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戏长风【完结】>第74章 惊变(二)

  “早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势必要纠缠一辈子。”

  整个密道入口留了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 只要一进来,便能看见摆在正中的两件婚服,红如朝霞, 随风而动时如同火焰燃动, 且皆重工繁复, 华美绝伦, 一看便知非一时一日缝制,而是暗中准备已久。

  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的?

  曲斯远此刻无法知晓, 但他能够想象,苏洛屿是怀着怎样心情来准备的。

  他曾说, 他想同自己成亲,想同自己白首相守, 这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曲斯远内心一瞬间被很多东西填满, 不由自主地往里走去, 抬手抚上婚服。

  九妹没有打断, 只是默默站在入口处, 静静看着。

  曲斯远随后又望向空间的其他地方,才发现内里放了一张案几, 案几上下摆满了雕刻出来的小动物, 大多为各式各样的老虎, 间或藏着几只兔子,皆憨态可掬, 格外讨喜。

  他和九妹都属虎,苏洛屿属兔。

  “这里……”

  曲斯远顿了顿,倏地恍然, 不禁笑了。

  其实自己还需要说什么, 问什么吗?他的真心不就摆在自己面前吗?

  “把我引到这里, 是藏了你自己的小心思吧。”曲斯远看向九妹,道,“你放心,我和你哥一样,早就不打算放过对方,势必要纠缠一辈子了。”

  九妹也跟着笑了,道:“那可说好了,你们谁也不能放弃,你们都得好好留在我身边,之前我帮兄出府,可是禁足了好久。”

  曲斯远点头,示意九妹可以去拿密函了。

  九妹轻车熟路地跑到案几后,从下面暗格里将密函取出,然后递给曲斯远。

  曲斯远接过打开,看过一遍,又直接将信函给了九妹。

  九妹看了眼,便将眉头紧皱,直言:“陛下这什么意思?怎么画了只鸟雀,还画得……这么丑,动作好怪。”

  曲斯远道:“你再仔细看看,这鸟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九妹闻言又拿着密函转来转去的看,突然恍然大悟:“这鸟雀的形状,不就是对应了京畿?”

  说罢,九妹当即拿着密函回到书房,对比大楚舆图观看。

  “鸟雀的眼睛这被留了一个洞,大概对应的是玄洞天道观。”九妹得出结论。

  曲斯远点头,提起灯笼走到大楚舆图的后方,然后将灯笼放在,让灯光照透舆图,道:“将密函直接放到舆图上比对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陛下所画图纸,和书房内的舆图是可以重合的。”

  九妹点头,借着灯光将密函的鸟雀图放到舆图上,发现轮廓还真和大楚舆图上的京畿地带重合了,而且鸟雀眼睛部分的洞,正好对应玄洞天道观的东北角。

  “看来是在道观的三清殿中。”曲斯远回忆一番,迅速确定了准确地点。

  九妹问:“陛下是在哪里留了什么东西吗?”

  曲斯远点头:“留了传位给你哥的遗诏。”

  九妹了然,问:“那我们是现在就想办法去取遗诏,同时通知我哥回来吗?”

  曲斯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脑海中将现今局势过了一遍,然后皱眉道:“遗诏我会想办法去取回来,但是王爷最好是暂时待在北境。”

  九妹疑惑:“这是何意?”

  曲斯远抬手指了指舆图上北境的地域,直言:“他在北境,掌有十万大军,更有黑骑在侧听命,俨然是一头盘旋在北的猛虎,帝都这群人自然得忌惮些,但要是他离开北境,回到帝都,如今情形完全不同于宫变,他在明,敌人在暗,则成了一只困兽。”

  九妹思索了下,问:“所以兄长的意思是,就算冯太后设法册立信王登基,我们也暂时不必急着出手?”

  “对。”曲斯远手指向下滑动,最后戳在了帝都位置,笑了笑道,“孟怀晋当初想玩坐山观虎斗的把戏,我们也未尝不能反来戏弄他,信王羸弱,不过是傀儡而已,登基与否都对我们没太大影响。”

  九妹疑惑:“但冯太后有了信王做傀儡,岂不是更能为所欲为了?”

  曲斯远不禁讥笑一声,道:“不会,你这位好皇伯虽然愚蠢,但却很有野心,这样的人反而更好利用。”

  九妹明白曲斯远自有安排,便不多追问。

  如曲斯远所料,在他从宸王府带走徐念云的第二日,宫中才传来元景帝驾崩的消息,随之而发的遗诏,则是让信王登基。

  按照祖制,包括苏洛屿在内的一众宗亲需要返回帝都吊唁,并参加新帝的登基大典,但消息传到北境时,苏洛屿并未动身,而是换上青服角带的丧服,将一封北狄不日进攻的军报传回帝都。

  关于苏洛屿的这一做法,曲斯远早有所料,并不觉意外,但却意外北狄的动向,而且看样子,北狄该是早就暗中有所动作,苏洛屿也是为了应对帝都的惊变,才选择将这一消息告知帝都,以此为借口滞留北境。

  看来不久的将来,大楚和北狄有场硬仗要打。

  因为冯太后捉急,礼部对登基大典的准备可谓紧锣密鼓,一刻都不停转。

  遗诏颁布的第二日,太后一党带头,信王便接受了百官的劝进奏疏。

  第七日,也就是二月二十一,信王在乾极殿登基为帝,因次年改元,暂称嗣帝。冯太后则进为冯太后,依旧统领后宫,并恢复垂帘听政。

  嗣帝登基后的半月内,冯太后没有立即打击敌对党羽,而是选择招抚。

  朝中不少官吏为了身家性命和仕途前程,纷纷投入太后一党,但也有像户部尚书时玉山这样的直臣,上谏陈述冯太后牝鸡司晨十大罪状,然后一头撞死在乾极殿的石柱上。

  曲斯远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听到时玉山进宫消息后,火急火燎赶到乾极殿,却只看到一摊血迹。

  “时大人呢?”曲斯远面上镇定,问一旁使唤小太监打扫的内侍监。

  内侍监见是曲斯远,便道:“回大人,时玉山触犯龙颜,忤逆妄言,陛下已经下旨将尸首拿去焚烧,幸好这个时辰人少,不然指定又是一番风雨。”

  亲耳听到时玉山的悲壮结局,还有一个太监对他的直呼其名,曲斯远心中顿时一沉,却只能道:“那便好,我还怕他闹事来者。”

  内侍监本就是冯太后的人,见曲斯远好不容易来了,忙趁机谄媚阿谀道:“时玉山做了一辈子官,却是越老越糊涂,不像是孟大人和梅大人,总能顺势而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曲斯远见内侍监刻意讨好,却又话中藏话,心里一阵恶心,但还是从袖中掏出锭银子塞给他,面上带笑道:“都是为冯太后做事罢了,冯太后才是真正的殚精竭虑。”

  “哎呦,正是这个道理,瞧我这笨嘴,我该说太后英明,才值得梅大人这般人物追随。”内侍监熟练地收下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对曲斯远拱手做礼,道,“何指挥使最近的事又没办好,咱家在此先恭喜梅大人了!”

  曲斯远含笑回礼:“多谢告知。”

  曲斯远心里明白,何晰任青鸾台指挥使多年,素来谨慎仔细,最近所谓的事没办好完全是因为冯太后想拉他下位,再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而这个自己人,正是时任青鸾台同知的自己。

  离宫后,曲斯远暗中活动,迅速将时家人转移出帝都,让刑部直接扑了个空。

  同一日,高轶从江南道赶回,已是一夜白头。

  五日后,何晰果不其然被革职,曲斯远升任青鸾台指挥使。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冯太后在百官选择阵营后开始清算的信号。

  此后的三月里,帝都再一次经历了一番动荡,有不少之前的帝党官员致仕,剩下的要么锒铛入狱,要么隐到暗处,或者贬至闲职。

  同月底,阡州知州高瑾调至帝都接任户部尚书,由孟怀晋继任。

  五月十一,北狄突袭的战报传回帝都,冯太后迅速唤兵部和户部官员入宫商榷,随后命冯侄子冯越监军。

  但冯越此人,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偏爱帝都锦绣荣华,不肯去北境吃苦,冯太后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只得选派曲斯远做监军。

  临行前,冯太后来了懿旨,召曲斯远进宫。

  曲斯远明白,这是要用筹码牢牢将自己拴在自己阵营了。

  对于青鸾台指挥使梅城来说,这是一个更进一步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不得善终的陷阱。

  但曲斯远并不在意,因为他压根不是为冯太后卖命,想要位极人臣的梅城,也不是潜伏帝都,真心相信孟怀晋,与之合作,为之效力的十七。

  “梅大人,太后就在里面,咱家就不随你进去了。”司礼监提醒一句,侧身做请。

  曲斯远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暖阁,然后提步走了进去。

  暖阁作为大楚历代帝王专属的办公场所,后宫嫔妃自然无权进入,但冯太后眼下架空嗣帝,实际上和帝王并无区别,连户部和御史台都只有少数官吏敢于直谏。

  曲斯远进入时,冯太后正在翻看御案上的奏折,嗣帝则在一旁喝茶。

  曲斯远不难看出,此刻的嗣帝又忐忑,又愤怒,但除了做傀儡,他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说:

  PS:嘻嘻,我们小远救下的时家人里,就有下本文里的受君哈~

  所以顺便贴贴下本古耽《敬亭往事》的文案,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点个收藏呀,谢谢大家~

  崇合年间,大楚与西戎交好,西戎王为表诚意,送次子乌衡前往帝都做质子。

  谁都没想到,这位二王子人刚踏进帝都,就对左武卫大将军时亭一见钟情,非他不娶,闹得沸沸扬扬。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崇合帝抬袖一挥,还真给两人赐了婚。

  新婚之夜,面对咳得天昏地暗,还非要凑上来和自己亲近的乌衡,时亭冷漠地抬手挡住,直言:“二王子娶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如你我做对表面夫妻,各自安好。”

  乌衡一脸伤心,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张口就来,死死拽着时亭衣袍不放,时亭耐心告罄,转身要去书房,不料乌衡竟是当场昏倒在地。

  时亭:……弱鸡。

  陇西道哗变,时亭领兵镇压,却险遭暗算,新伤旧伤并发,终于病体难支。

  死生之时,一支西戎军杀进重围,神兵天降,所向披靡。

  时亭看着一身劲装,横刀立马的乌衡,哪有半分病秧子的模样?

  时亭靠在乌衡怀里,戳了戳他胸口:“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大骗子,连我都骗。”

  乌衡难得没有贫嘴,只是紧紧抱住朝思暮想的人,眼睛红得彻底。

  自此,帝都谋局外的狡狼彻底苏醒,踏入风云。

  *

  “君心似我,我当琴瑟和鸣。”

  “君心不似我,我当死皮厚脸。”

  [食用指南]

  :假病秧子.顶级醋包质子攻(乌衡)×真病秧子.高岭之花将军受(时亭)

  2.梗概:

  感情线:一个关于“谁动我老婆,我就动谁全家”的故事

  剧情线:一段关于权力更迭,纯臣遭殃的无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