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聊了很久,曾母一直问着曾月的过往,曾月尽量用轻快一点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过去,他不想让她更加内疚。
曾月也很想知道妈妈离开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然而,曾月渐渐察觉到,妈妈要么避而不谈,要么避重就轻这些问题。
曾月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想知道您过的好不好?”
曾母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曾月,妈妈过得很好,就是对不起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她正试图隐藏着什么。
曾月能感受到母亲的不安,摇摇头:“您过的好就好。”
曾母的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她的声音哽咽着,“我很好,只是……”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如果当年我能带上你的话……”
曾月的心中一颤,他明白母亲的话中含义。当初离开他并不是出于不爱,而是出于一种迫不得已的苦衷。
“曾月,是妈妈糊涂啊!”曾母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懊悔,她的双手颤抖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从抓起。
曾月缓缓伸出手,轻轻覆盖住妈妈放在桌上蜷起的拳头:“妈妈,我明白的,你来找我,我不怪你了。”
这时,曾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手机轻轻点击屏幕,看了几眼,抬头问道:“妈妈,你想见见我朋友吗?他叫李遇。”
“是刚才校门口那个吗?”
曾月点点头:“他等会来接我回去。”
曾母投来疑惑地目光:“你们,你们住一起吗?”
“嗯。”曾月没有回避,他注视着母亲,希望看到她的真实反应。
他心中是期待的,他想知道,如果妈妈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他的期望并没有得到完全满足。尽管妈妈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惊讶,但并没有明显地表现出疑虑或反对。
这让他感到一丝失望和沮丧。
他也不知道想让她有什么反应,就像学长说的一开始强烈反对吗?但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
曾母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掩饰住了,她努力保持镇静:“我下次再见见吧,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太久,只想见你!”
曾月有点失落,又随即调整好情绪说:“没关系,妈妈现在住哪,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来找您!”
“我,我不在国内……”曾母有些不自然,但又立马补充说,“但小月能来,妈妈当然很开心很开心。”
曾月没说问,难道这次不是来接他的吗?虽然他还有学业要完成,也不可能跟她走,但是……
“嗯。”曾月扯了扯嘴唇,还是挤出一点笑容。
“小月……我……”
气氛有些尴尬,短信声适时响起,曾月拿起看了一眼,又放下:“那您现在住哪,我可以来找您吗?”
“我就住xx酒店,对不起小月,这句话应该是妈妈问才对,妈妈可以每天来找你吗?”曾母急切地解释,生怕曾月误会。
曾月怔住,这个酒店……
曾月脑子有点乱,他有点不懂,这个酒店本市出了名的价格昂贵,而母亲的穿戴虽看似简单,但一眼也看得出贵气。
他不明白,他一直觉得妈妈是有苦衷的,妈妈可能自己过的也不好,带他一起生活会更困难,他一直找着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理解妈妈。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他很迷茫……
气氛有点微妙,曾月沉默下来,总觉得她有什么话是想对他说。
正当这时,曾母的手机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曾母一怔,咽了咽口水,看了眼曾月,手机依然一闪一闪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她急道:“小月,妈妈有话想跟你说,我,我再婚了,你妹妹的视频。”
曾母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声清脆欢快的声音:“妈妈,早上好!”
曾母声音柔柔的:“早上好,玲玲,妈妈这里现在可是傍晚哦!”
“真的吗?真的吗?哇!好神奇啊!”
“妈妈,你答应我的,下次一定要带上我,我要把我的小海豚送给哥哥!”
曾母抬头快速看了眼曾月,曾月甚至还没消化刚刚妈妈说的话。
再婚?妹妹?
所以妈妈不能来接他走,是这样吗?
她已经有新的家庭,自己难道是个累赘吗?
曾母顿了顿:“好,哥哥就在妈妈旁边,你现在就可以给他看……”
曾月睁大眼睛,呼吸困难,心脏急速跳动,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裤子两边。
他不想看,他一点也不想看!
他猛地站了起来!
“小月!”曾母紧跟着曾月站起来,情急之下拉着曾月的手臂,手机也摔到了桌面上,“等等,小月!”
“时间不早了,您刚回来,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见。”曾月转身想走。
“哥哥?”一声软软的声音从视频里发出来。
曾月愣住,低头看去,一个圆脸卷发的小女孩出现屏幕上。
“哥哥?是你吗?妈妈说来接你和我们一起生活,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曾月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他看向母亲,他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来接他?
真的吗?
那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他难道表现地还不够明显吗?
他就差跪下恳求妈妈带他走了!
假的!
为什么?
“小月,妈妈有话对你说,你坐下听我说好吗?”曾母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重新拿起手机对着视频:“妈妈现在有话要跟哥哥说,玲玲下次再跟哥哥视频好不好?”
“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见到哥哥高兴……”曾母擦了擦,继续哄道,“妈妈先挂了,更会再打给你好不好?”
玲玲:“好,再见!哥哥再见!”
曾月看着温柔的妈妈说着温柔的话,只是这样的温柔不属于他,属于另外一个人。
他承认,他嫉妒了!
他嫉妒的快要死掉!
他宁愿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可以永远活在那个梦里,梦里有只属于他的妈妈,他一个人的!
“小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有事想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