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不停◎

  晏珩山对陈修明的判断能力产生了怀疑。

  他和温郁始于一场意外,在床上双方都是满意的,事后帮温郁解决哥哥的事情,送礼物,约他出来,从李炜手里救下他,这些都处于他认为的追求阶段,温郁虽然没有给他正面回应,却也并不抗拒他的肢体接触,面对他时脸颊都会微微发红,会紧张,会慌乱,这明显是害羞的样子。

  他去A市出差,离开了几天,阴差阳错来了一次欲擒故纵,一回来,温郁便主动了一些,鼓起勇气亲吻他。

  在他看来,这便已经代表了确立关系。

  晏珩山目光审视,“到一定岁数,各项能力会下降,虽然我不是不念旧情的上司,但你应该警惕起来。”

  一滴冷汗从陈修明额角滴落,他慌忙应下。

  心里却暗暗想道,温郁每次一面对晏珩山都那么害怕,所有的肢体语言也都写满了抗拒,他实在看不出来两人是恋人的关系,更像是处于胁迫下的顺从。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晏珩山会那么明确地说自己和温郁是恋人关系,他替温郁松了一口气,至少晏珩山现下的阶段对温郁是真心,并不是他想得那样当成物件玩玩。

  但是一想到他在车上暗示的那些话,温郁一定也和自己想得一样,以为晏珩山要和他做皮肉交易。

  一个以为是在纯洁的恋爱,一个以为两人是交易关系,陈修明默默地擦起汗来。

  ……

  宿舍里没有人,温郁紧张的心放了下来,温郁躺在床上,清洗过的口腔异物感依旧很重,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口腔里不自觉分泌出津液,吞咽时瞬间便想起了对方是怎么用舌尖顶入他喉咙的,恍惚间窄小的嗓眼都被撑大了。

  温郁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红晕的脸庞满是哀愁,不一会儿眼睛里便涌起了泪水,双手难堪地捂住脸。

  应该庆幸今天晏桉没有在宿舍等他,如果被晏桉看见自己肿着的嘴巴,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对晏桉很愧疚,他像是破坏晏桉幸福家庭的坏人,即使晏桉责怪他,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温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晏桉了,只能尽量躲开晏桉,上完课后便去医院陪盛怀乐,甚至在医院里过夜,等第二天早上才去学校,这样没过几天,晏桉就把他堵在了校门口。

  “温郁!你为什么躲我?”晏桉把墨镜狠狠地取下来,双眼瞪大看着温郁。

  温郁颤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往那里看,一副受惊小动物的可怜模样,一边摇头,一边想逃走。

  晏桉真的有些生温郁的气了,这几天他经常在温郁宿舍等到很晚,也不见温郁回来,下课想去温郁教室找他,温郁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一天两天他没在意,可时间一长,他就明白过来,温郁是在故意躲他。

  可是他想不明白,温郁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突然躲着他。

  晏桉不肯让他走,“你说话。”

  “怀乐,马上要手术,我要,照顾他……”温郁磕巴地回答。

  “马上要手术了吗?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的,晏桉的气消了一些。

  “不用,不用。”温郁心一下子提起来。

  晏桉忍不住怀疑起来,从他忽然消失三天三夜后,温郁就处处不对劲。

  晏桉幽幽地望着他,“好吧,那我不去了。”

  等温郁走后,他后脚也跟着去了医院,之前盛怀乐住床上变成了一个中年女人,晏桉叫来护士询问,得知盛怀乐几天之前就转院了。

  晏桉又问她转去哪里了,那个护士说不清楚。

  晏桉暂时忽略,温郁竟然不告诉自己盛怀乐转院的事情,找到了盛怀谦的联系方式。

  接着他不仅从盛怀谦的嘴里得知了盛怀乐转去的医院,还得知了这些事情是晏珩山派人安排的。

  这个时候他心里已经不舒服了,他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去找温郁。

  盛怀乐转去的医院是私人的,地点离泾市的别墅区很近,里面接待的大多是家境殷实,有权之人,旁边挨着的便是疗养院,晏珩山的父亲就住在里面,晏桉曾经跟着晏珩山一起来过几次。

  相比于市区的医院,这里更加僻静,周围都是枝繁叶茂的榕树,树冠如庞大伞,覆盖连绵着,将整个医院的大楼遮盖住,一进入里面便感到凉爽。

  到达VIP的区域,视野明显亮堂起来,最尽头的门半掩着,晏桉在里面看到了温郁。

  晏珩山让人安排的很周到,除了住院环境极尽舒适外,护工也请了两个,使得盛家人不那么辛苦,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温郁待在这里,也不像以前,要给盛怀乐喂水喂饭,带着他去厕所。

  温郁坐在旁边,虽密切地关注着盛怀乐,却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宇之间有淡淡的愁色。

  晏桉敲了敲门,轻微的声音也让温郁有些被吓到,肩膀缩了一下后,过来开门,看到是晏桉时,他愣了一下,随即脸庞发白。

  晏桉手里提了很多吃的和玩具,他没有和温郁多说什么,拿着这些东西进入病房。

  以前的普通病房,探望的人拿来礼品,都放在病房旁边的柜子,有时候放不下,便会堆积在地面上,是局促的,狼狈的,现在护工领着晏桉到隔壁的休息区,打开一个橱柜,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那里面还放着许多营养品和保健品,多得让他带来的东西很不起眼。

  这都是盛家人无力承担的,所以肯定是晏珩山让送来的。

  还有两天手术,盛怀乐的情况好多了,刚才吃了一些东西,睡着了。

  晏桉站在床边看着他。

  “我走了。”说完之后走出去,一直走到医院门口。

  温郁在他身后跟着他。

  他在医院门口停下,温郁也僵直着身体停下,神情是愧疚的,不知所措的。

  晏桉的怒气逐渐变成伤心,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如果不是怀谦哥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你求助我爸爸的事情。”

  晏桉对这个事情气愤难过的点,并不是不愿意温郁寻求晏珩山的帮助,而是他在寻求帮助之前,至少应该先和他讲一些,或者事后告诉他,而不是让他从别人的口里得知。

  就好像明明是他带着温郁认识晏珩山的,最后温郁却和晏珩山的关系更亲密,他被排挤出去了。

  “对,对不起,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看着晏桉那么伤心,温郁也难过极了。

  晏桉又问,“是因为你觉得,就算和我说,我也帮不了你,是吗?”这个话的蕴含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比不上我爸爸。

  温郁慌忙道:“不,不是。”

  晏珩山无非想要和他做交易,这样的话,他反而好报答一些,至少在他看来是各取所需,可是晏桉,他是真的把晏桉当成朋友,欠他太多,反而让温郁心生负担,不知道该怎么偿还他。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讲,要去找我爸。”晏桉气恼起来,忽然攥住晏桉的手腕,将他抵在墙壁上,凶巴巴而又委屈地望着他。

  手腕被他攥得很疼,温郁脊背压在墙上,抖起来,他和晏桉成为朋友很大原因是,晏桉不会在他面前表露过强的攻击力和压迫感,可是现在温郁有些害怕这样的晏桉,睫毛乱颤,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我……”

  晏桉知道温郁很胆小,他第一次见温郁,是去迎接新生,那天是大晴天,太阳明艳,温郁在人群中很打眼,浑身白晃晃的,是反光的,脸庞嫩稚柔美,在人多吵闹的地方,他很拘谨胆怯,躲在盛怀谦和盛容的后面,观察着四周,警惕的小动物般。

  他趁着其他志愿者没反应过来,跑过去帮温郁搬行李,其实一路上温郁都没有和他讲话,是盛容和盛怀谦在回答,带他们去了宿舍后,他说留一下温郁的联系方式,这样以后温郁有事情可以找他。

  盛怀谦大概看他很热情,同意了,还让他多照顾一下温郁。

  那之后他面对温郁,都很温柔,不会大声说话,也不会发脾气,温郁慢慢才对他敞开心扉。

  现在看温郁开始害怕他,晏桉倒是没有前功尽弃的感觉,反而对温郁恐惧发抖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恨不得把温郁关起来,每天艹他,反正他胆子那么小,他要是敢逃,就恐吓他,吓破他的胆子,让他以后像依赖盛怀谦那样依赖自己,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只是这样的想想,晏桉都兴奋到不行了,眼球有些充血。

  “晏桉,晏桉……松开,好吗?”温郁手腕越来越疼,脸庞惨白一片,浑身抖得站不住了。

  晏桉没动,胸膛剧烈起伏着,其实他早就知道温郁和别人不一样,他偷偷看过,盛怀谦和盛容也不在,这里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他把温郁带走,也不会有人知道,之后就算来查,也可以让晏珩山替他摆平,他妈妈曾经的居所还空着,隐蔽性好,安静,把温郁带到那里去,绑起来,让他肚子大个不停。

  想到温郁肥嫩的孕肚挺着,双腿被迫张开……

  晏桉后脑勺猛地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车子缓缓靠着路边停下,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医院门口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其中一个被紧紧攥住手腕,神情慌张而畏惧,另一个后背微微弯曲,呈现出一种过分紧绷而弩张的危险感。

  他们的视角正好能看到温郁的脸,陈修明在心里惊呼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晏珩山。

  今天工作忙完,晏珩山便转道来了医院,没想到看见这一幕。

  而再仔细一看,那个堵住温郁的人,还是晏珩山的养子晏桉,陈修明暗自捏了一把汗,他一个局外人心都提起来了,刚要说句话,晏珩山阴森着脸下车了。

  “晏桉。”沉哑的声音。

  晏桉看温郁的眼睛在聚集到他身后时,瞳孔猛地扩大,恐惧变得更直白。

  晏桉还没有来得及回头,肩膀便被人按住,一瞬间像是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让他半个身子都动不了。

  晏珩山强迫他转过身来,低头,看着他的脸,他并不经常管教晏桉,也很少因为晏桉情绪波动,此刻却真的动怒了。

  晏桉从心血沸腾的幻想里清醒过来,喉结滚动着抬起眼睛,晏珩山像座小山矗立在他面前,阴影笼罩着他,能感受到他的怒意,他颤声叫道:“爸。”

  “在外面,你就是这么和别人相处。”晏珩山沉声:“松开他。”

  明显得不悦,阴森的神情都让晏桉脸热,他一直以晏珩山为目标,将来也想成为他这样厉害的人,因此对于他的夸奖和赞同会非常渴望,最怕的则是令他失望。

  他慢慢松开温郁。

  温郁有了自由,立即退后了几步,远离他们。

  “让司机送你回家。”晏珩山道。

  晏桉低头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晏珩山沉着脸看他。

  晏桉走到温郁面前,温郁颤抖着,却忍着没有躲,晏桉看他这样害怕,却并没有怪罪他的样子,忽然后悔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他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小郁,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昏头,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以前也会和温郁道歉,道歉的时候会拉着温郁的胳膊,晃来晃去,因为晏珩山在,他没有那么外放,只是轻轻拉住温郁的手腕,去看刚才温郁被他攥住的地方。

  都红了,还隐隐的发紫,晏桉更难过了,对着那里吹了吹,温郁对上晏珩山阴沉的脸,才反应过来把自己的胳膊抽出。

  “没有,怪你。”温郁小声地说,“你,别生气了。”

  明明自己伤害了他,他不怪他,还恳求他不要生气,晏桉想和温郁待在一起,不想回家,但这个时候他又不敢违抗晏珩山的命令,只好依依不舍道:“小郁,我们学校见。”

  晏桉走一步,回头看一眼温郁,一直坐上车,等车子启动,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晏珩山没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他打开车窗往外面看,原来他站的地方,成了晏珩山,晏珩山身形高大,完全将温郁遮挡了去。

  晏珩山长相不平易近人,但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温郁的弟弟那么可怜,晏珩山愿意帮助温郁是合情合理的,晏珩山今天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来探望盛怀乐,看盛怀乐的病情如何,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晏桉这样想着,心却跳得很快,莫名不安,一直看不到晏珩山,才关上车窗。

  而晏桉不知道的是,他没离开多久,晏珩山就带着温郁去了海天华府。

  那张宽大的红木床上,温郁穿着露肩的裙子,裙摆像花朵般绽放,腹部的蕾丝布料鼓起一个头的轮廓,黏腻的水声在房间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