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环流【完结】>第39章

  摩托车和越野一前一后疾驰在马路上,灵活地在车流间来回穿梭。车载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楚白恍若未闻,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他不会认错,那个人是……

  前方路口的红绿灯跳转,摩托车加速,卡着最后的几秒钟直直冲了过去,楚白面无表情地一踩油门,生生逼停了好几辆私家车。

  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十字路口陷入一片混乱。有车主愤怒地从车窗探出头,又很快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地图上显示,他们行驶的方向是越州市的郊区。楚白看了一眼后视镜,一打方向盘,转到了摩托车正后方的车道上。

  在他即将追上的那一刻,摩托车忽然加速,一个甩尾,再次隐没在了前方的车流里。楚白踩下油门紧随其后,一人一车在马路上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速度与激情。

  “卧槽,这什么情况……”

  “疯了吧,三环内飙车,这是嫌自己命太长!”

  “喂,110吗……”

  楚白用力地攥紧了方向盘,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地忍耐着某些在他脑海里叫嚣的欲望。

  不惜一切代价,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驶出市区后,路面陡然一下子开阔起来,车流量也骤然减少。不远处,收到了消息的越州交警紧急在路口设卡,试图拦下前面的摩托车。

  然而,摩托车骑手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加大了油门,撞飞了栏杆和障碍物。栏杆和路障被撞的粉碎,摩托车骑手加速,碾着一地碎片冲了过去。

  “给我站住!”

  “呼叫指挥中心!有人冲卡!一辆牌照为……”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楚白咬了咬牙,无视了拦上来的交警,也跟着冲过了障碍。两车一前一后互相追逐着,很快来到了富春江大桥上。

  他们在最内侧的车道,旁边就是富春江一望无际的滔滔江水。一个月前,一个女人趁着夜色,将她前半生所有的罪恶、冤屈和不幸,悉数丢进了江水里。

  这里是如此的……适合埋葬。

  楚白深吸一口气,变道到摩托车旁的车道后,缓缓将油门踩到最底。

  邢司南这台性能极佳的越野在几秒内将最高时速提到了210公里每小时,整辆越野在一瞬间猛地越过了摩托车,挡在了摩托车前方。

  楚白一踩刹车,干脆利落地一打方向盘,从侧面顶着摩托车往桥梁护栏撞去,直接顶着巨大的压力将整辆摩托车怼到了混凝土桥梁护栏上。

  车辆与桥梁护栏剧烈碰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碎石四溅,摩托车被撞得支离破碎,零件滚落了一地。越野车前半部分车头严重损坏变形,安全气囊弹出,尖啸的警报声在空地上回荡。

  挡风玻璃近乎全碎了,楚白被安全气囊弹得头晕目眩。热流滑过他的脸,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洇开在他的衬衣上……是红色的血。

  他强忍着巨痛解开安全带,扶着车门,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汽油味和血腥味,青灰色的烟雾在半空被江风吹散。绿化带上斜横着两道深深的车辙,越野报废了大半,被压扁的摩托车上燃着星星点点的火——场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楚白喘了一口粗气,捂住痛得钻心的右手臂,缓缓地朝摩托车骑手的方向走去。

  骑手在楚白强行超车上来的一瞬间就非常果断地跳车逃生,导致他身上除了大片刮擦伤外,竟然没受什么其他的伤,看起来处境比楚白要好上不少。

  他们隔空无言地对视,眼神交汇的一刻像是故人穿越万水千山,在某地不期重逢。楚白身后的摩托车油箱突然爆炸,沉重的闷响过后,是带着刺鼻气息的、滚烫的硝烟与风。

  滚滚热浪掠过楚白的鬓发与衣角,他回过头,烈火在不远处熊熊燃烧着。高温扭曲了空气,以至于眼前燃烧的画面变得失真,让他想起了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喂,那天也是一样的场景吧?”

  楚白看着烈火,眼底一片冰冷。

  “啧,别这么冷漠啊。”骑手靠在还算完好的护栏残余部分上,点了一支烟,“我们也算是好久不见了,不是吗?”

  “不过……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骑手嘴角的笑意忽然收了一些,“Lust。”

  “我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楚白冷冷道,“‘清道夫’。”

  清道夫笑了起来。

  “他应该会很高兴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的。”清道夫的语气有些惋惜,“毕竟,他那么在意你,甚至连怀疑都不愿意怀疑你……”

  “哦?”楚白讥讽地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的信任?”

  “是啊,一个卧底在犯罪组织内部的警察,却得到了组织头目毫无保留的、全部的信任。”清道夫吐出一口烟雾,歪了歪头,“我真的很好奇,Lust,你是怎么做到的?靠你那张格外惹人垂怜的脸么?”

  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挂了彩,用来伪装身份的快递员工作服上沾满了尘与血。然而他的神情相当的优雅闲适,仿佛他不是身处在警方抓捕罪犯的现场,而是在南法普罗旺斯的某处海滩上度假。

  楚白没有理会他挑衅似的言论:“警方会在十分钟内赶到这里,你逃不掉的。有这功夫扯家长里短,还不如好好组织一下一会儿交代作案过程的语句。”

  “呵,”清道夫轻笑了一声,“Lust,是什么让你现在变得如此天真?”

  “那又是什么让你现在变得如此没有自知之明?”楚白怜悯地看着他,“当着警方的面正大光明地重回作案现场,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么?”

  “那只是因为我忽略掉了一个不稳定因素罢了。”清道夫道,“放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了。”楚白牵了牵嘴角,冷笑道,“不过没关系,在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你会有漫长的时间去思考怎么改进你的作案手法,或许还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和你志同道合的人。”

  清道夫注视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道:“……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楚白的呼吸一窒——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他”字的含义。

  “你想知道,不是吗?”清道夫直起身,随手将烟头丢到一边,极有诱导性地压低了声音,“因病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警察傅时晏,‘影子计划’卧底X的单线联系人……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谁背叛了他,是谁出卖了他,是谁泄露了他的身份、姓名和地址……”

  楚白冷冷地打断他:“你根本就不知道。”

  清道夫侧过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弯起嘴唇:“我的确不知道,不过他死的时候,我倒是凑巧刚好在场。”

  楚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排山倒海而来,呼啸着将他吞没。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骨头可真是够硬的。”他听见清道夫的声音,闻到风里传来的、遥远的血腥气,“你知道么?为了让他保持清醒,我们给他注射了大量的安非他命,然后打断了他的肋骨,一块一块地削掉了他膝盖以下的肉,砍断了他的手指,敲碎了他所有的牙齿,看着他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而陷入昏厥……就算这样,他还是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那张脸,那样的眼神……他的身上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了,但他的眼神……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负罪感。”清道夫微笑道,“真奇怪,明明我从三岁后就再也不会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抱歉了。”

  他听着被风裹挟的、沉痛的哭声,心里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似乎碎掉了。那些从未愈合的沉疴和旧疾,被生生挖出来,带着新鲜的、腐烂的血肉,重现于天日之下。

  ……原来人愤怒悲伤到了极点,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只会木木地站在原地,从喉咙里发出绝望的无声的嘶吼。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过他的脸,楚白一开始以为是血,摸了一把以后才发现是眼泪。

  总是带着笑的傅时晏,神经大条又无比细心的傅时晏,将他举高高过头顶的傅时晏……那些都逐渐离他远去了,他看见傅时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眼神还是如他们初一般清亮。

  “小孩儿,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俗称你爸。来,先叫声爹听听?”

  “楚小白……以后的日子,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说真的,你应该谢谢我。”清道夫语带笑意,“毕竟,是我结束了他的痛苦,给了他一个痛快。”

  “……闭嘴!”楚白睚眦欲裂,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暴虐与杀戮欲。他看着清道夫的方向,一字一句道,“我会……杀了你。”

  “无论你跑到哪里,无论你在缅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再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那个想法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倒了其他所有的一切,以至于等楚白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他重重一拳打在清道夫的鼻梁上,清道夫捂住鼻子踉跄后退。楚白追上去,单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在了护栏上。

  他手指发力,力道大的像是要拧断清道夫的喉管。清道夫挣扎了两下,抓住空挡,抬起腿狠狠地踹在了楚白的腹部。

  楚白被他踹的向后倒去,清道夫一抹嘴角的鲜血,提着楚白的衣领将他摁在了栏杆上。楚白上半身悬空在桥外,清道夫压着他,阴狠道:“你想给他报仇?下辈子吧——”

  楚白脖颈的青筋凸起,求生的意志使他死死地抓着护栏,指甲在护栏表面留下了一长串灰白色的刮痕。清道夫一手掐着他的咽喉,膝盖顶住他的腹部,另一只手握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像你这样的废物——”他掐着楚白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疯狂道,“给我下去见那个和你一样可怜又可悲的条子吧——”

  他话音刚落,楚白忽然用尽全力抬起上半身,狠狠撞在了他的额头。皮肉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清道夫制住他的力一松,楚白抓着他的胳膊,借力将他过肩摔在了地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清道夫踉跄从地上爬起。他最后看了一眼楚白,朝他桀然一笑,而后动作利落地向后翻过半人高的栏杆,纵身一跃,直直地坠入了江里。

  楚白一撑护栏,就在他将要跳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楚白!”

  楚白回过头,看见邢司南正朝他的方向跑来。他看见楚白的动作,明显一怔,随即厉声喝道:“别去——”

  楚白松开手,跟着跳了下去。

  “楚白!”

  “艹!有人跟着嫌疑人一起跳下去了!”

  “马上安排水上救援队!”

  ……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啧,这么有志气。”那个影子走到窗户前,“唰”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在霎时间点亮了整个屋子,傅时晏回过头冲他笑道,“收拾收拾,准备去滇南省厅报道吧。”

  十年前,他从公大毕业,怀着一腔热血加入了滇南省公安厅的“影子计划”。此后,他更名为楚晦,代号X,在缅甸北部的一座小城里一个人生活了两年。

  “影子计划”的目标是一个巨型跨国犯罪集团,但关于这个集团的资料,他们掌握的很少,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楚白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打进犯罪集团内部高层并潜伏,向公安厅输送组织情报。

  任务的开始非常艰难,楚白在缅北呆了两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进入集团的方法。他白天在街道和村落间游荡,夜晚在当地著名的夜总会当保安,和各种妓女、娈童、瘾君子们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他躺在铁板床上,听着周围或痛苦或婉转的呻吟入睡——正是这段经历导致他后来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而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无数个夜晚,他甚至对自己来这里的意义产生了质疑。

  缅北帮派斗争激烈,时常发生街头战争与火并。一次偶然的意外,楚白在一场混乱的枪战中,救下了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

  青年受了伤,正被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架着往外拖。或许是他的黑发勾起了楚白关于故乡的那一点回忆,楚白趁他们不注意时救走了青年,并请来医生上门为他诊治。

  青年醒来后,自我介绍说他叫季沉,是被人带到缅北来找工作的,结果工作没找到,还被人骗进了帮派里,差点把小命都给丢了。

  楚白劝他留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再想办法回国。季沉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在宿舍里住了下来。他们相处了大约两个星期,季沉的伤逐渐恢复,而楚白也隐隐感觉到了季沉身上,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

  还没等他弄清楚这种违和感究竟是来自于哪里,季沉忽然在一个夜晚不告而别。楚白一开始以为他想办法回到了国内,但一个月后的深夜,有人再次敲响了他的门。

  那个总是趾高气昂的夜总会老板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看楚白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畏惧。楚白正莫名时,老板身后的阴影里,忽然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季沉从阴影里走出来——他不再是楚白记忆里的样子,又或者说,现在才是他原本的、真正的样子。

  “楚晦。”他笑着喊了他的名字,不容置喙地朝他伸出手,“你愿意永远站在我的身边么?”

  他那时候还没意识到季沉真正的身份,只是本能地觉得他的身份不简单。季沉说以他现在的势力没有办法保护楚白,于是将楚白送到了一处秘密训练营里。一年后,季沉带着人来训练营接他,和初见时相比,他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肃杀决断的气息。

  楚白背着包,一个人走出训练营的大门。

  “真高兴,你还活着,”季沉在几步外的地方望着他,黑色的风衣衣角猎猎,“……我也活着。”

  后来楚白才知道,季沉是集团前任核心人物的次子。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清理掉了他的几个哥哥弟弟,彻底地掌控了整个犯罪集团。

  集团的高层分别以七种天主教教义里的罪恶为代号,而楚白是“Lust”,代表着色欲。楚白那时候曾经问过季沉:“为什么是Lust?”

  季沉笑了笑没说话,却在楚白转过身打算离开时低声道:“……因为是你。”

  在进入集团内部后,楚白又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和滇南公安厅建立了一条单向的联系通道。他和联络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某个地下赌场,楚白兑换筹码进场,在长条赌桌的尽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傅时晏。

  他那时候完全怔在原地,又是惊讶于傅时晏千里迢迢跑来,又是生气于这个人竟然又不打招呼自作主张。傅时晏则表现得相当淡定,冲他抬了抬下巴,笑道:“那边那位小哥,傻站着干什么,过来玩两把?”

  通过他和傅时晏的努力,他们成功向上线递出了不少绝密情报,破获了数起跨境的制毒贩毒大案,拯救了难以计数的家庭。然而,在缅北的每一天,楚白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他经常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全靠强效安眠药撑着。他见过被当做畜生般随意交易的儿童,裹着旧毯竭力兜售自己的女人,一个又一个荒寂无人的村落。无边无际的罂粟田里,他们种下腐烂与死亡,生长出扭曲病态的欲望……在这座由黑金堆积而成的山下,压着的是累累骸骨,流不尽的血与泪。

  偶尔季沉也会带着他回到国内,参与开辟新交易路线的谈判,而范海鑫就是其中之一。那次楚白出现在酒吧是为了与范海鑫交易,却不想撞见了在舞池里进退两难的邢司南。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也说不出是什么促使他冒着极大的风险从楼上走下来,走到邢司南身边,吻住了他的嘴唇。

  就放纵一次,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

  他太痛苦了,他需要做点什么……而只有和邢司南亲吻的那个瞬间,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回到集团后,他的行为果然引起了集团内部的不满,也遭到了上线的警告。在警方几次破坏交易后,集团注意到了“X”的存在,展开了自查,幸好并没有追查到楚白身上。

  自查结束后,楚白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傅时晏,而集团内部也再没有提起过内鬼这件事,似乎他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被掩盖过去了。

  半年后,在地下赌场,楚白如常前来,尽头的座位却换成了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给楚白带来了一个消息。

  傅时晏……死了。

  中秋节写这个是不是不太吉利QAQ给大伙来个温馨的中秋小剧场!

  14岁的楚白:

  楚白打开门。傅时晏背对着他站在餐桌前,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我回来了。”楚白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的菜,愣了愣。

  那菜明显超出了傅时晏能把番茄炒蛋炒糊的能力水平。地上散落着几个空塑料盒子,大概是傅时晏从外面叫了外卖,然后又多此一举地把菜摆到了盘子里。

  楚白看着傅时晏忙前忙后,抿了抿唇,小声开口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傅时晏听见他问话,笑眯眯地回过头:“今天是中秋节。”

  “中秋节?”楚白有些茫然道,“那是什么?”

  “中秋节,就是一家人要团团圆圆在一起,一起吃月饼看月亮的日子。”傅时晏变法术似的端出一个比楚白脸盘还大的月饼,“快过来吃月饼!”

  11岁的邢司南:

  邢司南打开门。

  “哟?”邢悦薇坐在沙发上,听见声响,抬起上半身,“回来了?”

  “……”邢司南动作一顿,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篮球藏到背后,“你怎么回来了?”

  邢悦薇微笑:“因为我想你了啊,我亲爱的弟弟。”

  邢司南:“……我对此保留怀疑态度。”

  “少废话。”邢悦薇冲他勾勾手指,“回来这么晚,又去打篮球了吧?”

  邢司南矢口否认道:“没有,在教室自习。”

  “骗鬼呢。”邢悦薇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篮球拿出来。”

  邢司南:“……”

  他拉着脸道:“你想怎么样?”

  “今天的五仁月饼……”

  邢司南立刻拒绝道:“不行!”

  邢悦薇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他。

  邢司南屈服道:“……好吧。”

  他就知道,有邢悦薇在,他每年都只有吃五仁月饼的份!

  21岁的楚白and18岁的邢司南:

  下课铃响起,老教授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讲话,卷起公文包离开了。

  “明天中秋节。”陆昭拿笔戳了戳邢司南的后背,“你不回去?”

  “不回去。”邢司南边收拾课本,边随口道,“你呢?”

  “我肯定不回去啊,我家那么远。”陆昭像是无意道,“我听楚白室友说,他也不回去。”

  “……”邢司南收拾课本的动作微妙地停了一下。他沉默几秒,开口道:“是么?”

  “我听说的。”陆昭笑道,“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他呗。”

  邢司南这次沉默的更久了一点。

  片刻后,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沉沉:“……我想知道这个干什么。”

  什么叫狭路相逢,什么叫冤家路窄——吃完晚饭,邢司南和楚白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回宿舍的路上不期而遇。

  擦肩而过的瞬间,邢司南突然神使鬼差地开口喊了他一声:“喂。”

  楚白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

  “你中秋节不回去?”

  “嗯。”

  邢司南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冲他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

  楚白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月饼,神情复杂。

  室友看见了,打趣道:“又是哪个追求者给你送的礼物啊?”

  楚白:“……”

  他也想知道什么样的追求者会缺心眼到选择在中秋节给他送月饼。

  月饼下压着张字条,上书几个潦草的大字:中秋节快乐。

  楚白无奈地笑了笑,拆开包装,咬了一小口。

  是甜的。

  34岁的楚白and31岁的邢司南:

  “中秋节快乐。”邢司南微偏过头,注视着楚白,“许个愿望吧?”

  “……愿望吗?”楚白抬起头,凝视着夜空中那轮正在散发出柔和皎洁光晕的白玉盘。

  良久后,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已经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何这一章会在中秋节更新,在这个阖家团圆皆大欢喜的日子,总感觉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吉利QAQ

  希望小剧场能治愈大家内心的伤痛!

  今天要吃大大的月饼哦!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