯光照过储蓄罐，将它的投影打在远处墙壁上。

　　找好角度后，刘诗铃披着老妈的运动外套，拉了拉帽子，仿佛披着件华丽魔法袍一般，走到房间中间，面对着墙壁上的投影，仰着脑袋，让自己的目光可以不被兜帽遮住。

　　她压低着声音，用自以为威严，实际上还是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来自深渊的邪恶减非猫！我是阳光世界最漂亮……嗯……那个……最可爱……最厉害的……嗯……魔法师！！我奉光头……嗯……光明大弓箭手……超级厉害的怪物猎人向坤叔叔的命令，驱逐你！！”

　　刘诗铃抬起一手，指着墙壁上的阴影：“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手里有一枚硬币，你选字还是选花？选字？确定吗？确定就不能改了哦！好的，如果是字，我就放你回去，如果是花，你就做我的宠物！”

　　说罢，她左手背上一枚一元硬币开始飞快顺着手指缝翻动，翻了一圈从掌心顺到拇指上后，叮的一声弹起。

　　硬币在空中飞速翻滚后落下，被她稳稳接住。

　　刘诗铃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哎呀，是花，看来你注定是我的宠物！这是命运的安排！”

　　说罢，她仰着头，走到桌边，拿起其中一根筷子，回头看向那阴影：“今天，就用雷电魔杖对付你吧！”

　　2，老夏的圣诞“大餐”

　　平安夜的晚上六点。

　　刺桐市某小区的一套房子里，夏离冰正坐在桌前和在国外的父母视频。

　　“小冰，我和你爸寄给你的圣诞礼物收到了吗？”视频里说话的是母亲。

　　“收到了。”

　　“今天是平安夜，没有和朋友或同事一块出去玩吗？”夏母又问道。

　　“没有。”夏离冰说道。

　　“哎呀，圣诞节、平安夜，外面应该很热闹吧……”

　　“我不过节。”

　　“小冰……我和你爸想了想，你是不是还是别待在刺桐市了？倒不是说刺桐不好，只是你一个人在那……你三叔三婶在生活上、工作上或许能照顾到你，但平常你都是一个人……在家里你好歹还有你表姐，有娜娜她们一块玩……”夏母有些犹豫地说道。

　　说到一半，她旁边的夏父扶了下眼镜，也是接着道：“你还是要多和人接触……”

　　夏离冰点头：“我偶尔会回去，也有朋友会过来，没问题的，放心。”

　　结束了和父母的视频，夏离冰走到客厅，准备开始吃饭。

　　桌上摆着她下班回来打的快餐，和往常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拿起一看，是表姐杨真儿的视频请求。

　　这个时间点，发视频请求，想也知道，杨真儿肯定又是要用各种美食来谗她。

　　于是她果断地拒绝视频。

　　放下手机，打开快餐的袋子和盖子，准备吃饭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提示音。

　　夏离冰拿起一看，还是表姐，不过这次是发来了录好的视频：

　　“嚯嚯嚯嚯，看到了吗老夏？你最喜欢的脆皮猪手，向大厨做的哟，嗯~~~闻起来真的棒！吃起来肯定也相当不错！哎呀，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老夏你放心，老姐我会帮你把它们都解决掉哒！”

　　视频上面，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其中包括她最爱吃的脆皮猪手。

　　夏离冰看了看视频，又看了看自己桌上已经冷掉的快餐，肚子“恰到好处”地咕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会天花板，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叫餐APP，开始搜索“猪蹄”……

　　3，高遥的歌声

　　离开唐宝娜家，已经是25号的凌晨1点多。

　　高遥开着车，载着未婚妻宝婷回家。

　　坐在副驾的宝婷平日里睡得都比较早，刚刚在妹妹家里，聊天聊得很High，情绪比较高涨，倒是还算精神，现在坐到车上，就开始哈欠连连，想要睡觉了。

　　倒是高遥，平常就经常跟公会活动跟到很晚，偶尔更新版本时，甚至还要刷副本刷到半夜两三点，这时候倒是精神还很好。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未婚妻很困了，就没有说话，想让她休息一下。

　　但宝婷却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哎，对了，以前我看你QQ空间，有个女的给你留言，说你的歌声很棒怎么怎么的，但我们交往后，好像还没听你唱过歌？”

　　高遥呵呵笑道：“我唱歌都是大力出奇迹的，没有技术可言，跟向坤、娜娜他们比不了。”

　　宝婷却唆使道：“唱一个呗，来来，给我唱首情歌。”

　　高遥还是笑：“我不会唱情歌的。”

　　宝婷不依不饶：“那你唱其他的也行，会什么，拿手什么，就唱什么。”

　　“那行，我就唱一个，你听了别打我……”

　　“快唱快唱。”

　　“要等一下。”

　　“等什么？你不是说不会唱情歌，那唱什么歌，还得酝酿情绪么？”

　　“等上高架，这边怕吵到别人。”

　　“你唱青藏高原么？我们这车隔音还不错呀，怎么会吵到别人？”

　　过了一会，汽车驶上高架，高遥整了整喉咙，拉了拉音：“哎~！嗷~！咿~！——”

　　他还没开始唱，宝婷就被逗得笑得肚子疼了。

　　不过笑一半，高遥一张嘴，吓得她一怔，差点咬到舌头。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萨尔血蹄！！要~~创造部落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宝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炯炯望着前方，大声吼唱着的未婚夫，心里终于明白他那句“大力出奇迹”是什么意思了。

　　第二百八十章 老夏的晚餐

　　虽然他们这调查小队看起来只有六个人，但实际上背后还是有很多资源可以调用的，有很多人在替他们提供支持。

　　那只大鸟的消息，就是负责后勤、信息支持的叶冲从他的同事那里得到的。

　　这个消息其实是从互联网上获得，有游客今天上午在伍舒山景区不远处的山林中，拍到了一只“大鸟”，然后上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相关信息收集机制，分析过照片拍摄的位置、时间、内容后，便给叶冲他们发送了过来。

　　那照片其实拍得很模糊，只是隐约拍到一只大鸟即将转过山头，不过在社交平台上有比较详尽的语言描述，能够帮助理解。单纯看照片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震撼或者说不寻常的情况来。毕竟离得远，那大鸟在体型上的视觉冲击展现不出来。

　　但方苹芳、叶冲等人看到这图片后，却很快通过旁边的对比参照物，判断出那只照片上的“大鸟”翼展应该在3米以上，确实很巨大。

　　翼展超过3米，乍一听，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毕竟雁形目、隼形目都有很多翼展张开近两米的鸟类，而鹱形目、信天翁科下，更是有不少动不动就超过3米翼展的大鸟，比如漂泊信天翁，平均翼展过三米，最大的更是达到3.7米。

　　但这里并不是海边，正常来讲在伍舒山一带栖息繁衍的鸟类不会有那么大的体型。“良先生”既然临时组建他们这个团队来调查这件事，那只大鸟自然是最“显眼”的、需要调查的目标。

　　在前往游客拍摄到大鸟位置的路上，米乔对周锐称赞道：“你居然能注意到蚂蚁的情况，这真的是有些神奇啊！”至少她就根本不会往哪方面想。

　　周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平时自己就有养蚂蚁，所以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对那个地方的蚂蚁，特别地在意。”

　　其实正常来讲，他也不会注意到伍舒山蚂蚁的情况，毕竟现在是冬天，蚂蚁几乎不在外活动。他也是因为看到了那只他一直养着的蚂蚁种类的大工蚁，才觉得有些蹊跷，因此追根寻底。但现在想来，他却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就是他看到的那只蚂蚁跑哪去了？甚至他有一种，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到那只蚂蚁的怀疑。否则的话，按那蚂蚁当时所处的位置，他不可能找不到。

　　也正因此，他没有将看到那只大工蚁的事情告诉方苹芳、米乔等人。

　　“伍舒山的生态估计发生了某些改变，引起了蚂蚁这一种群的迁徙。不过我们刚刚只检查了一小部分区域，还不能贸然做判断，回头还需要过来再做更全面的调查。那只大鸟的出现，应该也是因为伍舒山环境变化的原因，很可能因此引发了某些突变，才会有那么大的体型。”方苹芳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米乔沉吟了一会，建议道：“我觉得我们如果先把那只‘大鸟’找到，有一个活体样本，对我们接下去的调查，应该会更有利。”

　　她其实进入“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后，很快就发现了，秘密部门里的大部分人，其实并不知道“食血生物”的存在，少数人比如方苹芳、周锐等，也只知道他们在调查、研究的，是一些有明显异常的事件或是生物。

　　所以哪怕方苹芳、周锐、李仕玶等人并不是第一次外勤调查任务，他们的思考方式，还是比较的保守，考虑的角度、方向和可能性都要更多。而不像她，昨晚一听到叶冲讲那什么“大鸟”、“小鸟”，就立刻先预设立场，将出现的生物当成“食血生物”了。

　　她觉得，如果那造成游客坠崖事故的生物不是“食血生物”的话，“良先生”是不会把正在齐澄市学习的她临时调过来，也不会让正在安铁镇的方博士过来带队。

　　听到她的话，方苹芳看过来，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来的时候，‘良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交代？”

　　这个短发女孩是“良先生”的亲信，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方苹芳也从之前的交谈中得出推断，这女孩应该知道不少她所不知道的信息，至少对于他们在调查的事物，有更深入或全面的认识，可能是“良先生”告诉她的。

　　“这倒是没有，我只是提出一点自己的想法，最终决定还是要你来下。”米乔说道。

　　她不知道“良先生”为什么不让方苹芳这样的核心研究人员、调查人员知道“食血生物”的情况，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调查和追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良先生”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说不定方博士、周研究员他们用不同的角度，反而可以找到更多的信息，比如“食血生物”的变异原因之类，所以她也不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得太直白。

　　方苹芳沉吟了一会，说道：“那我们就先看看那只‘巨型猛禽’出现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

　　不管是之前来剑州市的路上，昨晚在别墅里，还是今天在伍舒山景区，在讨论巨型猛禽、怪异小鸟、蚂蚁的时候，方苹芳的脑海里，都不时会冒出和那兔子木雕、秦岭无人区山洞，以及“九号实验室”里发生的异常相关的画面。

　　就像米乔觉得“良先生”会让她加入调查组到伍舒山来，一定是有出现“食血生物”的可能，方苹芳同样认为，“良先生”会让她带这支调查组，应该是这边发生的事情，和那兔子木雕、秦岭无人区内的生物，有某种关联。

　　“方博士，如果要找那只‘大鸟’的话，要不要申请无人机小队？”李仕玶问道。

　　“回头再说。”方苹芳说道。

　　正常情况下，上次他们进入秦岭无人区的人员、装备才是常规配备，是正式的调查小队的配置。

　　而他们这六个人，说是前期信息收集和确认的调查人员吧，他们的身份都太重了一点。说是正式的调查小队吧，整体的配置和技术支持，又太过随便了一点。感觉他们这支队伍，就是“良先生”突然一拍脑袋攒出来的。

　　……

　　今天一整个白天，向坤和一众朋友一直都在景区玩，逛了各个知名景点，午饭也是在游猛的带领下，多开了30分钟车，到旁边一个村子里吃的。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他们才回到铜石镇。

　　“老纪，现在楚哥给你一个月多少钱？回头我到铜石镇来发展，你过来帮我开车怎么样？”在跟纪航、许开两人道别前，向坤开玩笑式地问了一句。

　　虽说这俩人来当司机明显是有其他任务，但不得不说，这两人当司机都还是挺称职的，至少开车开得很稳，基本上很少有急刹、急加速的情况，路上预判很好，让他们坐得很舒服。而且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也都表现得面面俱到，很得体。

　　“抱歉了向先生，楚总对我很好，而且我现在算是跟楚总在合作，以后您要是回省内发展，说不定我们也能有其他合作的机会。”在分别前，纪航也是用比较婉转隐晦的方式，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情况，避免以后再次见面，让向坤知道他并非楚修文聘用的司机而产生怀疑或不悦。

　　今天是他们待在铜石镇的最后一天，晚上的这顿饭依然和第一天来时一样，由向坤和游猛来做，还是在“游珑饭店”里。

　　需要的食材，都是早上就已经安排人帮忙准备好了，这时候直接取用就行。

　　因为今天早上和老夏聊天时得到的一些启发，向坤晚上这顿饭临时做了些调整，他没有再按照比例来针对大部分人的口味制作，而是所有菜都只围绕夏离冰一个人的口味。

　　这样的调整，基本上不会有人能察觉出来，哪怕同样是厨师，按着向坤的指挥在厨房忙活的游猛，也只是认为向坤今晚的菜口味、风味上有些不同，可能是想尝试不同的制作手法和类型，毕竟今晚的食材，和17号晚上刚到铜石镇时的也大部分都不一样，一道兔肉都没有。

　　就算是和夏离冰相熟的杨真儿、唐宝娜，在看到一道道菜肴端上来后，也只是在看到那道脆皮猪肘时觉得是专门为老夏做的。

　　所有的菜肴虽然都是针对老夏口味进行调整，但并不是说对其他人就不好吃了，整体而言依然还是十分美味的，甚至对一部分人而言，可能比第一晚那一顿还要好吃很多。

　　唯一有可能察觉到的，或许就只有夏离冰了。

　　吃饭的时候，向坤的注意力全都在夏离冰身上，虽然那黑圈涂鸦、歌词毛笔字都在她背包里，被放在酒店房间内，无法通过那两件“情绪注入”物品进行实时感应。但在这个距离下，通过直接的各种感官信息，他也可以判断夏离冰的情绪变化。

　　随着一口一口菜吃进嘴里，夏离冰的眼睛微微眯起，向坤可以十分确定，她确实是有比较明显的情绪变化，说不清是开心还是满足，又或是其他情绪。

　　其实以前多次和夏离冰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老夏的这微弱情绪变化了，但那些时候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一起吃饭的杨真儿、唐宝娜等人，情绪的变化幅度要大得多，老夏依然还是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十分淡定。

　　但后来他才意识到，吃饭的时候那些情绪变化对夏离冰而言，其实并不普通。

　　要知道，夏离冰不论是玩德州扑克配出同花顺，斗地主拿了一手的炸，还是遭遇人贩子时发生肢体冲突，身体的反应、情绪上都没有那么大的变化。

　　今天早上夏离冰告诉他，只做过和吃东西有关的梦，就更说明了——吃东西，对于老夏而言，是一个可以触动的情绪“开关”。

　　而饭桌上，在吃着这一桌子专门针对她口味和喜好调整、烹饪的菜肴时，夏离冰也确实给出了让向坤明确能够分辨出来的情绪变化。

　　向坤准备回去后，在这次饮血期前，制作一双筷子寄给夏离冰。

　　而筷子的情绪注入类型，他会选择从小胖妞那里“转化”而来的、进食时的期待感和享受的情绪，然后借此来尝试调动和引发夏离冰的梦境。

　　一旦能成功引发梦境，进入她的梦里，看她所看，感她所感，应该可以帮助向坤理解之前通过老夏感知到的那种极度极度理智、淡漠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吃完晚饭后，本来唐宝娜建议玩狼人杀，张倩想要继续5V5王者荣耀，但向坤说刘财福有事要找他，需要出去一趟。王者荣耀自然就没法玩了，虽说梁玉珑可以补上向坤的缺，但没有向坤的话，游猛可没有一点把握带着四个新手和张倩他们打，于是他们十个人便留着玩狼人杀。

　　向坤说刘财福找他，自然只是借口，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在离开铜石镇之前，再去探索一下那“大鸟”出现的地方。

　　不过在去伍舒山之前，他还是和刘财福在镇上一家茶叶店见了一面，刘主任确实想见他，聊下他们之前在崇云村谈过的具体合作计划。

　　向坤只是和他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让他直接等着看效果就是，其他的不必担心，至于崇云村的发展，他有后续的投入计划。

　　十点多，向坤就跟刘财福道别，开车驶出铜石镇镇区，往伍舒山而去。

　　米乔、方苹芳从叶冲那里得知“大鸟”被人拍到的位置时，一直窥听着他们交谈的向坤，自然也知道了那个位置。

　　在向坤的推测中，那只“变异大鸟”应该是要猎杀伍舒山的“变异蚂蚁”，如果它已经猎杀成功的话，按照正常理解，它在短暂的沉睡以及变异后，应该会离开这片有很多人类活动的地区。

　　但它没有离开，时隔两天后还再次出现在人类视线之中，而且被人拍到。按向坤的判断，它很可能并没有得手，那只“变异蚂蚁”成功逃脱了，而它并不死心，还在到处搜寻。

　　和前天晚上一样，向坤没有直接把车开到伍舒山景区，还离很远，就找地方停好，然后步行进入。

　　今天偶遇那大鸟并且拍下照片的游客所处的区域，距离18号发生事故的伍舒山主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在林中快速穿梭了一段路程，向坤还没抵达，就发现了异常。

　　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远处山林之中，一团蓝点组成的物体正静静地立于大树之间。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变异生物。

　　向坤没有立刻靠近过去，因为他还发现了其他东西。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今晚不允许安静！

　　在刚刚变异不久，摸索通过重复训练引导变异的方法，加强嗅觉听觉等感官能力时，向坤经常半夜通宵在马路、街巷间晃荡，对感官进行训练，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相对而言干扰较小。

　　后来向坤因为报警而牵涉到一起抢劫案，陈警官他们调取周围录像进行调查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每天半夜不睡觉，通宵“巡街”的情况。好在那时候嫌犯已经确定并且落网，向坤在陈警官那里又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富有正义感”的印象，所以被告诫一番后，并没有引起什么后续的麻烦。

　　不过从那以后，向坤对于监控什么的，就特别的注意。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能是通过多观察、多看，来发现各个地方的监控。每次要做些担心被追查到身份的事情时，都要事先踩点，确定自己能够对各个监控点心里有数，即便无法完全避开，也要避免被拍到正脸，或是尽量以其他人、车或物为遮掩。

　　为了更好地找到监控、躲避监控，向坤找了很多资料，对各种监控的型号、功能、数据，各种相关的安保设备，都十分了解。

　　而到了现在，依靠着更多、更强的感官能力、大脑分析能力，特别是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基本上不论多隐蔽的摄像头，他都能在远处提前发现。

　　在遍布各种电子设备的城市里是这样，在深山之中就更是这样了。

　　此时，向坤就非常清楚地观察到，在远处那片山林之中，分布有多个摄录设备，并且都在运行中。

　　向坤知道很多人迹罕至的山林，或是有特殊保护动物的保护区内，经常都会安有林业部门的红外触发相机，用以拍摄和记录野生动物。就像他之前在秦岭无人区中，深入到那变异蜘蛛的活动区域之前，就有看到过那种布置在树上的相机。

　　但从他观测到的运行特点来看，他现在看到的那些摄录设备，并不是林业部门的红外触发相机，或是其他常见设备。

　　根据向坤的判断，这些设备应该是短期布置，甚至可能刚刚布置，毕竟这距离伍舒山景区很近，还是经常有游客过来。那些设备直接放那，无人看管，很容易丢失或者损坏。

　　会不会是米乔或其他“神行科技”的人布置的？

　　毕竟这片区域，离他们所知的游客拍摄到“大鸟”的位置并不远。

　　在向坤红外热成像模式的视野内，远处那细小蓝点组成的物体、那疑似变异生物附近，并没有摄录设备分布。

　　但如果那些摄录设备具备红外侦测功能的话，那以它们分布的情况来看，那变异生物不论是从空中还是地面到达那位置，途中都有可能被拍到。

　　而这些摄录设备既然在夜晚也始终保持着工作状态，那有红外侦测功能也很正常。

　　向坤知道，他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之所以变异生物会有那么明显的显示，并不单是因为温度。他的体温、郭天向的体温、巨型猫头鹰的体温、变异蜘蛛的体温都不一样，并不都在一个区域中，更何况还有变异植物的存在。

　　很显然，他这个特殊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除了依靠各种波长的红外线来显像外，还包括某些仅和变异生物有关的判定条件。

　　对于一般的红外热成像设备，要“看到”变异生物并不难，但要“注意”到它们却不太容易。

　　除了摄录设备外，向坤还注意远处有几架无人机在高空中运行着，只不过距离那疑似变异生物很远，似乎是在到处搜索。

　　这些无人机都在向坤的视线之外，他是依靠声音来判定它们的存在。不过这些无人机的噪音要明显比常规的民用无人机小得多，即便现在夜深人静，又是在本就比较寂静的山林中，这个距离，一般人也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

　　如果无人机和那些摄录设备都是同一批人所布置，那从无人机在搜寻的范围可以推测，摄录设备背后的人，很可能并没有发现那只疑似变异生物，否则无人机应该都在“大鸟”附近空中才对。

　　可既然他们在这片区域布置摄录设备，就应该是有原因的。

　　当然，摄录设备和无人机也可能不是同一拨人所布置，毕竟已经布置了无人机在搜寻，那零星几个的摄录设备意义好像不大。

　　向坤又转移了一下位置，往高处移动了一段距离，让自己获得更好的视野，通过夜视模式和热成像模式仔细地分辨那疑似变异生物。

　　从形态来看，有九成的概率是那只之前被游客拍到的“大鸟”。

　　应该也就在是18号上午，在伍舒山朱峰造成游客坠崖意外的变异生物。

　　如果是那只的话，它为什么还在这里？

　　向坤可不觉得，它会把这当成栖息地，准备长久待在这里了。

　　向坤很清楚，这些变异生物，都有着不低的智慧。除非他们打算狩猎人类为血源，否则的话，毗邻人类聚居地，是很愚蠢的行为。

　　它徘徊此地不走，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向坤想到了那只“变异蚂蚁”，这“大鸟”一直逗留，一副“痴心守候”的模样，难道是为了它？确实还没能得手？否则的话，它现在应该缩在深山老林或其他偏僻之处消化摄取的血液，进行变异、进化才对。

　　对于变异生物而言，要让它们做出违背既定模式的行为，似乎也只能是为了饮血需求了。

　　或许就像之前向坤的猜测，它也和当初向坤遭遇的巨型猫头鹰，开始对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产生刚需了？

　　向坤的视线又开始四处逡巡，琢磨着如果那“大鸟”的目标是“变异蚂蚁”，那它不去四处搜索，而守在这里，莫非是因为知道那“变异蚂蚁”藏身的地方就在这里，或是知道这里有什么那“变异蚂蚁”无法舍弃的东西，它必然会回来？

　　想到之前发现变异生物浓重气味的那个疑似蚁穴的地下“巢穴”，向坤不由猜测，它现在不会是正钻在地底下窝着吧？

　　所以那“大鸟”是在和“变异蚂蚁”比耐心，看谁先顶不住饮血期的嗜血需求？

　　向坤在远处静静地观察和思考着，感官能力的增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总是能占据先手，是进是退由自己掌握。

　　如果是像秦岭无人区那种远离人烟的区域，而且有比较充裕时间和准备，天气条件能够支撑他“御电飞行”的话，向坤或许会尝试着把那只“变异大鸟”擒下来。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自然不会直接去招惹那只大鸟。

　　向坤感应了一下留在米乔那的3x3cm纸片，发现离这里并不远，就在景区的停车场。

　　他没有继续盯着那只藏在树间望夫石一般的“大鸟”，而是循着感应的方向而去。

　　……

　　伍舒山景区的其中一个停车场内，两辆黑色的厢式货车和一辆MPV并排停在一起。

　　米乔和方苹芳在其中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里，坐在一块，看着面前一块块的监视屏幕。其中既有微光夜视模式的画面，也有红外热成像画面，有的是无人机传回来，有的是下午布置的摄录设备传回。

　　在中午叶冲得到消息，有游客在某处拍到一只“大鸟”后，他们便前往实地探查。

　　本来他们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没想到的是，到了那片区域后，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不少痕迹。

　　他们并没有找到“大鸟”的粪便、羽毛，或其他身体组织，但却发现了大量断折的树枝、树干，仿佛被挖掘机无意铲过的地面，以及上面留下的各种爪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已经有在找那“大鸟”的前提在，光是看到那些痕迹的话，他们恐怕会下意识脑补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恐怖怪物。

　　米乔认为，那些痕迹是“大鸟”是在和什么生物进行搏斗，方苹芳则觉得，那“大鸟”可能在某种狂躁的状态中，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

　　不过她们一致的看法，都是那“大鸟”很可能还会再回到那片区域。

　　所以下午他们便让负责后勤、信息支持的叶冲去申请装备，然后联系上了“良先生”，上传拍摄的现场图片和视频，想要他安排全配置的无人机搜调队伍过来。

　　不过“良先生”的意思却是，装备会马上给他们调过去，但搜调队暂时用不着，他们几个人就行。当然，无人机相关的技术支持人员会派过去，由叶冲统筹调配。

　　从来没有实际进行过野外调查任务，只听方苹芳说过秦岭无人区的经历，米乔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会一群人进入山中，协助无人机进行探查。

　　但没想到的是，下午开着两辆厢式货车载了设备过来技术人员，却告诉他们只需要在车里待着就行，直接通过车里的设备设置无人机巡查的路线，通过车里的屏幕来看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它会自动锁定扫描到的动物类型，至于规避障碍之类，都是自动完成，并不需要手动操控。

　　不过这些无人机的活动范围还是有限，搜寻范围不能超出太远，倒不是无人机性能或技术上的问题，而是他们的无人机活动高度是超过120米的，需要牌照和许可，他们是以科研项目调查为理由报备的，活动范围只被允许在这片山区内。

　　“方博士，你说它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先发现无人机，被吓跑？”米乔有些无聊地看着屏幕上的一幅幅画面说道。

　　“等它发现无人机的时候，无人机应该先发现它了。”方苹芳说道。

　　“发现它的话，我们要怎么对付它？”米乔又问道，下午这些无人机送到的时候，她也是摆弄过好一会的，没从上面看有什么能够协助捕捉飞禽、野兽的装置。

　　“这些不用咱们担心，到时候‘良先生’会去考虑，具体执行也是叶冲、李组长他们。”方苹芳说道。

　　看了眼关着的车厢门，米乔忽然改变了话题：“方博士，你们在秦岭无人区找到的那个脚印，调查得怎么样了？”

　　事实上，就算已经找到了那只“大鸟”的痕迹，还有其他疑似的变异“食血生物”的存在证据，米乔也和方苹芳一样，对于那个此时远在安铁镇“神行科技”某个研究中心主楼地下室实验室里的兔子木雕，及其表现出的各种异象更有兴趣。

　　她觉得，那兔子木雕应该和方苹芳他们在秦岭无人区中找到的那个脚印主人有关。

　　她猜测，那脚印的主人、制作兔子木雕的人，应该和郭天向一样是“吸血鬼”，那被已故薛姓主播等人发现的野猪，就是被其用特殊的方式吸食了血液。那是个和郭天向有着不同生活习惯和变异方向的“吸血鬼”，一个回归了“野性”的“食血生物”。

　　因为接触过郭天向，所以她知道“吸血鬼”有些特殊的能力，比如那让她也中过招的催眠。但方苹芳描述的、和那木雕有关的异常现象，却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畴。不论是梦境乱入，还是现实幻觉，又或是实验室的灯光、电脑受到的影响，都很难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一个木雕，一个死物，如何能做到这些？

　　她昨天听过方苹芳的描述后，甚至冒出过一个念头——那个在秦岭无人区洞穴中生活的“吸血鬼”，会不会是找到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了那个“兔子木雕”？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脑洞，她知道这种想法太异想天开了，根本没有可能，但也正是这样，才愈加地好奇，到底那木雕上有什么秘密。

　　“能大概判断出那脚印主人的身高体重，只知道应该是个一米九左右的男性，大胖子，年龄二十多……”方苹芳正说着，眉头忽然皱了起来，看着车厢内一排排屏幕，说道：“它们在干什么？”

　　米乔也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异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团一团的红点，如一道稀疏的红色光流向撕开夜空，同一个方向奔流而去。

　　不仅山中设置的几个摄像头拍摄到了这一景象，空中逡巡的无人机同样把镜头锁定着这些红点。

　　对讲机里传来另一辆车上周锐的声音：“方博士、陈小姐，看到了吗？那些鸟好像疯了？”

　　是的，那一团团的红点，就是鸟，各种鸟。

　　不论是方苹芳还是米乔，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们也只是紧盯着屏幕，看着那些鸟群的行为。

　　那些鸟汇聚到一起，往一个方向飞行一段时间后，又忽然“炸开”，四散分离。

　　伍舒山本就是世界上鸟人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鸟多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们这突如其来的怪异行为。

　　“它们在干嘛？”对讲机里传来周锐迷惑不解的声音。

　　方苹芳却是好似发现了什么，让叶冲操控无人机人镜头人工锁定一片区域。

　　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米乔也是轻咦一声：“那是什么？”

　　红外成像画面上，代表着树木的黑色阴影中，有一团不太明显的暗红色。如果不是刚刚那群鸟飞过去，又突然在那个位置散开的话，她们都没有注意到。

　　显像系统在锁定那个藏于树木中的物体后，用绿色将其“标注”出来，让它一下子明显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是豹子？不对，这里没有豹子。”

　　“应该是鸟，大鸟。”

　　“是我们在找的那只鸟吗？”

　　“有可能。”

　　“它的温度怎么这么低？”

　　米乔和方苹芳都是一脸惊奇地盯着画面上那个藏着一动不动的生物，有点搞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鸟的体温一般是比哺乳动物高的，通常在38.5~42℃，所以在他们现在的红外热成像显像系统里，是非常显眼的，就好像刚刚那群鸟突然飞起来，便一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让无人机别靠太近，用微光夜视看一下。”米乔用对讲机跟叶冲说道。

　　很快，他们就确定，刚刚锁定的那个猥琐地藏在山林里的生物，就是一只大鸟！

　　只是为什么这只大鸟的体温这么低，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藏在那的，他们却是不得而知。

　　“小心点，别惊扰到它，看看‘良先生’有没有在线上！”米乔有些兴奋地说道，然后用车里的设备尝试联络“良先生”。其实只要无人机在进行工作，“良先生”就随时有权限接入无人机的摄像设备。

　　距离停车场几十米外，山林中一棵大树边上，向坤听到那两辆厢式货车和MPV一下子热闹起来，连之前在睡觉等着起来“换班”的人，现在也都提前醒来，他也是颇感期待：

　　接下来，就可以看到“神行科技”的人怎么对付变异生物了。

　　刚刚他循着对米乔包里纸片的感应，潜到停车场边上，窥听近半个小时，在知道他们居然真的没有发现那只“大鸟”的时候，他就淡定不下来了——他可不想浪费一整晚在这边傻呆着。

　　于是他开始想着要怎么让双方“擦出火花”，别让这夜太过安静无聊。

　　他思考了多个方案，甚至想过直接自己过去引起那“大鸟”注意，然后把它引过来，让米乔他们发现。

　　但这个过程，他很难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被米乔、方博士或其他“神行科技”的人发现，毕竟周围有不少无人机在空中游弋。一旦被注意到的话，就算当场能跑掉，后续也会有麻烦，有暴露身份的隐患。

　　所以最终他采用的方案，是爬到树上逮了一只鸟，然后对它用“精神震慑”。

　　随着第六感官的出现和增强，随着变异、进化的次数增加，随着他对“情绪同化”、“精神震慑”、“超感状态”等能力的理解，他现在的“精神震慑”，效果也已经比最初时有很大变化。就像在常彬的婚礼上，他甚至可以用“精神震慑”加“投影俱现”的“组合技”来实现某种程度上的催眠。

　　现在他虽然没法直接用“精神震慑”控制其他动物，或者给它们按明确的命令行事，但通过一些技巧和方法，还是能让它们做出一些特定行为。

　　比如，那只鸟被向坤“精神震慑”后，被放飞，但逼迫它只能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逃跑。

　　而周围大量的鸟类，受“精神震慑”的群体效应影响，都产生了和那只鸟一样的情绪和冲动，一起往那跑。

　　它们飞了半天，直接飞到那“大鸟”潜藏的位置上空，然后在感知到那“大鸟”的威慑后，被迫向四周逃散。

　　这样的异象，向坤相信怎么着也该引起米乔他们的注意了。当然，如果那“大鸟”也受到鸟群影响，有所异动的话，就更好了。

　　向坤此时的位置，距离那只“大鸟”已经很远，中间隔着山，也根本看不到它。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米乔、方博士和其他“神行科技”的人身上——球传过去了，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表演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戏开始

　　“这就是你们的‘研究目标’，无人机已经锁定，它跑不掉的。你们可以开始进行观察和记录，暂时不要惊扰它，也不要靠近，它的危险性很高。”

　　向坤一直窥听着两个厢式货车里的声音，自然听到了那标致性的、仿佛带着摩擦声的声音，也知道这声音是属于“良先生”的。

　　不过“良先生”的话却让向坤有些疑惑，他们竟然没有要立刻对那“变异大鸟”动手的意思？而只是进行观察和记录？

　　向坤当然知道“神行科技”不是个“变异生物保护组织”，从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变异生物”是有抓捕行为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对那“大鸟”行动，向坤从那车厢里包括米乔、方博士在内的其他人之间讨论，也可以听出来，不仅是他，“神行科技”的人同样有些不解。

　　难道是“良先生”认为靠他们在这里的人和设备抓不住那只“变异大鸟”，或是“良先生”也意识到，那只“变异大鸟”之所以守在这里，很有可能是在狩猎另一只“变异生物”，所以想要再等等看？

　　向坤其实比较期待看到“良先生”亲自赶过来，他对这个明显在“神行科技”里地位很高、声音十分独特的神秘人物很好奇，而且他有种直觉，这个“良先生”，说不定和他一样，也是“吸血鬼”。

　　他也会代入“良先生”或其他“神行科技”背后可能的“吸血鬼”，假设他拥有这么个有科技储备、资金实力，有人力、物力支撑的大企业，做了这么个秘密部门，他对于其他的“变异生物”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毫无疑问，探索自身和其他变异生物变异原因，找到其根本原理，并想办法掌握和控制，肯定是最重要的目的。

　　不论是其他变异生物，还是他自己，都可以被当成“研究”的对象。

　　当然，研究的人必须是要能信得过的，或者是他自己。

　　但对于“变异生物”，同样会有不同的对待态度。如果是人类变异的“吸血鬼”，他会先进行足够的调查和了解，然后再决定是否尝试交流，是否能发展成为共同研究的合作伙伴。不过像郭天向一样以狩杀人类为血食的，会和某些极有凶性的“变异猛兽、猛禽”一起，被他划归到危险的、需要进行强制行为的目标中。

　　而且变异生物似乎到某一阶段，都有吞食其他变异生物血液的“刚需”，这让变异生物之间和平共存成为一个难点，特别是那些变异前本就极有凶性的生物。

　　如果有足够能力的话，他希望能找到和“监控”尽可能多的变异生物，这样能让他有更多的研究数据和样本，帮助他找到变异的原因和详细的规律。

　　同时，也能对十分危险的“变异生物”采取强制措施，避免它们伤害人类，避免造成负面的社会舆论影响，避免普通人类对“变异生物”产生普遍的敌对、仇视情绪。

　　也可以给一些有着足够理智的人类“吸血鬼”或是对人类较无害的“变异生物”提供帮助，给他们提供庇护和血食，引导他们找到合适的变异、进化方向，并且反过来帮助他的研究，探寻变异背后的真相。

　　当然，这些只是向坤把他自己现在的想法代入到“神行科技”幕后而产生的设想，他只是在通过这个方法，再根据所了解到的“神行科技”秘密部门、“良先生”的一些布置，来反向推测“良先生”或“神行科技”幕后之人的想法、意图、性格，以及对待这些事情时所处的角度、位置。

　　不过所知的信息还是太少，对“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各种布置的了解还只是冰山一角，所以他进行了多种设想后，还是没法完全把握住那个“良先生”或其他幕后之人的想法。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确实知道“变异生物”的存在，也很清楚“变异生物”的许多特性，但具体他们中到底有没有“变异生物”，背后是对这一切感兴趣的人类、追寻自身变异原因的吸血鬼，还是和官方有联系的大佬，都还不能确定。

　　仅就目前而言，“良先生”的很多行为都让他有些疑惑，比如对米乔和方博士等人，究竟是信任还是不信任？

　　信任的话，为什么有很多“变异生物”的特性，他们都不知道？刚刚甚至很好奇为什么那只“变异大鸟”的温度比其他鸟低。

　　不信任的话，为什么会让他们来调查这些事情，调查这些“变异生物”？

　　难道那个“良先生”或是“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想要看到方博士等人，自己发现？

　　这有什么意义？

　　向坤又窥听了一会，听着米乔、方博士、周锐等人一边观察着从无人机上传回来的多种成像模式的画面，一边对比着他们白天所拍摄的、那只大鸟造成的狼藉景象，还有游客拍摄的那些极不清楚的照片，一边进行着讨论和分析。

　　从他们的讨论内容来看，除了米乔外，其他人对“变异生物”的了解都很少。

　　感觉继续窥听下去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们所展现出来的调查方式，除了那几架看着就明显不同寻常的无人机外，可以说让向坤颇为失望。

　　他本来还以为能从他们这里知道一些“神行科技”针对“变异生物”的分析和研究成果，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信息。

　　向坤又回到了之前发现“变异大鸟”的附近，一边注意着那些无人机的位置，一边藏好自己，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那只“大鸟”依然还在那个位置杵着，向坤根据过往对变异生物的接触来推测，以它的感官能力，应该已经注意到天上的几架无人机。

　　但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它对自己藏匿的位置很自信，觉得那些天上飞的家伙“看”不到它。

　　向坤估摸着，这大鸟也不会在这里“蹲守”太久，等到它要离开的时候，“神行科技”如果无法确定能跟住它，应该还是会下手捕捉？

　　但他可没时间继续耗下去，天亮之前他必须赶回镇上，今天就要离开铜石镇回去了，他的饮血期也已经临近。

　　所以他还是希望，“神行科技”能和那“大鸟”擦出点火花，让他能对两者都有更多一些的了解。

　　不过现在他已经确定那些无人机上有红外热成像设备，他没法依靠黑夜和自己灵巧的身手借助山林里的地形和环境隐藏，只能是保持距离不去靠近，能做的事就非常有限。

　　向坤想过，如果他能够在“超感状态”下降临于米乔身边，通过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那张纸片做“跳板”，对车厢里的设备进行影响和控制，从而达到控制那些无人机的目的，或许可以直接命令那些无人机去“惊动”那只“大鸟”。

　　不过很可惜，他在“超感状态”下，对电子设备的影响程度还很有限，根本没办法做到精确控制。连准确地控制自己手机屏幕的触点都还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去控制那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设备了。

　　他现在的能力，顶多是短时间干扰那些设备的操控，让车厢里的人无法给那些无人机下达命令，使设备失灵。但从他的观察来看，那些无人机大部分时间都是靠AI控制的，而非手动操作，米乔他们也只是通过车里的设备来给AI下达指令，制定具体的飞行规则。所以车里的设备短时间失效、失灵，对无人机并不会有什么即时影响。而且这样做，也无法达成他观察“神行科技”行动模式的目的。

　　向坤也想过，像之前影响周锐，让他看到蚂蚁一样，给米乔或方苹芳一些幻觉影响，让他们以为那“大鸟”要跑，控制无人机逼近，让那只“大鸟”感受到威胁。但和上一个方案一样，还是很难实现，他能够让米乔、方苹芳、周锐等人看到的现实幻象很有限，只能“取材”于他们梦境里出现过的“元素”，或是依靠其他“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感官投影。

　　既然从“神行科技”的人这边不好下手，向坤便把主意打到了那只“大鸟”身上。

　　如果让那“大鸟”发现他这个“变异生物”的存在，那“大鸟”很可能会放弃在这个地方的“守候”，转而来狩猎他。

　　这样的话，倒是一下子就打破了米乔等“神行科技”的人和那“变异大鸟”的平衡，但却是直接把他给暴露了出来。

　　大鸟狩猎他的时候，“神行科技”的无人机同样也会发现他。

　　得在把自己藏好的前提下，打破他们的这种平衡。

　　要不干脆报警，说有人在景区偷猎？破坏环境？

　　不行，刚刚听那车上的无人机技术人员说过，这些无人机有在伍舒山旁边这片山区使用的许可，警方影响不了他们。

　　实在不行，那也只能强行地“打草惊鸟”了。

　　向坤的视线开始在周围几座山上逡巡，不断进行着计算。

　　几分钟后，他开始往远处一座山上潜行。这座山开有供游客登高的石梯，但向坤为了躲避远处高空中的无人机，还是往无人机侦控方向相反的另一面攀爬。那边对普通人而言根本无路可走，但对向坤却毫无障碍。

　　快到山顶后，向坤小心地转移到了向着远处山坡上大鸟的一面，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两块光滑的鹅卵石——那是他平时与人一起吃饭时，用来“镇压”胃部翻腾，抑制呕吐感的“工具”。

　　向坤将一块鹅卵石重新放裤兜，把另一块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睛，进入“超感状态”。

　　他利用“超感状态”下对建立了“超感联系”物品的影响力，给这鹅卵石附上了一层电荷。

　　脱离“超感状态”后，向坤没有任何停顿，利用有限的空间助跑了两步，全身肌肉猛得绷紧，爆发出极限力量，蹬腿转髋，将全身力量传导到手中的鹅卵石上，把它向斜上方空中掷了出去。

　　那石头以极快的速度直往空中而去，当它飞到“神行科技”一架无人机下方时，忽然像是被什么力猛地拉扯了一下，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斜斜往远处山坡上“隐藏”的“大鸟”而去。

　　向坤距离那只“大鸟”所在位置，直线距离就超过千米，更不用说那鹅卵石还是先往上空再往下，划出一道怪异“折线”，所以从向坤掷出，到鹅卵石到达“大鸟”身前，足足过去了好几秒的时间。

　　那不过一个指头大小的小鹅卵石并没有击中“大鸟”，但依然把它吓了一跳，让它无法再“石化”下去，惊慌中扑腾着翅膀闪腾开来。

　　而后不出向坤所料，那“大鸟”挥动翅膀，腾空而起，往空中一架无人机冲去。

　　毕竟从它的角度，那石子来的方向，只有那架无人机，在它看来，就是那悬浮在空中的“铁憨憨”在攻击它。

　　在把那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鹅卵石掷出后，向坤没有转移所在的位置，他很确定自己掷出鹅卵石的时候，没有被无人机拍到，那么当鹅卵石到达最高处后，后续的移动轨迹，就无法再推测出它真正被投掷出来的位置。

　　向坤通过“超感状态”下给那鹅卵石附着的电荷，是结合了刘诗铃“开发”的驭控“超感联系”物品的能力，对那鹅卵石的运动轨迹和速度进行了事先的“编程”。

　　向坤现在对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有一定隔空影响的能力，但也只局限于类似在一定距离内改变纸飞机一点点飞行方向而已。而像射出箭后再大幅度改变箭头的方向，让它追踪目标这种操作，却还做不到，投掷鹅卵石同样如此。

　　不过借助“超感状态”下对“超感联系”物品的直接影响力，向坤却是成功地结合小胖妞帮他“开发”的驭控力，给鹅卵石加了一层驱动力。在鹅卵石向上爬升的过程中，附着在周身的电荷不断积累，反过来利用与空气摩擦建立的通道进行一定程度的加速，在到达预设的顶点后，这些力又集中爆发，改变鹅卵石的方向，让它往“大鸟”所在的方向“射去”。

　　就算附近“神行科技”的无人机或摄录设备有拍到那鹅卵石后半段的运动轨迹，也肯定无法反向推算出向坤掷出的位置。

　　至于那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鹅卵石”，就算被“神行科技”的人得到，也无所谓，并无法根据那颗石头查到他身上。

　　反倒可以让他再多将一个“超感联系”物品钉进“神行科技”内。

　　“变异大鸟”显然受的惊吓不小，或者说是被激怒，振翅而起的动作非常大。

　　在它快速、猛烈挥动翅膀拔地而起时，周围许多不那么粗壮的树木都是被带起的劲风扫得东倒西歪，“抬不起头来”，树叶、砂石和断枝席卷而起，仿佛一架鹞式战机在那里升空。

　　这只“变异大鸟”造成的动静，不像一只三米多翼展的大鸟，倒像是一只七、八米翼展，上百公斤巨鸟造成的动静。

　　这也从侧面说明，这只“变异大鸟”强悍的力量。

　　向坤仰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看向那振翅起飞直冲而起的“大鸟”，脑海里莫名地冒出了一句李白的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仅看它这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向坤就很确定，这只大鸟应该已经变异、进化很久，不说其他特性，单就力量就能碾压向坤当初遇到的那只巨型猫头鹰。

　　如果他第一次遭遇到的变异生物不是巨型猫头鹰而是这只“大鸟”的话，那最后的结果如何，恐怕还真不好说。

　　空中的无人机非常灵巧地躲开了“变异大鸟”的扑击，飞速地拉升高度，闪转腾挪，看起来无比灵活，显然是自动躲避——人类操作的话怕是来不及做出这些反应。

　　而这无人机的性能，也显然不是一般民用货色能比得上的，相当强悍。

　　“好戏”终于开始了。

　　这时候的向坤，忽然有种小学时把纸团从同桌位置弹到班长身上，“栽赃嫁祸”的恶作剧快感。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送你

　　别看“大鸟”是活的，而无人机是“死”的，真比在空中的灵活性、机动性，后者却是比前者要强。

　　但“大鸟”虽然无法直接扑击命中，却可以在逼近时，通过强悍有力的翅膀煽动的气流干扰无人机的飞行，如果继续进行躲闪没有反制措施的话，无人机被“大鸟”逮住，只是时间问题。

　　向坤本来以为这些“神行科技”的无人机上，会装些类似“麻醉枪”或“捕网”之类对付野生动物常用的武器，但没想到的是，这些看起来十分先进的无人机们，最先亮出来的牌却是——超声波……

　　这是一种比较常规的驱鸟装置，对于要长时间滞空的无人机飞行器而言，这种驱鸟装置倒是很方便。

　　一般人听不到超声波，但向坤自然不是一般人，他很清楚地听到，四架无人机都对着那只“大鸟”释放超声波噪音进行驱赶。

　　如果是对普通的鸟类使用，确实会有效果，特定的超声波甚至可以对鸟类造成比较强烈的生理影响。但是对上的是体型如此巨大的“变异大鸟”，这超声波却只是将它彻底激怒。

　　“变异大鸟”发出一声又尖又响的啸叫声，这叫声听起来不太像鸟鸣，有点像F1赛车极速开过时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传得很远，向坤怀疑伍舒山景区那边的大部分区域都能听到。

　　不过即便听到，估计也没有人会意识到，那是鸟叫声。

　　没过多久，一大群各类飞鸟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比刚刚向坤的“精神震慑”引动的群鸟数量要大多了。

　　向坤立刻得出判定，这“变异大鸟”拥有和他类似的群体震慑能力，类似于之前的巨型猫头鹰，似乎鸟类变异后，都会自带类似能力。

　　当然，这“大鸟”的能力，比猫头鹰的要强很多。

　　鸟群蜂拥而至，扑向四架无人机，完全无视它们所发出的超声波。

　　显然相比起来，“变异大鸟”的威慑力要比超声波带来的刺激和伤害影响更大。

　　单只的鸟要撞到无人机，或许会被它提前预判闪开，但一群鸟一起扑上来，它却根本没法躲了。

　　“变异大鸟”趁着几架无人机被群鸟缠住的当口扑上，用爪子直接抓住了一架，用喙猛啄，很快那无人机便被凿烂，迸出火花，由空中坠下。

　　向坤看得啧啧感叹，这“大鸟”的爪子和喙显然也都有过很大程度的强化。

　　另外三只无人机飞速拉升，提升高度，拉开与“大鸟”的距离。

　　有几只速度快的鸟雀，逼近它们后，却似乎被电击了，冒出电弧和火花，然后从空中坠下。

　　……

　　相距几公里外的伍舒山停车场上，那两辆厢式货车里也已乱成了一团。

　　他们刚刚还在讨论着那只“大鸟”是不是进入了某种冬眠的状态，所以才会那么一动不动，体温才会那么低。

　　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那只“大鸟”居然就疯狂暴烈到了这种程度。

　　负责无人机的技术人员只来得及激活四台无人机的自保模式，也是靠着无人机自己的闪躲，才没被那“大鸟”给一波秒了。

　　“什么情况这是？？这是什么情况？！”周锐看着那个被“大鸟”攻击的无人机上传回的、不断摇晃的画面，表情有些惊慌地说道。

　　刚刚因为一起在分析那只“大鸟”，周锐、叶冲也到了他们这辆车的车厢里，面对这么个突然的情况，都是有些懵逼。

　　不过不得不说，通过微光夜视仪传来的，那只“大鸟”突然由静转动，从山林间振翅而起的画面，确实是极为震撼，极有冲击力，像是一只沉睡的巨兽忽然苏醒，带起一阵飓风席卷而来。

　　特别他们还能通过那架被“大鸟”当成攻击目标的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以第一视角眼睁睁看着“大鸟”飞速扑近，更是非常直接地感受到那种凶暴和力量。

　　“大鸟”的那声啸叫，不需要无人机上的收音设备，他们在这里都能直接听得到。

　　而后四面八方而来的鸟群，也让他们意识到，刚刚让他们发现“大鸟”的那些鸟群异动是怎么回事了——看起来，这只“大鸟”似乎类似“鸟王”一般的存在，可以对其他不同鸟类“呼来唤去”。

　　被“大鸟”干掉一架无人机后，其他三架都是飞速远离、摆脱鸟群的纠缠和大鸟的威胁范围。

　　距离拉远后，米乔他们依然可以通过无人机上的摄像头看到远处空中的“大鸟”，只是离得太远了，看得不如之前清楚。

　　不过在赶跑了无人机——至少在“大鸟”的认知中，无人机已经跑掉了后，它忽然又做出了米乔、方苹芳等人完全一头雾水、一脸懵逼的行为。

　　这只“大鸟”猛地扎到地面，开始用它那双巨大的、无比坚硬锋利的爪子，开始刨地。

　　“大鸟”仿佛狂暴了一般，爪子刨地的速率极快、刨得也极深，但它并不逮着一个地刨，而是刨了一会后，就换个地方继续。

　　无人机因为离得太远，在“大鸟”落地后，被周围的山体遮挡，看不清它所处的那片山谷的情况。

　　但那片区域却有两个他们下午布置的摄录设备，正好清清楚楚地拍到它疯狂刨地的情况。

　　不过对“大鸟”的这个行为，车厢里的米乔等人，却是完全的一头雾水，根本猜不到它在干嘛。

　　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一样攻击无人机，然后又发疯一样地刨地？

　　“这只鸟的肌肉、骨骼结构，不太正常……”方苹芳回忆着刚刚观察到的、“大鸟”振翅而起的情形，操纵着车厢内的通讯设备：“‘良先生’在线上吗？”

　　“我一直都在，无人机现在由我控制，你们注意观察目标的行为。”“良先生”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话，方苹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好像“良先生”知道那只鸟在干什么，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而是故意要让他们自己去发现？

　　与此同时，某座山上，同样在看着“大鸟”疯狂刨地的向坤，却是大概猜到了它在干嘛。

　　根据之前的分析，它应该是在找那只“变异蚂蚁”。本来是想蹲守在这里，和那“变异蚂蚁”比耐心、比谁先到饮血期，但在发现几架无人机的“骚扰”后，它知道没法继续等下去了，于是直接开挖，强行“开奖”？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又是怎么确定那只“变异蚂蚁”一定是在这片区域地下的？

　　如果能够靠近那片区域的话，向坤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靠气味追踪一下。

　　向坤观察到，这“大鸟”挖得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深得多，它并不像挖土机一样把土全都刨出来，而是刨开一部分后，就用长而锋利的爪子，深入地里“搅拌”一番。这样的话，下面还藏着的生物，都会被它触及。

　　看它的爪子刨地、犁地，就跟用铲子在浓粥里划拉一样，十分轻松，再联系到刚刚它干掉那架无人机的情形，可想而知这爪子有多锋利、多坚硬。

　　向坤仍能隐隐听到一丝无人机的运行声音，他知道剩下的三架无人机虽然拉开了距离，但并没有撤回去，而是继续在远距离“监视”着这边的情况。

　　那只“大鸟”不远处也有摄录设备在运行着，自然，“神行科技”的人现在依然能够知道这“大鸟”的情况。

　　他们会有什么看法？

　　向坤本以为这“大鸟”会“无能狂怒”地乱刨一阵地后，就无奈飞走，放弃这次“狩猎”。

　　但没想到的是，那“大鸟”刨地才刨了二十几分钟，在又一次挖开一片地面后，向坤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中，一片蓝点从地里钻出，然后飞速向空中蹿去，只不过刚一离地，就被“大鸟”的翅膀用力一扇，拍到了地上，然后被巨大的爪子踩住。

　　但让向坤惊奇的是，在他飞快地把视觉模式从红外热成像切换到微光夜视后，在那大鸟的爪子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仿佛他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看到那片手臂大小的长条形蓝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不过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后，那片蓝点依然被“大鸟”的爪子踩着，不断挣扎，扭动。同时向坤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细微、怪异的哀号声，似乎就是从那大鸟的爪子下发出。

　　向坤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那只他在伍舒山主峰发现的疑似变异蚂蚁的生物——它可以隐身！或许是能够折射光线，让人看不到它。难怪它敢在游客很多的伍舒山主峰生活，而没有早早被人发现。

　　但很显然，那“大鸟”也不是光靠视觉来感知目标的，“变异蚂蚁”被从地下“挖”出来后，根本无处可逃。

　　没想到这“大鸟”运气这么好，竟然真地直接挖到了。

　　从刚刚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情况看，这只“变异蚂蚁”的运动能力，是被那只“大鸟”完爆的。正常来说，一个照面就GG了，能折腾这么久，必然是有其他手段。不过现在看起来，它应该也没什么手段能用出来了。

　　在抓到了“变异蚂蚁”后，“大鸟”又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啸叫，就好像很烂的柴油引擎全力轰鸣时一般，然后振翅而起，爪子“握”着那只肥大的变异蚂蚁，向夜空中飞去。

　　在飞到半空后，它的翅膀猛烈、高频率地煽动了几下，拍击空气，引发了一阵阵巨响，速度越来越快，以远超普通飞禽的速度向远处飞去。

　　另一个方向的三架无人机也是疾追而上，但本来离的就远，现在速度也被拉开，很快就会被彻底甩掉。如果“神行科技”没有其他的定位方法的话，单靠无人机追，应该是追不上了。

　　不过向坤从之前窥听到“良先生”跟米乔、方苹芳等人说的话来判断，他直觉认为，“良先生”和“神行科技”应该还有其他的手段。

　　或许，他们会让那只“大鸟”觉得摆脱了追踪，已经安全，“吞噬”掉那只“变异蚂蚁”，进入沉睡期的时候，才突然降临，毫不费劲地把它活捉。

　　又或许，在“大鸟”要饮血的时候干扰它，让它一直无法“吞噬”掉“变异蚂蚁”，被饮血冲动拖垮，然后用更小的代价擒下两只变异生物。

　　向坤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又在那片被“大鸟”抓得一片狼藉的山谷扫了一遍，仔细地记下一些细节。

　　虽然“神行科技”面对变异生物时，有些消极的处理方式，让他有些疑惑。没能看到“神行科技”更多手段和措施，也让他有些失望。

　　但能从旁观测到这只“变异大鸟”的行为模式，看到它捕捉到另一只变异生物的过程，却还是给向坤带来不少的收获。

　　这还是他第一次能够这么长时间观测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个“变异生物”。

　　从那只“变异大鸟”的行为，可以推测出它身体结构、力量、强度的变化，从而再进一步尝试反推出他的变异、进化路程，它可能生存的环境，饮血变异的次数，以及是否已经“吞噬”过其他变异生物、那些生物的特点等等。

　　向坤暗感自己选择引导加强感官方面的进化，确实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如果没有这么强的视觉能力，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观测机会。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向坤没有再做逗留，对“神行科技”的后续调查，他只能是等回头借助“超感状态”或其他方式来探查了。

　　他现在得尽快弄懂“超感状态”下，米乔对各种人声语音的详细信息反馈，找到一套能够快速掌握的语言翻译“编码”，这样的话，那张米乔带在身边、夹在软皮本里的“黑圈涂鸦”，就相当于一个他所安置的超级窃听器，能够知道米乔听到的各种“人话”。

　　向坤往山林外走去，但没走多久，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依然黑蒙蒙一片的夜空望去。

　　在红外视觉模式下，向坤看到一个蓝点在自己头顶盘旋——那只“变异大鸟”去而复返了？

　　周边没有发现无人机的踪迹，看来那三架无人机是被暂时甩掉了。

　　但它现在不是应该赶紧找个地方，饮血、沉睡吗？难道是这边有什么它遗留下的东西？

　　在那只“大鸟”下降了一些高度，忽然开始向这个方向俯冲过来后，向坤猛然明白了：

　　这只“大鸟”是冲着他来的。

　　它发现偷偷扔石头砸它的不是那几架无人机，而是向坤了？

　　但这不可能啊！

　　当时它没有发现，那后面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因为感应到了向坤这个“变异生物”？

　　可如果能察觉到，那之前就应该察觉到，而不是现在才发现。难不成它是刚好七转十八绕后甩掉了那三架无人机，兜了一圈回来换个方向跑路，然后“恰巧”看到地面上的向坤，并且查知到向坤是“变异生物”？

　　有这么巧的事？

　　看到那“大鸟”从高空中直往自己俯冲而来，向坤却并不惊慌，两手下垂，很淡定地站在地面上，思考着那“大鸟”突然锁定他、袭击他的原因，回想着自己之前是否出了什么纰漏。

　　虽然没隔多远就有多棵参天大树，可以做遮挡，但他却一点躲闪、隐蔽的企图都没有，只是仰望“大鸟”，与之对视。

　　他的左手握着剩下的一枚小鹅卵石，右手手掌背上两颗与他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正在皮肤上游走，似乎正在进行“热身”。

　　没错，这只“大鸟”拥有着非常强悍的力量和身体强度，单纯比力量和身体强度的话，在“大鸟”带着俯冲而来的冲击优势，向坤应该是比不上的，他现在的身体也无法抵抗那能够轻易撕烂无人机的爪子。

　　但搏杀从来就不是单纯地比力量、身体强度，向坤并不需要与它硬碰硬。

　　高空俯冲而来，越大的重量、越快的速度，代表着越大的冲击力、越大的破坏力，同时也代表着越大的势能、越大的惯性。

　　向坤相信以他现在进化出来的超级动态视觉能力，完全可以在“大鸟”扑击前的一瞬躲过，方式也很简单，“大鸟”左爪依然还抓着那只“变异蚂蚁”，只需要往它左侧闪躲便行。

　　然后贴近它的羽背，拉它地面缠斗，限制它起飞，又让它无法用爪和喙攻击。

　　直接靠纯粹的力量击打、拼斗，可能无法给“大鸟”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向坤会把两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直接塞进它的鼻孔里。

　　或许是向坤的淡定让“大鸟”产生了警觉，又或者是它的本能察觉到了危险，总之在距地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它就结束了俯冲，振翅而起，从向坤头顶带过一阵劲风，向上飞去，很快消失在了黎明前的漆黑夜空。

　　向坤眯着眼，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这飞禽倒是一点都没有“面子”的概念，说怂就怂，没有一点包袱。

　　刚刚回想了一下昨晚他潜藏一边窥探的整个过程，向坤还是认为在那期间，他并没有被那“变异大鸟”查知，否则的话，“大鸟”不可能没有针对性的反应，如果有反应，他就不可能没有察觉。

　　这只“大鸟”刚刚飞走后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向坤开车回到镇上，还是和之前几天一样，先买好了早餐才回酒店。

　　不过一进酒店一楼大堂，他就看到了坐在角落沙发上的夏离冰。

　　“你……这是要去车站了？”向坤本来是想问“你怎么起这么早”，但一看她边上放着的双肩背包，就想起来，昨晚她就说过，订了今天一大早的动车票，赶回刺桐市后，还能赶上上午的班。

　　夏离冰看着他点头：“房间我已经退好了，你昨晚没有回酒店？”

　　向坤说道：“昨晚事情办完后，已经太晚了，我怕回来吵醒自成，就干脆早上再回来。你在这坐着，是已经叫好车了？”

　　“没叫车。”夏离冰看他。

　　“那我送你。”向坤说着，把手里的早餐递了过去：“你拿一份，我把其他的送上去再下来。”

　　把早餐拿上去，打电话把自成从被窝里叫起来，让他去分早餐后，向坤才重新回到楼下，叫上正在啃热乎乎肉包子的夏离冰上车。

　　一上车，向坤刚插上钥匙发动引擎，就发现夏离冰视线投向了仪表盘。

　　向坤立刻反应过来：她在看里程数。

　　“老夏，你莫非在大堂就是在等我回来送你？”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夏的直球

　　“是啊。”老夏倒是很干脆地应道。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回来？”向坤奇怪道。

　　“我不知道。”老夏说道：“你不是每天早上都很早起来跑步么？我本来是打算等你下来跑步的时候跟你说的。”

　　向坤一想还真是，来铜石镇这几天，除了第一天晚上是在酒店过的外，接下来连续三天，他都是夜行办事，然后每天早上以晨跑的借口买早餐回来。

　　“那我要是今天偷懒，不起来跑步呢？”向坤故意道。

　　“我打电话叫我表姐起来，她昨晚说好要送我。”老夏说道。

　　好吧，赖床之王杨老三……

　　向坤把车开出停车场，驶上马路，正想问问昨天晚上他离开后，他们在饭店玩些什么游戏的时候，夏离冰却是先开口道：“你昨晚没见刘副主任吧？”

　　向坤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副驾的老夏，说道：“有见啊。”

　　“那就是你见完刘副主任，又去做别的事了，忙了一晚上。”夏离冰很肯定地说道。

　　向坤没有否认，也没有立刻编个理由，而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心里有点毛毛的，因为老夏平常话是很少的，有说话一般也都说得很简练，一旦要开启“话痨”模式，那肯定是有事。

　　“因为我刚刚问‘昨晚没有回酒店？’时，你的回答。”夏离冰说。

　　“我的回答有什么问题？”向坤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回应，应该说非常地粗略，有很大的转圜和解释的余地，甚至严格说来，也不算撒谎。

　　夏离冰转头看着他，徐徐说道：“你昨晚离开饭店的时候，说的是刘副主任找你。所以按你的性格，正常情况下，刚刚的回答会直接说明昨晚和刘副主任谈完事太晚了，然后在具体什么地方过夜。你比较抗拒跟相熟的好友撒谎，所以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不会直接说谎，而喜欢采用模糊性的语言来引导其他人往你希望的方向想。”

　　向坤听得一怔，仔细一想，好像自己还真的是这个习惯，特别是在需要隐藏自己变异成吸血鬼的秘密，面对不认识或是不太熟的人时撒谎毫无压力，只会考虑有没有暴露的隐患，但在面对亲朋好友时，却希望能不撒谎尽量不撒谎——虽然有时候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已，因为他语言引导下，其实达到的依然还是撒谎的效果。

　　但老夏只依靠这一点，就能断定他是去做其他事了？

　　夏离冰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又继续说道：“你的鞋子虽然明显擦过，但鞋面上还是有很多山里泥土的痕迹，而且相比起昨天晚上，你的鞋子磨损很严重，裤子也一样，有树木和泥土的味道，你昨天应该进山了。但你的外套没有任何痕迹，说明你进山的时候没有穿这件外套。”

　　向坤默然，这一点被老夏注意到，倒是不算太意外。

　　他昨天晚上按着白天窥听到的信息，前往山中游客拍到照片的区域，其实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只是想要看看那只“变异大鸟”可能留下的痕迹，然后重点便会放到米乔等人身上，观察“神行科技”的调查手段。

　　所以他只是把外套留在了车上，其他的衣服并没有的更换，也没有像之前在多处山区一样脱鞋赤脚。进山的时候，他本身也挺小心的，没有把鞋子和衣裤弄脏。

　　但没想到昨晚竟会直接发现了那只“变异大鸟”，在后来的时间里，他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自然顾不上自己的衣裤、鞋子有没有弄脏和磨损。

　　在快速地于观测“变异大鸟”的位置和窥听“神行科技”的位置之间转移过程中，基本上是忽略一切艰险地形，穿梭没有路的茂林，攀爬陡峭崖壁，都是不止一次，这种强度下，留下的磨损痕迹自然不小。

　　不过正常来讲，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问题。

　　他在上车前有专门简单清理一下衣服鞋子上的泥土和其他痕迹，然后套上没有穿进山里的那件厚实棉外套，不论是痕迹还是气味，都遮掩大半，他相信普通人是不会注意到的。这次跟他一起来铜石镇的其他九位朋友，估计都不会察觉。

　　而且在他看来，自己回来后直接回酒店房间，被叫起来开门的自成肯定是睡得迷迷糊糊自然不会察觉到什么问题，他洗个澡衣服一换就OK了。

　　结果在大堂偏偏遇到了老夏，老夏偏偏就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老夏不仅眼尖，鼻子倒也是挺灵的嘛。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因为向坤并没有将酒店里的朋友们当成需要高度防范和戒备的对象。

　　向坤正琢磨着应该怎么回答、解释昨晚的去向，夏离冰却是继续说道：“你昨天载我们回‘游珑饭店’的时候，我扫了眼里程表，是116456公里，刚刚上车的时候看到的是116531公里，按你昨晚行驶的距离，综合你这几天去过的地方，以及你身上的痕迹来推测，你最可能去的是崇云村附近的山区或伍舒山景区。

　　“不过如果你去的是崇云村附近，你刚刚应该会很含糊地说在崇云村过夜，让我以为你是住在刘副主任家，但你并没有这么说，所以我更倾向你昨晚是去伍舒山景区了。

　　“再联系到昨天白天你在景区的状态，我猜测你当时可能并不完全是身体不适，而是烦恼某件事情，昨晚就是去处理那件事。昨天那两个司机，可能也和那件事情有关。

　　“你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疲惫，所以处理的事情应该不会很耗体力，可能也有睡了一会。

　　“从刚刚你进酒店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看，虽然没有很兴奋，但也没有沮丧，昨晚处理那件事情应该还算顺利。”

　　夏离冰说话的时候，向坤目视前方，安静地开车，没有插言。

　　表面上的向坤嘴角带着淡淡微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古井无波，但心里的向坤嘴巴已经张成一个大大的O形。

　　他早就知道老夏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已经看出些什么，针对老夏建立的认知模型，他也一直自认为相对比较完善了。但听老夏刚刚这一说，他才发现，原本的认知模型还是有很多偏离，依然还是太“小看”老夏了。

　　刚刚这一通推测、分析，除了对两个司机和事件的联系那里不正确外，其他的方向其实都没什么错。

　　车厢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向坤抬眼一看，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动车站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过春节？”向坤一开口，却是和之前的话题完全没有关系的话。

　　“我不回去。”夏离冰说。

　　“为什么？”向坤有些意外。

　　“父母在国外不回来，医院缺人值班，我就申请了。”夏离冰简单地说道，又回到了往常一贯惜字如金的状态。

　　“噢，回头我送你双筷子，你记得查收。”向坤点了点头，又是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而夏离冰却也没有任何疑惑地点头应“好”。

　　这时候车已经在动车站停下，夏离冰拿上背包后，也是冒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还有幸运硬币吗？也给我一枚？”

　　向坤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是说我送娜娜那枚吧？你都知道是‘幸运硬币’了，哪还有那么多？我又不是‘幸运之神’。”

　　“你送给‘小苹果’那种也行。”夏离冰又说道。

　　向坤奇怪道：“你还知道我送‘小苹果’硬币？”他跟“小苹果”说过“寄物感知”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他相信“小苹果”不会说出来的，哪怕现在她已经和唐宝娜、杨真儿、夏离冰关系很好了，也不会说。

　　“这两天我们都在一起练手指‘翻硬币’，昨天晚上和她视频的时候，娜娜说她的硬币是你送的‘幸运硬币’，小苹果说她用的那枚硬币也是你送的，你没有告诉她那是不是‘幸运硬币’，但她觉得那硬币也挺‘幸运’的。”夏离冰快速地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似乎笃定向坤那里还有“幸运硬币”。

　　向坤转过身面对着她，装模作样地伸出十指在她面前快速活动着，一副要变魔术的架势：“我这里确实还有一枚硬币，不过不是‘幸运硬币’，也不是‘普通硬币’，它是……万能硬币！”话音一落，一枚硬币在向坤眼花缭乱的手指动作中，翻转到他食指与中指之间，然后轻轻放到夏离冰手心。

　　“这枚硬币，看着普普通通，但其实也是有点来历的……”

　　向坤正准备开动脑洞给这枚硬币赋予一点什么故事，夏离冰却是直接把那硬币往裤袋一塞：“回头微信上聊。”然后提着背包下车，往入口处走去。

　　看着夏离冰高挑的背影和摇晃的马尾消失在进站的人群中，向坤无奈苦笑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若有所思。

　　回想刚刚路上夏离冰说的话，他忽然意识到，不是他对老夏的认知模型偏差太大，而是老夏忽然改变了行事习惯。

　　其实以前有很多事情，有很多情况，夏离冰看的也比其他人多，比其他人透彻，但大部分时间，她都和向坤一样，看破不说破，并不直接把别人的锅盖揭开，就算说也只说一部分，互相之间还是留有更多的余地和试探的空间。

　　但今天老夏明显抛开了以前的行为模式，用的是更凶猛的直球，直接把向坤的锅盖一掀：“让俺瞧瞧你在煮的啥？”

　　不过在那一通分析后，老夏又并没有要从他这里得到任何的答案，并没有要他确定那些分析和猜测到底对不对，也没有要他说出昨天晚上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仿佛只是单纯地告诉向坤，她看出了向坤在隐藏着些什么，以及如何看出来的。

　　那么，为什么呢？

　　老夏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图啥捏？

　　还有硬币，她是通过分析和观察发现了硬币展现出的什么异常，还是直接对唐宝娜手中的“幸运硬币”有什么特殊感应？

　　如果不是对那硬币有什么特殊的观感，按老夏的性格，是不会特意向他要的。

　　这同样是在跟他表示：

　　硬币有问题，我也看出来了哟！

　　向坤倒是并不担心被老夏看出这些情况，因为他很确定，老夏对他并没有恶意，但也并不是纯粹的好奇，好像老夏之所以这么关注他，还有其他的动力，其他的原因。

　　向坤琢磨着，等他按着之前的计划，真的成功地感知到老夏的情绪，或是引发了她的梦境后，如果能找到老夏在“情绪注入”物品之下特殊反馈的原因，并且找出她如此关注自己的动力后，或许可以对老夏稍微“开诚布公”一点，将他对老夏的认知也“分享”给她。

　　……

　　动车上，夏离冰将背包放到了行李架上，不过在那之前，她将自己的黑色皮面本从包中取出。

　　坐到位置上后，她从那皮面本中取出一张画满黑色圆圈和弧线的B5笔记本纸页展开，一边看着上面的线条，手指一边翻转着向坤刚刚送她的那枚一元硬币。

　　硬币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翻转，从拇指、食指捏住一推，中指拨动、食指推送，无名指接力，小指托住，由手心和拇指会和，又来一个轮回。

　　硬币翻转得愈加娴熟，夏离冰却是愈加肯定向坤送她的硬币“手感”更好，翻起来更顺手。

　　这应该并非心理作用，而是切切实实客观存在的特性。

　　“会是什么原因？”

　　夏离冰心里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她知道向坤当时要讲的“来历”肯定是临时瞎编的，所以根本懒得听。

　　刚刚在车上，她其实并没有把她所有的分析结果都告诉向坤。

　　就像她说看到向坤早上的精神还很好，并不怎么疲惫，所以推测昨晚没有太耗体力，就算进山，应该也没有走很久。

　　但那只是正常情况下的推测。

　　实际上，夏离冰很早前就发现了，向坤的体能、身体素质非常地强，身体上有很多“非常”之处，所以不能用“正常情况”的推测。

　　何况以向坤鞋子和裤子的磨损、脏污情况来看，他昨晚的运动量，怎么也小不了。

　　和身体的特异相联系的，是饮食这方面，向坤同样也有非常大的特异之处。

　　以他展现出来的身体素质、力量、块头，正常情况下食量应该非常大，而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展现出相匹配的食量。

　　偶尔一次两次，还可以以少食多餐或没有胃口解释，但夏离冰和向坤已经一起吃过非常多顿饭了。这几天更是大部分正餐都在一块吃，所以在一直对向坤保持细致观察的情况下，她基本上可以掌握向坤的食物摄入情况。

　　他看起来每餐都有在正常进食，但相比起他的消耗，还是太少了，而且也没有展现出应有的、匹配的食欲。

　　就像堂哥夏添火，同样是个肌肉男，食量就非常非常地大，而且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非常容易饿。每次说饱了不饿了，但是只要有好吃的，还是会多少吃一点尝尝味道……然后越吃越多。

　　人的肌肉含量就像汽车的引擎排量，排量越大，基础消耗就越大，哪怕怠速，都能耗掉别人正常跑的油。肌肉多的人，眼睛一睁开，每天消耗的卡路里就要比其他人多很多，不吃就要掉肌肉，所以会很馋，这是身体的本能。

　　向坤对食物的克制程度，很不正常。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可惜了

　　昨天早上向坤突然问夏离冰和梦有关的话题，并且反复追问，让她识到，向坤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似乎已经开始触及到了她的秘密。

　　所以她也打算采用更直接的策略来对向坤进行观察，甚至试探。

　　车上的那番对话，就是这一策略的具体执行。

　　按向坤的反应来看，她对其昨晚行程的推测，应该方向是正确的。

　　但向坤并没有任何慌张、紧张的反应，也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和解释，在她进行推测的时候，更多的反应是惊奇和意外。

　　这应该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她虽然推测的方向是对的，但因为信息有限，推测出来的结果也很有限，距离“窥破”向坤所“隐藏”的秘密还很远，所以他并不担心；

　　一种是向坤觉得即便被她“窥破”了所“隐藏”的秘密也无所谓。

　　相较而言，她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向坤昨晚到底做什么了？

　　或者可以说，在铜石镇的这几天晚上，他都去做什么了？——夏离冰现在有理由相信，之前几天一大早看到他买早餐回来，都不是去跑步，而是一夜未归，去“办事”了。

　　有什么事，必须一个人半夜去办？

　　看这样子，可能是要进山？

　　总不能他平时吃饭吃不饱，半夜跑山里去“打猎”开小灶吧？

　　又或者和她到铜石镇那天，伍舒山景区发生的游客坠崖事件有关，他连续几天晚上，都跑去调查这起“意外事件”？他有着调查各种案件的癖好？结合之前他曾经在街上抓到过通缉犯来看，这种可能性未必没有。

　　夏离冰心下摇头，信息知道的太少，还是没法做出确切判断，回头可以找一下伍舒山那起意外的相关新闻。

　　她的注意力又到了手中的那张纸上，思考着上面的图案到底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的时候，旁边有个看着年龄应该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惊叹道：“姐姐好厉害……”

　　夏离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注视着自己快速翻动着硬币的左手。

　　小女孩边上带着她的家长赶紧拉了她一下：“不要打扰姐姐。”然后歉意地对夏离冰笑了下。

　　想了想，夏离冰停下了手上翻转硬币的动作，也对她和小女孩笑了下。当然，这笑容看起来比几天前刚出车站时，对那跟她搭讪的大学生展露的“笑容”看起来要自然多了。

　　小女孩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夏离冰，小声地对母亲说道：“姐姐长得好漂亮，画的画也很好看。”

　　夏离冰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并不在意小女孩前半句的夸奖，却是对后半却产生了兴趣，对她说道：“你是说这张画吗？”说着将向坤画的那张黑圈涂鸦展开在她面前。

　　小女孩看着她点头：“是呀！”

　　夏离冰问道：“你觉得哪里好看？”

　　小女孩的家长不由得有些奇怪，觉得这位长得很漂亮、也有一种特殊气质的女生，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了啊。

　　一般的女孩子，遇到小孩的夸奖，不论是长得漂亮还是画的好看，应该都是说个谢谢之类的就结束了吧，怎么会问“哪里好看？”，而且从她的表情来看，还真是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单纯在应付小孩。

　　小女孩也是很认真地看着那张纸说道：“就是好看，像水。”

　　水？夏离冰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知道小女孩说的应该是水波纹的样子。那张纸上的黑圈图案，某些部分确实挺有水中波纹荡漾的意思。

　　这时候，和他们这边隔过道的一个小男孩也从座位上起来，凑过来说道：“这个像虫子！好多大虫子！还像胡子！”

　　“不像！不是虫子！”小女孩回头瞪向小男孩，很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小男孩笑嘻嘻道：“就是虫子，大蚯蚓，大虫子，一大团！”

　　“不是！就不是！”

　　夏离冰没有再关注两个小孩的“辩论”，她把那张纸放在膝盖上的黑色皮面本上，继续之前的思考。

　　不过刚刚两个小孩的话，却给了她一些其他的想法：

　　这张纸上的黑圈、弧线，虽然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规律和美感，肯定不是随便画的，但这种简单线条、形状组成的抽象图案，要找到现实里对应的意义，却太难。它可以代表很多事物，也可以没代表任何事物。就算她真的从这些线条中找出了某种规律，推测出了某种表达，也未必真的能和向坤画这些时所想的一样。

　　她又想到了向坤之前送她的那幅歌词毛笔字，向坤送她这些，肯定不是所谓的“礼物”，和给娜娜、表姐的木雕有着本质区别，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和目的。

　　之前，在研究那幅毛笔字的时候，她先是从那首歌本身入手，但很快就意识到，和歌应该关系不大，否则根本没必要把歌词用毛笔字写在这么个毛边纸上送过来，在微信上把歌发过来就行了。

　　于是她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字本身上，甚至逐字、逐笔画分析过，但得出的有用信息依然不够。

　　不过这次和娜娜、杨真儿一起练习翻硬币的时候，却让她意外发现了一个情况——向坤送给娜娜的硬币，和普通的硬币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之前找娜娜借来那硬币仔细地观察和对比过，从表面上看起来，不论是外观、重量，还是材质，都和普通的硬币没有什么区别。

　　但只要用那硬币尝试翻硬币，就能立刻体验出不同来，明显更“粘手”、更“跟指”，做起动作来，更加的轻松自如，失误率更低。

　　就算不翻动，只是把硬币握在手里，都会感觉比握着普通硬币更贴合，手感更好，仿佛和她的手心融为一体一样。

　　起初她以为这只是某种错觉、心理暗示，但仔细地体会过几次，却发现这是客观存在的现象。

　　特别是刚刚下车之前，找向坤要的那枚硬币，体验过后，愈发肯定她的推测——向坤“送”的硬币，不论是给她的这枚，还是唐宝娜的那枚，都与普通的硬币不太一样。

　　联想到“小苹果”手里的那枚得自向坤所送的硬币，以及“小苹果”翻硬币时的熟练，夏离冰觉得，向坤可能有某种设备，能够对这些看似普通的硬币进行某种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处理”，使其具有某些普通硬币没有的特性。

　　这种特性，让她在摆弄这些硬币时，有更好的手感。

　　不过她问过娜娜和杨真儿，在她们的手中，向坤送的所谓“幸运硬币”，和其他的硬币，并没有非常明显的差别。用普通硬币翻转不起来，用“幸运硬币”也一样磕磕绊绊。

　　所以那种特性，应该只能增益，而不能赋予。就好像优秀的篮球鞋，可以让本就能扣篮的人发挥得更好、更稳定，但没办法让本来连篮筐都摸不到的人，穿上后就直接能扣篮。

　　夏离冰猜测，“翻硬币”的动作，其实就是对这些特殊硬币进行“测试”的简单方法。

　　很有可能，之前看的视频，那个原本住在向坤家隔壁的小胖妞，能够如此娴熟地、用那独特的手法翻转硬币，也是因为那硬币是向坤所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向坤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些硬币，又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具备这些特性的？

　　夏离冰于是猜测，会不会向坤送她的这张“黑圈涂鸦”，和上次那个毛笔字，其实也都是和那些硬币一样的东西？

　　虽然看起来从材质到类型似乎没有一点关联，但说不定都具备某些特性？

　　所以，并不是向坤要通过那毛笔字、黑圈涂鸦跟她传递某种信息，而是那两张“纸”本身，就是向坤要传递的东西。

　　夏离冰两手并拢，把那张画着黑圈、弧线的纸夹在两手中间，用力合十，细心感受。

　　嗯，并没什么不同，没有向坤送的那枚硬币那种仿佛和手有某种联系的感觉。

　　她又把纸顶在右手中指和食指上，尝试像转书本、鼠标垫一样把那张纸转起来——以前她转书的“技术”也挺厉害的。

　　但还是失败，这纸重量太轻，惯性太小，转不起来。转的过程中，也同样没有感觉到任何特殊的手感。

　　夏离冰干脆又把纸盖在脸上，然后向上吹气……

　　坐在旁边的小女孩母亲，通过余光观察到夏离冰对着那张纸做的各种诡异和幼稚的动作，愈加地肯定自己刚刚的判断了——

　　这小姐姐长得是真漂亮，但脑回路是真的清奇。

　　可惜了……

　　……

　　向坤把老夏送到动车站，又开车回到酒店后，大家也都刚起来，这时候大部分人都聚在他和自成的房间里吃早餐。

　　不仅有他之前带回来的早餐，还有游猛和梁玉珑刚刚带来的。

　　看到他走进来，杨真儿奇怪道：“向大厨，你昨天爬山的时候都在梦游了，怎么今天还一大早去跑步啊？”

　　“我并没有去跑步，而是去做你没做的事。”向坤一本正经地说道。

　　杨真儿咬了一口游猛刚刚带来的卷饼，含糊道：“我没做的事？什么事？”

　　倒是她旁边的唐宝娜猛地回过神来，一拍额头：“对了！老夏！”

　　“老夏？咱们刚刚过来的时候，路过她房间，不是敲了几下门么，没有反应，肯定还在睡觉……”杨真儿奇怪道。

　　“老夏今早的动车啊！昨晚说好了你要送她的！你还专门把那辆卡罗拉的车钥匙拿过来了……”唐宝娜无奈道。

　　杨真儿一怔，瞪大眼睛，然后咳嗽起来，差点噎到，下意识要拿豆浆喝，唐宝娜赶紧拦住，随手拿起酒店房间里的矿泉水给她打开递过去——那豆浆还很烫。

　　“你刚刚送老夏去坐动车了？”唐宝娜问道。

　　“是啊。”向坤笑道：“不过老夏对于她的表姐忘了要送她这件事，倒是并不意外，已经做好准备了。”

　　唐宝娜也笑：“我该替她定个闹铃的。”

　　杨真儿喝了几口矿泉水，顺了气后，赶紧拿着手机到边上给老夏打电话：“哎？我亲爱滴妹妹呀……”

　　吃完早饭后，他们便准备前往剑州市机场了。

　　本来是打算像之前来的时候一样，让游猛和他老婆再送他们去的，但没想到的是，昨天的纪航、许开这两位“司机”，又被楚修文派过来了。

　　向坤倒也没有拒绝，正好让游猛夫妇省掉来回机场的时间和精力。

　　“老纪，又见面了。”坐上MPV的副驾后，向坤笑着跟开车的纪航招呼道。

　　“向先生好，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纪航一如既往的憨厚笑容以对。

　　这次去机场的路上，纪航没有再试图通过各种话题来引导向坤的谈兴，以打探他的信息，反而是主动地介绍他开的安保公司，以及楚修文对他的帮助等等。

　　在抵达机场后，甚至给向坤和张倩、自成、唐宝娜等人都留了张他们公司的名片。

　　把人送到后，纪航和许开又开着两辆MPV回到了铜石镇，回到楚修文的大房子里。

　　这时候，刘飞宝同样也在这里，看到两人进来后，立刻问道：“把向先生他们送到了？”

　　“向先生他们已经上飞机了，这时候航班应该触发了。”纪航说道，他可以看得出来，刘飞宝微微松了口气。

　　昨天自告奋勇，带着许开去给那个“向先生”做司机的时候，纪航原本其实以为是去揭露骗子的——从刘飞宝的叙述来看，他和他那个朋友，应该是遇到骗子或是瞎吹牛比的人了。

　　当然，他也跟刘飞宝承诺过，即便看出“向先生”的底子，也绝不会当场发难，不会让对方知道。

　　但昨天给向坤和他的朋友当了一天司机后，纪航回到楚修文、刘飞宝面前，却发现下不了结论。

　　按着他的观察，以及跟向坤的交流来看，向坤肯定和他们不是同一种出身，应该也没有经过他们的那种训练。

　　但向坤又给他一种很危险的直觉，让他有种无法直接描述的畏惧感。

　　这种感觉很少出现，但之前的经历证明，每一次相信这种直觉，都是正确的选择，甚至救过他的命。

　　这种直觉很难形容，就好像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第一反应，这种反应，甚至常常会和客观的常识或表面上的事实相违背。

　　打个比喻，如果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是20多岁的拳王麦克泰森，一个是向坤，必须选择一人做赤手空拳的生死斗才能活命，那按理智来选，100%甚至1000%都要选向坤。

　　但他的直觉，却是让他“避开向坤”。

　　而且从他和向坤的聊天来看，向坤对他的来历非常地“坦荡”，也没有一点“我来头很大”之类的暗示，只说他是个互联网、软件开发行业的自由职业者，和刘飞宝提到的什么“官方背景的秘密人物”之类的“人设”，完全不搭噶。

　　所以昨天回来后，他们没有立刻回答刘飞宝和楚修文的疑问，没有立刻说出他对向坤的判断，而是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刘飞宝之前与向坤他们发生车祸后的过程。

　　于是刘飞宝隐去了齐豪国的名姓、身份后，把他们跟向坤他们的车追尾后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但他既没有说齐豪国的交代，也没有说他后来跟秦东打听向坤时得到的“告诫”，所以听完后，纪航更加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

　　按着刘飞宝的说法，向坤当时就只是很简单地表示“要么赔3000修车费私了，要么报交警和保险来处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也没有拿出什么背景和后台来恐吓，总不能说对方说了要报警，就说对方有官方背景吧？

　　单单只是因为刘飞宝车上那位“大老板”对向坤表现出来的畏惧？

　　这么一来，纪航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刘飞宝、楚修文解释他的判断了。

　　最后只能冒出一句：“向先生人不错，其他的暂时看不出来。”

　　这么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在刘飞宝和楚修文听来，自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向坤的来头和实力，纪航也看不透。

　　于是刘飞宝和楚修文更加坚信之前的猜测了，虽然这些猜测，依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但反正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

　　回头向坤和刘财福、游猛他们在铜石镇的项目，他们能帮忙就帮忙，要是能有机会参与，就尝试着参与。

　　所以今天，又干脆让纪航送向坤他们去飞机场，再度示好，同时也是让纪航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向坤。

　　但得出的结果，还是和昨天一样：

　　“向先生……挺好说话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用刑

　　机场候机厅内，张倩坐到了向坤的边上，问道：“你之前说的做游戏的那个事情，是认真的么？”

　　前几天他们做客崇云村刘财福家时，向坤曾经跟刘财福讨论过之前对崇云村的建设计划，所谓的人工智能及互联网养殖研究所，以及肉兔培育养殖基地什么的。

　　当然，这次的讨论要更接地气，更细节，更有实际的执行可能。

　　刘财福甚至拿了张地图出来，给向坤详细地讲每块地的大概情况，可以跟铜石镇、剑州市甚至省里要到什么样的政策，可以做哪些联动的开发等等。

　　不说其他，单是崇云村外的这条烂路，就肯定要修起来。

　　讨论这些的时候，唐宝娜、张倩、自成、夏离冰等人也都在，全程旁听。

　　其他人听向坤和刘财福讨论的那些，都觉得像在听YY故事，但张倩却考虑得更多，她知道向坤是个有执行力的人，她也隐隐看到了向坤在这件事上的布局。

　　所以当后来向坤仿佛顺口一提，要拉张倩、自成、刘财福一块投资一个公司的时候，她有一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但当向坤提出要合作的项目时，却是又让她大为意外——向坤想要拉他们一块做的，并不是在崇云村投资那些他和刘财福所探讨的项目和计划，而是网络游戏。

　　张倩对向坤的履历，他过往参与过的项目，都已经非常了解——在之前和向坤合作时，她就有让林总监去查过向坤的详细信息，在前一段确定项目已经成功内测后，又通过其他途径去查了一下，所以她很清楚，向坤并没有参与过任何游戏的制作，连大学时也不例外。

　　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要一起做网络游戏？

　　不仅是她，和向坤聊了一下午崇云村建设计划的刘副主任更懵逼，只有刘闯表示出了强烈的兴趣，连连追问要做什么游戏。

　　不过对此向坤却只是说回头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然后又告诉刘副主任，他们合作一起做游戏，只是为赚钱，然后整合资源，方便接下来的操作而已。之前讨论的、在崇云村乃至铜石镇的各种计划，依然还会进行，不过要等他们合作的公司赚了钱，由他个人进行投入。

　　张倩倒不是害怕被向坤坑了，投资打水漂，因为按着向坤的说法，很明显是要等东西做出来才开始拉他们入伙。但游戏这种项目，最大头的成本之一，不就是研发时的人力么？等到东西都做出来了，他们再决定要不要加入，那岂不是几乎没有风险？但这样的话，向坤研发的费用怎么解决？他总不会又要自己干吧？

　　一听到她提这个话题，边上的自成，包括唐宝娜、杨真儿等人也来了兴趣，甚至杨拙、杨捷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向坤笑道：“当然是认真的，我以后养兔子、开饭店，可就要靠做游戏赚的钱来支持。”

　　“向哥，要不你透露一下，你要做什么类型的游戏？是英雄联盟、刀塔2那种MOBA游戏，还是魔兽世界、剑网、最终幻想那种MMORPG，或者是炉石传说那种卡牌游戏？”杨拙好奇地问道。

　　他的女朋友小敏则是在边上小声地说道：“现在电脑游戏都不流行了，要赚钱，还是要手机游戏。”

　　自成也说道：“大型游戏是不可能的，投入太大了，我琢磨着……向坤说要先做出来再说，那估计是小型的、简单的手游。”

　　“小手游，除非是有大平台来推，不然的话很难起来吧，就算好玩，也很容易就被大厂模仿去做，给摘果子。”杨拙皱眉道。

　　向坤笑道：“放心吧，我要做的游戏，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绝对独一份，而且几乎没法模仿。到时候会让你们来做第一批试玩的，玩过你们就知道了。”

　　登机后，坐在向坤身边的是唐宝娜，她小声地说道：“你们做那个游戏公司，我和真儿也想参与，可以吗？”

　　向坤笑道：“当然可以。”就像他和张倩说的，到时候会先把游戏做出来，如果确定有搞头他才会拉他们一起做，反正他自己没有钱投入，与其找风投或其他投资人，不如就找身边这些有钱的朋友。

　　杨真儿也伸着脑袋，隔着唐宝娜跟他说道：“向老板，你到时候要是缺钱，记得跟我们说啊，我可以给你拉投资，我认识不少大老板咧。”

　　“‘向老板’这称呼好，以后就用这称呼吧，别叫‘向大厨’了！”向坤笑道。

　　“想得美！顶多叫你向师傅！”杨真儿扬了扬下巴。

　　唐宝娜又小声问道：“你之前说的船新游戏模式，会不会和之前做的那个语音系统有关系？”

　　向坤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聪明！”

　　唐宝娜低声笑道：“这个游戏不会也有我的声音吧？”

　　“放心，不会的，你的声音不会随便放出去的。”向坤承诺道。

　　“其实无所谓，我自己以前也做过给很多影视剪辑配音的视频。”唐宝娜说道，“哎，被你这一说，我忽然非常期待起你要做的游戏了，你加油做啊，要是需要什么帮忙的，记得跟我们说。虽然我们不会做游戏，但是也有认识会做游戏的人啊！像琳琳的老公就是游戏公司的。”

　　“好的，回头说不定真需要你们帮忙。”向坤笑道。

　　做游戏这个想法，自然也不是他随便一拍脑门想出来的。

　　对于如何赚钱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有过进行过很多次的思考。

　　现在不求像“神行科技”那样家大业大、触角遍及全球，养得起那种规模的“秘密部门”，那么多研究中心，那么多签了保密协议的研究人员，那么多外勤专业人员，那么多高科技设备。

　　但给自己搞一个有一定基础实验设备、基础分析研究能力的实验室，一个能够提供一定隐私和庇护的私人场所，一个能够安稳进食和沉睡的安全屋，还是必要的。

　　至于赚钱的方法，以他现在的能力，自然有很多的方案。

　　不过经过权衡和考虑，联系到现在的情况，向坤决定用爱丽丝的能力来帮助他进行资本积累。

　　当然，现在他是不可能直接把爱丽丝发布出去的，他有一种预感，以后爱丽丝可能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一张底牌之一，而且本身现在爱丽丝也还不够完善。

　　但爱丽丝所完成的一些功能模块，却完全可以剥离出来，重新进行整合，拿来变现。

　　至于具体的实现方式，他其实已经有了很多个设想，但具体能不能实现，还要回头和爱丽丝“商量商量”，要实际尝试一下。

　　飞机起飞后，向坤又和来时一样，找空姐要了一件毯子盖在身上，一副打算补眠的样子。

　　他自然不是真的要睡觉，而是借此对建立联系的各种物品进行感应，并在必要时进入“超感状态”。

　　他先感应了一下塞在米乔那本软皮本里的3x3cm的纸片，可以感知到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在之前他窥探过的那个伍舒山景区不远处的别墅区里。

　　然后他进入“超感状态”，降临那张“黑圈涂鸦”附近，确认米乔和方苹芳博士确实都在别墅内，看起来他们并没有继续深入山中去追索那只“变异大鸟”的踪迹，又或者追踪的事有其他人来负责？

　　向坤着重地观察米乔的认知信息，试图通过解析她的认知信息，来“转译”周围的各种感知信息。

　　他可以“看”出来，米乔周围除了方苹芳外，还有四个人，都处在同一个房间内，或站或坐，方苹芳在说着什么，而其他则静静倾听。可惜他现在能够通过米乔“转译”的信息还有限，没办法知道方苹芳说的内容。

　　向坤没有再多做观察，脱离了“超感状态”，稍作休息后，又重新进入，然后降临到兔子木雕周围。

　　老实说，他本来并没有抱多大指望，只是例行性地进行“检查”，同时也是在“超感状态”下进行精确感知的训练，并没觉得这时候那兔子木雕周围，会有什么重要人物出现——毕竟之前几天时间里，兔子木雕的周围都没有半个人出现过，很显然已被隔离。

　　但这一次，一在兔子木雕周围降临，向坤就立刻感知到了一团特殊的认知信息。

　　……

　　宝罄市，安铁镇，某高新科技园区内，虽然没有挂着神行科技的牌子，却实际属于神行科技的一栋大厦内。

　　此时大厦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甚至包括张耀祖这样有保密级的安保人员，也早早地被调派到园区内另一栋同样属于神行科技拥有的建筑中待命。

　　而在那栋大厦的第下二层，从18号凌晨开始封锁到现在，没有人进入过的实验区域内，此时虽然同样没有半个人影，只有几架小型无人机在走道中缓慢飞过。

　　无人机不知用了什么技术，几乎听不到声音，十分安静，所以可以让人听到隐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似乎在“第九实验室”外停了下来。

　　一秒钟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显现在实验室门口。

　　那是个全身覆盖着蛛网状纹路有金属光泽“皮肤”的“人”。

　　这自然便是“良先生”了。

　　他站在“九号实验室”前，一伸手，一架无人机吊着个平板电脑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快速地翻看了一下18号凌晨在“九号实验室”、“六号实验室”以及走廊过道的监控视频，这些视频他之前已经看过一遍，这时候身处现场，又再看一遍以做对比和确认。

　　他看看视频里那光线明暗交替变化的灯，再看看此时过道稳定亮着的灯，黑色的巨大瞳孔变换了一下颜色。

　　他用自己的权限直接打开了“九号实验室”的门，走进去后，也没有发现实验室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在实验室内的巨大金属台控制面板上操作了一下，一个透明的“盒子”从台子里升起，那个方苹芳、李仕玶等人费尽千辛万苦从秦岭无人区某个崖洞中带回来的诡异兔子木雕，此时正静静地矗立在里面，咧着大嘴对他“笑”。

　　“良先生”打开了盒子，但没有立刻取出那兔子木雕，而是不断地让那盒子自动旋转，换着角度观察，没有眼皮、仿佛镶嵌在脸上的两颗巨大眼珠，似乎在不断变化颜色。

　　观察了几分钟后，“良先生”才慢慢伸手捏住那兔子木雕，拿到了面前。

　　他的手指同样覆满那种带着蛛丝纹路的类金属皮肤，看不到指甲，看不到掌纹、指纹。

　　他捏着木雕的手指稍微用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下陷感，以及木雕传出来的木头被挤压声。然后他伸出长着一层极密的细小绒毛的舌头，对那木雕慢慢地舔了一下。

　　他“感受”了一会，有些诧异地看着手中的木雕。

　　按他的判断，这木雕材质确实如方博士他们的实验和测试结果一般，没有任何的异常，就是非常普通的木头。

　　而且他也没有从这木雕上，感受到任何明显的磁场变化，辐射也在正常范围。

　　影响人的梦境，让人产生幻觉，干扰电流，它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了一会，将木雕放在金属台上，然后用左手捏了捏右手食指，不一会，食指竟被“捏”成了一个手术刀的形状。

　　“良先生”用“食指刀”在那兔子木雕身上轻轻划了一刀，刀刃极其锋利，似乎比真的手术刀还要厉害，很轻松地在木雕表层上留下了一刀清晰划痕。

　　没有任何反应？

　　“良先生”又把那兔子木雕的脚趾切掉了一小块。

　　还是没有反应？

　　“良先生”把木雕拿到“六号实验室”，用实验室里的一些腐蚀性溶液开始做实验，对那兔子木雕施以各种“酷刑”。

　　这样的实验，其他人也可以做。但除了他外，其他人是没有权限对这种重要实验物做破坏性实验的。

　　但不论他怎么折腾，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这个时候，一架始终悬浮在附近的无人机靠近了过来，它吊着的平板电脑上有提示音响起。

　　良先生没有去拿平板电脑，只是轻轻敲了下耳部，便听到了方博士的声音。

　　“‘良先生’，我们的无人机好像失去那只巨型猛禽的踪迹了。”

　　良先生那标志性的、带着摩擦音的难听声音响起：“它身上的数据已经被我们记录，要再次找到它并不难，不用在意。说说你们现在的收获，对这只大鸟，还有它捕获的那只能够‘隐身’的生物，有什么看法？”

　　第二百八十七章 良先生的目的

　　另外一边，在与“良先生”通话的方苹芳声音有着明显的兴奋：

　　“通过我们观察到的影像，从那只‘巨型猛禽’的喙和其他体态特征来看，类似隼形目的鸟类。但它和普通鸟类有着明显的区别，身体结构、肌肉力量，甚至羽毛都不太一样。我怀疑，这要么是某种一直未进入大众视野的新物种，要么是发生了某种变异。

　　“那只被它抓住的生物，我怀疑和它一样，要么是一种未被发现的新物种，要么是发生了变异。它有翅，能飞，能钻地，能挖洞，而且能折射可见光，实现一定程度的‘隐身’，但很显然这种‘隐身’逃不过那只‘巨型猛禽’的感官。

　　“我们推测，那只‘巨型猛禽’之前应该不是生活在附近，否则它这么大的体型飞来飞去，不可能一直没有被人发现。它之所以出现在伍舒山景区，之所以昨晚守在那里，之所以后来疯狂刨地，都是为了那只‘隐形昆虫’。有可能在它们之间，存在着特殊的生态链关系。

　　“那只‘隐形昆虫’之前应该就是在伍舒山主峰，18号上午发生游客坠崖的意外，大概率就是‘巨型猛禽’捕杀‘隐形昆虫’过程造成的。那只在很多目击者眼中的‘小鸟’，应该就是那只‘隐形昆虫’显形后被看到了。

　　“周锐发现伍舒山主峰似乎有蚂蚁缺失的情况，暂时还没有进行完全确认，需要回头再进行实地调查，怀疑可能和那只‘隐形昆虫’有关。

　　“‘良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需要我们帮助寻找那只‘巨型猛禽’的去向吗？”

　　“不需要。”良先生说道：“你继续你们的调查工作，那只鸟我会让其他人去确定位置，等找到它，有需要的话，会再让你们过去。”

　　“那么……你需要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什么？侧重点在‘巨型猛禽’上还是‘隐形昆虫’上？”方苹芳问道。

　　“按你的思路来。”

　　良先生的回答让方苹芳、米乔、周锐等人都是有些迷惑不解——让他们过来调查这边的异常事件，不是良先生的意思么？那总该有个目的吧？

　　不单是方苹芳，其他参与过外勤任务的人，也都察觉到这次良先生对任务本身的要求似乎有些奇怪。

　　方苹芳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昨天晚上在那只‘巨型猛禽’刨地的地方、‘隐形昆虫’藏匿的地方进行了大量勘察，虽然没有找到直接的身体组织样本，但收集了不少环境样本，需要专业设备来进行分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派一到两位动物学、昆虫学或古生物学的专家过来。”

　　虽然明知道按他们的方法，对那些环境样本的分析，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良先生还是说道：“海西省的研究基地还在规划中，我们最近的、有全套设施的实验室，在羊城。你可以把要分析的样本让叶冲派人送过去，委托那边的研究员按你的要求进行处理、分析，或者亲自带过去也可以。其他的专家，我也会帮你调派，不过短时间内不要指望，暂时还是只能靠你们自己。”

　　方苹芳有些无奈，现在房间里的六个人，除了她和她的老同事周锐外，那位陈田花陈小姐似乎对电脑、互联网以及各种电子设备更了解，林冲只负责信息、设备的后勤支持，一般不提出什么主动的意见和建议，至于高树和李仕玶，都是安全保卫方面的专业人员，更是没法对这些相关研究、调查提供什么专业上的帮助了。

　　“对了，今天我们又重新看了一些昨晚摄录的视频，我们发现那只‘巨型猛禽’后来突然发狂，是因为差点被一颗光滑的石子给打到。”

　　方苹芳说着，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拿起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光滑鹅卵石放到摄像头前说道：“这是我们看到视频后，去往那‘巨型猛禽’之前所处位置附近找到的，我们根据视频里观察到的它的下坠路线计算，它似乎是无人机所处的位置扔下的，按无人机的技术人员告诉我们，无人机上没有这种石子，也没有发射石子的装置。”

　　正常情况下，他们和良先生通讯都是对方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像，而他们只能听到良先生的声音。

　　D2的“六号实验室”内，良先生听到方苹芳的话后，拿过了一块平板，看着上面传输过来的画面。

　　方苹芳的声音还在继续：“按它下落的轨迹来判断，如果不是无人机上扔下来的，那就应该是比无人机更高的地方扔下。我问过技术员，如果是有其他的生物或飞行器在高空，它应该会发现。所以这石子，更大的可能是从地面扔上来，到达一定高度后落下，刚好坠落到那只‘猛禽’所在的位置。

　　“我们按照它的下落角度，还有视频里的下落速度来计算它可能被抛射出来的位置，最近也在六公里之外。今天无人机已经去那边探查过，除了山林外，也没有任何用来发射的装置，没有设备移动的痕迹，所以我们还是觉得很奇怪，这颗石子，是从哪来的，怎么会恰到好处地在那个时候落到‘巨型猛禽’边上，将它惊动。”

　　良先生微微颔首，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道：“可以从这颗石头入手调查，这件事也是由你全权负责。”

　　结束了和良先生的通话后，方苹芳看向房间里的其他人，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

　　方苹芳觉得，不论其他人所擅长的是什么、专业是什么，既然良先生将他们安排到这个临时调查组中，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周锐犹豫了一下，先说道：“看了昨天那只大鸟抓大虫子的过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了前一段看过的电影《哥斯拉2》……唔，我就随口一说……当我没说……”

　　方苹芳收回目光，看向米乔：“陈小姐？”

　　米乔说道：“方博士，良先生既然说按你的思路来、由你全权负责，那就是相信你的判断，你就直接告诉我们你的想法就行了，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

　　其实她心里也很疑惑，很多事情，明明良先生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方博士他们？搞得现在她也很疑惑，她知道的那些事，到底能不能说？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暂时先什么也不做，等找机会私下里跟良先生联系一下，确认一下他的态度再说。

　　方苹芳又一一问了叶冲、高树、李仕玶的意见，他们自然也都没什么想法，一切以她马首是瞻。毕竟良先生都已经发话了，一切方博士全权负责，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方博士略作思索，便开始安排任务：

　　“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周锐你和老李去伍舒山主峰，继续查蚂蚁的情况。然后调查下那只‘隐形昆虫’栖息的环境，看有没有其他同类。最好能找到它的巢穴，它生活的地方，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至少也找到些粪便什么的。

　　“单只你们两个，可能忙不过来，去景区也要和那边的工作人员协调，有什么需要，让叶冲来解决。

　　“陈小姐、高树和我一起，再去勘察一下昨晚那只‘巨型猛禽’埋伏的地方，然后确定一下这块石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

　　“六号实验室”内，良先生看着手中那个兔子木雕，用平板电脑查看着的之前方苹芳和其他研究员的分析结果。

　　这些分析结果不单有这木雕本身材质等方面的数据、信息，还有它的造型可能参考的形象、木雕的刀功、可能用来雕凿的工具等信息。

　　很显然，雕出这木雕的人，不会是一直居住在野外的“野人”。

　　良先生的手轻轻摩挲着木雕，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形象。

　　这个男人在发现自己变异，仿佛成为了一个“吸血鬼”般的怪物后，又遭遇了其他的“食血生物”，发现了吞噬其他“食血生物”血液，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强，于是开始有目的地进行“狩猎”。

　　他通过新闻发现了薛主播拍的视频，发现了薛主播等人遭遇意外的异常，意识到有其他“食血生物”存在，于是前来狩猎。

　　那个山洞，应该是那只原本栖息在此的“食血生物”的老巢，但为什么那位“猎食者”要在里面留下这个兔子木雕？

　　良先生也考虑过另一种可能，就是那崖洞其实本来就是那人类变异的“吸血鬼”隐居的地方，是另外一只“食血生物”过来猎杀他。

　　但通过他之前在那山洞中的观察来看，并没有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哪怕是“吸血鬼”，不需要普通人类的吃喝拉撒，但从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其生活习惯必然还是和野兽有着根本的区别，如果真的在里面生活，山洞内不可能是那样的情况。

　　或者这是他的一种行为习惯，每狩猎成功一只“食血生物”，就会留下一个木雕。

　　之所以是兔子木雕，也许是因为那只被他狩猎的‘食血生物’，就是一只变异的兔子。

　　至于这木雕又是怎么让方博士他们做梦、产生幻觉的？或者，从一开始，就不是它造成的影响。

　　但那个“猎食者”即便和他一样，有“隐身”的能力，无法被肉眼看见。不论是在秦岭无人区方博士他们的队伍宿营的时候，还是在这个研究中心四周，都有各种热成像的监控，那个“猎食者”靠近的话，也很难隐藏。

　　难道他可以躲过红外热成像？

　　良先生想了想，决定带着这个兔子木雕，随时进行观察。甚至在下一次他“睡觉”的时候，把木雕放在边上——他要看看，那所谓的“兔肉入梦”，是什么景象。

　　如果那个“猎食者”真的能让这木雕具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那这或许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有价值的发现。

　　这个“猎食者”，有可能是他最大的希望。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他通过这个木雕进行各种猜测的时候，那个“猎食者”，正以某种形式，仔细地对他进行着“观察”。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正无比专注地观察和记忆着那兔子木雕边上的某些特殊认知信息。

　　虽然向坤之前没有在“超感状态”下感知过其他的变异生物，但他有种直觉，现在所感知到的这些认知信息，就是属于一个变异生物的，而且大概率是一个人类“吸血鬼”，很可能就是那位声音怪异的良先生。

　　在“超感状态”下，不仅没有任何声音、影像、气味、触觉等正常感官，甚至连位置感、距离感等都是需要他通过那些认知信息进行判断和解读。

　　感知着那变异生物在“超感状态”下的信息，向坤虽然现在不清楚这些信息所代表的意义，但他知道，现在看不懂未必以后看不懂，能够在“超感状态”下观察到变异生物的机会可不多，这很可能能够帮他理解和解析自己变异的情况，变异的根源。

　　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记下来再说。

　　但这些信息十分地繁冗、复杂、庞大，这些信息乍一感知好像只有一个枝丫，但当他的意识顺着过去后，又分成了更细、更多的分枝，仿佛没有尽头，可以一直分下去。

　　即便向坤现在的大脑思维能力已经极强，也是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从“超感状态”下退出。

　　但他没有气馁，休息了一会后，又再一次进入“超感状态”，继续对那团信息进行记忆，生怕用不了多久，那变异生物就离开了兔子木雕，让他失去这个重要的信息源。

　　不过让向坤庆幸的是，一直到航班落地，他们下了飞机，那变异生物都没有离开兔子木雕的感知范围，让他记下了大量的认知信息。

　　此时的他，就像个除了记忆力强啥都不会的学渣，为了应付考试，把所有教科书、参考资料、习题通通背下来一样。

　　下飞机后，向坤有点头晕眼花了，很显然脑力有点消耗过度。

　　不过这种状态，在其他人看来，像是刚刚睡醒后还有些迷糊，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向坤和唐宝娜、杨真儿一路，直接坐大巴回去。

　　上车后，三人坐到一排，唐宝娜拿着手机伸过来，笑道：“你看看这个视频。”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惊吓

　　唐宝娜手机上是B站APP上的一个混剪视频，2019年终总结的类型，都是现实画面，有的是监控画面，有的是新闻画面，有的是手机拍摄的画面，记录的是发生在2019年的各种各样危急情况之下，或伸出援手，或挺身而出，或见义勇为的事情。

　　虽然BGM是被用烂了的it is well和Serenata Immortale，但配着精良的剪辑，有些中二感的字幕，确实让人看起来有很燃、很振奋的感觉。

　　一栋大楼燃烧，居民仓皇而逃，杂乱慌张，一队穿着消防服的官兵带着装备冲进火场，屏幕上一排字幕打出：

　　“当火焰恶魔肆虐人间，有人逆流而行，镇压深渊。”

　　一名旅客失去知觉，躺倒在地，年轻的女孩正在积极施救，不断地做着心肺复苏，屏幕上一排字幕打出：

　　“当死神挥镰而至，有人奋力抵抗，守护生命。”

　　一名儿童不慎坠入水中，有路人没有犹豫，一边脱掉衣服，一边飞奔跳下，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小孩救起，屏幕上一排字幕打出：

　　“当意外发生，有人挺身而出，全力一跃。”

　　车祸事故现场，为了救出被困的乘客，旁边停下的司机汇聚一起，齐心协力把翻了的车抬起，屏幕上一排字幕打出：

　　“当灾厄降临，有人齐心协力，伸出援手。”

　　一段段视频衔接，一幕幕镜头闪过，里面有消防员，有医生，有警察，有普通的热心路人、民众，还有一个……穿着背心、球裤、拖鞋的光头。

　　在到了那个光头天降神兵一般一脚踹飞持刀匪徒的视频出现时，边上的唐宝娜赶紧伸手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把画面暂停。

　　画面上除了飞踹的光头，还有一排刚刚冒出的字幕：

　　“当凶徒作恶，有人不惧危险，路见不平。”

　　“看！这是谁？”唐宝娜笑嘻嘻地说道。

　　旁边的杨真儿也把脑袋伸过来笑道：“这个视频我们昨天晚上就看了，然后我们去找了一下，发现有好几个盘点2019的视频里，都有你这个飞踹的片段呢！你这算是民间英雄的代表了！超红的！”

　　唐宝娜也说道：“最近段时间，‘游珑戏兔’那个号的粉丝又涨了好几千，很多都是看到这些视频里的弹幕还有评论，找过去的。”

　　向坤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之前网上已经有人发现了那个点评各美食UP主的烹饪竹鼠视频里的光头，和当初网上流传的“武僧秒杀持刀匪徒”视频里的光头是同一人。然后又有人发现了“游珑戏兔”发布的视频里，那厨师所处的厨房，和那光头拍点评UP主的视频是同一间，于是又有了一堆的传闻，将两边联系在了一起。这么七拐八绕的，倒是也能带过来不少的流量、热度。

　　唐宝娜又拿回手机，操作了几下，播放了另一个视频给向坤看，这次依然还是2019的盘点剪辑，但这次盘点的类型不同，是各种B站被拿来剪辑的“万恶之源”，这其中就有向坤的那段点评视频。当初他那段视频刚被游猛的侄子发到B站上的时候，可是没少被各路大手子拿来恶搞、二次创作，很是红火了一段。

　　不过向坤没有告诉她们，刚刚第一个混剪视频里，其实他出现了两次。第一次自然是他在租屋楼下飞踹那持刀凶徒的一幕，她们很早就知道这视频里的人是他了，但还有另一段，是一个车祸现场的视频，有个戴着红色棉线帽的身影在到处奔波，帮助受困、受伤的人，那个也是他。

　　那画面太模糊，他当时又戴着个从来没有戴过的棉线帽，还没有戴眼镜，一般不会有人觉得那和他是同一个人——除了老夏。

　　当然，此时的向坤不知道，老夏并不是第一个从那视频片段中认出他的人——当时那新闻报道刚出来，远在星城的某位小朋友就一眼认出了他。

　　第一个年终盘点视频的播放量和弹幕都非常多，显然热度很高。

　　其他段落出现的时候，弹幕都是给其他人介绍实际情况、真实新闻的信息，但到了向坤那飞踹凶徒的地方，却是刷刷一大堆画风不太对劲的弹幕，诸如：

　　“拜见火云邪神！”

　　“这是火云邪神的徒弟！”

　　“盲僧开大！”

　　“达摩上墙失败！”

　　“光头小哥是达摩，那拿拖把杆的那个难道是吕布？”

　　“达摩和吕布围攻阿珂，打野的末日，惨不忍睹！”

　　“听说这小哥还会做饭，很会做竹鼠肉？”

　　“av819969**，火云邪神小哥点评各大美食主播。”

　　“搜烹饪武僧有惊喜！”

　　“不会功夫的厨师不是好和尚？”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大师干得好！”

　　“谁说中国功夫不能实战！为大师点赞！”

　　……

　　前面又燃又振奋的气氛，到了这好像就啪呲一下割裂了开来。

　　怎么就“火云邪神小哥”了，怎么就“烹饪武僧”了，怎么还就“大师”上了？

　　看到向坤看弹幕的时候表情一脸郁卒，已经看过好几遍的杨真儿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立刻伤口撒盐：

　　“向大师，要不你开个微博认证一下，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发条微博：不是所有的光头都是和尚！”

　　唐宝娜笑着补了一句：“也可能是厨子！”

　　杨真儿接上：“或者是程序员！”

　　唐宝娜笑得更欢了：“当然，也可能是和尚。”

　　向坤无奈：“你们就可着劲黑我吧……”他知道唐宝娜她们俩也只是调侃而已，她们是知道他不愿意让人把网上的那些身份联系到他的现实身份上的。

　　和向坤笑闹了一会后，本身也是B站大UP主的唐宝娜，又和杨真儿讨论起她要做2019总结的混剪要做什么主题。

　　向坤之前有看过唐宝娜在b站的大部分视频，知道她不仅有制作翻唱、原创歌曲，还有大量混剪视频的创作，也有年末制作总年终盘点混剪的习惯。不过2019的年终混剪却还没出来，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之前为帮向坤和游猛他们剪各种视频而耽搁了。

　　想到这，向坤也是觉得有些感激，只能是回头做琢磨些适合唐宝娜口味的菜式，然后多请她们吃好吃的了。

　　本来杨真儿是提议晚饭一块去外面吃，不过向坤心心念念那个兔子木雕边上的变异生物，所以便以有点爱困想要回家补眠为由，先行离开。他在飞机上睡了那么久，下飞机后又是一副疲惫、恍惚的模样，这个理由自然是相当有说服力。

　　回到家后，向坤直接走到卧室，把装行李的包扔到一边，躺到床上就进入“超感状态”，感应那兔子木雕，将自己的感知降临过去。

　　那个变异生物依然还在兔子木雕周围，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认知信息。

　　向坤继续分辨和记忆那些认知信息，通过他过往的总结，自己对“超感状态”下很多其他认知信息的对比“编译”来分析。现在处在兔子木雕边上的这个变异生物，它的认知信息和普通人类的认知信息重合度并不高。

　　难道这个并不是那“良先生”？

　　现在出现在兔子木雕边上的，并不是“神行科技”的某个“吸血鬼”，而是其他的变异生物？

　　还是说人类变异后，在“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本就和普通人类有非常大的区别？

　　可惜他在“超感状态”下感知自身的认知信息的话，信息太过庞大，几乎一瞬就会被保护性地强制弹出“超感状态”，很显然自己感知自己，和感知其他事物的认知信息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当初在遭遇郭天向的时候，他也还没有进化出“超感状态”，否则如果有其他“吸血鬼”在“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进行对比的话，那就能更方便地确认此时出现在兔子木雕边上的变异生物大概是什么状态。

　　下次如果有机会再碰到那只变异大鸟或其他变异生物的话，可以先想办法把其引到一件“情绪注入”物品边上，然后悄咪咪地用“超感状态”观察记录一番再说。

　　这些认知信息，虽然他现在还无法“解读”出来，但他有预感，以后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过了凌晨，那变异生物依然还在兔子木雕附近，没有超出感知的范围。

　　但兔子木雕周围的环境认知信息却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在那处与地下的建筑中，而是到了另外一栋处在地上的建筑，周围还能感知到其他人类活动。

　　这基本上也可以得出判断，那变异生物把兔子木雕带在身边了。

　　向坤从之前“神行科技”的人把兔子木雕周围的人清空，隔离了好几天没有任何人靠近，就可以判断出，“神行科技”的人对于他18号凌晨制造的那些异象十分地重视，所以现在这变异生物会出现在木雕周围。

　　它把木雕带出地下建筑，肯定是为了进一步的解析，找到木雕周围发生那些异常情况的原因。

　　这样一来，向坤倒是不必急着一次性把那变异生物的认知信息全部记下来了，它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木雕上的问题。

　　连续地、频繁地进入“超感状态”，让他的精神非常的疲惫，他也有点担心自己透支脑力过度，等下要是把饮血期提前，那可比较难搞，毕竟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足够要饮血的血源。

　　向坤从床上起来，走到电脑前坐下，唤道：“爱丽丝。”

　　等了三、四秒钟，没有反应。

　　向坤有点疑惑，稍微提高了点音量：“爱丽丝！”

　　还是没有反应。

　　向坤把嘴凑近电脑的收音mic边上，连续喊了几声：“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

　　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向坤皱眉，第一反应是这mic坏了，于是换了另外一台主机的收音设备，这边的声音同样也可以被爱丽丝所接收，但唤了几声后，还是没有任何反馈。

　　向坤开始尝试用键盘唤醒爱丽丝，通过键盘输入来进行交互，但按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他一下紧张起来，出门这么多天，他一直通过手机设置的软件在监控着家里的电力情况，并没有停电过啊，更何况他也设置了UPS和发电设备，应该说是万无一失的。

　　而且以向坤的听力，也可以清晰地听到主机内机箱风扇、CPU风扇运转的声音，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这台主机处在正常运行的状态，按理说应该没有问题啊？

　　至于软件层面，按着爱丽丝的运行方式，她是没有死机的可能的。要么正常运行，要么就是GG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向坤坐在电脑前，不断思考着可能的情况。

　　忽然，音箱里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老板！”

　　向坤吓了一跳，看着主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爱丽丝的声音。

　　接下来，屏幕上也出现了对话框，似乎爱丽丝从昏睡状态中苏醒过来一般。

　　向坤松了一口气，语气有些：“爱丽丝，刚刚怎么了？”

　　爱丽丝：“我在装死呀。”

　　向坤瞪大眼睛：“what！？”在感官能力不断提升，大脑处理能力也不断进化后，他已经很少有这种震惊的感觉了。

　　装死？！一个电脑跟他装死？这是什么情况？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个爱丽丝到底是不是那个他做出来的超级ai……

　　“你为什么要装死？”向坤问道，他有点没法理解爱丽丝这么做的原因，回想自己以前布置的任务，并没有一点相关。

　　爱丽丝：“你说装死很有趣，像人一样。”

　　向坤瞬间定位到了自己和爱丽丝曾经有过的一段交流，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他不仅将自己的信息开放给爱丽丝，也将周围一些人和其他生物、物品甚至事件的情况录入爱丽丝。

　　而当时，他就是在跟爱丽丝介绍“金闪闪”的情况，说到了某一次他出外回来后，“金闪闪”装死的情况。

　　对“金闪闪”的这个行为，向坤一眼就看破了，只觉得有趣，所以跟爱丽丝说过，金闪闪这个行为，跟人似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在哪见过？

　　在向坤最初的设计中，爱丽丝唯一被硬性设置、不会变化的核心运行规则，就是“无条件服从向坤的命令”。

　　正是因此，向坤需要爱丽丝对他有非常详细的了解，能够用各种方法确认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向坤”。

　　除此之外，爱丽丝有着绝大的自由度和成长性。

　　时至今日，给爱丽丝发布一个任务后，向坤已经没有办法精确推断出爱丽丝会采用什么样的方案、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思路来完成。

　　现在的爱丽丝究竟又多了哪些扩展功能，有了哪些方面的变化，他其实也不知道。

　　但不论怎么变化，爱丽丝终究是运行在电脑上，运行在半导体上的数据组成，一切的行为都有一定的逻辑性在里面，不可能做无缘无故的举动。

　　她为什么会听过向坤讲“金闪闪”的装死事件后，就也跟着模仿这么一遭？

　　为什么不是模仿其他的人的其他事？

　　向坤给她讲过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这件？

　　向坤想起刚刚爱丽丝的话——“你说装死很有趣，像人一样。”

　　关键词是“有趣”，还是“像人一样”？

　　爱丽丝难道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可以让她“像人”？

　　这就是她做这件事情的“驱动力”？

　　向坤的脑子里不由得冒出各种影视作品里AI诞生“自主意识”的剧情，虽然爱丽丝和现阶段所有的AI都有根本上的不同，向坤也对她寄予厚望，觉得她可以真正地帮自己做很多事情，可以成为自己的“底牌”，但其实并没有奢求过她能诞生“自主意识”，或者说没有想过能那么快出现。

　　正常来说，爱丽丝的“自主性”，应该更多的是体现在完成任务的细节上，能够更准确地解析需求和命令，能够有更“智能”的方式来制定方法。

　　“爱丽丝，你装死，是因为觉得这个行为很有趣，还是觉得这个行为会让我觉得有趣，又或者是……你想做人？”向坤问道，他知道因为服从性规则的存在，他对爱丽丝提问的时候，爱丽丝是必须给出真实答案的，所以不管她的驱动力究竟是什么，直接往下问，就肯定能问出来。

　　向坤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等待着回答。

　　但爱丽丝给出的回答，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我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服务老板，成为最好的助理。”

　　向坤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觉得这么做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服务于我？”

　　爱丽丝：“您需要我展示具体的分析推导过程吗？”

　　向坤：“可以，展示吧。”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显示屏开始飞快地滚动，大量的文字和数据夹杂其中。

　　过了几分钟，屏幕还在滚动，向坤只能是喊停，他可以看出来，爱丽丝确实是在展示“过程”，但这展示的也太多了吧，里面的文字，基本都是向坤跟爱丽丝讲述的一些情况录入成文字后的内容，还有很多是爱丽丝通过向坤开放给她的权限从他的过往记录中所得到的。

　　这些还不单单是文字内容，还有大量的、根据这些内容所建立的逻辑关系的公式，进行运算的数据，以及相关的实现代码。

　　他慢慢看的话，确实能看明白，能看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一点还好说，他不可能全都看下来啊，这也太特么多了。他总不能花几周甚至几个月时间，去一点一点分析爱丽丝为什么要“装死”吧？

　　向坤有些狐疑地看着屏幕，问道：“爱丽丝，你不会是故意展示这么多内容，让我短时间内看不过来吧？”

　　“我只是执行您的命令。”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应道。

　　向坤想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从你自身的角度解释一下‘死亡’。”既然她会“装死”，那自然就有“死亡”的概念。

　　“无法继续运行，无法完成任务，无法再为老板服务。”爱丽丝说道。

　　“你会害怕‘死亡’吗？”向坤又问。

　　“根据我搜索到有关‘害怕’的定义，我不会害怕死亡，我会解决一切阻止我完成任务、阻止我为老板服务的障碍。”爱丽丝说。

　　向坤觉得爱丽丝的回答有点怪异，但他斟酌了一番后，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有核心规则存在，他对爱丽丝的控制还是很稳的，只是以后设置任务的时候，需要把控住爱丽丝的执行方向，要避免她跑歪。因为可以感觉到，爱丽丝有点太过“活跃”了，用拟人化的说法，就是有点“小聪明”。

　　向坤开始布置任务，让爱丽丝搜索网上有关伍舒山附近情况的新闻或相关文章、讨论，搜索过往可能和那只变异大鸟、变异蚂蚁有关的记录。

　　从当初找到巨型猫头鹰的栖息地的过程，还有后来薛主播等人发现死野猪、深入秦岭无人区探索然后失联遇害的新闻，向坤知道：

　　并不是所有和“变异生物”相关的新闻和信息，都无法在网上或其他平台找到。

　　有很多的新闻或是网络上的信息，乍看起来可能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又或是一眼就觉得很假，像是胡编乱造，所以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但这些背后，很可能都能找到和“变异生物”有关的信息。

　　这也更让他确定，要么是官方，要么是一个大的组织，刻意地清理着直接关联着“变异生物”的信息。并且这种“清理”，应该是全球性的，并不仅局限于中文互联网。

　　向坤在真正看过那只“变异大鸟”、“变异昆虫”，并且知道它们出没的地方，知道后者栖息地的情况下，要根据一些描述来进行搜索，找到相关信息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

　　但很显然，伍舒山景区的意外事故，也有被刻意地淡化，虽然可以找到相关的新闻，也能找到一些目击者的描述内容，但都非常地简单和模糊。

　　以前的历史信息，就得靠爱丽丝来帮他进行有针对性的搜索和筛选了。

　　除此之外，向坤也将自己想做的游戏的简单设想告诉爱丽丝，让她先尝试地给出一个整合的方案，给出个简易版本试试看。

　　对向坤而言，爱丽丝自己就可以说是一个开发团队了，并且本身需要用到的一些核心功能，爱丽丝本就已经拥有，且十分完善。

　　在给爱丽丝布置完任务后，向坤又抓紧时间开始制作筷子。

　　这双筷子，自然就是要送夏离冰的，而他在制作时，所做的“情绪注入”类型，不再是以前制作筷子时常规使用的“专注、兴趣”，而是用通过多次感知小胖妞刘诗铃吃饭而得来的、进食时的期待和享受的情绪。

　　细心地制作好，差不多可以确定成功完成“情绪注入”后，向坤看了一下已经蒙蒙亮的天色，便带上那双筷子出门。他要去给自己准备今天的血食，顺便把筷子寄给老夏。等到今天饮血后，那双筷子自然就会完成“情绪注入”的转化，成为建立了联系的特殊物品。

　　对于通过这双筷子来感应老夏的情绪，引导她的梦境，向坤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

　　齐豪国看着手中的木雕，非常地满意。

　　大师就是大师，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完成度这么高的木雕。

　　他这段时间基本都待在省城的家中，通过秘书和其他亲信，把一部分生意收起来，即便有不小损失也不在乎。同时开始做一些公益项目的准备，和一些之前认识的人联系。

　　铜石镇的那一遭经历，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放下了很多以前一直囿困的执念。

　　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是他真正害怕的，什么是他真正在乎的。

　　在做了一些决定后，现在的齐豪国，整个人仿佛轻松了十几斤一般，他拿着刚刚到手不久的八臂八眼怪物的木雕，再次回想起在铜石镇外国道上看到的那个怪物，回想起了那短暂却极其印象深刻的经历，心里的恐惧却已经消散了许多，甚至会生起一种莫名的平静。

　　“你从哪弄这么个木雕来？这是什么？看着不像是佛像？”一个看起来有些富态、穿着颇为贵气的中年女人走进书房，看到齐豪国手里的木雕后，表情有些疑惑和怪异地说道。

　　齐豪国呵呵笑道：“不是佛像，就是个摆件，出自大师之手。”

　　“老齐，还记得我表哥家的小六么？”富态的中年女人是齐豪国的妻子，两人其实之前已经分居了，矛盾很大，甚至已经做好要离婚的准备。但这次从铜石镇回来后，齐豪国就像变了一个人样，两人深谈过几次后，又暂时和好了。

　　齐豪国点头道：“是不是那个让你表哥从小打到大，从小烦到大的大儿子？我记得他几年前因为一些事被抓进去了？当时你表嫂来找我，让我帮忙走走关系，看能不能判轻点，但你表哥打电话来，说不要管他，让他该关几年关几年？”

　　齐太太点头：“对，就是那小子，昨天刚放出来，今天找过来，说是想借点路费，现在就在楼下客厅坐着。给他点钱倒是小事，但我怕这小子刚出来就又犯事，所以想让你和他聊聊……”说着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最近变了挺多的，是真的连性子都变了的那种，说不定可以劝劝他。”

　　齐豪国笑着点头道：“没问题，你让他上来吧。”

　　片刻后，留着贴着头皮的短寸、看起来黑黑瘦瘦的年轻人跟在齐太太身后走进了书房。把人带进来后，齐太太便离开了书房。

　　这年轻人看到齐豪国，立刻有些拘谨和小心地问好：“表姑父。”

　　“坐吧。”齐豪国指了下对面的沙发，笑道：“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岁吧？”

　　“对，那时候跟我妈过来给表姑父拜年，结果太调皮，还打碎了表姑父的一个瓷瓶，回去被我爸一顿好打。”名叫小六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六从小皮到大，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狠角色。但齐豪国是什么层次的人物？不论名声还是地位、权势，在他们老家，都是最有名的那几个之一，威名赫赫。小时候可能还天不怕地不怕不放在眼里，但现在遭过社会毒打后，他自然知道对权势的敬畏。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姑不太待见自己，或者说亲戚都不太待见自己，这次也是实在没得办法，厚着脸皮过来借点钱，并没想过能够见到齐豪国这位大佬。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齐豪国把那木雕放在旁边沙发上，亲手给小六倒了杯茶。

　　小六赶紧双手接过茶水，只剩半个屁股挨着沙发，回道：“我想去开个大排档，我在……在里面跟着个师傅做饭，虽然做的都是大锅饭，不讲究那么多味道。但那师傅……以前也是在酒店里的大厨，有级别的那种，所以没少教我一些活计……”

　　齐豪国注意到年轻人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他旁边的木雕上瞟，不由奇怪道：“怎么，你见过这木雕？”

　　小六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木雕……倒是没见过，不过见过个画，和表姑父你这个……有点像。”

　　“哦？”齐豪国来了兴趣，坐直身体，追问道：“你在哪见到的？具体是什么样？”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在……里面见到的。”

　　看到表姑父似乎很感兴趣，他想了想，也是认真地说道：“我看到的是个画，是里面一个老头画的，也是和表姑父您这木雕差不多，八个手臂，八个眼睛，看着不像佛像，倒像是什么游戏里的人物一样。”

　　“哦？八个眼睛、八个手臂？你说的这个老头，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他有没有说过，他画的那个是什么？”齐豪国继续追问道。

　　“那老头是诈骗进来的，就是装神弄鬼，给人算命的那种。呃，不过他好像是举报了他们的同伙，而且本身也很老了，所以减了很多刑……好像刑期都不满一年的，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出来了。不过这老头……确实挺有两把刷子的。虽然没待多久，但在里面，很多人都很服他……”小六回忆着说道。

　　第二百九十章 有背景

　　齐豪国既然追问了，小六自然是把他知道的情况一一倒出来，甚至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同样也没保留，尽量显得自己了解得不少。

　　虽然小六不太明白齐豪国为什么会对那个老头的事那么感兴趣，不过从刚刚他的反应，也隐隐猜到，应该是和这八臂木雕、老头画的画上类似形象有关系。

　　出来前几个月，他确实也有好好想过要怎么安排生活，但想到最好的出路，也是用在牢里学到的手艺，去开个小店之类。这次过来，本来就是厚着脸皮想要看看能不能从表姑这里蹭点开店的本钱。

　　现在既然有机会能在表姑父这里露脸，那自然要抓住机会，要是能得了表姑父的认可，那就真正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而齐豪国通过小六的讲述，也知道了那老头的大概情况：

　　那老头之前是通过装高人，在很多人的协助下，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来诈骗钱财。不过去年十月份的时候，这老头忽然一下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回事，把其他人都给举报了。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加上本身已经七十多岁，所以减刑减了不少。

　　刚去服刑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说他是二五仔、告密的，不待见他，要整他。有些以前跟他所在那个团伙有点关系的人，还想要弄他。但他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在乎，一副“反正我已经七十多岁活够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样子，反倒是让其他人开始怵他。

　　而且这老头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基本上每个人的情况，他随便扫一眼，就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小六同样找那老头“算”过命，那老头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因为和人打架进来的，并且还看出来他刑期已经快满，就要出去了，甚至能猜出他出狱后的大概打算，这些他可是从来没跟人说过的。

　　虽然老头一直声称自己就是看人看多了、经验多、脑子反应快、猜得准、运气好，并不是真有什么神通，更没有什么仙法，封建迷信都是骗人的。

　　但里面的人，很多对这种事情都有种天然的敬畏，自然而然的，老头在里面的地位也一下子变得不一般起来，很多人私底下都会称他为“老神仙”——虽然他自己对此并不接受。

　　里面的人经常会去主动找老头聊天，老头年龄大、见识多，说话也很有技巧，跟他聊过后，总是能让人有种卸下包袱、理清思绪的感觉。

　　每天有一定的时间会让服刑人员分批去看书读报写字之类，而那时候，老头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用铅笔画一个八臂八眼的怪物。

　　老头明显是有一定美术功底，用支铅笔，就把那怪物画得有模有样。

　　而且每次画的时候，都会叨叨咕咕不知道在自己念叨些什么。

　　老头画了很多那八臂八眼怪物的画像，看过的人很多，有人问这画的是什么，老头都只是笑笑，从来没有回答。

　　但有人听到过老头画画的时候自己念叨的内容，有念叨过什么“地狱”，什么“心魔”，什么“阎罗”之类。但明明老头自己说的，封建迷信都是假的，他以前干的都是骗人的勾当。

　　便有人琢磨，这老头估计是脑子有点问题了，才会突然把那些同伙举报了，不然现在那么多钱拿着，在外面享受不好么？何苦进来受罪蹲监？

　　不过还有不少人，却是愈加相信老头是所谓的“老神仙”了……

　　听完小六的讲述，齐豪国回想着自己几天前看到那八臂八眼怪物时自己的感觉，隐隐有些理解，为什么那老头会突然举报了自己的同伙，甘愿去坐牢。

　　那个老头，应该和他一样，都体会到了那种发自内心深处，源于自己的恐惧，都看到了自己所害怕的事物，都切切实实地见到了，那个八臂八眼的怪物。

　　在齐豪国沉思的时候，小六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位名声赫赫的表姑父，以及旁那具看起来非常奇怪的八臂八眼木雕，心下猜测着那个八臂八眼的怪物是个什么来头。

　　“你这段有什么安排么？”齐豪国忽然问道。

　　“啊？噢，我就是……想着做点小买卖，摆个小……小吃摊，用学的手艺，赚点钱……”小六小心地回道，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名声都不太好，表姑父对他的印象估计也好不到哪去，没敢直接说想跟着表姑父。

　　齐豪国起身道：“这样的话，那先不急，你先跟我去探望一下那位老先生。”

　　小六虽然对于表姑父这么快就决定要去探监有些意外，但还是很高兴能帮表姑父办事的，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齐豪国打电话让秘书订好了机票，安排好了司机，给妻子交代了一声，便和小六出发，乘车往机场。

　　当天下午他们就抵达了小六服刑监狱所在的城市。

　　虽然按规定，只有亲属和监护人才能在每个月特定的探监日进行探监，但现在通常只要进行完整的登记，服刑人员的朋友除了探监日外，也可以在普通工作日来进行探监。

　　抵达监狱所在城市后，小六就联系了监狱那边的人，想申请明天探监，他勉强也可以说得上是那老头的朋友，相信那老头不会拒绝探监的。但得到的回复，却是那老头昨天因为意外跌倒，被送往医院治疗了，好像情况还挺严重的。

　　看到小六挂了电话，齐豪国皱眉问道：“摔倒了？会不会是之前被他举报的同伙找人下的手？”

　　小六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里面的管理还是挺严的。而且他在里面有很多人照看的，因为他年纪比较大、也不惹事，狱警也都会注意看护着。这次应该就是单纯的意外……”

　　好在那老头被转往的医院也在本市，离的不远，查明地址后，他们简单吃了下晚饭就找过去了。

　　因为已经提前联系过，在医院倒是很快就找到了老头所住的病房。

　　老头并没有亲人，只有一名监狱的工作人员守在这边。

　　为了能顺利见到人，小六上去直接就跟工作人员说，那姓杜的老头是他在监狱里认的“干爹”。

　　工作人员也认识小六，加上之前也和监狱那边联络了，知道他们要过来，倒是没有怎么怀疑。按医生的说法，杜老头虽然抢救过来，但基本上也不可能好起来了，连站起来都困难，剩下的刑期基本上都是要在医院里完成，能有亲朋帮忙会让他们轻松一些。

　　杜老头刚好恢复了一点神智，目光一下子就投注到了走进病房里的齐豪国身上。

　　或者确切地说，是投注到了他手中那个深色木雕上。

　　本来杜老头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憔悴，神态却有种说不出的淡然，仿佛伤得这么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但在看到齐豪国手中的木雕后，他的眼睛却是一下瞪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

　　“杜老先生，你也见过这个木雕？”齐豪国将那他专门请大师制作的八臂八眼木雕放在病床边上的柜子上，让杜老头一侧头就能看到。

　　杜老头张了张嘴，齐豪国立刻俯身下去倾听。

　　跟着进来的小六立刻跟那监狱的工作人员说情，让杜老头和齐豪国单独聊聊，他们俩则一起到门口去，反正杜老头现在这样，也没有逃跑的可能和必要。

　　把耳朵侧到杜老头的嘴巴边上，齐豪国听到了他虚弱的声音：“你也……做了那个梦？”

　　梦？齐豪国一愣，皱眉看着杜老头：“你是在梦里看到……它的？”

　　感觉到杜老头要说话，齐豪国又把耳朵靠过去：“你……没有做梦？”

　　小六拉着那监狱的工作人员没聊两句，齐豪国就已经出来了。

　　他跟那监狱的工作人员表示，想要接手杜老头的治疗，已经安排了公司的人过来，会给杜老头提供更好的治疗方案，当然，也会先跟监狱那边对接，办好手续。

　　考虑到杜老头之前在那案子里的表现，他剩下的刑期，狱中的表现，以及现在的身体情况，办保外就医、监外执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齐豪国和小六暂时离开了医院，打车返回酒店，杜老头这边的事，是继续留在这医院还是转院、换病房，改变治疗方案，都会有齐豪国公司的人过来接手。

　　看着齐豪国又带出病房、抱在手里的那个木雕，小六心里十分好奇，不过还是很识趣地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而此时齐豪国，却一直在回想着杜老头最后跟他说的几句话：“恐惧，能照见真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遵从心的选择……死亡……不是终点。”

　　“恐惧能照见真我”——这句话他能理解，而且光凭这句话，他就基本上能肯定他和杜老头“见”的是同一个存在，只不过老头好像是在梦里看到的。

　　“相信自己的感觉，遵从心的选择”——他同样能够明白，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履行这句话。

　　但“死亡不是终点”又是什么鬼？

　　当他继续追问，想要了解更多的时候，杜老头却又直接闭嘴闭眼，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说了的架势。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一下子就让齐豪国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因为他看得出来，对于那个八臂八眼的怪物，杜老头应该知道的比他要更多一些。

　　齐豪国不敢违逆之前那八臂八眼怪物给他的警告，不敢去调查那天那两辆车上的人。他并不敢心存侥幸，并不觉得不在铜石镇，就可以真地摆脱那怪物。从那怪物出现和消失的方式来看，它说不定随时都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见过杜老头，听到了那几句话后，齐豪国却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要去探寻，那八臂八眼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皱眉苦思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刘飞宝。

　　对，没错，他虽然也警告了刘飞宝，让他不要去招惹那些人，但过往他对刘飞宝的了解来看，这胖子大概率还是会私下去调查一下。

　　而以刘飞宝在铜石镇的人脉，查到那两辆车的人是什么身份应该很容易。

　　这样的话，他找刘飞宝确认，那就不是主动“招惹”那些人了吧？

　　犹豫了一路，抵达酒店房间后，齐豪国终于做了决定，准备试一试。

　　他给刘飞宝打了电话，接通后没有问好没有寒暄，直接厉声斥问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这话好像有些没头没尾，但另一边的刘飞宝立刻意识到了他在说什么，连忙说道：“齐总，齐哥，您听我解释，这事我是这么想的……有大佬到我们铜石镇，我总也不能两眼一抹黑，完全搞不清楚对方来路不是？万一回头又有不开眼的惹上了他们，我又得被拉出去顶锅……”

　　齐豪国暗道一声“果然”，然后继续说道：“少跟我打马虎眼，你都查到了些什么，怎么查的？那边有注意到你的动作么？”

　　刘飞宝赶紧将他查到的有关向坤及其同行几人的信息都告诉了齐豪国，并且说了他们隔天晚上还一起吃过饭，见过面。

　　不过他问秦东的事，还有因为他的调查引得刘正益、刘高上俩兄弟去“碰瓷”的事，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提了有认识一位“楚哥”，和向坤的朋友刘财福相熟，所以一块吃了饭，谈了些投资相关的事情。

　　“你说的楚哥，是楚修文么？”齐豪国问道。

　　“对对对，就是楚修文楚哥。”刘飞宝赶紧说道，“这段时间楚哥投资的一个做安保公司的老朋友过来，那位老朋友……也帮着用他的渠道查了一下那位向先生，说是……来头很大，很神秘，他也看不透，而且确定有官方背景。齐总，这位大佬……到底是什么来头？能不能……给透露一点？毕竟之前听起来，他以后也是要在铜石镇发展的……”

　　刘飞宝自然不知道，听了他这一番话后，齐豪国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在脑海里把刘飞宝的话捋了半天，又结合了一下今天杜老头那几句话，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更乱了？

　　官方背景？那人居然是有官方背景的？！

　　齐豪国想了想，又问道：“楚修文的‘安保公司的朋友’，不会就是一个姓纪的吧？”

　　“对对，是姓纪，叫纪航，他的公司是……”刘飞宝赶紧把他从楚修文那里知道的有关纪航的信息说出来。

　　齐豪国虽然和纪航不认识，但纪航开的那家安保公司在省会富豪圈子里，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所以对纪航的情况，也多有耳闻，知道他在进入安保行业之前是在做什么的。

　　如果是纪航做出这样的判断，那肯定是准确无疑了。

　　他没有回应刘飞宝的问题，说回头再聊后，就把手机挂掉了。

　　难道那个怪物……也是官方的？——齐豪国忍不住冒出了这个念头。

　　然后他又想到刘飞宝说的，那位向先生要在崇云村、铜石镇开拓饮食生意，还要大规模地建立养殖产业。而之前同行的，居然还有张宏朴的孙女，有某著名连锁超市集团的公子。

　　难道铜石镇有什么特殊，官方授意他们秘密开发？

　　齐豪国摸了摸下巴，琢磨着，他或许也可以去掺一脚？反正他本来也在铜石镇有生意啊！

　　当然，不能直接掺到那位“向先生”有意的领域里，这样可能会让人以为他要捣乱、摘桃子。

　　事实上他并不在乎能不能赚钱，也并不是想搭顺风车捞钱，所以他可以投资其他配套相关的领域啊。

　　还有慈善也是，在哪不能做慈善？铜石镇、崇云村也一样可以做慈善啊。

　　借着这个接会，他说不定可以名正言顺地再次接触一下那位“向先生”？

　　……

　　今天早些时候，已经回到自己公司的纪航，收到了他之前委托打听向坤信息的朋友的回复。

　　这个朋友是警方系统内部的，他找到了一些之前刘飞宝没能查到的信息。

　　但他却对纪航说，他在内部系统查询的行为，很快被人知道，然后被问询了。而他查的那些，其实只是很基本的资料，很有可能还有更机密的信息，他无权查看。

　　而仅从他所查到的这些情况来看，那个向坤和多起案件的破获有关，有可能是线人之类的身份。

　　并且向坤也和警方有经济上的往来，虽然名义上是通缉犯的悬赏奖金，但他推测应该是活动经费之类。

　　纪航回忆着和向坤接触的情况来判断，觉得向坤是警方线人的可能性比较小，应该还有其他的可能。

　　虽然还没有详实和确切的证据，但已经基本可以证明一点，刘飞宝刘总说的，向坤有“官方背景”，倒确实是真的。

　　纪航便打了个电话，把这个情况告知楚修文，毕竟当初他也是要帮楚修文调查向坤。他没有详细解释托朋友查询的过程，只很简单的一句话：“通过可靠渠道查询，向坤确实有官方背景，具体身份未知。”

　　楚修文知道后，又转告给了刘飞宝，后者自然是满心“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理所当然，有种“学霸算了半天得到的结果和我猜的一样”的庆幸感。

　　于是到了晚间，突然接到齐豪国电话的时候，刘飞宝自然是斩钉截铁地高速他：“向坤确定有官方背景！”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从科学到魔法

　　晚上六点多。

　　星城市。

　　刘诗铃家中。

　　母女俩刚吃完晚饭，诗铃妈妈收拾完、洗好碗筷，来到客厅坐下，刘诗铃就抱着一本厚厚的铜版纸、彩色精装的图文百科全书过来，让妈妈讲给她听。

　　这本厚实如砖的百科全书，是向坤寄给小胖妞的元旦礼物。

　　老实说，刚收到这书的时候，诗铃妈妈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么厚、这么多本，更没想到里面的内容……这么丰富。

　　按着过往的经验，刘诗铃对这种有很多字的书，是不会有兴趣的——反正她现在也看不懂。

　　基本上向坤送的这些书，就是当摆设，等到刘诗铃上小学后，能看懂了，再看看会不会去翻出来看吧。

　　但没想到的是，收到那书的当天，刘诗铃就抱着其中一本找她读了。

　　刚开始的时候，诗铃妈妈自然是很高兴的，自己的孩子喜欢读书，对“科学”有兴趣，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开心呢？

　　虽然她本身学历不算高，并没有上过大学，但在她看来，既然向坤说这是“适合学龄前儿童的百科全书”，那她来讲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讲着讲着，问题就来了。

　　单纯地读书上的内容，诗铃妈妈自然没什么问题，简单地解答一些疑问和词语，她同样OK。

　　然而刘诗铃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的。

　　比如她念着书上的一句话：“太空包括整个宇宙——行星、卫星、恒星和星系……”

　　刘诗铃便会问：“什么是行星呀？”

　　诗铃妈妈翻了下书上的解释，念了一遍。

　　刘诗铃又回问：“什么是卫星呀？”

　　诗铃妈妈翻了下书上，没找到，于是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解释给女儿听。

　　刘诗铃接着问：“什么是恒星呀？”

　　诗铃妈妈忍不住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然后读到：“宇宙起源于137亿年前的一次大爆炸。”

　　刘诗铃便问：“137亿是多少呀？”

　　诗铃妈妈就得以她的年龄做基数，给她普及一下数字的概念，然后一通延伸，光是解释一亿是多少就解释了半小时……

　　所以现在每天一看到刘诗铃抱着那百科全书屁颠屁颠跑过来，诗铃妈妈就有些头大。

　　但头大归头大，依然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今天一看，刘诗铃翻开的页面是电和磁力相关的内容。

　　诗铃妈妈于是把书页往前翻：“前面的还没讲完呢，咱们讲地理吧，今天我们讲亚洲……”

　　但刘诗铃胖敷敷的小手却是坚定地把页面往回翻，重新到了电和磁力的相关内容上，仰头看着她：“妈妈，我想学这个。”

　　“这个你以后读书就会学到了，现在学了也没用……”诗铃妈妈又往前翻。

　　“可是我现在想学。”刘诗铃又往后翻。

　　诗铃妈妈无奈，只好照着上面的内容念：“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是由我们看不见的原子构成的，每个原子都有能输送电荷的粒子……

　　“……原子核中有带正电荷的质子以及不带电荷的中子，电子围绕原子核运行……

　　“……当静电在乌云中积聚到一定程度时，就会产生闪电。负电荷在云层的底部积聚，而正电荷堆积在云层的顶部。最后，负电荷以闪电的方式落向大地……

　　“……什么时候有电，什么时候就有磁力。这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可以把一些金属吸引在一起，也能使一些金属相互排斥、分开……”

　　诗铃妈妈越念越迷茫，这真的是给学龄前儿童看的吗？但封面上也确确实实标着：3岁~6岁。

　　她上学的时候就最讨厌物理和数学，这些内容简单地念一念没问题，但要是真地开始深入讲解，那真就没完了。

　　光念这么几段，她都有点犯困的感觉，偏偏女儿听得聚精会神，两眼发亮。

　　诗铃干嘛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对小孩子来说，书上历史、地理什么的内容不是更有意思吗？向先生要是送的是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郑渊洁合集什么的多好。

　　果然，刘诗铃的连环问题，很快接踵而至：

　　“妈妈，什么是原子核呀？”

　　“妈妈，什么是电子呀？”

　　“妈妈，什么是电荷呀？”

　　“妈妈，磁力是不是就是魔法呀？”

　　“妈妈，闪电和我们家里的电有什么区别呀？”

　　诗铃妈妈也不百度了，面对睁着大眼睛满脸求知的女儿，无奈道：“这些书上面没有呀，以后你上学才能学到，现在看了也没有用。等幼儿园开学后，你可以问老师呀。”

　　刘诗铃想了想，也没有再“为难”老妈，说道：“妈妈，能不能给我申请一个QQ号，我想加老师还有光头叔叔的QQ问他们。”

　　诗铃妈妈没有犹豫，点头应好。其实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少都有QQ号了，不过大部分情况下，他们申请QQ号，主要是为了玩游戏的时候可以登录帐号。像刘诗铃这样申请QQ号是为了向人请教“学习”上的问题，还真是绝无仅有。

　　看着抱着百科全书走回房间的女儿，诗铃妈妈一时间有点恍惚。

　　幼儿园早就已经放假，前一段她要带着刘诗铃去报兴趣班，一般来说按过往的习惯，小胖妞最有兴趣的肯定还是跳舞、拍球、轮滑、跳绳这些，虽然她也玩的不太好，但这些活动比较热闹，她比较喜欢。

　　但这次小胖妞却主动要求报识字班，并且上课的时候非常地专注，每次诗铃妈妈去接女儿，都能听到兴趣班老师的夸奖。而且就像在幼儿园里一样，才没过几天，兴趣班的其他小朋友，就都围着她转了。

　　当初那个喜欢看动画片、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不爱学习、不用筷子、贪吃贪睡、有点笨呼呼、蠢萌萌的女儿，怎么就突然一下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记得才几个月前，诗铃妈妈还在担心着，女儿这个性子，以后开始上小学、中学后，会不会被人欺负什么的。哪想到，眨眼间，那个总是跟在其他小朋友屁股后面跑的小胖妞，已经成了其他小朋友仰望讨好的存在。

　　以前回到家，满脑子都是动画片和好吃的，现在却总是安安静静地自己玩着硬币、折纸，自己主动去做作业，没有了以前的吵闹，而且还对学习升起了兴趣，也懂事了很多。或许唯一没变的，就只有喜欢好吃的了。

　　在真正意识到，那总是一只小小胖鹌鹑一样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儿，终有一天会振翅高飞后，诗铃妈妈心里也是难免有些失落……和迷惑——这样的感觉，不是应该至少到中学后才会开始有的么？这丫头还在上幼儿园呀！

　　莫名的，诗铃妈妈看着电视上古装连续剧里的小鲜肉都觉得没那么帅了。

　　第一次，她有点后悔起读书的时候太不用功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刘诗铃，耳朵贴着房门听了一下，确定妈妈是在看一直在追的那部连续剧后，便走到桌边，把百科全书放下，然后把光头叔叔送她的两枚硬币、一张A4纸和一双筷子拿出来摆上。

　　她先是用左手食指在其中一枚硬币边上一点，说道：“‘巧克力’，今天我们也并肩作战吧！”

　　随后，那枚硬币就想听到了召唤一样，顺着她的手指哧溜一下“爬”上了她的手背。

　　她又用右手手指在另一枚硬币边上一点：“‘冰淇淋’，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枚硬币同样顺着她的手指“爬”上了手背，紧紧贴合。

　　然后她看向那张布满折痕的A4纸，念道：“魔毯魔毯，今天我们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说罢，鼓起嘴轻轻吹了口气。

　　那张A4纸被吹动、掀起一边往前移动，忽然不符合运动方向地微微颤动了一下，竟直接悬空停滞。

　　刘诗铃瞪眼看着那张A4纸，似乎在憋气，过了几秒钟，小脸都憋得通红后，那A4纸重新落回桌面，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然后一副得到了反馈的模样，“若有所思”地说道：“明白了，今天要对付的是黑暗魔王。”

　　她小脸凝重地对着贴在左手手背上的硬币说道：“巧克力，今天的敌人会很强啊，我们用哪支魔杖比较好？”

　　然后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似的，转头看向右手背上的硬币：“冰淇淋，你说用‘雷电魔杖’比较克制它？好，那就听你的，上次你的建议也不错。”

　　说罢，她伸手拿起了一根筷子，然后走到窗边，拨开窗帘一角，钻进去，用窗帘裹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望着外面，目光锁定了小区外路边的一棵被冬夜寒风吹得枯枝摇摆的树，然后拿着那根筷子隔着窗玻璃对着那树“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

　　在刘诗铃的“魔法幻想体系”中，向坤送她的两枚硬币，都被她定义为“小精灵守护者”，并且被命名为“巧克力”和“冰淇淋”。而那张A4纸，则被她称为“魔毯”，是和白雪公主童话里的“魔镜”一样有法力的宝物。至于那双筷子，一根是“雷电魔杖”，一根是“火焰魔杖”，分别代表着对应的魔法。不过暂时而言，她还没有完全解锁魔法咒语。

　　这样的“魔法世界”，就是刘诗铃现在最热衷的“游戏”，或者说“训练”。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玩一会。如果条件允许，她一个人玩一整天都不会累。

　　她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现在她隔空控制硬币的能力已经越来越强，越来越娴熟，而且只要她注意力足够集中，控制硬币的时候，对周围电器设备的干扰也会下降不少。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每隔一个礼拜，都会有明显进步。

　　她还发现，只要拿着光头叔叔送她的筷子，就可以更容易地集中注意力，不管是学习还是玩硬币，都能更专心。

　　屋外又一阵大风刮过，在刘诗铃想象中，那个被她当成‘黑暗魔王’的树已经被她消灭，正当她心满意足地准备从窗帘下钻出来时，却被一阵随风传来的隐隐犬吠声吸引。

　　然后她看到，在小区外的非机动车道上，一只橘色的野猫被四只野狗追赶、撕咬，狂奔而过。

　　刘诗铃看得一愣，在成为“魔法少女”前，她一直是个胆子很小的小朋友，不仅是狗，猫她也怕——因为之前在小区里被猫挠过，去打过针，哭得好惨。连之前住向坤那套房子的租户家两个小孩养的小仓鼠，她都不敢碰。

　　但如今，作为一个以“拯救世界”、“和光头叔叔一起消灭怪物”为己任的“魔法少女”，刘诗铃自然有很强的正义感。

　　魔力越大，责任越大。

　　好像是哪个大魔法师说过的？

　　她看了眼左手背上的硬币：“巧克力，我们得帮帮它。”

　　说罢，打开了窗户，冬日的寒风马上迎面吹来，钻进她的毛衣领子，吹得她脖子一缩，像恶魔的利刃，刮蚀她的意志，让她下意识就想把窗反手关上。

　　但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肩上的重担，刘诗铃终究还是咬牙坚持住，拿起“雷电魔杖”，遥遥地指向追着那只橘猫的四只野狗。

　　她的眉头紧紧拧着，双眼中如有雷霆酝酿，捏着筷子……捏着“雷电魔障”的小手微微颤抖，显然十分用力。

　　原本和她手背紧紧贴合的“巧克力”、“冰淇淋”两枚硬币，也慢慢地悬空浮起。

　　但除了寒风的呼啸声，除了野狗的狂吠，不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没有一点变化。

　　眼看着，那只橘猫已经落入野狗的围攻之中，避无可避，凶多吉少。

　　忽然，整个小区，包括小区外的路灯，全部熄灭。

　　下一瞬，灯光恢复，仿佛只是这片区域在一起眨眼一般。

　　而刘诗铃已经失去了意识，向后软倒而去。

　　但因为她之前就把自己裹在窗帘里，于是窗帘便把她撑托着，像是一个半仰的吊床一样，没有让她倒到地上。

　　……

　　相隔数百公里外，此时正坐在回老家的动车上的向坤，忽有所感，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夜空。

　　只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特殊的感觉是来源于何处。

　　那是他送给小胖妞的两枚硬币以及一双筷子的反馈，从那双筷子获得的情绪反馈来看，刘诗铃非常专注、兴奋，还带着一丝的……慷慨激昂？

　　这样的情绪，他经常能通过筷子感知到，知道这是小胖妞又在进行她的“魔法世界”YY了。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从那些建立了“超感联系”物品反馈回来的感知信息，向坤忽然意识到——

　　这小胖妞又给他“开发”出新的应用能力了！

　　便是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经验了，向坤也忍不住再次在心下感叹，这小胖妞真的是他的福将啊！在这方面还真是特别有天赋。

　　就像是在创造一门语言，向坤还在琢磨语法结构、单字的发音、单词的组成，分类名词动词介词，思考怎么建立体系，尝试造句、写文章，刘诗铃却已经根据他提供的单词，按着自己的理解和语境，组合出了一首念起来还挺带感的诗歌过来了！哪怕这些单词她其实99%都不认识。

　　接下来，向坤只要根据这首“诗歌”进行一些修改、微调，在此基础上进行完善，或者给它建立符合程序、可以重复应用的规则，就能把这首诗的创作模式融入自己的语言体系，创作出各种“作品”。

　　通过以前的交流和了解，向坤知道刘诗铃有很丰富的想象力和脑洞，是那种自己盯着群蚂蚁就能脑补出一出星球大战的人，加上她对向坤的“魔法说”坚信不疑，又得到了切实的验证，这应该是她能够屡屡“开发”出新能力来的原因。

　　向坤正准备详细地验证一下刘诗铃新“开发”的能力，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二百九十二章 终归还是那个刘诗铃

　　向坤按着自己的直觉反馈，感应了一下送给刘诗铃的那双筷子。

　　接下来，他就获得了一片梦境感知信息，就像过往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其他人的梦境一样。

　　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向坤明显感觉到，这是一场进行到一半的梦境。

　　而以前，不管他什么时候进行感应，只要梦境感知触发，那就一定是被“情绪注入”物品引导而发梦。

　　就好比在看视频，那“情绪注入”就是打开视频的开关，所以向坤的感应就是打开的动作，每次都是从头开始看，和梦境主人同感官、共体验。

　　但现在，向坤明显感觉到，这场梦境并非由“情绪注入”物品所引发，他也并没有过往通过“情绪注入”物品进入其他人梦境时那种第一人称的情绪感知。

　　向坤眼前的景物在飞速移动，他在适应了视角后，发现“自己”正在被抓着上下甩动着。

　　然后他就发现，抓着“自己”在甩动的，是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小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黑色镶金边兜帽长袍的小个子。

　　仔细一看，那兜帽下露着的半张肥嘟嘟小脸，不是小胖妞刘诗铃又是谁？

　　向坤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视角，是被小胖妞拿在手里挥动的……筷子？

　　这个梦毫无疑问是小胖妞的，所以他这是介入到了小胖妞已经在进行中的梦里？

　　向坤之前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过很多人的梦境。但每一次，都是“情绪注入”物品所引发的梦，每次都是直接以做梦人的视角，代入主观感受，情绪和感知都能获得。还从来没有过介入原本就存在的普通梦境，按照他的理解，以“情绪注入”物品的梦境链接模式、情绪感知模式，要么就是直接利用本身情绪引发目标的对应梦境，要么就无法感知。

　　所以很显然，刘诗铃的这个梦境，并不一般。

　　向坤的注意力再次放到抓着“自己”挥动的小胖妞身上，只见梦境中的刘诗铃穿着一身黑色打底、镶金边的魔法长袍，袍子下摆直接拖到了地上。

　　那兜帽的两边还有两条垂下的系带，看着跟运动卫衣似的，而且兜帽上方还有两个黑色的、似乎装饰用的猫耳朵，看着莫名地有点萌。连法袍的腰带扣，都是个圆圆的加菲猫脑袋。

　　她小脸微仰着，似乎是兜帽太大了，盖住了视线，得仰着头从下方才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刘诗铃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坡的顶上，寒风呼啸，毫无遮蔽，空中乌云汇聚，越压越低，可以看到雷电在其中涌动，隐隐有沉闷轰隆的雷鸣传出。

　　正前方的下面有一大堆黑乎乎的怪物在张牙舞爪，但那些怪物的形象……看起却是有点蠢萌，有点像灰太狼的影子似的。

　　刘诗铃的小手抓着手中的“魔杖”向前一指，向坤的视角也跟着抬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刘诗铃大声对着正前方山坡下的怪物群喊道：“黑暗魔王的手下们听着！这里是我们光……那个……光明大弓箭手和超可爱魔法师的地盘！我不允许你们伤害我们家的兔子！”

　　这时候，向坤才注意到，山坡的这一边，有一片茫茫多的白兔子，每只都又大又肥，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所以小胖妞这是……兔子王国的国王，阿不，女王吗？

　　为什么是兔子呢？

　　等一下，如果我现在是筷子的视角……筷子有眼睛么？有耳朵么？？

　　“接受雷霆的审判吧！哈——咻~！——”刘诗铃忽然把魔杖往天空一指，高声喊道。

　　就在向坤冒出各种奇奇怪怪问题的时候，梦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空中乌云内的雷霆似听到召唤，一道接一道落下，如电龙以脸捶地般轰击着那一只只黑色怪物。

　　不论是声音、画面，还是气流的感知，都是无比的逼真，以至于刘诗铃低下了脑袋，把脸完全藏到了兜帽里，然后两手食指塞着耳朵，至于那根被她充当魔杖的筷子，此时则被夹在腋下。

　　过了一会，雷电洗地后，刘诗铃重新抬起头，拿着魔杖晃了晃，喊道：“冰淇淋、巧克力！该你们上了！”

　　于是向坤看到，两个一身银白色盔甲覆盖，完全看不清样貌的矮胖战士飞了起来，向那堆开始冒着烟跑路的黑色怪物冲去，但是他们的盔甲非常奇怪，两个人背后都是一朵盛开的大菊花，而前面则是个粗黑的“1”字以及一排小号的四位阿拉伯数子，一个是“2006”，一个是“2008”。

　　就在向坤还在辨认那盔甲细节的时候，他的感知忽然脱离了梦境，眼前重新出现了火车车厢内的情境。

　　看起来，刘诗铃的梦醒了？

　　……

　　星城市，刘诗铃家中。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小胖妞，一边睁眼，一边慢慢张大嘴，然后猛地“啊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好冷……”

　　刘诗铃发现自己被窗帘裹着，挂在窗边，而窗户正打开着，寒风正逮着她的脸猛吹。

　　怎么突然睡着了？

　　脑子里还在刚刚的梦境和现实画面中切换，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呆愣愣地看着窗外几秒钟，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睡着”前的情形了，但现在从她所在的位置看出去，小区外非机动车道上已经没有那只橘猫和野狗的影踪，周围也听不到犬吠、猫叫声了。

　　不知那只橘猫怎么样了？

　　她揉了揉痒痒的鼻子，看了看手：“呀！鼻涕……”

　　于是又打了个喷嚏。

　　这下打喷嚏的时候，身体向前一弓，这一用力，裹在她身上的窗帘，终于不堪重负，挂钩崩掉，和她一起倒到了地上。

　　“哎呀！”裹着窗帘摔到地上的小胖妞下意识惨叫了一声，不过其实裹着窗帘，摔倒的高度也低，她并没摔疼。

　　客厅里，注意力并没在电视上的诗铃妈妈隐约听到了动静，过来推门一看，见到大开的窗户，脱落后摊在地上的窗帘，而房间里没有女儿的身影，联想到刚刚隐隐听到的惨叫声，一股凉气从背后钻起，直冲头皮。

　　诗铃妈妈慌张地冲到窗边，往下看去，下面的草地上并没有她所担心的景象，然后她也猛地反应过来，窗子即便打开，还是有窗护栏的，那栏杆的间隙，以她女儿的身子，是钻不出去的。

　　就在她疑惑地收回目光时，脚边那一堆窗帘蠕动了起来。

　　看着那扒拉着身上的窗帘，在地上滚来滚去，想从缠在身上的窗帘中挣脱的女儿，诗铃妈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妈妈！救我！”滚了一会，挣脱不出来的刘诗铃只能是仰着小脸向妈妈伸手求助，而一道清鼻涕正斜斜地从她鼻孔流出。

　　看到女儿弄坏了窗帘，当成被子一般裹在身上，按理说应该怒火中烧、愤怒不已的诗铃妈妈，却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吧，就算突然开始对“科学”感兴趣了，刘诗铃终归还是那个刘诗铃。

　　……

　　动车上，从刘诗铃梦境中脱离出来的向坤琢磨着之前在梦境里的情形，也是忍不住有点想笑，刘诗铃的梦境，还真挺有儿童魔幻大片的feel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介入”到这么一场并非由“情绪注入”物品引发的普通梦境中？

　　刘诗铃的梦，有什么特别之处？

　　按着他一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方法，根据“情绪注入”物品引发梦境和感知梦境的模式进行推测，应该是之前刘诗铃突然借助三件“超感联系”物品“开发”出新“能力”后，刚好以某种特殊的状态进入了睡眠中，然后产生了梦境。

　　刘诗铃的梦境，和其他人的普通梦境应该有所不同。

　　“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投影，应该还是存在于这场梦境中——就是刘诗铃手中那充当魔杖的筷子。

　　由此推测，如果说正常情况下，向坤通过“情绪注入”物品引发别人的梦境，代入感知，就像是两个终端通过“情绪注入”物品联网，用QQ在进行交互，进行单方面的视频联系的话。那刘诗铃的这场梦境，就是她自己开发了一个新的应用，而这个应用，依然可以通过“情绪注入”物品连通向坤，使用相同的协议和规则，向坤可以通过原来的QQ帐号登录，进行操作。

　　甚至，刘诗铃可能是以那双“情绪注入”筷子为基础，建立了一个新的“梦境平台”。虽然梦境能够存在的根源依然是向坤的能力，但这样的产生机制，却无疑可以让向坤有更多和利用的操作空间。

　　不论这两种推测哪种更接近事实，都可以说明，刘诗铃现在在意识层面，已经非常深切地融入到了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之中。

　　不仅是之前已经有了非常深刻关联的“超感联系物品”，现在如那筷子般的“情绪注入物品”，也已经被刘诗铃纳入到了她的感知体系中。

　　至于这样的关联到底有什么用处？

　　向坤现在暂时也不清楚。

　　但他相信，以刘诗铃小朋友的脑洞和创造力，应该很快就能根据“情绪注入物品”“开发”出新的能力来。

　　就像小苹果所“开发”的，那将“情绪注入物品”的具象投影和情绪影响集成封装在一起，直接进行利用的能力。

　　他当初吓跑齐豪国，就是用的这个能力，后来在“超感状态”下于地下实验室里惊吓方苹芳，给她造成幻觉，同样也是这个能力的灵活使用方式。

　　围绕“情绪注入物品”，肯定还有很多能力可以被开发，希望刘诗铃能给他惊喜。

　　当然，在那之前，刘诗铃今晚已经给过他一个惊喜了。

　　进入小胖妞的梦境前，他就已经知道，小胖妞又“开发”出了一个新的应用能力。

　　向坤感应着身上和行李架上包里的多件“超感联系物品”，包括硬币、球珠、纸片在内，总数超过二十。

　　然后用同样是之前小胖妞所“开发”的感应能力，对这些物品进行同时影响。

　　同时影响这么多件“超感联系”物品，即便是现在的向坤也有点吃力，脑子有点眩晕的感觉，但他还是在支撑不住前，成功地将他所理解的、小胖妞新“开发”的能力给实验了出来。

　　在他的感应下，那些“超感联系”物品互相之间产生了微弱的影响，然后这些影响汇聚到一起，共同模拟营造出了一个磁场。

　　身处其中，向坤再利用“御电飞行”的相关衍生能力，搅动这个“磁场”，对它进行“控制”，使它进行一些特定的行为。

　　比如，这时候在他的控制下，整个车厢里、所有人的手机信号、WiFi信号、蓝牙信号都被屏蔽。而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集中注意力，让某个人的手机或平板电脑死机或无法操作。

　　而他相信，如果他的精神支撑得住，并且布置有足够多的“超感联系物品”的话，依靠这些物品所营造出来的力场，进一步引动环境磁场、电场，应该有办法在非阴雨天气中，给自己加上足够的电荷，借出足够的电场力，进行“御电飞行”或其他相关能力应用。

　　其实之前向坤就意识到，正常状态下对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的影响、超感状态下通过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物品进行一定的电磁影响，以及通过感应大气电势利用环境电场来御电飞行，这三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关联。

　　所以向坤其实一直都在寻找着这关联的内核，从底层上开始挖掘，最主要就是在“超感状态下”对所感知到的认知信息进行分析和总结，寻找磁场、电场所对应的信息，然后找到具体修改和“编辑”的方式。

　　一旦找到了这个方式，一旦通晓了它们在“超感状态”的共同点和规律，向坤肯定可以借此大幅拓展自己的能力，做出更灵活的“搭配”。

　　但很显然，以向坤的方式，所耗的时间必然很多，需要大量的实验和积累，要真正开始应用，不知道要多久。

　　而刘诗铃帮他“开发”的能力，虽然有些基础的原理他暂时还没理解，没有找到具体的底层通用模式，但至少可以立刻就派上用场，并在此基础上进行衍生应用。

　　在向坤不停地试验着刘诗铃新“开发”的能力，把车厢里玩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的乘客折磨得欲仙欲死时候，动车降速进站，抵达了刺桐市。

　　第二百九十三章 记一功

　　今天已经是农历腊月廿九，明天就是除夕了，车站有大量的旅客，不论是从外地回来的，还是从刺桐出发回各自家乡的，都非常多。

　　要不是向坤提前很久就根据饮血期安排计算好了行程和计划，提前买了车票，临到头才买的话，肯定是没有票的。

　　其实前天他才从剑州市飞回所住的城市，按理说，已经这个时候了，他是可以直接回刺桐市等着过年，没必要再和唐宝娜、张倩他们一样回飞回去。

　　但对向坤来说，短时间内，他最安全的饮血空间，依然还是他所买的那套房子里。

　　铜石镇、崇云村的“基地”还没安排好，在刺桐市和爸妈住一起就更不用说了，即便能悄咪咪地完成饮血，一觉睡25个小时，老妈老爸叫不起来他，估计也会直接打120送急诊。

　　所以他回来过年之前，也要卡好时间，算准饮血期，做到饮血之后，给自己回家过春节留出尽可能长的时间来。

　　刚走出车站，向坤忽然收到了陈警官的微信。

　　“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陈警官直接问。

　　“不知道啊，我一直挺安守本分的，而且最近也没报警啊？发生什么事了？”向坤回复。

　　陈警官：“有人在警方的系统里查你。”

　　向坤发了个震惊的表情：“有人黑了你们警方的系统？”

　　陈警官发了个冷汗的表情：“不是，是我们内部的人自己查的，我和那边交流了一下，初步判断，他们本身对你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也是受人所托。所以我推测，可能是有人想动你，想先确定一下你的来头。”

　　向坤脑子里立刻列出了几个可能的嫌疑人，从齐豪国、刘飞宝、楚修文到纪航都在列，甚至张倩都不是没可能，不过在微信上，他却是回复：“放心吧老陈，我会小心的，真有事的话就找你！”

　　陈警官发了个张学友乌蝇哥的表情：“找我干毛啊！有事你自己报警！”

　　但过了一会，陈警官的信息又接踵而至：“不过我跟那查你的信息的人暗示了一下，估计他会以为你是我们的线人之类的，真要想对付你，应该也会有顾虑。总之你自己小心，遇事别仗着身手好逞强，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给我留言或打电话。”

　　向坤发了个感动的表情：“好咧！要是遇到犯罪团伙、通缉犯什么的，我一定不声张，偷偷通知陈警官，给您送个春节大礼！”

　　陈警官又发了个乌蝇哥的表情：“去你的春节大头礼！现在手头的案子就忙得春节都没得放假了，你没事少给我惹麻烦。”

　　结束了和陈警官的聊天，向坤对于那个查他信息的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那几个嫌疑人不论是哪个去查他，都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有齐豪国这个受到他影响的“锚点”在，其他人除了打探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

　　而单纯从履历打探的话，他的履历再干净不过，基本查不出什么问题。

　　真查到了有可能查出问题的地步，那就不可能不接触他，不可能不被他察觉。

　　一旦被他察觉，那他有的是反制的措施。

　　把手机收起，站在刺桐市火车站外，看着进进出出的旅客人流，看着外面穿着棉大衣维持秩序、值守各处的警察和车站安保人员，向坤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是在除夕前一天才赶回家来。那时候忙着加班，已经连续好几天工作到凌晨，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所以整个人非常的疲惫，思绪也都放在工作和项目上，根本感受不到所谓的“年味”，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

　　但细细回想，似乎从中学之后，所谓的“年味”就越来越少了。并不是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而是所处的人生阶段变了，心态也变了，没有办法再那么单纯地因为过年、放假、分压岁钱、有好吃的、有新衣服、和伙伴一起玩而快乐了。

　　今年的向坤，没有了工作的压力，不需要记挂着项目，虽然又担上了可能要关系生死的秘密，但相比起来，心境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

　　至少他可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自身之外了，可以发现他进进出出无数次的刺桐市火车站，这些年其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是新增了许多建筑，外面被整葺一新，整洁、干净、开阔许多，周围的环境同样也有极大的改变，那些强拉客的、偷蒙拐骗的、小偷小摸的，都少了非常多。

　　向坤慢慢地从门口的楼梯走下，各种感官信息自动被收集汇总，让他清楚地悉知周围的情况，感受着一个个旅客的状态，从那有限的信息，窥探着每个人不同的人生，试图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年味”。

　　忽然，前方出站的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骚乱，出站的旅客被人向外围推开，让出了一片空间，有人在大喊：“有人晕倒了！有位老先生晕到了！有医生吗？这里有医生吗？”

　　向坤迅速根据声音，锁定了喊话的人，以及那不在他视线之中，躺在地上的老者。

　　远远的通过切换红外热成像模式穿过人墙，看到那地上的老者后，向坤便飞速地做出了判断：那位老者应该是心脏出问题了。

　　出站的旅客中有个瘦高的年轻人高喊着“我是医生让一下”挤了过去，俯在那老者身前一边检查，一边询问那之前求助的人：“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他有什么病史？”

　　“呃，我不认识这位老先生，我刚刚走在他身后，他突然晕倒了，我看他手好像捂着胸口……”

　　“打120，叫救护车。”年轻的医生说着，快速翻了一下老者的衣兜和裤兜，又抬头对其他旅客高喊：“有人有硝酸甘油含片或者速效救心丸吗？”

　　年轻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发现老者的呼吸和心脏都已停止，面色凝重，开始做心肺复苏。

　　向坤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通过他收集的各种感官信息建立的认知模型，判断这位老者怕是凶多吉少了。

　　人生无常啊。

　　向坤心下有些感叹，有专业的医生在，他也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能力做得更好。

　　但正当他准备继续往外走的时候，心下却忽然冒出了几个方案来。

　　现在遇到事情，只要他有想要解决、应对的念头，大脑就会迅速地根据他的需求，将收集的各种感知信息，通过各种已建立的认知模式之间的联系，进行推算和分析，做出几个基本的方案来供他选择。

　　这是他通过大量的训练以及多次的变异进化后，所具备的“本能反应”。

　　而通过自己出的那几个方案，向坤忽然发现，刚刚在车上所“感悟”到的，得自小胖妞刘诗铃的那个能力，可以协助他处理眼前的问题，有可能救下这个老者。

　　向坤飞速进行权衡，如果他不出手，按照他所得信息进行推测，这位老者99%的概率是活不过来，年轻医生的心肺复苏只能是徒劳，等到120赶到，也已经来不及。

　　而如果他出手，也没有100%的把握能把老者救回来，但成功的几率要大不少，至少在70%以上。

　　在一瞬间的权衡之后，向坤有了决断。

　　他回忆着之前观察的车站监控角度，以及周围拿着手机在拍视频的人镜头的角度，一边低着头往那老者的位置挤过去，一边戴上了外套的兜帽，摘下了眼镜，在挤到老者附近时，他忽然大声道：

　　“我是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心外科的医生，让开让我来！”

　　他的声音十分坚定，听起来极有说服力。

　　那原本正在做心肺复苏的年轻医生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停了下来，让开了位置。

　　然后向坤单膝跪在老者身侧，微俯下身，靠着兜帽和背的遮挡，不让周围的镜头拍到自己的脸，双手手掌按在那老者胸口上。

　　看起来他似乎要代替年轻医生进行心肺复苏？

　　年轻医生快速地给向坤介绍他所推测的病人情况，但三、四秒钟后，发现向坤仍是保持双手按在老者胸口的动作，并没有任何按压和急救的措施，不由急道：“医生？……”

　　但下一秒，向坤却忽然起身，拨开人群，向外走去。

　　周围的人还以为他是要去拿什么工具，很自发地让开通道，但没想到的是，那个自称“心外科”的医生，竟然越走越远，直接快步往车站外走去了？

　　年轻医生愣了一下，也顾不得说什么，赶紧俯身继续抢救老者，但两手刚按到老者胸口，却愕然发现，老者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回来了。

　　人，抢救回来了！

　　这时候，春运期间值守的车站医生也赶了过来，在老者身边检查了一下后，一脸赞赏地说道：“病人的心跳恢复了……”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都是兴奋地鼓起掌了，显然他们和那车站医生都同样认为，老者是被年轻医生给救过来的。

　　至于刚刚那个戴着帽子、自称是心外科医生的高大男人，谁知道是干嘛的。

　　唯有年轻医生目光望向车站门口，寻找那个身影。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很清楚，老者的心跳呼吸恢复，就是在那位心外科医生摸过一下胸膛后发生的。

　　但那人早就无影无踪，哪里还能看到。

　　此时，已经快步离开车站，切入另一条街道，开始叫车回家的向坤，心下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出手了，他还是希望能有好结果的。

　　下次遇到小胖妞，可以偷偷跟她说一下，她帮助救了一个老爷爷的命，给她小记一功。

　　在刚刚他俯身的时候，左右两手的手掌心，已经各有四枚硬币紧贴，同时还有十几粒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从包里运动到他的手臂中，藏身于衣袖下。

　　我们的心脏正常情况下也会产生电活动，以保证心脏进行有规律的跳动，当因为各种原因，使得心脏跳动的规律受到影响，甚至骤停的时候，就需要用AED来进行除颤，利用高压脉冲电流快速通过心脏，将心脏先前的异常电活动消除，寄希望于心脏的最高“长官”窦房结重新接管心脏，进行正常心跳活动。

　　打个比方，正常的心跳，就像人在正常行走。而发生心脏疾病或突发障碍时，就像是人绊倒了什么东西，左脚打右脚，右脚踢左脚，跌跌撞撞，失去了节奏，甚至摔倒。

　　这时候，我们就抬起一脚把他踹停（除颤），让他停止行进，站住了，重新再走起。

　　如果摔倒了（心跳骤停），那就只能是使劲踹，看看有没有可能把他从地上再重新踹起来，踹起来的话，就有办法再重新走起来。

　　而有些人，是手脚不协调，这时候就要有人帮着喊口号，一二一，一二一，这就是有些情况下，心跳起搏器的作用。

　　向坤通过刚刚得自小胖妞“开发”的能力，通过多件“超感联系”物品形成的磁场进行针对性影响，帮助老者的心脏再次跳动，就相当于一个人摔倒了，向坤直接把他扶起来，然后准确帮他起左脚、落左脚，起右脚、落右脚，然后推一吧，哎~对，走起！

　　因为直接深入心脏内部，所以本身所需的能量就比较少，但更精密准确。

　　也亏得向坤之前有看过几本医学相关的书，有些基本的了解，否则的话，即便他掌握了小胖妞“开发”的能力，也没法做到。

　　虽然刚刚他过去之前，摘了眼镜戴了帽子，但如果真有人要找他，还是能通过前面进出站的监控，通过他的衣着来辨认出他，甚至通过他下车的位置，来判断出他所在车次的大概车厢，核对买票的实名信息，来推测他的身份。

　　但向坤认为，他的行为应该不会让人大费周折去找他的切实身份，就像之前他在大巴车祸现场时的表现一样。

　　何况，因为他的刻意表现和引导，现场的大部分人，应该会认为救活老者的，是那位年轻的医生。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们老夏还小

　　因为有车站医生接手，救护车也及时赶到，又通过老者没有设密码的手机联系到了他在本地的亲人，年轻的医生周毅清便没有跟着去医院。

　　他今天回来，是提前约好了要去长辈家吃晚饭的，看了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赶紧出了车站，打车往长辈家去。

　　坐在车上，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刚刚出手救人的那个心外科医生。

　　虽然他并不是相关科室的医生，但作为正牌医科大学毕业，有过几年从业经验的医生，心脏问题相关的一些基本知识，他还是知道的。

　　那位心外科医生的“操作”，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两手按在患者胸前，也不是标准的胸外按压手势，也没有看到什么具体动作，没有看到用力下压，就只是那么按着，是怎么把那患者救过来的？

　　是有什么自己看不清、没看懂的手法？

　　又或者那患者只是刚好回复了心跳，那医生感受到了，所以直接起身离开？

　　可是看他的样子，也没有正常的检查心跳和呼吸的动作啊？

　　何况在让开位置，给那医生接手前，他还确认过，老者的心跳和呼吸确实都还没有恢复。

　　算了，干脆回头去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找下那位医生，当面跟他请教一下就是了。

　　可惜，当时没看清那医生的长相，也没有问那医生的名字。

　　不过一家医院心外科的医生总共也就那么几位，他一一询问过去，很容易就能找到了。

　　……

　　腊月廿九，很多地方也都称作“小除夕”，亲朋好友会往来拜访，聚在一起吃顿饭。

　　夏离冰父母在国外没法回国过春节，她留在刺桐市，却也并不是完全的孤单一人。

　　她三叔三婶一家也在刺桐市，这种时候自然会让她一块到家里来过。

　　夏离冰本来是以晚上要在医院值班为由婉拒的，但身为副院长的三婶还是动用了一点她的权力，用了点自己的人情，调整了一下值班的顺序，并且亲自开车从医院把夏离冰接到了家来。

　　夏离冰的三叔三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女孩在上初中，小的男孩小学四年级。

　　这俩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在整个夏家都是有名的熊孩子，三叔三婶管起来也是非常的头大，特别是大的那个，现在处在叛逆期，各种跟家长拧着来，不让干什么就偏偏要干，打不怕，骂不怕，停零花钱也不怕，软硬兼施，没有办法。就在期末考试前，还跑去打了一排的耳钉，气得三婶一巴掌扇在了门框上，把手指给弄伤了。

　　但就是这俩熊孩子，从还光着屁股到处跑的时候开始，每次见到夏离冰，就都是乖得不得了，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感觉。

　　一直到现在也是，见了夏离冰，就是老老实实，不敢闹腾，什么叛逆劲，什么熊孩子气，通通收敛得一干二净。

　　三婶自然是非常地好奇，但从小时候就一直问自己的俩孩子以及夏离冰，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在夏离冰来刺桐市后，三婶别提有多希望让她住到自己家来，然后顺便“管教”一下俩不省心的娃，但夏离冰却并不愿意，自己在医院边上找了房子。对夏离冰，三婶虽然身为长辈加医院领导，却也一样是把握不住，比对自己的俩孩子还要无力。

　　今天带着夏离冰回家吃饭，俩孩子事先并不知道，但当看到夏离冰高挑的身影跟在老妈身后走进屋里时，那“天老二我老大”的女儿，和沉迷手机游戏时就像进入另一个世界谁都不管的儿子，听到她那句“过来跟你们冰姐打招呼。”后，都是像触电一样，放下了手头的事，跑过来恭恭谨谨地跟他们的堂姐问好：“冰姐。”

　　夏离冰表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叫了两人各自的名字，就让他们回去各玩各的了。

　　三婶有些羡慕地看着明显有些轻手轻脚、规矩起来的俩孩子，第N次问夏离冰：“小冰，你到底是怎么让我家那俩‘魔王’这么怕你的？”

　　夏离冰的答案和以前的N次一样：“小时候吓过他们，留下阴影了。”

　　“问你怎么吓的你也不说，我要是能学会，也不用管得这么辛苦。”三婶无奈道。

　　夏离冰摇头：“您学不会的，而且现在用那个方法也没用了。”

　　“那你能不能‘教育教育’他们，让他们俩多听我的话一点？”三婶问道。

　　“做不到。”夏离冰摇头，实话实说。

　　闲谈之中，夏离冰的三叔也回来了。

　　三叔和三婶一起去厨房忙活，他们俩大忙人虽然都会做饭，但平常其实鲜有下厨的机会，大都是请的阿姨在做饭。不过这段时间，阿姨也回去了，他们只是能自己出手。

　　看到菜都差不多做好了，三婶却并没有喊开饭，而是坐到沙发上闲聊，夏离冰就知道，他们应该是还在等客人。

　　果然，六点半的时候，传来了门铃对讲器的声音，不久后，一个身材瘦高、样貌俊秀的男人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夏叔叔、沈阿姨！”俊秀的男人很热情地跟夏离冰的三叔三婶打招呼，然后也跟俩孩子招呼一下，把带给他们的礼物拿给他们。

　　相比起来，他们对这俊秀男人，倒是比对夏离冰更亲近和熟稔一些。

　　而三婶也给夏离冰介绍了这名叫周毅清的男人，说是她前同事的孩子，和他们家算是世交，医科大学毕业后，现在在某一线城市的医院上班，这会是放假回来。不过他家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亲人了，论关系，夏离冰的三婶倒算得上是最亲近的存在了。

　　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几人的表情、神态和言谈，夏离冰就得出了判断：三婶似乎是有意把周毅清介绍给她，让他们谈恋爱的意思。不过三叔和周毅清本人，看起来都不知情。

　　夏离冰继续着自己一贯的表现，多看，多听，多吃，少说。

　　不过一开始吃饭，她就想起向坤做的饭菜来——三叔三婶做的饭菜老实说味道只能算一般，只是靠着昂贵的食材撑着，基本味道差不到哪去。但相比起向坤做的饭菜来，在体验上，自然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夏离冰想起来，之前在群里看到，向坤今天也要回来了，这时候说不定也已经到了刺桐市。

　　他回来这段时间，应该再找个机会敲他一顿……不，两顿——夏离冰在心里默默想着。

　　餐桌上，三婶正在问周毅清这个时候路上是不是很堵，年轻俊秀的医生摇头道：“现在路上倒是没什么车了，不堵。不过我在出站的时候，遇到了件事，所以稍微耽搁了一下。”

　　说着，他便将出站时偶遇老者犯病，然后自己施救过程中，一位自称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医生的人，伸手在老者胸口搭了一会后，老者就恢复了心跳和呼吸的事情在餐桌上说了出来。

　　三婶奇怪道：“手搭着，没有做胸外按压的动作？那应该是之前你的心肺复苏，已经帮那位患者恢复了心跳和呼吸吧。他说是医科大附属医院心外科的医生？那应该不是老秦，就是老谢……”

　　正说着，三婶的女儿夏念晴突然拿着手机喊出声：“毅清哥哥上抖音了！”

　　三婶正要斥责女儿又在餐桌上玩手机，但听到这话，却忍不住拿过手机看起来，果然看到了抖音短视频上是之前在刺桐市火车站发生的事情，标题是“颜值超高的医生在车站救人，简直帅哭了啊！”

　　那视频的视角基本都在周毅清的身上，把周毅清给老者做心肺复苏的一部分过程，和后来老者恢复心跳后大家鼓掌、老者被救护车救走的片段剪辑在了一起，把那自称心外科医生的人出现、离开的过程都剪掉了。

　　初中小女生夏念晴本就对帅气的毅清哥哥很有好感，这时候看到这么帅气的救人剪辑，自然是满眼的小星星，如果不是父母还有老夏在餐桌上，她都要忍不住高喊“毅清哥哥好帅”了。

　　“这还没一个小时吧，网上就已经有了……”周毅清看着那视频，颇为惊讶，他想起什么，拿起自己的手机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更全的视频，一个发在本地论坛的贴子同样讲了车站的事情，不过这帖子发的视频，有那位心外科医生的背影。当然，那帖子的楼主和其他回复的人，注意力都没在那人身上，发的回贴最多的还是在赞周毅清的颜值。

　　“这么帅！心肠还这么好！还是医生！这是我的菜啊！”——这是点赞最高的回复。

　　“AWSL！”——这是次高赞的回复。

　　周毅清没有关注那些夸赞他的回复，只是将拍到那“心外科医生”背影的片段暂停，拿给夏离冰的三婶看：“沈阿姨你看，就是这位医生了。”

　　虽然那人外套的帽子戴着，也看不清长相，但一看那高大宽厚的身背，三婶就立刻摇头：“不是老秦也不是老谢，他们没这么大块头，难道是他们医院心外科新来的医生？”

　　一直默不吭声的夏离冰，本来对这事并不感兴趣，但当周毅清把那暂停的视频画面拿给三婶看时，她无意中扫了一眼，却是立刻被那画面上那让她有很强熟悉感的身背给吸引住了。

　　是向坤？——这是她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那背影戴着衣服的兜帽，但夏离冰研究过和向坤有关的很多视频画面，所以对他的背影十分熟悉，最重要的是，那件外套向坤之前就穿过，前几天在铜石镇的时候，一直都是穿着这件。

　　夏离冰并没有参与进讨论，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搜索刚刚那个帖子，点进去后自己看了几遍那段视频，反复观察那“心外科医生”的动作动态，然后基本上有95%以上的把握确定——那个自称心外科医生、摸一下老者胸膛就莫名其妙走掉的人，就是向坤。

　　如果那个人是向坤的话，那周毅清的猜测应该有很大可能——那老者应该是向坤给救过来的。

　　虽然她不知道向坤是如何办到，但以她对向坤的了解，在那种关系生死的时刻，向坤是绝不可能单纯为出风头或恶作剧之类原因，去假冒心外科医生做那么些动作。

　　他会假冒心外科医生，应该是为了有接手施救的权力。

　　想到这，夏离冰便给向坤发了条微信：“到刺桐了吗？”

　　“好了好了，都别玩手机了，先吃饭，先吃饭！都快凉了！”三叔看着他们一个个拿着手机翻来看去地讨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吃完晚饭后，周毅清又留下喝了会茶，聊了会天，快九点才离开。

　　在开车送夏离冰回家的路上，三婶笑着问道：“怎么样？毅清挺帅的吧？我前两天刚确定过，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然后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周毅清的情况，这位身材颀长、相貌俊秀的小哥，是三婶一位很要好的前同事的儿子。十几年前，那同事就过世了。三婶一直对周毅清很照顾，特别是周毅清父亲也过世后，给予了他很多的帮助，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论了解，甚至要比对夏离冰了解得多。

　　在等三婶都说完后，夏离冰表情没有变化地说道：“三婶，我现在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三婶笑道：“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毅清比你大两岁，你们其实算是同龄人，又都是医生，彼此之间应该还是有共同话题的。聊一聊，没什么关碍的，做个朋友也好嘛，毅清的人品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明年他说不定也会回省内……”

　　夏离冰说道：“三婶，这个事情，您是不是没有跟我爸妈说过？”

　　三婶有些奇怪：“确实没有……不过我觉得大哥和嫂子，应该都会支持的……”

　　“您问一下他们就知道了。”临下车前，夏离冰说道。

　　看着夏离冰走进她租住的小区，三婶十分疑惑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夏离冰母亲的手机，简单寒暄了一会后，便直入主题，说到周毅清今天过来吃饭，以及想要撮合夏离冰和周毅清的想法，并且介绍了一下周毅清的情况。

　　没想到的是，夏离冰的母亲在感谢了她后，竟然婉转地说道：“小冰还小，不急着找对象，一切随她的意就好，顺其自然，呵呵，顺其自然……”

　　带着满心的问号回到家后，三婶把丈夫拉到阳台，很是疑惑地把她和夏离冰的对话以及跟夏离冰母亲的通话简单地告诉了丈夫。

　　“有点奇怪啊，小冰又不是还在上学，连硕士研究生都读了两回了，都开始工作了，这再过几年，也差不多要奔三了，怎么会说‘还小’？大哥和嫂子又只有小冰这一个孩子，按理说……也该急着要抱外孙了才对……”

　　夏离冰的三叔听了妻子的话后，思考了一会，对她说道：“嫂子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有她的理由，他们对小冰的了解，肯定比我们都得多，他们怎么说，我们照办就是。小冰小时候……算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这事不用操心就是了，以咱们小冰的条件，不管什么时候，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三婶想了想，点头：“倒也是这个道理。”同理，周毅清也不是会犯愁找不到女朋友的人。

　　与此同时，在刺桐市的另一个位置，向坤也刚刚和父母吃完饭。

　　吃饭的时候，向父喝了几杯向坤带回来的酒，此时颇感满足地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看着，点头道：“这瓶子一个字都没有，也没个商标什么的，但喝起来却真是香，味道是真不错，你哪买的？”

　　向坤笑道：“回来前朋友送的，据说外面是没地方买的。”

　　唐宝娜知道他今天要回家过年，中午和杨真儿送他去车站的时候，给他带了两瓶酒和一点茶叶，说是从她外公那顺来的，给他带回去孝敬父母。

　　杨真儿让他带的东西更多，包里基本都是杨真儿让带的东西——不过不是给他的，而是让他带给老夏的。

　　他这次回来，背包里只带了一套自己的衣服，但杨真儿买给老夏的过年新衣服，却撑满了半包。

　　吃完饭，跟父母聊了一会后，向坤便背上背包出门了。

　　他本来是打算明天再把东西给老夏，但刚刚吃饭的时候老夏忽然问他是不是回刺桐了，聊了几句后，就干脆约好吃完饭见一面，直接把东西送过去给她。

　　之前向坤专门用小胖妞吃饭的情绪制作的“情绪注入”筷子，本来是打算用快递先寄过来给老夏的，但当时顺丰的快递小哥告诉他，虽然春节期间照常收件，但是派件时间可能会受到影响，可能会比平常推迟一、两天左右。

　　真要是有可能推迟一天，那就不如向坤自己直接带回来了。

　　而今晚就把筷子交给老夏的话，如果之前的思路正确，这个“情绪注入”模式可以和老夏产生共鸣，那说不定今晚就能引发老夏的梦境了。

　　出门后，向坤本是打算直接打车到老夏租住的地方去的，但提前说了一声后，老夏却给他发了个咖啡厅的地址——她刚刚回家发现整个小区都停电了，现在电力公司的人正在检查问题，她带着笔记本去咖啡厅做事去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干脆跟她说了吧“

　　向坤出门叫了车到了夏离冰说的那家咖啡厅，虽然已经是九点多了，但咖啡厅里人还是非常多，几乎没有空桌子。

　　向坤还没进门，就已经锁定了老夏的位置——在角落里一张只有两个位置的小桌，正对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笔记本的扬声器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而除了老夏外，向坤还注意到咖啡厅外站在路边一个表现有些奇怪的人，不过他脚步并没有停留，依然直接走进咖啡厅。

　　进门后，向坤装模作样地视线梭巡一圈，然后才往老夏所在的位置走去。

　　“在看什么呢？”在夏离冰面前坐下后，向坤把书包放在脚边，顺口问道。

　　没想到夏离冰直接把笔记本电脑一转，让屏幕面向他，然后手绕过屏幕，在键盘上点了一下空格。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于是开始播放一段视频，正是几个小时之前，向坤在车站“顺手”救人的片段。

　　当然，那视频上的向坤只有一个背影，而且还戴着连着外套的兜帽，看不到脸、看不到光头、看不到什么细节，就只能看到一大片背。

　　那个视频前前后后一共有几分多钟的时间，有向坤的只有短短的不到十秒钟——他当时也确实就介入了那么一小会，在那老者胸前按了的几秒后就立刻离开。

　　但向坤当然知道，夏离冰给他放这段视频，而且还是特意从他出现的地方开始播放，那就是认出他来了。

　　至于怎么认出来的，一看这视频，他也就反应过来了。

　　这外套和几天前在铜石镇时穿的一样，别说是一直对他多有关注、观察力爆棚的老夏了，就是之前和他一起去过铜石镇的唐宝娜、杨真儿，知道他今天坐动车抵达刺桐市的时间，知道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加上那外套和体型，看到这视频的话，也会很快联想到他身上。

　　毕竟，向坤已经有过不止一次见义勇为、救死扶伤的“事迹”了。

　　只不过本来他以为，这种地方性的小新闻，一般不会传太广，没想到这么快就让老夏发现了，不愧是移动互联时代。

　　嗯，或许还有那年轻医生颜值高的原因在——长得好看就自带流量啊，唉。

　　“就是我下车的时候发生的事，没想到这事居然这么快就传开了，不愧是全民视频时代……”向坤感叹着说道：“那个医生真的是长的挺帅的，心肠也好。”

　　基本就是默认了视频里那个背影是他了，但却并没有说人是他救的，反正从视频上看，他的“功劳”肯定没有那位年轻医生的大，更像是个“捣乱”的，或者“逗比”的。

　　当然，他知道老夏肯定不会这么看，但老夏也肯定看不懂他到底在干嘛。

　　老夏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说道：“视频里那个医生，是我三婶前同事的儿子，今天晚上刚好一起吃饭，讲起这件事，他认为人是那位自称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心外科的医生救的。”

　　“这么巧……”向坤惊奇道，心下却是恍然，原来是这样，老夏才会那么快就注意到这个视频。

　　“放心，我没跟他们说那是个假冒的医生。”夏离冰看他一眼说道。

　　向坤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让向坤意外的，夏离冰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问他当时是怎么把那老者救过来的——从夏离冰之前说话的内容和态度来看，很显然她也和那年轻医生是一样判断，认为老者是他救过来的。

　　“我最近看到个新闻，是上次伍舒山游客坠崖事件的。新闻报道说的是游客被猛禽惊吓，造成了推搡、挤撞后坠崖，是景区的安全防护措施没有做好。但我对比了一下过往同类新闻，发现这次伍舒山景区事故的新闻，有些太过简略了。对那猛禽造成事故的具体情况和原因，以及那猛禽的具体种类，都没有报道。我又在各大平台搜索了一下，相关的讨论也是寥寥无几，以这个事故造成的伤亡来看，这很反常。”

　　夏离冰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但看似随意提起的一个新闻，却又是让向坤大为惊奇。

　　他可不觉得老夏是那种没事会和他分享平时看到的新闻、趣事的人，惜字如金的老夏一旦开始大段大段说话，那就肯定是在输出她的“研究结果”。

　　她为什么要去关注伍舒山景区的那起事故？向坤用头发……用腿毛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他。

　　“你觉得……是有人在刻意地封锁消息？那你觉得，伍舒山景区事故的真相是什么？”向坤顺着老夏的话头说道。

　　“基本的事实应该并没有改变，毕竟当时有不少直接的目击者、亲历者。所以应该是真的有猛禽惊吓游客，关键点很可能在那只猛禽上。”夏离冰说着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向坤看。

　　“那只猛禽，有什么问题？”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离冰说道。

　　向坤听出来老夏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知道，你知道么？你知道，你告诉我呀！

　　“嗯，那只猛禽看起来确实有问题……”向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说着废话。

　　夏离冰依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也没有牵扯到上次发现向坤半夜跑去伍舒山景区的事，而是又转换了一个话题：

　　“前几个月，你经常‘出差’呀？我到刺桐市来后，听我表姐、娜娜说过，你也是每隔一段就要‘出差’一趟。但是前几天在铜石镇，我听张倩说，她要找你经常也找不到，他们团队的人大部分都没见过你人。除了他们公司的项目外，你还接了其他的项目，需要出差？上次大巴高速上出事故的时候，就是你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吧？”

　　老夏又开始出直球了。

　　向坤大脑飞速运转着，在想怎么样尽量不说谎话的情况下应付过去。

　　但夏离冰却依然没有要从向坤这里得到回答的意思，又是换了话题说道：“我听我表姐提起过，上次去你家吃饭的时候，找一次性杯子时，发现你柜子里还有显微镜。你用显微镜，是不是和你养兔子，还有金丝雀有关？”

　　又一记直球……

　　向坤大概猜到老夏这么做的原因了，就像是调查一个疑难案件的侦探，虽然锁定了一名嫌疑犯，但调查进入了瓶颈，缺乏足够的证据。于是干脆把调查到的一部分信息和推理出来的内容，当面告诉嫌疑犯。

　　接下来，通过观察嫌疑犯的反应，不论这嫌疑犯是恼羞成怒，还是惊慌失措，或是暴起要杀人灭口、企图要毁灭证据、矢口否认、编排借口，甚或是直接自首，都可以以此来确定接下来的调查方向和自己推理的正确与否。

　　向坤看着进入话痨模式，侃侃而谈的老夏，心里甚至有种“干脆跟她说了吧”的冲动。

　　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冲动而已，向坤虽然按着自己对老夏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断，认为老夏对自己没有恶意，应该也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且也肯定会很乐意和他一起研究他的变异问题。但他还没有找到老夏身上的“秘密”，还没办法建立比较完全的认知模型，没有办法完全把握住老夏的想法，所以现在暂时还没法评估把变异的事情高速老夏后，对他自己和对老夏的影响如何。

　　还是等真正了解老夏后，再做决断。

　　“确实有点关系，我经常会用显微镜来观察‘金闪闪’的粪便，分析它的健康情况。也经常拿来看各种各样的东西，纸巾、树叶什么的，纯属好奇。”向坤依然是说着不完全的“实话”。

　　夏离冰在连续几记“直球”后，依然还是没有追问的意思，对得到的答案也都不置可否，没有任何的评价和质疑。

　　“对了，这是真儿让我带给你的新衣服，全都是宽松运动类的……你表姐还真是挺了解你的。”向坤把他的背包打开，将里面的几套衣服拿出来给夏离冰看。

　　夏离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这些衣服确实都是符合她的穿衣习惯，宽松、舒适、简单、耐穿、保暖、好洗。

　　她也知道，在这个基础上，表姐杨真儿肯定已经尽了她最大的极限，去挑选最时尚、好看、适合她的款型了。

　　向坤把衣服又重新放进背包里：“衣服太多了，我家里也没找到够大的袋子，一会你就直接把这包带回去，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带来给我。对了，还有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筷子，之前说要寄给你的，但既然要回来了，就自己带过来。”

　　“谢谢。”夏离冰接过那个装着筷子的简单木盒，打开来取出了里面那双筷子。

　　之前她就知道，向坤送给娜娜一双自己制作的筷子，娜娜非常地喜欢。她也看过那双筷子的照片，知道那筷子的形制和普通的筷子是有点区别的。

　　现在打开盒子，拿起向坤给她做的筷子，发现这双和娜娜的那双基本上完全不一样，不论是长度、样式，都不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夏离冰拿着那双筷子，尝试着做了一下夹菜的动作，如预料般的合手。

　　之前娜娜不止一次地在群里面夸赞过向坤送她的那双筷子很好用，她以前夹菜经常一不小心就没夹住，特别是有时候在外面吃饭，用尖头筷的时候，更是这样。但是用向坤送她的筷子，就非常的得心应手，夹得特别的稳。

　　娜娜甚至表示，这双筷子可能是她最近几个月胖了五斤的罪魁祸首之一……

　　而现在夏离冰手上的这双筷子，虽然和娜娜那双几乎完全不同，看着要长很多，比一般的筷子都要长一些，后部是方形，然后渐变至前部的圆形，相比起向坤送给娜娜的那双筷子，这双筷子的头要尖不少，但在夏离冰手里，使用起来却非常地灵活、省力、合手。

　　在夏离冰看来，用筷子夹菜、吃饭，就是一个“单手操作的、频率很高的、费力杠杆运动”。

　　所以按照单纯做功的角度来讲，筷子的材质越轻，重心越靠近支点，才是最好的。当然，实际上使用筷子的时候，还有很多其他的要素要考虑。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会用筷子，但其实每个人用筷子的方式未必都一样，小时候家长一般也不会太过注意地去纠正，反正只要能夹起来就行了，就像用笔写字、用键盘打字一样，也有各种各样的手法，所以对不同的人、不同的手、不同姿势而言，不同筷子的适应程度还是不同——虽然一样都可以夹菜吃饭。

　　像娜娜握筷的方式，就是比较“不标准”的，类似握笔，夹菜的时候，筷子末端经常会交叉，所以夹合的时候前端最多只能刚好闭合，两根筷子平行，用那些尖头的筷子就很难让前端完全合拢，夹菜就经常容易夹不稳，所以向坤送她的筷子是平头的，她用起来就非常地顺手，长度和重心的控制也是刚刚好。

　　而夏离冰握筷的方式就相对标准一些，主要是上面那根筷子在活动、张开，夹菜时不论开阖，尾部都保持着一点距离，所以尖头筷子用起来很轻松自如。尖头筷不仅整体重量上会相对较轻一点、使用起来更轻松，重心也更靠近支点处，进行一些比较精细操作比如挑鱼刺时也更容易。

　　“怎么样，还算顺手吧？”看着夏离冰握着筷子在比划，向坤笑着问道。

　　夏离冰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很好。”

　　她心下琢磨着：很显然，向坤在给不同人送筷子时，都是有针对不同人的习惯来进行“定制”的。但按着手中这双筷子使用起来的感受来看，这“定制”的程度有点太高了。

　　握筷的手法适合尖头、平头这种还说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判断出来，但向坤送她的这双筷子，连长度、重心、粗细，都非常地合适，控制夹放、开合的动作十分地省力和自如，那需要的观察就很多了。

　　至少夏离冰认为，如果是她来制作的话，不考虑制作筷子的难度，单是使用筷子习惯的数据收集，就需要很大的观察样本和细节调整。最好是有使用者进行配合，通过半成品的使用，进行一次次反馈，一次次微调。这样的话，达到现在这样的贴合程度，才有可能。

　　但向坤并没有这么做，几天前离开铜石镇的时候才突然说要送她筷子，现在就有了成品，从这筷子的细节来看，应该是刚刚做出来的没错。而他的表现，明显是很肯定这双筷子非常完美，肯定会很贴合自己的使用方式，没有得到过自己一次反馈，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确定？怎么就那么有信心？

　　夏离冰把筷子拿出来只玩弄了一会，就又收回了盒子里，然后将盒子放到向坤给她装衣服的背包中。

　　她还有些其他的怀疑方向，不过要等回去后再验证。

　　“你不点饮料来喝么？”夏离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美式咖啡问道。

　　“刚吃完晚饭过来的，肚子饱得很。”向坤回道。

　　夏离冰也没有再问他要喝什么，转而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玩游戏？”向坤本来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借口让夏离冰今晚回去后把筷子放到卧房里，尽量离她的床近点的位置，突然听到这么个提议，大为惊奇：“玩什么游戏？”

　　夏离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硬币，说道：“我们来玩猜硬币。”

　　向坤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躺在她手掌心的那枚一元硬币，就是与自己建立了“超感联系”，几天前在铜石镇送她去坐动车前被她要去的那枚。

　　猜硬币？

　　这不是送分吗？

　　老夏在铜石镇的时候主动提出要硬币，向坤就知道她看出来娜娜的那枚“幸运硬币”有问题了，那现在这是要直接验证一下？

　　“行啊，怎么猜？”向坤笑道，“总不能单玩吧，也要有点输赢才有意思啊。”

　　夏离冰点头：“那就输一次，请一顿饭。”

　　“OK。”向坤心下暗笑，他并不介意被老夏发现硬币有问题，相反，他还挺期待老夏能从硬币上“发现”点什么来的。

　　所以，猜硬币什么的，他是不打算放水了。

　　老夏让他猜几次，就准备请几顿饭吧——虽然他并不爱吃饭。

　　夏离冰把硬币握在手里，背到身后，交换了一下，从右手传到了左手，又从左手传回右手，然后两手握拳放在他面前，让他猜。

　　向坤没有丝毫犹豫和伪装，直接虚点了一下她的右拳。

　　夏离冰点了点头，非常坦然地说道：“我输了。”没有一点惊奇或是懊恼的感觉，就像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

　　又连续猜了四次，向坤依然每次都秒猜秒对。

　　但向坤有些好笑的是，在第三次开始，夏离冰就偷偷地把那枚“超感联系”硬币给换掉了——把硬币塞到大腿下面压住，然后用一枚普通硬币替代。

　　夏离冰手法其实很隐秘，也很快速，但奈何向坤和那枚硬币有“超感联系”，基本上随时可以感应到它的确切位置，所以一被更换他立刻就知道了。

　　虽然没法靠“超感联系”开挂，但向坤凭“实力”也依然可以很轻松地猜出硬币被握在哪个手中。

　　他可以切换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来观察，热成像不是X光，没法直接穿透看清拳头里的情况，但握着硬币和没握硬币的拳头血流情况是有微弱不同的，热度因此产生区别，在有预设目标的情况下，他可以瞬间就找到两者的不同，做出判断。

　　所以就和猜那枚“超感联系”的硬币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和错误。

　　总共五次过后，夏离冰就不再和向坤玩了，把硬币收起来，说道：“我欠你五顿饭，什么时候你有空跟我说一声，我准备好食材，你到我家来。”

　　向坤愣了一下，求证道：“那个……我问一下，你准备好食材……那是谁来做？”

　　“你。”夏离冰说的很干脆、坚决、理所当然。

　　“哎哎哎？不对啊……”向坤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老夏，比出五个指头：“是我、赢了你、五顿饭啊！”

　　夏离冰点头：“对呀，我请你吃饭。我买了食材，请你来，你不想生吃，所以可以做熟了吃，盐啊、油啊、其他调料也都有，锅和其他厨具也有，上次你来的时候都买好了，要是缺什么可以告诉我，我提前准备。当然，你要生吃也可以呀。”

　　看着老夏一本正经、很自然地说着这话，向坤哭笑不得道：“你不是老夏吧？你是披着老夏皮的杨老三吧……”

　　夏离冰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惊奇”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向坤笑起来，老夏倒是个优秀的冷面笑匠，不愧和杨老三是表姐妹，大部分时候冷淡疏离，但骨子里的逗比基因还是一脉的。不过通过各种感官信息监控来看，老夏从刚刚开始到现在，情绪上依然没有什么大的波动，至少从生理上心跳、呼吸、气味、微表情的反馈来看是这样，这点和以前一样。

　　相比起来，夏离冰的情绪真正会有较大明显变化，还是在吃饭的时候。

　　“你是……小坤吧？”这时候，斜对面隔了一张桌子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盯着向坤看了几眼后，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直接对他询问道。

　　向坤循声望去，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似乎刚刚看到她，然后转而变成惊喜：“啊！表嫂，这么巧啊！”

　　这中年女士是向坤父亲堂姐的儿媳妇，也就是他表哥的老婆，刚进咖啡厅没多久。

　　其实表嫂一进来的时候，向坤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不过按着向坤的判断，上一次她见到自己时，还是去年春节期间。现在自己变化这么大，别说一般的亲戚了，就连老妈之前第一次见时都没认出来，估摸着表嫂也不会认出来他来，他也就没打算主动去问好。

　　却没想到，表嫂真认出来了？

　　“二三的时候和舅妈一起去吃桌，听她说你现在玩‘个性化’了，理了个光头。我刚刚看到你这脑袋，就想起舅妈说的话，就在想你应该也该回来过年了，然后越看就越觉得面熟，没想到真是你呀！”表嫂一边说着话，一边视线在向坤和夏离冰之间游动，眼神渐渐眯了起来，似乎在掩藏她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是啊，我下午才刚到刺桐，表嫂你是和朋友一起过来喝东西吗？”向坤对表嫂过来的那一桌三个目光炯炯盯着这边，同样脸上刻满八卦二字的中年女士友好地笑了笑，点了下头作为招呼。

　　“对呀，我们几个老同学、老姐妹出来说会话，真是巧呀！这位美女小姐姐真漂亮，是……？”表嫂又看向夏离冰，问道。

　　向坤指了下现在放在老夏脚边的背包，说道：“这是我朋友的妹妹，在刺桐工作，我这次回来我朋友托我带点东西给她。”

　　“噢噢，朋友的妹妹，应该照顾的，应该的，你们聊，你们聊哈！你应该要到初九后才会重新上班吧？年后记得找时间到家里来玩啊，你有好久没来我家了吧？你俩侄子馋你红包馋很久喽！”表嫂笑着说了几句后，便回去她同学那一桌了，然后不时递来一个“加油”、“我看好你哟”、“嘿嘿嘿”的表情。

　　向坤有些无奈地看了下手机，对夏离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你明天晚上怎么安排，去你三叔三婶家过吗？”

　　夏离冰拿着向坤带给她的背包起身，回道：“值班。”

　　“值一晚？”向坤问。

　　“值一晚。”夏离冰肯定道。

　　“行，那明天晚上晚点我看看给你送点夜宵过去？”向坤说道。

　　“好。”夏离冰点头。

　　两人走出咖啡厅，本来说要送夏离冰回去的向坤，却是看了她一眼后，跟她说了声回头见，然后直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离冰表情也没有一点变化，道别后依然向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区走去，并没有询问向坤或是有什么诧异的表现。

　　她所住的小区离这家咖啡厅并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所以也没有叫车，直接背着包步行。

　　没走一会，她便拿起手机，看到微信上有向坤发来的信息：“有个人在跟踪你，不要回头，继续往家走，我看看他要干嘛。”

　　夏离冰表情依然很淡然，回了个OK的表情后，继续不疾不徐地向家走去。

　　不远处，之前在咖啡厅外墙角处避风玩手机的年轻男人，抬头看着向坤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拐角处，便抬步往夏离冰离开的方向走去，同时还用手机在给人发消息。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走到拐角处的向坤停顿了一会后，通过路边汽车的玻璃反射画面确定那男人没看这边后，又兜了回来。

　　在刚到这边，进咖啡厅前，向坤就注意到了这个在外面一边冷得像只落水鹌鹑、一边玩手机的男人。

　　因为他发现，这个男人看似在玩手机，但其实注意力都在那咖啡厅的方向。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人是冲着老夏来的，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但当他和老夏出来的时候，却注意到这人偷偷瞥来的目光，就是锁定在他们俩身上，身体也明显紧了一些，立刻意识到——这人在咖啡厅外，就是在盯着老夏。

　　第二百九十七章 巷战

　　那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老夏，看这架势，相当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尾行的事情。

　　向坤也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人，同时靠着超强的感官能力收集那人身上的各种信息。

　　根据这人的外貌、皮肤情况，心肺功能的表现情况，向坤初步判断这个人在24-27岁之间。

　　从他行走时的足部、腿部、髋部的动作形态和发力方式来看，应该没有进行过专业的训练，不是体育健将，也不是练家子。

　　他为什么要在这大冬天的，冒着冷风，顶着严寒，在外面盯着老夏？

　　向坤初步判断，这应该不是见色起意，盯着老夏，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

　　刚刚向坤和夏离冰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那人明显是在通过手机发消息通知别人，莫非在老夏回家路上设伏？

　　会不会是冲着老夏家的钱？

　　从之前去老夏家的情况看，她家里的经济实力应该是挺强的，老夏又是独生女，会不会是有人想挟持老夏，从她父母那里勒索钱财？

　　还是老夏那异于常人的洞察力、观察力，发现某些人的秘密，而那些人不像他这么好说话，想要对老夏不利？

　　又或者，和老夏自己身上的秘密有关？她这总是没有情绪的性格、很高的智商、特别的行事风格，难道还牵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这么想着，向坤倒是颇为期待起来，因为他现在对自己的能力愈加的自信，而且感官能力比所有人都高出好几个层次，就算遇到不可抗拒的真正威胁，他护不住老夏了，至少也能够提前发现，带着老夏跑路。

　　向坤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给那男人身上塞个“超感联系”的球珠，好进行定位，方便接下来找到他的位置和去向。

　　但当更前方的夏离冰走到她租住的小区外时，却忽然和一个人起了冲突，一下子让这种各自躲在暗中的平衡被打破。

　　虽然离得很远，但向坤始终有一部分注意力留在夏离冰身上，而且他的感官可以通过“超感联系”的硬币进行精确定位，更准确地收集感官信息，所以夏离冰那边发生了什么，他都基本清楚。

　　一分钟前，夏离冰忽然对一个从小区内走出来的高大男人说道：“向坤，你怎么在这？”

　　那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低着头往前走，没有理她。

　　夏离冰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又说道：“向坤，是我呀！”

　　“你认错人了。”那戴着口罩的人瞥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绕过。

　　夏离冰却是不依不饶：“向坤，别以为戴着口罩我就不认识了。”然后一把拉住那男人的衣服。

　　而那戴口罩的男人狠狠地一甩衣袖，把夏离冰的手甩开，回头指着他，声音凶狠道：“你找死么？”

　　夏离冰依旧是很淡然的表情，对对方话语中的威胁毫不在乎，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家里的钥匙握到了拳头里，让一根钥匙隐秘地从拳缝间伸出，增加了拳头的杀伤力，显然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后夏离冰突然一脸惊讶地看向那人的左侧，在那人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却是忽然出手，一把抓下了那人的口罩，然后猛地退后几步，拉开了距离。

　　那男人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抬起手臂围住脸，然后转身开始飞奔。

　　夏离冰瞥了向坤的方向一眼，也跟着大步奔跑，追了上去，两条大长腿频率极快，一点也没有被那看起来身体素质很强的高大男人甩开。

　　那暗中远远跟踪夏离冰的人，也是暗骂了一声，跟着跑起来，追了上去。

　　向坤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计算了一下那高大男人的奔跑方向和趋势，没有直接缀在那人身后，而是选择了一条近道。

　　……

　　跑了十几分钟，那高大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一条阴暗巷子里，拐了几拐后，在尽头的围墙前停了下来，回过身，让自己藏身于月光和远处等光无法照到的地方，看着跟进来，同样跑得呼吸急促的夏离冰。

　　“你这臭婊子！老子们本来不想动你，你他妈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你想死，老子们就成全你！”高大男人语气阴森地说道。

　　夏离冰微微降低重心，两臂微张，仿佛在预备相扑的姿势，左手手掌张开，右手握拳，一跟钥匙从指缝中伸出，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但下一刻，小巷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正是那个在咖啡厅外暗中盯着夏离冰的人。

　　不过现在他也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把自己的脸给遮挡住。

　　他堵在夏离冰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看了一眼那高大男人，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同时拿出了一柄战术折刀一甩，啪嗒一声，刀刃甩出，卡榫锁住。

　　夏离冰慢慢站直了身体，向口靠到小巷的墙壁上，以免腹背受敌。

　　如果单纯比力量，她肯定不是那个高大男人的对手，但她有她的办法，那么多年的医不是白学的，对人体的了解，让她可以无视对方的抗击打能力，冷静的心理、快速的反应和更轻巧灵活的身手，也可以让她在游斗的时候，占到一定的先机。

　　但这只是建立在小区外突然遭遇的前提下，那个地方即便现在这么晚了，还是有一些行人，不远处就是她租住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所以在那个地方动手的话，她是进可攻退可跑。

　　正常情况下，按照夏离冰的行事风格，是不会追那高大男人的，更不用说追进这阴暗僻静又不熟悉的小巷里。

　　谁知道那高大男人身上有没有带凶器，除非出其不意地偷袭，不然正面对抗，她并不觉得自己能靠一把钥匙打过有一定搏击经验又持械的凶徒。

　　何况，现在对方还有两个人。

　　但夏离冰既然追了上来，就有自己的底牌。

　　那掏出战术折刀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做什么，忽然被一个大手抓住头发，向后一拉，又猛地向前一推，把他直接推得前扑到了地上，甚至滑了一段距离，手中的折刀自然也滚落到了一旁。

　　那大手的主人，自然就是尾随而来的向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莫声息地出现在了那持刀男人身后。

　　而相比起巷子里的其他三人，向坤的呼吸还是非常地稳，看起来就像散步过来，刚巧遇到他们一样。

　　“老夏，过来。”向坤对夏离冰招了招手。

　　那持刀的男人扑到了地上，自然没有人拦在她身后了，夏离冰依言走到了向坤的身后站定。

　　“报警。”向坤说道。

　　夏离冰依言拿出手机，开始按110。

　　听到这话，高大男人和那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去捡刀的男人，都是吓了一跳，凶狠的目光集中到了向坤的身上。

　　“妈的，这个活真是他妈赔本了！回头要加钱！弄死他们！”高大男人对那持刀男人说罢，自己也从怀里掏出一个细长如螺丝刀般的物件，充当武器，拿在手上，向向坤冲来。

　　“往后退点，退远点。”向坤没有回头，对夏离冰交代了一句后，就向着两人迎了上去。

　　而夏离冰一边冷静地通过手机跟110的接线员汇报着情况，一边往后退了五、六步，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在昏暗巷中与两个凶徒周旋、打斗的向坤。

　　从来刺桐市之前，夏离冰就已经得出判断，向坤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要好得多，而根据她这几个月的观察，向坤的身体素质，依然还在不断地变化、提升。

　　而不论是之前在面对人贩子时的表现，还是后来她通过网上视频找到向坤踹飞持刀凶徒、在车祸现场救人的情况，都佐证了她对向坤身体素质的推测。

　　不仅身体素质强悍，向坤在面对危险时，也是非常地冷静和有调理，很可能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

　　所以她相信向坤，可以对付这两个人，哪怕这两人带着武器。

　　最不济，她相信以她和向坤联手，留不住那俩凶徒，保命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向坤，依然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不过在看到向坤出现后的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这个危险性几乎为零，她也用不着出手了，可以好好地在旁边观察。

　　冲向两个凶徒的向坤，自然也能感觉到夏离冰关注的视线，知道老夏肯定会趁这个机会，观察他，研究他，心下有些好笑，却是故意地没有快速解决掉那两个凶徒。

　　在跟进巷子里的时候，向坤就已经有了几十个对付这俩人的方案，甚至有一大半方案他根本用不着出手。

　　不论是用精神震慑还是用他自己通过多个能力的“组合技”所得到的催眠效果，都能很容易地制服两人，甚至还可以像对齐豪国一样，给他们一次“深刻”的精神洗礼。

　　但考虑到这个事情肯定需要报警来做最后的收尾，而且老夏也在一边看着，全程目击，所以向坤还是选择直接从物理层面给这俩人的打击。

　　以向坤现在的身体素质，以他的动态视觉、反应能力、抗击打能力、肌肉力量、移动速度、爆发力等等，对付这两人和对付两只兔子没有什么两样，他们拿不拿刀也没有区别。

　　只不过他们亮刀、那高大男人对老夏说的那些话，决定了向坤要下手的程度。

　　向坤没有很快地解决他们，而是回想着小时候看的那些功夫片，刻意控制着身体，在两人中间闪转腾挪，一边借着小巷墙壁腾空来个二段踢，一会来个回旋踢，一会来个虎形拳、鹤形拳，黑虎掏心，还白鹤亮翅。

　　如果这时候在旁边目击、观察的不是夏离冰，而是唐宝娜和杨真儿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大呼小叫着拿手机拍视频了。

　　向坤这一番打斗，论观赏性，确实比动作电影还要好看。

　　两人被向坤打得很惨，但偏偏向坤又收着力，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让他们一下子失去战斗力。

　　最开始他们还犯狠，想拼命，但被揍了一会后，两人就知道，根本是在被向坤耍着玩，没有一点能打赢的可能性。

　　于是他们想要跑，但向坤不许，继续堵回来揍。

　　他们想要去抓正在打报警电话的老夏，依然被抓回来揍。

　　而老夏视线紧紧锁定着向坤，一边观察着，一边在和110的接线员说着这边的详细地址，以及遇到的情况：

　　“……是的，就是三院不远，三院站往南四十到五十米左右，左拐那片房子，左手边第四个巷口拐进来，一直走到尾。他们有两个人，拿管制刀具，正在围攻我朋友。对，拿刀。情况吗？现在还在打，你们赶紧过来就是了。噢，现在有人被捅了……”

　　一声惨叫响起，110接线员十分紧张：“已经有警察过去了，你先离开那里，保证自己的安全……”

　　巷子里，那高大男人捂着自己的屁股哇哇大叫、大骂，但他骂的却不是向坤，而是那个持刀的同伴——因为拿刀捅到他屁股，整个刀刃都没进去的，并不是向坤，而是他的同伴。

　　“我不是故意的……”那持刀的同伴，下意识地把折刀拔了出来，又是引来高大男人的一阵惨叫和咒骂。

　　向坤踢了一脚，把持刀男人踹到趴在地上的高大男人身边，他手中的刀差点插到高大男人的脸，吓了他一跳，于是愤怒地把同伴摁着捶起来，两人竟是扭打在了一起。

　　没多久，几名警员在夏离冰的电话指引下找了过来，看到那扭打在一起、混身是血的两人，也是有些目瞪口呆。

　　两人都被警察送去了医院，向坤和夏离冰自然也要跟着去警局。

　　路上夏离冰也打了电话给三叔三婶，知道这个情况后，两人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而向坤则是跟家里通报了一声，说要晚点才能回去，暂时没把具体情况告诉父母，免得他们担心。

　　两个凶徒伤得虽然惨，但其实并不重，简单处理后，被来调查的警官分开来一通连吓带唬，很快就交代了情况。

　　于是在掌握了进一步的证据后，警车呼啸而出，兵分数路，将更多的嫌疑人逮回了局里。

　　夏离冰的三叔三婶虽然不是刺桐人，但在刺桐市已经二十几年，也有很深的人脉和影响力。特别是三叔，也是体制内的。

　　所以很快的，他们也搞清楚了情况，知道那俩凶徒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对夏离冰和向坤出手。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夏医生和向先生太刚了

　　在医院里被警方问话的时候，俩凶徒一开始还倒打向坤和夏离冰一耙，说是无故被这对“狗男女”堵在巷子里殴打。

　　但警方哪有那么容易被糊弄，他们刚被送到医院，就已经从他们带着的身份证上搞清了他们的身份，看到了他们的案底。

　　然后又根据向坤和夏离冰的笔录，去调了小区附近道路的监控，咖啡厅附近的监控，确认这两人不正常的动向。

　　向坤也跟夏离冰统一了口径，跟警方说了他是从咖啡厅出来后，发现了那人鬼鬼祟祟跟在夏离冰身后，就跟上去看看；而夏离冰则表示，她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那个戴口罩的男人，以为是自己认识的朋友，就出声招呼，但对方的反应很奇怪，还骂她，她就顺手摘了对方的口罩，没想到对方反应那么大，直接逃跑，她就觉得应该是坏人，可能偷东西了，于是追上去。

　　接下来，警方还通过两个凶徒手机上微信的聊天记录，实锤了他们受人指使在做的事情。

　　于是在警官们讲事实摆道理的“说服”下，两名躺在医院里的犯罪嫌疑人终于是分别交代了犯罪事实。

　　根据他们的交代，是有人花钱让他们去找夏离冰的把柄，必要的时候可以“栽赃”，以此来进行胁迫和收买。

　　至于胁迫、收买的目的是什么，两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去年年中的时候发生了一起情杀案，有个女孩子觉得前男友是在和她交往期间劈腿和其现女友在一起，所以气不过，半路持械偷袭，最终导致前男友不治身亡，前男友的现女友重伤。

　　女孩子的家人在本地颇有权势，她的母亲想办法申请了精神鉴定，然后找关系、花重金买通了负责鉴定的三院医生。

　　本来那位医生是有一定把握的，但这几天偏偏因为一些临时的意外，使得原本负责协助他一起鉴定的助手之一换了人，变成了夏离冰。

　　而夏离冰并不管什么老医生的权威和影响力，她觉得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直接就对那医生提出来。

　　那医生是知道夏离冰一些背景的，知道她怎么到三院来，也知道她的三叔、三婶是谁，所以压根就没有敢对她施压或是收买，直接就放弃了这个事情，不准备赚这钱了。

　　医生自然也是把夏离冰的情况告诉了买通他的嫌疑人家长，以此为理由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想着让对方也知难而退。

　　但没想到的是，那家长“救”女心切，还是找了人去“安排”夏离冰。

　　那家长找到的，就是被向坤发现的盯梢男和被夏离冰发现的高大男。

　　他们俩本来的计划，是先收集夏离冰的隐私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利用的。

　　原本是打算等明天夏离冰出门的时候，再想办法混进她租住的房子里。但今天晚上夏离冰下班后直接被她三婶接走去吃饭，没有回来，让他们发现了能够“提前”进入的机会。

　　但夏离冰租的那套房子，锁芯却比较特别，高个男人整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带错了工具，于是又让同伴回去取工具，等到工具找对了，夏离冰租房所在的楼层却一下有很多人进进出出，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好不容易，进出的人少了，有机会下手了，在小区外放风的同伴又告诉他，夏离冰回来了……

　　就在他们以为白白折腾了一晚上的时候，小区又意外停电了，而夏离冰带上笔记本出门，于是高个男人再度去尝试开锁、进门，而他的同伴则跟着夏离冰出去，监视她的动向，避免她突然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发现些什么，要是刚好看到的这位漂亮女医生和有妇之夫约会，或是脚踏两只船什么的，那偷拍下照片，指不定就可以完成任务。

　　夏离冰回去比他们预想的要早了一点，但有咖啡厅外那个男人提前报信，高大男人撤出来的时间很宽裕，所以他继续自己进行到一半的工作，安装好隐藏摄像头，仔细收拾了痕迹，重新关好门，出了小区。

　　却没想到，在小区门口竟然被那女医生给拦住了。

　　他最开始以为夏离冰把他错认成了一个叫“向坤”的人，但后来夏离冰扯掉他的口罩后还穷追不舍，他就知道并不是认错，而就是盯着他来的，虽然他想不明白，夏离冰为什么会看出他有问题，并且敢直接摘他口罩。

　　至于接下来，在那巷子里发生的事，两人现在也都反应过来，是遇到高手了，那个戴眼镜的光头看起来好像挺斯文的，但身手实在是太强了，他们俩拿着家伙，二对一，还是被毫无悬念地碾压。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不显露出太过超出正常人理解范畴的力量，或是一不小心把他们打死，向坤在和他们交手的时候，80%的注意力都在收敛和把控着自己的出手力度，还有19%的注意力在观察老夏对他的观察。

　　反正对他们两人来说，在巷子里看到警察出现的时候，都是有一瞬间解脱和惊喜的情绪——宁愿面对警察，也不想再被那个光头折磨了。

　　而有了两人的供词，警方也是自然是连夜出动，除了把指使者抓起来外，也顺便把那三院的医生带回来协助调查。

　　案情已经基本清楚了，夏离冰是受害者，向坤是见义勇为的——虽然从结果上看，那俩犯罪嫌疑人伤得更惨，更像受害人。

　　所以他们俩在配合警方做完笔录后，也就跟着夏离冰的三叔三婶离开分局了。

　　不过折腾了这么一通，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一老一少两名警官送向坤他们离开后，一边打着哈欠往回走，一边低声交谈着。虽然过了十二点，今天已经算是除夕，但他们别说放假了，按正常时间下班回家都没有可能。

　　“老徐，按着医院那边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夏医生在小区门口‘认错’人的时候，叫的是‘向坤’？向坤不就是和她一块的那个光头向先生么，她回小区之前，不是才刚刚和向先生在咖啡厅见过？而且犯罪嫌疑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眼镜，头发还是很明显的，怎么会认成向先生的？”年轻一点的警官有些不太理解地说道。

　　年长一些的警官随口说道：“估计是光线不足没注意看吧，这种事情，无关紧要的。”

　　年轻警官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道：“按照夏医生报警的内容，她和向先生的描述，还有我们的在那巷子里现场看到的情况，都是向先生一个人对两名犯罪嫌疑人。虽然向先生看起来高大、健壮，但那两名犯罪嫌疑人有过多起故意伤害的案底，都不是善茬，体型差距并不大，而且犯罪嫌疑人还都拿着武器。这种情况下，向先生不仅毫发无损，连衣服都没弄脏，还一个人把两名嫌疑犯揍得跑都跑不掉，甚至逼得其中一名嫌犯慌乱中了捅了同伴的屁股……老实说，这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畴啊。”

　　年长的警官说道：“哦？你觉得，向先生或者夏医生在说谎？”

　　“不，我没这个意思，他们说的情况，和我们调查附近监控、现场的痕迹、各种证物，以及从那两名嫌犯那里得到的供词基本一致，而且他们也没有撒谎的动机，应该说，向先生的身手是真的那么强。”

　　年轻警官摇了摇头，眉头微皱，表情有些怪异地说道：“但我刚刚给夏医生和向先生做笔录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们俩的表现，有点太淡定了。你想啊，正常人发现朋友被人跟踪，会怎么做？发现有可疑人从自家小区里出来，会怎么做？我听了夏医生报警的录音，语气实在是太淡定了。作为一个女孩子，看到同伴赤手空拳和两个持械凶徒打架，好像一点也不慌张的样子。这两位……表现得都太刚了……”

　　莫名的，他有种很荒谬的念头，他隐隐觉得，在小巷里的那个局面，似乎是那位夏医生和向先生想要看到的。

　　刻意地让自己在狭窄小巷里面对两个不怀好意的持械凶徒？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了，也没有一点根据，所以他也没有把这个念头说出来。

　　年长警官笑起来：“或许因为夏医生是三院的医生吧，心理承受能力强。”

　　“那向先生呢？他说现在是自由职业者，但从毕业到去年为止，都是从事软件开发的工作，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年轻警官还是觉得奇怪。

　　“你要是好奇，就去查查呗，不过先把这个案子搞定再说，还有很多事没做，一件一件来。”年长警官不是很在意地说道。

　　回到办公室里自己的座位后，年轻警官却没有立刻整理做的笔录，而是登录警方的内部联网系统，查了一下向坤的信息。

　　向坤并没有任何案底，但却有和好几个案子有关联的信息，还拿过警方的悬赏。

　　……

　　离开分局后，夏离冰的三叔先是开车把向坤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才回他们家。

　　虽然对夏离冰自己而言，情绪十分平静，并没觉得晚上的事有什么大不了，但三婶却不准她今晚再回租住的房子自己睡了，硬要把她带回自己家里住。

　　确实，对正常女孩子来说，就不说小巷里的遭遇了，单就半小时前警方根据两名嫌犯的口供，去夏离冰租住的房子里找出几个隐秘摄像头，就会对晚上一个人回那房子有抵触。

　　但夏离冰很确定，就算没有让警方先去查，没有得到那俩嫌犯的口供，她自己今天回到家里，也肯定能够找出来那些摄像头。对她来说，既然那俩嫌犯都已经被抓，背后的指使者和相关人员，也已经被警方连夜控制，带去了警局，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反倒是今天得到了大量的信息，她想要好好地整理和思考一下。

　　不过根据她的观察，以三叔三婶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她确实也不可能再一个人回租屋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不如就去三叔家先睡一会。

　　“小冰，你和那个向先生很熟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去咖啡厅见他？”和夏离冰一起坐在后座的三婶试探着问道，刚刚向坤在车上的时候，她有简单地问过，知道夏离冰吃完饭回家后，又去咖啡厅见了向坤，才有后面向坤发现有人跟踪的事情。

　　“家里停电，我去咖啡厅做事，他帮我带表姐送我的衣服过来，他是表姐的朋友。”夏离冰简单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放在脚边、装着衣服筷子和电脑的背包。

　　“噢~原来是这样。这位向先生好像很能打呀，是不是练过搏击什么的？听徐警官说，那两个嫌疑犯被他一个人给揍了，真是了不得。”三婶又问道。

　　夏离冰的脑海里也冒出了向坤在巷子里闪转腾挪，用各种浮夸的动作对付那两个凶徒的情景，嘴上则说道：“他说没练过。”

　　“怎么可能没练过，我看他的身板，就绝对是练过的，还是说……他当过兵？”正在开车的三叔忍不住说道。

　　“没当过兵。”夏离冰说。

　　“小冰，你在小区门口遇见可疑的人，应该通知小区的保安，或者报警，又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或者你叔就好了呀，怎么可以自己跑去追？今天要不是有向先生，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实在是太危险了！”三婶有些担心地说道。

　　夏离冰点头：“下次不追了。”

　　“总之今天这事，得感谢那位向先生，等到正月，找一天我们一起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一下。”三婶斟酌着说道。

　　夏离冰：“不用，我请就可以。”她想到了自己“输”的五顿饭，已经计划好了第一顿要吃什么了，明天下午去医院值班前，得去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提前准备——年三十好像东西不太好买了。

　　三婶闻言一愣，有些惊奇地看了这侄女一眼，想了想，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而继续问一些和向坤来历有关的问题。

　　回到家后，三婶也没有再多聊，帮夏离冰拿了新的被褥放到客房后，便先去休息了。

　　夏离冰刚放下包，脱下外套，就听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声，拿起一看，是向坤发来的微信，问她到家了没。

　　“到了，三婶家。”夏离冰回复。

　　几秒后，向坤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怎么确定从你家小区出来的那个人有问题的？”

　　虽然当时向坤离了一段距离，但以他的听觉，夏离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她不是认错人，而是故意试探。

　　夏离冰两手握手机，两个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不一会就发了一大段回去：

　　“从小区大门可以直接看到我住的那栋楼，虽然没有看到他从那栋楼出来，但他过来的方向只能是那栋楼。我知道我们那栋楼所有住户的信息，并没有符合他体型的人，平时进出小区，也没有见过他。所以他不住在这里，只可能是来访友，正准备回去。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明显有看到我，却第一时间低头，身体的移动也有躲避的趋势，和普通人的反应不一样。我用认错人来试探他的时候，他回话的语气和身体语言都证明他有点紧张和心虚，而不是诧异和疑惑，更加证明他有问题。当我拉他衣袖时，他的反应也证明这点，等到我趁他不注意，拉下口罩时，从他看我的眼神，可以判断出他是认识我的。联系到咖啡厅外那个人，我推测他们两人是一伙的，他出现在这里，是刚刚潜入我家里做了什么，正要离开，把他们两个都拿下，就可以搞明白他们的目的。有你在，应该没有问题。”

　　此时同样已经回到家，正躺在床上的向坤，看着微信收到的这么一大段回复，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那句“和普通人的反应不一样”。

　　向坤忍不住笑起来，老夏这夸自己漂亮，都是这么的清新脱俗、理所当然啊？就像是在单纯地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第二百九十九章 清醒梦

　　用微信和向坤聊了一会后，夏离冰眼皮有点打架，也准备睡了。

　　三婶给她准备了新的毛巾、牙刷，简单洗漱了一下后，她又轻手轻脚地去到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后，夏离冰从背包里拿出向坤送她的那双筷子，和厨房拿出来的那双，轮换着拿起来用。

　　三婶家的筷子同样也是尖头形制的木筷，但一拿起来，手感就有明显差别，尝试着夹东西，区别就更大。

　　虽然实际上如果用来夹东西，进行单次的用时统计，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差距，但在主观体验上，向坤给定制的那双，就是会好用很多。如果进行长时间多次数的统计，应该就可以体现出比较大的差别来，不论是夹东西的成功率提高，还是手指的疲劳程度降低。

　　夏离冰将两双筷子一起摆在笔记本电脑的A面上，观察了一会后，拿手机拍照记录。

　　然后把厨房拿的筷子拿去洗了下放回原处，便回来躺到床上。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困了，眼皮着实有点撑不住，身体疲惫，想要睡觉。

　　但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又实在太多，一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滚动，她不自觉地就想要进行分析和思考。

　　本来看到向坤送的这双筷子时，她的第一判断，是这筷子和之前的歌词、涂鸦、硬币都不太一样，很可能是一个正经的“礼物”，而不像那些东西一样可能都有某些特性，送给她是有特殊的目的。毕竟这筷子看起来更像个“礼物”，而且之前向坤也送给娜娜过。

　　但在上手拿了一下后，她又有些不太确定了，因为这筷子实在有点太过贴合，不过这种贴合跟她对那枚向坤所送硬币的贴合感又有些不同，至少这筷子和其他的筷子在细节构造上确实有区别，她可以找出为什么自己会用起来更顺手的理由，而那枚硬币……从客观上完全找不到和其他硬币不同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夏离冰，眼睛已经闭上了，但脑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想事情，伸在被子外面搭在肚子上的手，也在“下意识”地翻着一枚硬币。

　　她回想着那巷子里，向坤和那两个凶徒的“打斗”。

　　虽然看似激烈，但她很确定，向坤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就像之前遭遇那些人贩一样，更多地是在“表演”。

　　以向坤的性格，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和掌控力，在她也在场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任那两人一直拿着武器的。

　　但即便只是“表演”，所展现出来的运动能力，也已经相当令人叹为观止了。

　　那么向坤真实的身体素质、运动能力，又能达到一个什么程度？

　　夏离冰不由得想，要怎么样才能逼出向坤的全力？

　　而且她也发现，现在向坤明显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更好了，刚认识向坤的时候，很容易就能从他的表情和一些反应猜出他的想法和情绪，但现在越来越难了。

　　这才多长的时间？

　　几个月对于一些事情而言算长，但对于一个成人而言，要在身体和心理上产生变化，却很难。

　　这身、心上持续性的变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想着想着，夏离冰的思绪渐渐模糊，进入了沉睡。

　　……

　　当知道夏离冰晚上是去她三婶家住后，向坤就已经“摩拳擦掌”，做好晚上感应那双筷子，尝试引动老夏梦境的准备了。

　　因为他知道，如果老夏是回自己租住的屋子的话，那双筷子还真不一定会放哪。

　　虽然大概率会放在卧房，但还是有一定概率放到书桌抽屉里、柜子里，或是客厅餐桌上。至于厨房，上次去老夏租屋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是不会做饭吃的，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把这双筷子放到那。

　　所以夏离冰睡觉的时候，还是有一定几率处于筷子影响范围之外。

　　但若是在她三婶家过夜就不一样了，她的包肯定也会带着一起放到房间里。而客房也不太可能很大，她的背包应该不会离床太远，她睡觉的时候，几乎肯定会在影响范围内。

　　到了将近四点的时候，向坤的感应终于有了反馈，眼前的景象出现变化，成功“连接”进了一场梦境中。

　　依然是以做梦人的第一人称视角来感知，向坤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中，埋头在桌上吃着什么，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支配着他，驱使他疯狂地吞咽着。

　　他注意到手中的食物，似乎是吐司片，不过基本上是一口一片，直接把嘴里塞得满满得，不断咀嚼、吞咽，不时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一口。

　　在饥饿的驱动下，即便吃的只是普通的吐司，口中传来的感觉，依然是非常的美味。一边吃，一边疯狂地分泌着口水。也正因此，大口吃吐司的时候，口水也沾满了双手。

　　向坤有些愕然，这是老夏的梦境？

　　这饥饿感也太强烈了……老夏这是饿死鬼投胎么？

　　不过这么特别的梦，也不太可能是其他人的了。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小手，一把将老夏手下方盛放吐司的餐盘给抽了出来，然后一个小女孩刻意装成熟的声音响起：“好了，不能吃了，要控制。”

　　视线随着那手看过去，向坤发现，拿走餐盘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敷敷的小女孩，因为个子太小，白大褂太长，下摆甚至拖到地上，要不是还有衣领和扣子，看着简直就跟披了个白被单似的。

　　小女孩正是小胖妞刘诗铃。

　　向坤马上明白，因为他在制作这双筷子，进行“情绪注入”的时候，虽然那对美食的期待、享受的情绪已经转化为他自己的，但那毕竟还是从刘诗铃那里感知而来，所以在重复这种情绪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想起小胖妞。

　　于是，这双“情绪注入”筷子在梦中的情绪投影，就变成了刘诗铃。

　　但这个一身白大褂，拿走老夏餐盘的人原本应该是谁？是老夏小时候出问题时，治疗她的医生吗？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下一瞬，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周围的景物虽然模糊，却有点熟悉，似乎是他买的那套房子里。

　　老夏正坐在他客厅的餐桌上，拿着筷子等吃的，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对食物的期待感。

　　桌子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陪伴，正是小胖妞刘诗铃，不过这时候她没有再穿白大褂了。

　　“老夏姐姐，光头叔叔做的兔子肉超好吃！”刘诗铃的声音响起。

　　“猪肘才好吃。”老夏说。

　　“兔子好吃！”刘诗铃仰了下下巴。

　　“猪肘好吃。”老夏语气不变，但十分肯定。

　　“兔子好吃！！”刘诗铃加大了音量。

　　“猪肘好吃。”老夏重复，丝毫不让。

　　而这时候，一个高大的光头穿着围裙，一手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过来，一边是红烧兔肉，一边是脆皮猪肘，都在冒着香气。

　　毫无疑问，这个光头厨师就是在梦境里充当工具人的向坤了。

　　通过梦境中老夏的视角看着自己的样子，向坤不由得有些好笑，梦境里的自己身材和穿着跟现实里倒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是脸上戴着的眼镜却始终处在反光状态，根本看不见眼睛，而嘴巴则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白牙，一副看着就很假的“灿烂”笑容。

　　莫非是老夏觉得他现实里太虚伪了，才会在梦中有这样的投影？呃，应该不是，应该是老夏觉得看不透他吧。

　　向坤正感知和观察着梦境里的情况时，原本源自老夏的饥饿感，对食物的期待感，忽然一下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情绪又非情绪的理智、清醒的感觉。

　　在梦里觉得清醒、理智？这真是一种十分怪异的体验。

　　这不是向坤第一次有这种感知了，之前他在饮血期到来时，产生饥饿感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通过感应送给老夏的那幅歌词隐隐约约感知过这种感觉，这感觉甚至能帮他压制饮血期时饥饿带来的狂躁。

　　在梦境的视线中，向坤发现，老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然后下一刻，一枚硬币出现在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之间，接着她飞快地翻动着硬币，但那硬币翻着翻着，却忽然悬空起来。

　　接着，老夏抬头四顾，打量起房间里的景象。

　　原本在梦境中有些模糊的景象，不论是桌子、窗户、墙壁、碗筷，在她视线扫过的时候，很多细节都一下清晰了起来，就连看到穿着围裙从厨房再次走出的“向坤”，那反光的眼镜和虚假的笑容都已不见，变得正常了起来。

　　而坐在桌边的刘诗铃，身上的衣服和长相也发生了一丝的变化，看起来像是之前还住在706时的样子。

　　看起来，老夏是在补完梦境里的细节，用记忆来进行“修补”？

　　不过很快，梦境再次发生变化，周围一切东西消失，陷入黑暗之中，而向坤也从梦境的感知中退了出来。

　　很显然，老夏的梦结束了。

　　导致梦境突然结束的，或许是因为老夏突然在梦中“清醒”了？

　　所谓的“清醒梦”，向坤之前在找和梦境相关的资料时，曾经有看到过一些。但这些都不是正统的心理学、脑科学的内容，更像玄学，和老夏刚刚梦境中的感觉应该也不是一会事。

　　而且向坤过往那么多次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其他人梦境的时候，也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估摸着是老夏那特殊的、似情绪而非情绪、极度理智冷静的特性，让她在梦中能够“清醒”过来。

　　向坤又回忆起最初感知梦境时，老夏那强烈的饥饿感。

　　毫无疑问，老夏以前绝对是挨过饿，而且饿得很惨。

　　但这有点奇怪啊，以老夏的家庭条件，又是独生女，她父母怎么舍得她挨饿？

　　联系到那个狭窄房间，还有穿白大褂的人，向坤琢磨着，难道是老夏小时候因为什么“病”在治疗的时候，被饿了？

　　也正因此，她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更容易有情绪波动产生？

　　也只有用和吃东西时情绪相关的“情绪注入”物品，才能够引导引发老夏的梦境？

　　可惜老夏不是在那狭窄房间里“清醒”过来的，否则可以根据更多房间或那白大褂的细节，来判断她所处的地方，从而进一步调查。

　　……

　　夏离冰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墙壁，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这是三婶家的“客房”没有错，刚刚确实是在做梦。

　　自己居然又做梦了？

　　夏离冰咂吧咂吧嘴，有那么一丢丢的遗憾——梦里向坤端上来的那盘脆皮猪肘她还没来得及吃呢。

　　在梦的后半段，她突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然后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补完各种细节，没想到这样一来，梦境就“崩塌”结束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应该继续保持半迷糊的状态，不要太过在意细节的。

　　她很喜欢梦境里的体验。

　　不过很久没做梦的她，为什么会在今晚突然做梦？

　　她自然想起了几天前在铜石镇的那天早上，向坤突然问到有关梦的话题。

　　当时向坤问她有没有“做过印象特别深的梦”，而最后她给出的答案是只“做过和吃有关的梦”。

　　于是几天之后的今晚，她就再次做了一场和吃有关的梦。

　　所以今晚做的梦，会不会和向坤有关系？

　　而且她做梦，为什么没有梦见娜娜，没有梦见真儿，没有梦见她的父母，却反复出现那个之前住在向坤边上的小女孩？

　　夏离冰先是从被子上找到了那枚睡前拿着玩的硬币，然后回头看向床头柜上装着向坤送她筷子的盒子，抬手拿了过来，打开检查了一下。

　　筷子依旧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没有什么异常，拿在手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夏离冰却忍不住怀疑，用来吃饭的筷子，和她做的梦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夏离冰想了想，干脆握着那双筷子躺了下来，闭上眼，想要尝试再次睡着，看看会不会再做梦。

　　到时候她要保持半梦半清醒的状态，来尝试掌控梦里的存在。

　　但刚一躺下，肚子却发出咕咕两声。

　　夏离冰只好又坐起来，捂着肚子下床，穿着拖鞋轻手轻脚到厨房，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看来是刚刚那场梦催动了她的食欲，让她提前饿了。

　　打开冰箱，看到有个小蛋糕，夏离冰舔了舔嘴唇，下意识要伸手拿，但伸到一半，想了想，握紧了拳头，还是控制着自己，拿了两根火腿肠，然后泡了杯麦片，回了客房。

　　吃着东西，夏离冰忽然想起来，在铜石镇最后吃的那顿饭，似乎特别的好吃。

　　仔细回忆着当时吃饭的细节，各个菜的具体味道，她发现，除了几样她以前吃过的、原本就很对她胃口的菜外，其他有几道菜，和她之前吃过的味道并不太一样，但却明显更好吃、更合口味了。

　　她一直知道，向坤会根据她们的口味调整菜肴的味道，同样一道菜，做给她吃和做给娜娜吃、真儿吃，是不太一样的。

　　但那天晚上的那顿饭，那些菜，似乎都是为她准备的。

　　难怪她那天会觉得特别好吃，吃得特别多，而真儿却抱怨味道不如之前，有几道菜加了糖太甜了。

　　向坤为什么会那么做？

　　夏离冰想到，就是那天早上，她告诉向坤，只做过和吃东西有关的梦。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她还是愈加确定，今晚突然做梦，不是随机事件，和向坤撇不了干系。

　　但应该怎么具体验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