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阿七的伤已经开始长新肉。
“姐姐,痒。”阿七指着自己的脸,委屈巴巴瞧着纪霜。
姐姐不让挠怎么办?
“姐姐。”小狗眼眨巴,可怜兮兮的冲纪霜撒娇。
这已经是第几次用这个眼神看自己了,纪霜叹了口气,放下绣活,瞧她一张小脸都快皱在成包子,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冲她招招手,“过来......”
话刚说一半,阿七已经爬上床,轻车熟路枕在纪霜腿上,眯着眼睛,急切道:“姐姐,挠。”
宛如一只有待宠幸的猫儿。
明明是很正经的事,纪霜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咬住下唇,垂眸视线在她脸上一顿,倏尔嘴角彻底扬起,心跳慢慢恢复正常。
阿七脸上的结痂有些已经微微翘起,她不敢用力,只得用指腹在结痂上轻轻按压。
“再忍两天,等脸上结痂褪了,阿七就不会痒了。”
这两天她都是这样帮她止痒,有时候阿七忍不住还是会抓一下,好在并没有抓破,否则以后可能真的会留疤,纪霜心疼的在她小脸上戳了戳。
“姐姐,你真好,阿七好喜欢姐姐。”
“给你挠痒痒就是好,不挠阿七是不是就不喜欢姐姐了。”纪霜故意逗她。
“才不是。”阿七偏过脸不去看她。
小姑娘气鼓鼓的,说的话也娇气,纪霜挑挑眉,心情颇好,“那我现在不想给阿七挠了呢。”
一面说,一只手就要捞起放在一边的绣活。
阿七眼疾手快,在她的手刚要碰到绣活的瞬间,就把她纤细的碗子抓在了手里,太心急手上力道没控制住。
“嘶~”
纪霜痛呼一声。
阿七立马松开手,也顾不得痒了,翻身起来,执起纪霜的手,纤细的皓腕明显一圈红痕,“阿七吹吹就不疼了,姐姐要勇敢。”
说完阿七眼里蓄上泪,一张小脸都吓得苍白。
纪霜噗嗤一声被她逗笑,嗔了她一眼,“躺好。”
阿七乖乖躺回去,“姐姐还疼吗?”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不疼了,老实躺好别乱动。”
阿七屁股不老实左右扭动,纪霜瞪了她一眼,“你还用不用挠了?”
“还要挠。”阿七把绣活一脚踢开,这才心满意足乖乖等着纪霜给她止痒。
小脸上就差写上得意两个大字,敢跟她争宠,哼!
纪霜:“......”
她愣了一下,倏尔反应过来,用手指在她脸上戳了一下,这个小傻子竟然跟绣活争起宠来,纪霜笑着摇摇头,继续给她按压。
“姐姐,真好......”阿七舒服的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
纪霜垂目,指腹轻轻刮在她的脸上,这个人总是让人心软,如果能一直这样陪伴多好。
是自己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吗?
没有一会儿腿上的人呼吸绵长,长长的眼睫摆在眼底,像一把小刷子,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
纪霜轻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指尖微动又没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戳了戳,她想:阿七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皮肤白皙又有弹性,还有一双灵动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专注看人时里面闪闪亮,像是藏了星子。
这样的人丢了,她的家人应该很着急吧。
纪霜敛下眼眸,抿直双唇,她真是个无耻的人,竟然想占为己有,视线从阿七脸上移开,落在一旁凌乱的绣活上。
她想起了江白术和谢沐柠,她们成亲是真心相爱,可是她却想利用阿七赶走提亲的人。
她将她头发束起,她穿的衣服也被她改成男子穿的短打,她的心里起坏心思,她想利用这个人心思单纯,对自己无条件信任。
她真的很无耻,可是现实她的理智还是被现实打到,她不这么做,会一直有人来提亲,时间久了欺负她的人更肆无忌惮。
她又不甘心嫁给不喜欢的人。
纪霜抿着唇将阿七放在床上躺好,执起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长,纪霜的手跟她放在一起显得娇小可爱。
她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阿七,姐姐当你的家人好吗?”
“嗯~”床上人无意识嗯了一声,似愉悦了纪霜。
憋在心里的郁结慢慢散开,勾唇,她说:“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起身给她盖上薄被,纪霜把绣活整理好拿到院子,快步离开房间,她怕多待一秒心里又会生出愧疚。
院子里放了一张凳子,平日纪霜都会坐在上面做绣活。
“砰砰”
“霜霜,开门!”
纪霜心里一紧,脸色登时沉了下来,是陈二虎的声音。
“霜霜,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陈二虎见纪霜不给她开门,站在院墙外向里面张望。
见纪霜坐在院子里,提高嗓门,“霜霜,你怎么不给我开门。”
他的一番阵势闹出了不少动静,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纪霜垂目敛起眼底的厌恶,起身把门打开,声音清冷,“有事吗?”
陈二虎见纪霜给他开门,脸上露出得意,“霜霜,我娘说可以先娶你过门,家里麦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过来也能帮上点忙,等我娘腿好了,再办酒席。”
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个陈二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霜霜这还没过门呢,就惦记着让人家去干活,哎呦,这要以后他那个刻薄娘还不知道怎么欺负霜霜呢?”
陈二虎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冲围观的人瞪了一眼,转头换了张脸,对着纪霜乐呵呵道:“你别听她们胡说,她们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
纪霜视线在他身后一扫,迎上陈二虎的视线,半响不言语。
这个眼神看得陈二虎心里发毛,让他有种脱离预想的错觉,有点拿捏不住纪霜在想什么,于是换了副面容,讨好的说:“霜霜,我娘说可以再加十文彩礼钱。”
再加十两最后还是回到他们陈家手里,她冷嗤一声,“我想你记错了,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字字铿锵有力,清晰的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这回心里没有胆怯,她所有的底气皆来自屋里的人。
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惋惜,有人冷嗤。
一时场面混乱。
落了面子的陈二虎,终于不再装,他赶这么明目张胆的提要求,不过就是欺负纪霜无依无靠,要说对纪霜的喜欢还是有的,比起男人的最严那都算不得什么。
他愤怒道:“纪霜你一个孤女,我愿意娶你是你的福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就要去抓纪霜的手腕,手刚伸出去就被另一只手死死钳住,“啊!”
陈二虎发出一声惨叫。
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弯下腰,险些跪在地上。
阿七沉着脸,手上力道收紧,眼底迸发出寒光,周身冷然气质像突然换了个人。
见陈二虎鬼哭狼嚎,周围人个个都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男人是谁?”
“该不会是霜霜的姘头吧。”
“虚~当心被听到,你想像陈二虎那样吗?”
那个人立马噤声。
“阿七,先放开。”纪霜上前拽住她的胳膊,“阿七听话。”
此刻的阿七像只暴躁的小豹子,眼睛血红恨不得吃了陈二虎,狠狠抓着陈二虎的手腕。
纪霜的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嘴角露出安抚的笑容,轻声说:“乖,先放手。”
有她在自己心里像是有了莫大的勇气,如今她也不是怕这个陈二虎,可是她身上还有伤,那个陈二虎又是个健壮小伙,力气怎么也比女子大,纪霜担心她扯到伤口,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捏了捏。
阿七不甘心,扭头看着纪霜,在纪霜的坚持下的眼神下,慢慢松开手,偏脸不再看纪霜。
“纪霜,她是谁?”陈二虎踉跄站起身,瞪大眼睛,愤怒得对着纪霜喊,一副纪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的样子。
他的手腕刚才差点被她捏碎,不拿出钱赔偿他,这件事休想完。
见他提高嗓门,阿七呲牙又要上去揍他,被纪霜拉住。
“她是我的未婚夫,奶奶从前给我定下的亲事,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纪霜冷着脸赶人。
“你、你……”
“没想到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娘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陈二虎,你休要胡说,否则……”纪霜被气得不轻,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突然被别人诬蔑,饶是纪霜再镇定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慌了神,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没想到陈二虎会倒打一耙,堂堂一男儿,求亲不成就把脏水泼到女人身上。
世上竟有这样无耻的人。
眼见着纪霜被气哭,阿七抬起脚踢在陈二虎脸上,卯足了力气,陈二虎身体瞬间飞出丈远,在地上抽搐两下,半天没爬起来。
“姐姐,不气,阿七打他。”
纪霜这会哪还有气,担忧的看着地上的陈二虎,生怕他被阿七这一脚给踢死了,到时惹上人命官司可怎么好。
走到陈二虎身边,说:“以后别再来了。”
陈二虎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推开纪霜,破口大骂,“敢踢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就朝着阿七丢了过去,石子直直冲着阿七脑门打去。
纪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小心、”
只见阿七一个抬手轻轻松松接住石头,反手就砸了回去。
陈二虎又是一声惨叫,瞬间头破血流。
捂着脑袋,一面跑一面大喊:“你给我等着。”一溜烟不见。
纪霜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眨眨眼,对于眼前发生的一瞬,禁不住想起那只兔子,也许那只兔子真的是她用石头砸到的。
苗婶子正好推着麦子回来,只见迎面撞来一个人,吓了一跳,拧着车扶手堪堪躲了过去。
等那人从身边经过才看清是陈二虎,问了一句,“二虎你这是咋了?”
陈二虎顾不得她,捂着脑袋跑远。
“霜霜,二虎他这是?”苗婶子问,停顿一下,视线落在纪霜身边的阿七身上,“她是?”
“她是我的未婚夫,奶奶给定的,这次过来看我。”纪霜说。
“哦”苗婶子点点头,眼前人长身玉立,只是这脸……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啊。
跟霜霜有点不相配……
苗婶子心里惋惜,怎么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纪霜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阿七,前几日来找我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受了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苗婶子点点头,将信将疑,不过看这小子的脸确实又像是摔的,这才放下疑惑,又跟纪霜聊了几句。
“霜霜,今天我瞅着你田里的麦子可以收了。”苗婶子说完又看了一眼阿七。
见今年霜霜有帮手了,她就没再提让儿子帮忙的事,推着车回家了。
一场闹剧结束,纪霜将门关上,也不在意外头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牵着阿七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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