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盒子里那个长的奇奇怪怪的装饰品有什么用,但在听那人说这是因为不想别人在收礼物的时候他却没有,所以才专门亲手给他做的东西时。

  沈弊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早就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他有些好奇的戳了戳盒子里的东西,而后就听见身边那人温笑着问他:“宝宝,你听说过鲁伯特吗?”

  “嗯……”

  虽然自己在这人面前‘没文化’的形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沈弊还是决定再挣扎一下,试试能不能稍微给自己挽回些许颜面来。

  当即就一脸凝重的,随口蒙了个答案道:“这名字,一听就是个搞物理研究的人才!”

  这……倒也算沾边?

  裴濯温但笑不语地轻掩着唇,很是耐心的同他一一解释道:“鲁伯特是17世纪时德国的一位亲王,他在无意中发现这种玻璃后,将其献给了英格兰的查理二世王子。”

  “所以这类玻璃种之后就被以他的名字所命名,叫做鲁伯特之泪。”

  “它的其妙之处主要在于头部非常坚硬,可以承受8吨左右的压力而不碎,甚至连子弹打击都不怕。但尾部却相当的脆弱,只要轻轻一捏,就会使得整个玻璃种瞬间崩裂成粉末。”

  “简单来说,就是裂纹拓展原理。”

  “制作工艺也并不算太复杂,只需要将融化的玻璃靠重力自然滴落到冰水内,就可以形成这样蝌蚪状的玻璃泪滴……”

  其实,裴濯温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但有的话,他却又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便只能用过度详细的解释,来隐晦的暗示对方自己正真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事实上,这份礼物真正的含义是——坚不可摧的爱情。

  将玻璃的头尾都交给心爱之人,寓意着‘我将为你抵挡风雨,而你则是我的一生软肋’。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文化人的浪漫吧。

  但可惜的是,沈弊并没有多少文化。

  “前面打不穿,后面一掰就碎?真的假的啊!”

  在听完那老男人给自己科普的不知道算什么科的常识之后,某少爷甚至都懒得掩饰自己那一脸的怀疑。

  拿起盒子里的东西,就将前段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口!

  而后便龇牙咧嘴的捂着嘴,忍不住感慨着吐槽道:“小东西还挺膈牙!”

  裴濯温:……

  裴教授面色复杂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小东西又跃跃欲试的打起了玻璃尾巴的主意:“我来试试它是不是真的一掰尾巴就碎了!”

  沈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捏住了那只‘玻璃蝌蚪’的小尾巴。

  就在裴濯温以为自己刚送出去不到十分钟的东西,马上就要在他面前化为灰烬时。

  那小东西却又噗笑着松开了手。

  “诶……吓到了吧?!”

  沈弊很是得瑟的将那老男人的心给提起来溜了一圈儿后,才哈哈大笑着,拍着对方的肩膀调侃道:“刚才真想给你找块镜子,让你看看你自己那一脸肉疼的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你送我的礼物我哪儿舍得掰啊,万一真碎了可怎么办?我要真想实验的话,回去之后再奴役你做个新的给我掰呗!”

  “好。”

  裴濯温嘴角敛着笑意,神情很是温柔的看着他笑道:“回去给你做一堆,让你天天掰着玩儿。”

  沈弊原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却未曾想到,这人居然会这般认真的顺着他无理取闹的想法答应了下来。

  当即就又恋爱脑上了头的,忍不住环住面前那人的脖子,抱着其撒起了娇来:“你干嘛总是对我这么好啊?”

  这人不但给他钱花,平时还总是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

  既能理性至极的兼容他所有不好的性格和脾气,又不乏感性体贴的总是给他创造浪漫和惊喜。

  让他不必磨合,便轻松卸下了一身的棱角。

  待在这样温和成熟的人身边,即便是沈弊这个从前拽到看谁都好像不太顺眼的少爷,也开始潜移默化的慢慢改变……变得越来越爱笑,越来越爱对着他撒娇。

  甚至,都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那种下意识去依赖别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危险,但却又让他难以自拔。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样好的人,居然真就这么不长眼的看上他了。

  裴濯温好笑地抱着他,揉着他的脑袋温声道:“对你好难道不是最基本、最应该的吗?”

  “这倒也是。”

  沈弊一脸认同的跟着点了点头。

  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就这点儿最好,那就是无论受到多么偏袒的优待,都依旧能够坚信自己值得这样的好。

  当然,这玩意儿也有副作用。

  那就是当看不穿别人是为什么而对自己好时,就总会忍不住疑神疑鬼的,开始纠结踌躇起对方究竟是在贪图自己身上的哪处利益。

  就好比现在。

  这老男人既图不到自己的钱,又不愿意来图他的色这一点,弄得沈少爷抓心挠肝的很是惆怅。

  他心里总有一股隐隐的危机感。

  忍不住暗自忧患着,担心自己如果再拿不出什么与对方付出对等的价值,身边这人便迟早有一天会选择离开他。

  纠结片刻后,沈弊还是忍不住地坐直了身子。

  直视着面前那个还被自己勾住脖子的人,小心翼翼出言试探道:“但是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的话,我好像没办法拿出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东西……”

  裴濯温沉声安慰他说:“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那可不一定。”

  沈弊垂下头,很是胆大妄为的便当着当事人的面小声嘟囔了起来:“你现在是因为还喜欢我,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谁知道你哪天要是不喜欢了,会不会又心里不平衡的想怪在我头上……”

  裴濯温被他这招‘提前算账’给弄得哭笑不得。

  忍不住敲了敲那个小东西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脑袋,很是无奈道:“你要真想报答我的话,少气我几次就够了。”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果不其然,他这话才刚一说出口,就又被那小东西给气急败坏地追着边打、边质问了一通:“老东西,现在就嫌我烦了是吧?!”

  最后,解释无果的裴教授为了哄人,只能很是无奈地又签署了一个不平等条约。

  当天回家后,便任劳任怨的钻进实验室里,给那小东西做了一堆‘鲁伯特之泪’掰着玩儿。

  而沈弊也是在他进实验室内‘闭关’的下一秒,便偷偷摸摸从家里溜了出去……

  晚上。

  等裴教授抱着一堆‘玻璃玩具’从实验室里出来时,才发现家里早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轻挑着眉,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沙发处慢慢等着。

  也不开灯,就那么黑灯瞎火的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慢慢整理着文件……

  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那小东西才终于蹑手蹑脚的从外头小声推开门,探头探脑的溜了进来。

  “去哪儿了?”

  裴濯温坐在沙发边上,头也不抬的幽幽开口道。使得才刚踏入家门不到三步的沈弊,当即便僵硬在了门前。

  “咳咳,那个……”

  只见他尴尬着转身关上了门,轻咳了两声后,方才有些别扭的站在门前不满着嘟囔道:“平时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浴室里洗澡的吗?”

  “今天干嘛非得在大门口蹲我啊……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理直气壮。

  弄得裴濯温都忍不住得开始反思,仿佛自己只要出现在客厅内,便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般。

  最后,他只得无奈着朝那小东西招了招手。

  将人喊过来之后,才默默掏出了自己辛苦做了一下午的玻璃制品,好笑着调侃对方道:“挺巧的,我蹲在这儿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沈弊顿时哑然。

  他尴尬着沉默了片刻,便忍不住地从盒子里拿了几个‘小蝌蚪’掰着玩儿。结果还真跟那个狗男人说的一样,这东西尾巴一断,就整颗都跟着粉身碎骨了!

  他有些新奇的玩儿了十多个之后,就开始感觉有些腻味了。

  便又一脸神秘兮兮的,洋洋得意地拉着那老男人欲擒故纵道:“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说实话,这个裴濯温还真猜不出来。

  毕竟这小东西可是两手空空回来的,而他的手机绑定账户上,也没收到任何的账单和支出信息。

  而沈弊在饶有兴致的逗了他一会儿后,自己便先忍不住的揭起了秘。

  客厅昏黄的灯光下,少年二话不说便垂头解起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低领衬衫本就容易将人的脖颈衬得又细又纤长,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大大的V字形领口后,黑色的轻薄西装面料,就更发显得他锁骨处的肌肤白皙诱人了。

  此刻,裴濯温忽然便猜到了些什么,面色不由一红。

  他面上一片镇定,眼中神色却晦暗而又僵硬的,慌乱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