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站在门外乖乖的敲起了门。然而他等了好久,里头都没传出过任何回应,就更不要说是有人来给他开门了。
但沈弊不相信那人真会对自己心狠至此。
便难得执拗的,一下又一下的继续在外头敲着门。反正这幢公寓一层也就只有一户人家,他敲得再久也不会有人告他扰民。
可直到他固执得在外头等了一天,里面也没有人出来管他分毫。
沈少爷还是不死心的不愿意离开,干脆便这么赌气的背靠在门上,打算就这样硬生生熬了一整夜。他就不相信,那个狗男人还真能忍心看着自己在外头过夜不成?
已经快要入冬了,晚秋的寒露很是浓重。
他靠在冰冷的门面上只觉得浑身发寒,但却还是咬牙忍着,只默默将身上的衣物又裹得更紧了一些。靠着、靠着,便眼皮打架的倚着门睡了过去。
半夜,沈弊被夜晚的冷风给冻得清醒了过来。双腿也早就已经坐到发麻的,微微一动便酸疼得厉害。
可是身后的门,却依旧未曾打开。
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楚,一声不吭的没有抱怨过任何一句话。擦干净眼尾处不自觉溢出的泪水后,便又默默朝着门上猫眼的视觉盲区处蜷缩着挪了挪身子。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不像自己一样,可以在家里一宅就是好几天。
而且裴濯温这个人还特别讲卫生,每天早上都会出去倒一次垃圾。只要自己假装不在的在这扇门外等的足够久,那即便是对方真心狠到不给他开门,也总不至于为了躲他而从窗户出去,就直接从八楼墙面上攀岩下去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沈少爷便又半个晚上没睡的在门外硬抗到了天亮。
六点、七点、八点……这一夜,他几乎是掐着秒过的。可一直等到早上十点,身后那扇冰冷的大门也依旧未曾动过分毫。
他终于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强忍着屈膝坐了一夜带来的腿间酸疼之感,扶着门框从地上站了起来。踌躇发颤的伸出手,解开门上的密码锁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
沈弊怔愣着在卧室门前站了许久,只觉得在进屋之后,身体反而比在外头时还要冷了许多。
过了许久后,他才敢颤抖着手去拉自己身旁的衣柜门,里面的衣服果然少了大半。而一直放在衣帽间里的那只黑色大行李箱,也跟着一块儿不见了……
……
“什么?!”
楼上,才刚费劲巴拉的将自己的东西从宿舍里头搬回来的覃艺。都还没能坐下来休息一下,又或是空出手来收拾一下东西。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又接到了周烨打过来这个内容极具炸裂性的电话。
“你是说他从昨天早上冲出去之后人就不见了,不但彻夜未归,就连手机、钱包、身份证这些必要的东西都没带?”
本着找人先从最近找起的原理。
她当即便紧皱着眉头,怀着试一试的心理坐电梯来到了公寓的八楼。却不想还真就十分凑巧的,让她给一找就找着了!
看着门口那个正愣愣站在大门处,好似是在发呆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
覃艺不由微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前去拉人道:“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跑了啊!还走的那么潇洒,手机钱包身份证是一个也没带。知道的是觉得你回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去投胎呢……”
然而,她手才刚一伸过去。那个刚刚还好好站着发呆的人,下一秒居然直接就哭了!
那红着眼睛的小模样,看上去好不凄惨。
只让人觉得被他哭得,仿佛就连幻肢都跟着硬了一般……啊呸呸呸!
覃艺赶忙甩脱了自己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来的那些肮脏幻想,后才急忙上前去安慰人道:“我都还没碰你呢,你哭什么啊?咱就算是碰瓷,也可不兴这么碰的哈!”
“覃艺……”
从来都没在人前这样哭过的沈弊,本来打算忍一忍来着。可一开口,便是完全掩盖不住的沙哑哭腔:“我分手了。”
“他知道我用假身份骗他的事情了,他不要我了……”
是实话,如果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的话,覃艺是真的很难跟他共情。这会儿只要是没笑出声来,恐怕都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的了。
但看那人哭得实在是可怜的样子,她也不好的袖手旁观的在一边看热闹。
只能连哄带骗着安慰了对方几句,又说了周烨因为看不见他而急了一晚上的事情之后,才终于哄的人愿意先跟着自己回学校宿舍一趟。
然而,在随手帮对方整理了一下那头很是凌乱的头发后。
她这才发现,对方头顶处的温度烫得出奇的不正常。
覃艺被手上触碰到的温度给猛然下了一跳,当即便厉声问面前那人道:“你昨天没回去,该不会是就在楼道里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吧?!”
沈弊没有说话,那样子显然是默认了。
覃艺脸上当即便凝固出了一种复杂而又嫌弃,且极为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但在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得再说教对方些什么。
最后,学校还是没能回得去。
她找了个就近的医院,将这位祖宗给松进去打吊瓶之后。才终于能腾出手来,发消息跟周烨说自己找到人的事情,叫对方带着点儿吃的到医院来。
不知道是因为针水里头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靠在门边睡了半个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才刚躺在床上挂了吊瓶没多久,沈弊便昏昏沉沉的睡死了过去。一直等到周烨带着吃的东西过来的时候,他都还没有醒。
覃艺当即便跟周烨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将东西放下,跟着自己一块儿出来一趟。
两个人站在病房外合计了许久,都觉得要是不把这个祖宗送回家的话,对方只怕会三天两头的跑过来等人。
长此以往,这病恐怕都要好不掉了。
于是便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够不动声色的将人给送回到他们两个b市的老家里。
首先,劝肯定是劝不动的。
这家伙站在倔得就跟牛一样,根本就不可能乖乖买票回去。在没有身份证买票,也不能强行绑着人去机场的情况下,那就只能……
等沈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的吊瓶就已经没有了。
他正感觉自己饿的喂疼得厉害,正揉着眼睛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旁边就递过来了一套味道极重的煎饼卷大葱。
“呐,吃叭!”
沈少爷嘴角微抽着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了卷饼,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怔愣着发问道:“这是哪儿啊?”
“房车啊!”
覃艺眉眼弯弯的笑着回答他的问题道:“你之前打针的时候,我跟医生说了你有低血糖、而且现在情绪还极度不稳定的事情。就让他在打完退烧针后,又给你挂了一瓶添加过非管制类助眠药的葡萄糖。”
“打完之后,就跟周烨一块儿把你抬到租车公司租来的房车上了。”
说着,她还轻拍了拍对面那人的脸,假意温柔着笑道:“乖,千万别想着能够半路逃跑再回去的这种美事儿哈!”
“在你睡醒之前,我就已经开了六个小时的车了。”
“现在换班让周烨再开六个小时,就能把你给送回b市老家。而且你的钱包、手机、身份证这些东西,都在我们两个手上,你跑不远的。”
闻言,沈弊难以置信的怔愣着瞪大了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神后,才绝望着瘫倒回床上,蒙上被子大叫着开始发疯道:“你们这两个疯子,你们这完全就是在拐卖人口!”
“真稀罕!”
覃艺默默对天翻了个白眼:“哪家人贩子这么好心,把你从外地拐卖回老家还带给你包个豪华房车的?”
“行了,别叫唤了。”
“你还是省省力气,先把饭给吃了再开始嚎吧。别等会儿在房车上低血糖晕过去了,那我可就只能嚼碎了喂你了。”
“覃艺……你好恶心。”
沈少爷这才绝望妥协着,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卷饼后,就立刻开始嫌饭馊道:“我不吃香菜!”
靠,这货都生吃大葱了,还在乎肉里卷着的那点儿香菜?
看在着祖宗才刚分手的份上,覃艺这才骂骂咧咧地将卷饼摊开,那筷子把牛肉里卷着的香菜都给挑了出来。
而在前头开车的周烨,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后,简直都快要委屈心酸的掉小珍珠了!
偏偏他这会儿都没资格去说些什么,只能将委屈给憋回去,故作坚强的在前面继续开车……
十二个小时后,车终于成功从S市开到了b市。
早就听周家那小子说过,自家孙子今天放假回来的沈爷爷,一听见管家通报,就杵着拐杖步伐飞快的从楼上下来了。
“哎呀,好久不见啊宝贝孙子!”
老爷子很是激动着向来手,乐呵呵的朝来人笑道:“快过来,让爷爷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