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劝国师大人不要蹬鼻子上脸,若国师大人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门在那边远走不送。”

  绯歌一听,嘴角撇的更高了。

  “云公子真是好生凉薄!小的都这样了云公子也不说疼疼小人。”

  “赶紧出去,整天没正形!”

  夜宸扒拉着他,在快要把人推出去的时候,绯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我一会儿有事情要忙,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叫唐一过来陪着你。”

  绯歌说着,走之前还顺道关上了房门。

  夜宸点头,看着他走远,身形渐渐消失。

  不一会儿,唐一站在了他的房门外,看样子是在守着。

  “唐一,这些天你看到过宋清莲吗?”

  唐一双手放在身前,仔细想了一下,“并没有,不过公子,好像从您被刺杀那日算起,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夜宸拧眉,目光望向外面,“去找找她的下落,看看她现在在哪。”

  “是。”

  唐一转身出了院子,夜宸后脚也跟着走了出去。

  宋清莲已经消失好几日了,只是他到现在才发现,属实有些疏忽。

  现在要弄清楚的点是宋清莲在什么时候不见的,是在被刺杀之后,她压根儿就没回府,还是说在回府之后又走了出去。

  “公子,她自从自杀那里之后便躲在了一处酒楼里面,现在好像要准备出城。”

  “去把她带进来。”

  夜宸叹了口气,觉得她这般心急,属实没必要。

  宋清莲背着包袱,刚准备出城,就被城门口的人拦下,接着就被扭送到了国师府。

  再次进到这府中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惶恐不安以及恐惧。

  “你们干什么?难道你之前说的不做数吗?”

  “当然作数了,只是宋姑娘一声不吭的便要走,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对?”

  夜宸浅笑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

  “宋姑娘坐吧,别紧张,在下只是想问宋姑娘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便可出城,你也可以去寻你亲人。”

  “况且宋姑娘也不想想,你的弟弟妹妹如今已在我们手中,他的下落也只有我们知道,所以宋姑娘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宋清莲瞪大了双眸,急不可耐的询问他的亲人状况怎么样。

  “他们无事,只是把他们撸走的人似乎对他们照顾的不是特别好,染了病,现在已经在喝药当中,只要宋姑娘肯踏踏实实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们必会放你出城和你家人团聚。”

  “可是上次不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

  “在下说的并不是这件事。”夜宸看着她,“宋姑娘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盯上你一个弱女子?”

  宋清莲觉得诧异,这件事她上次不都说过了吗,怎么还来问?

  “公子,当时我只是觉得他们看上了我家中有人患病,又急需钱财,所以才叫我过来,但后来不知为何,他们突然改变了主意,在没有得到国师印的时候,骤然对我改变了态度,让我去国师的命。”

  “然后再一次密谈的时候,我意外的听到了他们所谋划的事情,说是若得不到国师的命,那他们也不会有命活着回去。”

  宋清莲这一下子是把自己全部的所知全都告诉他了,说完之后,期期艾艾的等着他的回复。

  夜宸挥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盘东西上来。

  “这些银两宋姑娘拿去吧,给你的弟弟妹妹治病,若是想回京城也不是不行,但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上你,所以最好还是离开吧。”

  夜宸一共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够他们短暂的一段生活,但至于后面他也不可能救济她这一生。

  救急不救穷。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宋清莲眼含泪花,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拿下了银两,出城了,夜宸得知消息,松了口气。

  “公子,属下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妥?”

  “这个宋清莲好歹之前也勾结过外人,咱们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会不会……”再引来祸端。

  夜宸笑了笑,“她现在都已经出城了,更何况宋清莲从始至终要的只不过是她弟弟妹妹的平安,我们帮了她,她自然也不会过来反咬我们一口,就算真的会反咬一口,她弟弟妹妹现在还在我们手里,想必她也会三思而后行。”

  夜宸又不傻,怎么可能做事没有留后手。

  “属下明白了,大人还没回来,属下有些担心。”

  唐一跟在绯歌身边好久了,在他还没有成为国师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

  毕竟都是魔族的人,自然关系更为亲近。

  “他走了多久?”

  “大人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最近朝中有出什么事吗?”

  夜宸讶异,最近没听说过朝中有出什么大事,而且那天走之前也只是说了要办一些公务,并没有说要出府。

  “我知道你担心你家大人,可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如果说我们今天还等不到他,那你晚上的时候就去皇宫里看看,一定要小心,不能暴露。”

  “明白,多谢公子。”

  唐一发自肺腑的感谢,心里的担心一点也没减少。

  同时,夜宸也多了些担心,心里有点慌。

  他害怕绯歌会出事。

  宫中。

  “国师此话何意?难不成是想弹劾本王?”

  “微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况且和安王这些年做下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微臣来弹劾吗?”

  “世人皆知,和安王虽说不参与朝堂斗争,是个闲散的公子,但这事实真是如此吗?”

  绯歌面露冷光,他原本进宫也只是想跟国君汇报一下最近的公务,结果就碰上了白矾,白矾呢又得理不饶人的,非要在这弹劾他一番,这能怪他吗?

  白矾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他,眼中是浓重的恨意。

  绯歌挑眉,“王爷,臣知道王爷对臣素来不满,但你也没必要这样。”

  国君靠在椅子上,面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矾被激怒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绯歌!本王奉劝你慎言!”

  绯歌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话中这个意思是什么。

  “王爷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臣只是好心好意的劝王爷,并非王爷所说那般过分,若是王爷真的觉得臣所说的是假话,那何不用行动来证明,非要在这儿死乞白赖的往臣身上倒脏水,臣可不能忍受。”

  绯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直接把他说的一愣一愣,好半天都找不到反驳的话。

  国君听着他们两个人在下面争辩,似乎也有些烦了,挥挥手并想将人赶出去。

  “你们俩都给朕出去!如今一个已经成家,一个是一国国师,还跟着小儿般整天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国君不耐烦的让他们出去,揉着眉心,颇为不满。

  白矾瞪了一眼绯歌,率先往外走,绯歌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国师大人如今越来越会巧言令色了,三言两语就引得父皇对本王不满,还真是有本事。”

  “国君对你不满,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臣子,王爷这话,还需三思。”

  绯歌上了马车,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气的白矾差点原地跳脚。

  绯歌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急的手忙脚乱的唐一。

  天色渐深,唐一担心绯歌还回不来,便想着再过一刻便去皇宫中打探一番,结果还没等出发,他就回来了。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出事了?”

  唐一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松了口气。

  “无视,只是属下担心您一天一夜都没回来,便有些放心不下。云公子也说,如果今晚您还不回来,便让属下去宫中打探。”

  绯歌挑眉,看了眼身后夜宸的房间,嘴角带了点点笑意。

  漆黑的双瞳一瞬间仿佛映射出了点点红色,但又消失不见,离得近的人只能看到他眼底的那点欢欣和喜悦。

  唐一看明白了什么,行了礼便退下了,院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渐渐响起了脚步声。

  夜宸看到他回来,似乎不出意料,反正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你要是再不回来,之前做的那些糕点全都被我吃完了,你可不要埋怨我。”

  夜宸两手一摊,撇嘴不满。

  绯歌走近,俯下身亲了亲嘴角,“是我不好,宫中临时有些事将我困在了那里,不过好在国君还是让我回来了。”

  “真的出事了?”

  “倒也不算,无非就是白矾和几个大臣对现如今朝堂之中的一些事罢了,再说还有国君的一些事罢了。”

  国君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别看他现在有心思将他们赶出来或者是生气,但其实早就内外虚空,喝的那些药也只是维持他一天下来的门面罢了。

  “如果国君死了,你应该开心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绯歌所有的思绪,你让他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怀里人。

  “你来当这个国家当国师肯定是有你的目的在,我不管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希望国师不要让我发现。”

  夜宸狡黠一笑,望向他的眼眸中除了他的倒影,就只剩下清澈,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没有心慌,也没有心虚。

  绯歌放下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似乎这一切都因为他的这一个眼神安定了下来。

  “外面冷,快进去吧,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想要什么礼物?新年礼物可不能凑合。”

  一说这个,夜宸就来了兴致,“什么都可以吗?”

  “我先前听说国师的私库里面有不少的宝贝,不知国师能否让在下前去借鉴一番,或者是给在下一些?”

  绯歌笑着看他,这一刻他真的想什么都答应他。

  “好,都给你。”

  夜宸欢喜的笑出声,笑容清澈,又冒着点傻气。

  不像绯歌这般欢声笑语,白矾回到府里以后,先是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接着又去了院子看了怀着孕的外室。

  “王爷又何苦跟国师大人置气?国师大人再怎么说只是个国师,论势力论地位自然比不上您。”

  “呵!这些年他做出来的那些事情还少吗?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没想到他却蹬鼻子上脸。”

  外室抚摸着肚子,真心实意的劝着,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跟国师硬碰硬。

  况且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能安稳度日,那别的都可以不计较。

  “王爷莫生气了,马上就要除夕了,如果您能在国君面前表现好点,那不比跟国师置气有意思多吗?”

  白矾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这话有点道理。

  要是能得到父皇的重用和青睐,那国师就什么都不是。

  “本王知道了。”他阖眼缓了缓,“这些日子她没有给你什么难堪吧?”

  “王妃娘娘待妾很好,时常会来陪着妾说话,也说等孩子生下之后给他穿她做的衣裳。”

  白矾顺了口气,他总算是听到几句让他心情稍微好些的话了。

  如果可以,他想将这个外室留下来,将来没准可以抬到侧妃的位置,毕竟这样的一个人温柔贤惠又大方,自然比那个联姻娶回来的王妃好很多。

  他在府里又待了一会,接着去了趟户部,打算再商讨一下关于今年边关所支出的粮食税以及城中之事。

  上官梦来这院子的时候,碰巧遇到他出去,想打个招呼,也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王爷方才来院中了?”

  “娘娘,王爷是来看看孩子,顺道说一说上朝的不痛快。”

  外室慢慢敛下眸子,轻声说着。

  “那怎么王爷又离开府中了,难不成是想接着进宫?”

  “妾身不知道,娘娘今日来这是为了……”

  “哦,本王妃是来给你送些衣物的,前几日见你的时候,发现你的衣物有些不大合身,再加上你已经渐渐显怀,穿的衣物紧了对胎儿也不好,所以就命司纺局的人做了几套新衣裳,你试试。”

  外室看着崭新的衣物,笑着道谢。

  “过几日除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王妃会和王爷一同进宫,你若在府上待着无聊,也可以出去走一走,但我不建议你出门。”

  “本王妃会准备好府上的一切事物,确保你与孩子万无一失。”

  上官梦说着,眼神瞟到她身上,观察着她的反应。

  “多谢娘娘,妾身知道了。”

  是夜,绯歌和夜宸无聊的坐在椅子上,一个正在看书,另一个在执笔绘丹青。

  “听说国君昨日突然昏倒,就在你回来之后不久,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绯歌敛下眸子,掩盖住眸中那明了的神色。

  不出他所料,国君算是到头了。

  “这些事不要跟着掺和,你要是在家里待着无聊就出去走走,不过还是要易容。”

  夜宸皱眉,“我现在也不想出去,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说国君就在这几天了,那谁会继位?”

  “如果是让三公子,也就是现在的和安王白矾继位的话,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我总觉得国君可能心里的人选不是他。”

  夜宸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直觉吧,他总觉得国君心有成算。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毕竟他可是现如今朝中唯一为封王的人。”

  “那又怎么了?这个白凡虽说表面上看着算是一个俊逸的公子,可他实际心思也是最深的一位,如果说国君真的把这片江山给他,他难道就不怕他的这位三儿子把自己的王朝从一个和平友爱的王朝变成一个只有杀戮谋逆的王朝吗?”

  夜宸早就看出来了,这些年边关不断有其他国家的军队屡屡进犯,还甚至有几个国家联合起来,就是为了攻打下城池之后把这王朝颠覆,他们好瓜分。

  而白矾也正好有这个心思,他觉得如果继位之后,光是单单靠一个王朝的力量,或者是靠他手上的那点儿权利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也想要去吞并周边小国或者是和这王朝势均力敌的南国。

  绯歌轻笑,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小脑瓜,“你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就算白矾有这个想法,也得等他顺利即位之后吧?”

  “按照你说的,也有可能白矾到最后,当不成这个皇帝。”

  夜宸撇嘴,恰恰好在他欢迎刚落的时候,笔下的画也画完了。

  画上的人是第一次见到绯歌的时候,他身上所穿的那一身绯红色的长袍的样子。

  这个样子很好看,也正是因为这个样子,才会让他觉得他长得像那个人。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