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吃饭的其他学生,只是听见动静后有些疑惑的往这边瞟了几眼。在看见两人又拉开了距离之后,便又挪开了视线。

  但沈弊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即便拉着身边那人起身,赶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车上,裴濯温欲言又止的意图开口过许多次。像是想要问他些什么,却又顾虑良多的未曾开口。

  “星原。”

  直到两人开车回到家时,他方才有些突兀的在安静到只剩下机械运作声音的电梯间里,轻扯着嘴角忽然开口道:“其实……从刚才在教室门口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了。”

  只是因为当时周围有其他人。

  之后他又被那小东西给火急火燎的拉去了食堂,所以才一直都没机会问出口。

  “什么事情啊?”

  而在大脑中反复回忆着,确认过自己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露出过任何马脚的沈少爷。

  此刻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站在一边儿等待他的下文。

  裴教授难得不好意思的沉默了片刻,才低垂着眼眸,有些难以启齿着低声道:“就是……我原本还以为,你会选我的课。”

  倒也不是裴濯温自恋。

  只是他的课在学校里的确很是受欢迎,当时公开抢课的那段时间,还直接卡死了校园网的三个服务器。

  而且他明明记得……

  在选课的那个时间段里,他明明同这小孩儿的关系很是不错。也没像现在这般,闹出过任何尴尬别扭的事情。就更不存在对方是因为觉得尴尬,才故意不想见他这个问题。

  可刚才上课的时候。

  他在那间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教室里,用余光不断搜寻了好久,都没能找到这个小东西的蛛丝马迹。

  结果下了课后,才刚一出教室。

  就看见对方正站在另外一个教法规的老教授教室门口,正同其他人聊的火热。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当时是因为什么而没有选择自己?

  对上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沈弊很是尴尬的微抽了抽嘴角。

  这狗比东西,又开始了。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总喜欢跟他说一些很是暧昧的话。这会儿,居然还能什么立场都没有的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选他?

  当然,他自然也不可能同对方讲真话就对了。

  闻言,沈少爷顿时便将目光给游离了开来,略显心虚的不敢同那老男人对视。之随意扯了个借口,敷衍那老男人道:“当时人太多了,我没能抢上。”

  “可是……”

  裴濯温眉头微皱着,一语便识破了他的谎言:“授课教师在第一天上课之后,是有补录名额的。除开预留的五个名额之外,还可以筛查掉一些觉得适应不了课程进度的学生。”

  “然后在之前提交过报名申请的学生名单里,选择补录人员。”

  “我就是想着你可能是没抢上,所以下课之后就又在教室里反反复复的把申请名单看了好几遍,但是都没能看到你的名字……”

  说谎被戳穿了的沈弊,当即便尴尬着僵硬在了原地。

  他又没有报过名,那份名单里也当然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更何况,就算是他报名了,后台那边提示的也只可能会是他如今的名字,而不是‘廖星原’这个早就被更换了的旧名。

  “那、那是因为……”

  情急之下,他便只能目光闪躲的又扯了一个谎:“好吧,其实是因为抢课那天我的电脑坏了,别人又都要用,我也不好得跟人家借。就想着干脆别抢了,到时候随机分配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

  裴濯温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不少,顿时便联想到在自己家住了那么长时间,这小东西用的貌似一直都是自己家里的台式电脑。

  他当然不会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电脑太贵,才从没把东西从宿舍里边儿带过来的。

  只满目心疼地轻揉了揉那个小东西的脑袋,很是自责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等会儿回到家,就给你买个新的笔记本吧。”

  “啊?”

  沈弊赶忙摆手:“不用、不用,反正我能用到电脑的地方也不多,在家里用用那个台式的就行了。”

  “那好吧……”

  见他一再坚持,裴濯温也只得姑且将买电脑的事情往后放了放。又眸光微亮着,重新提及了刚才的话题:“那……你想来上我的课吗?”

  “虽然你之前没提交过报名申请,但要是我去跟教务处那边说说的话,应该也还是能够改得过来的。”

  沈弊:……

  不是,这老东西干嘛非得要那么执着的让自己去上他的课呢?(???)

  要是对方真去教务处说了,结果在输入‘廖星原’这个名字的时候,却忽然发现查无此人,那……

  之后的事情,沈弊都不敢再细想下去。

  他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这狗东西跑去教务处找人家走后门!

  “别!”

  沈少爷被裴濯温这波忽然关心的骚操作给吓到了,都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拒绝的词汇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只是在对上那人明显很是失落的目光时,他难免会觉得有些心虚。

  为了不让对方去多此一举的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他只好暂时‘忘记’了两个人之间那些到现在都还没说清楚、处理好的尴尬问题。

  “我倒是想去上你的课……”

  他很是没骨气的,便拉起裴濯温的胳膊,在那儿晃悠着撒娇道:“但主要是我都没报过名,你还硬是要把我给弄过去。万一现在给我上课的那个秃……那个徒劳无功的老教授,以为咱俩对他有什么意见怎么办?”

  “其实那老头课上的也还行……”

  “而且咱们两个现在就住在一块儿,我要是真有什么没听懂的,直接来问你不就好了。就……没必要再浪费别人的名额了吧?”

  他最后那句试探的话,说的很是胆战心惊。

  生怕对方会不同意,又或是从他过于慌乱的言辞中,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但好在那老男人比较好忽悠。

  在被他拉住胳膊晃悠着撒娇的时候,裴濯温就已经开始有些不适应的微红了耳根。之后自然也是很轻易的,就被顺好了毛。

  “那好吧。”

  虽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他还是又一次无可奈何的向那个小东西妥了协,放弃了去教务处‘暗箱操作’的计划。

  并顺着对方的话头,温声笑着随口问了几句。

  “今天的课上的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需要我再跟你详细讲一讲吗?”

  他话音刚落下,便在沈弊都还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随手抽过了对方手上拿着的法规课本。

  在书被抽走的那一刻。

  沈少爷心里,先是下意识地一阵慌乱。后又想起自己因为懒,而从未在任何书本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时,方才后知后觉的微松了一口气。

  可等裴濯温翻开他的书,露出里头那光洁如新到没有任何一个字的纸页时。

  他这才又很是尴尬的回想起,自己头一天上课就睡了一整节课的事情。

  沈弊:……

  裴濯温:……

  就在两人站在原地,相顾无言的看着手上那本‘新书’时,电梯门便很是合时宜的恰巧打开了。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的沈少爷,也都没想的便赶忙抢过对方手上的书籍,迅速朝着家门方向大步开溜!

  结果自然是才刚进家门,便被某个后脚跟上来的烦人精教授给拖着到书房补课去了。

  像法律这种理论上的东西,本来就生涩难懂的很。

  各种层出不穷的专业术语,特定称谓……以及明明看上去是一回事,实际上却是另一回事的法律条款,听的沈弊头晕目眩的。

  尤其是在上课时,又收到了覃艺让他明天跟着去打工的消息。

  已经劳累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沈少爷,顿时就更发没了听课的心思。干脆便仗着那老男人对他的纵容,直接坐没坐相的懒洋洋爬在了桌子上。

  后面听着、听着,眼皮就已经开始打起了架。

  “你啊……”裴濯温合上书,很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问他:“今天很累吗?”

  沈弊立刻坐直了身子疯狂点头。

  裴教授好笑的看着他这满是反差感的两个状态,最后倒也没多教育他些什么,还很是体贴的开恩道:“累了就去睡觉吧,听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挺爱看小说的,要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吗?”

  嘶……睡前故事?

  闻言,沈弊顿时便来了精神。虽然他的实际心理年龄,早就已经过了爱看小说的那个阶段。可要说跟他讲睡前故事的人是裴濯温的话,那他可就精神了。

  毕竟听这老古板说书的机会,能有几回啊?

  “要!”

  他想也不想的,便立刻答应了下来。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整一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样子。

  裴濯温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默默跟着他,一块儿到了客房里。等那小东西满心期待的钻到被窝里之后,才沿着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