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莫名疼了起来, 江知野眉头不由得拧紧。
“小野。”席绫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把小木牌递给他。
江知野将小木牌握在手中, 木牌发出微弱的光亮。
江知淮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心，转头去看江行东。
“没事。”江行东察觉到小儿子紧张的情绪，给了他一个笑容, 作为安抚。
木牌的光亮越来越大, 最后化成了一条光线逐渐圈住了江知野整个人。
动静太大, 以至于席十八无暇管什么学习不学习制作零食书包了, 看着那道光线，他有些惊讶。
“因果线。”
他惊讶的原因不是因为看到因果线的出现，而是诧异于为什么因果线会在他大外甥身上。
当初那件事情, 因果应该在他六姐和六姐夫身上才是。
席十八目光灼热, 看向中间。
因果线的光芒逐渐消失，江知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江稚稚小朋友看光散去了，赶忙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去检查哥哥的身体。
江知淮则是责怪地看了一眼江行东, 然后也伴着脸，走了过去跟小团子一左一右的检查人。
江行东被小儿子这么瞪了一眼，脸上满是无辜，辩解道：“我心里有数。”
“江知野是肉体凡胎, 不是变形金刚。”江知淮嗤一声回答他。
“……”江行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席绫见此，走过去往江知野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还不忘记跟江行东的行为撇清关系。
江知淮从头到尾给江知野检查了一遍, 没看到什么伤口，刚松了一口气, 就听到她这句话，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你刚才塞的木牌。”
席绫闻言，脸颊也红了，只不过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怎样。
而被他们议论的核心人物，江知野缓过来了些，他摊开手，里面的小木牌化成了烟，袅袅而上。
江行东见此，叹了口气：“三年了，小野，你该放开自己了。”
他跟席绫何尝不知道，大儿子与小儿子产生隔阂的原因在于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小儿子年龄还小，痛苦至极，将责任归结到大儿子身上，认定父母的去世跟他有关。
大儿子虽然已经成年，但也不过刚成年，还是一个没出社会的孩子。面对父母的离开，他自责懊悔害怕，最终选择离开家，用不苟言笑的外表来包装自己。
这一痛苦，就痛苦了三年。
“小野，当初那场车祸是突如其来的，也是不可预料的。”席绫温声说道，“爸爸妈妈也很庆幸当时可以保护了你，让你从车祸中得以逃生。”
“你自责了三年，其中有多痛苦可想而知，妈妈爸爸都很心疼你。”
“但是，你同样也救了爸爸妈妈。”
席绫的这句话，让江知野想起了刚才在小木牌里看到的画面。
…
三年前。
“哥，我去跟同学画画了，你要去吗？”六年级的江知淮背着画板，轻轻推开房门，跟里面的人说话。
“不去！”江知野把被子扯到耳朵边，对门外的弟弟说。
江知淮“哦”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在听到门口好朋友喊他的声音后就恢复了正常。
“那哥你别生气了，爸妈肯定会让你报电影学院的。”
他哄了江知野一句，然后飞快地关上门，背着画板下楼。
匆忙的脚步声停止，别墅楼下又传来几声男孩的叫声。
江知野烦得不行，把被子一丢，坐了起来，烦躁地看着窗外。
没过太久，他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阿野，你要报影视学院的事，跟小叔小婶说了吗？”江凡带着些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没呢，他们还没回来，一年多没见他们了。”江知野嘁了一声，不耐烦地回了他，然后问他，“凡哥，你怎么感冒了？”
江凡不意外表弟会听出来他感冒的事，跟他解释了一下。
“江氏今天要搞换届投票，昨天晚上我在公司加了个班，空调开低了，然后就感冒了。”说完，他配合地打了一个喷嚏。
江知野对于换届选举这种事没太大兴趣，他天生不爱处理公司这种事情，不像他堂哥，明明刚脱离高中的折磨，到了大学，没好好玩一天，就投身了公司的牢笼。
“江氏必须得给你发奖金。”他调侃道。
江凡呵呵一笑，然后跟他说：“奖金另说，不过有一个比奖金更重要的事，你肯定想知道。”
“什么？”江知野没太兴趣地问。
“今天换届选举，有股份的股东肯定回来，估计小叔小婶也会回来。”江凡说。
江知野本来还没什么反应，一听这话，立刻从站了起来，对手机那头的人说：“那我现在去公司。”
江凡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也没多说什么，补了一句“记得给我带早餐”就挂了电话。
一桩心事即将了结，别说是带早餐了，带什么他也能答应。
没有麻烦别墅的阿姨，江知野直接打了车去kfc买了两份早餐，一份堂食，一份打包。
他坐在门店里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
两条信息，前面那一条来自于新兴的聊天app，后一条是某个企鹅app。
「小野，你爸爸妈妈今天不来公司，你别来公司了，去西郊那边找他们。」
「哥，我到画画的地方了，这里空气很好，很适合生气的人来。」
前者来源于他的大伯江行知，后一条则来自于他那六年级的弟弟江知淮。
江知野先给弟弟回了一条，叮嘱他注意安全。后面，才给大伯回了短信。
虽然他不清楚大伯为什么要用这个聊天软件，但是他还是乖乖地听话了。
「好，大伯，我去西郊找他们。」
回完短信之后，江知野便加速消灭了早餐，多余带走的那一份，出门看到一个乞讨的老人他就顺手放下了。
西郊是近两年正开发的郊区，打车过来，价格不菲。
但是，好在他顺利找到了人，他那消失一年的父母。
席绫和江行东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问他：“你离家出走来我们这了？我跟你妈正准备去找你来着。”
“什么？”江知野没听明白。
江行东又问了他一遍，他这才听清楚，那句话是什么。
“我没离家出走。”江知野顺手把席绫挎在手上的手提包接了过来，背到肩上。
席绫听他这么说，一时也搞不清楚了，小声嘀咕一句：那大哥怎么说小野生气了。
江知野听到这句话，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会儿。
难道大伯这么说是故意的？
“算了，没离家出走就行，我跟你妈正好要回去。”江行东说。
席绫因为工作的原因也是很久没见大儿子了，这会儿见他，觉得他又长高了不少。
江知野背着包，点了点头，很是自信地说：“那必须的，你跟我爸不在家，咱们家归我做主，好东西都被我吃了。”
“该你吃。”
母子两人说话的时候，江行东开着车过来了，停在那里让他们上车。
上了车，席绫又问了小儿子的去向。
“他一早把我叫醒，就背着画板去画画了。”说着，江知野还把□□点开，给她展示了一下江知淮的“创意绘画大作”。
“把鸟画成鸡也是一种技能了。”他啧啧了两声。
席绫抬手轻拍他一下，笑道：“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江知野摊开手，挑了挑眉，无奈道：“主要小淮不是小女孩。”
“江知野，别想让你妈生三胎。”前方开车的江行东说。
席绫又笑。
“生妹妹的事不成，那就答应我另一个事吧。”江知野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她，“让我去电影学院。”
“行啊。”席绫看都没看那张纸，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回轮到江知野意外了。
“小凡早就跟我们说了你想报影视学院的事了，我跟你爸这次回来就是来给你签字的。”席绫拍了一下儿子毛茸茸的头。
江知野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说：“……那你们还算仗义。”
话落，车内响起两位家长的笑声。
路程大概过了一半，江知野也解决了心事，转头看起来窗外。
忽然，有一只动物从他眼前跑过，一直追着车。
前方开车的江行东并没有发现这个跟随着车的小东西，车速依旧很快。
前面即将转弯，小东西依旧紧追不舍，就在车轮即将轧上小东西的时候，他猛地喊了一声。
“爸，你停下车。”
江行东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停了车。
等车停稳，江知野便推开了车门，看到距离前车轮大概还有四十公分距离的地方有一只说不上来的动物。
它看起来像小的萨摩耶，但是尾巴看起来却不太一样。
而令人更加心惊胆战的是，这只小东西四条腿上血淋淋的。
“这是狐狸吧。”席绫在野外工作多了，也见过几次野狐狸。
狐狸。
江知野又看了它一眼。
“血迹拖了这么长，还追了我们这么长时间，难道是饿了？”席绫分析。
江行东见不得这种场面，急忙说：“后备箱有碘酒，可以给它包扎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江知野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小狐狸听懂了他们的话。
“它，好像说后面有东西。”鬼使神差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狐狸又哼咛了两声，拖着它流血的残肢跑到江知野脚边，摇了两下尾巴。
江知野看着它流血的地方，心里有一个巨大的猜测，他转头对席绫说：“爸妈，它应该是刚生了小狐狸。”
席绫和江行东半信半疑，但是看儿子着急的模样，也就信了。
江知野把小狐狸抱上车，江行东掉转了车头，一路往回开。
在一个有路标的地方，小狐狸又哼吱吱了几声。
江行东停车，江知野抱着小狐狸下车，一路寻去，最后在一个狭窄的溪水边，看到了一只刚出生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一家人二话没说，找了最近的林业部门送去，只可惜到了地方，刚出生的小狐狸得救了，而之前那只狐狸却已经没了气。
工作人员安慰了两句，便拿着小狐狸的尸体要去做无害化处理。
江知野等着整个过程结束，才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车上。
“小野，小狐狸它会感谢你的，因为你的热心，保护了它的宝宝。”席绫安慰自己的大儿子。
江行东也安慰了几句。
江知野想到那只奄奄一息活下来的小狐狸，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西郊整体在开发，修路的地方有很多，有些路堵起来以后，通行的人迫不得已就得绕行，走更远更偏的路。
而在之前，那些路上跑得都是一些大车，这些运货的司机人手一辆大车，一条路上大车接着大车。
江行东在这条陌生的路上不敢开太快，车速保持在80左右。
江知野点开了□□，出门画了一天画的江知淮已经回了家，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快…」
他刚输入一个字，准备输入后面的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咚。
一辆载满重物的货车迎面向小车撞开，小车车身翻转的那一刻，江知野看到了对面司机打到一半的哈欠，看到了江行东飞速转着方向盘，看到席绫痩削的身体向他扑来。
下一刻，大火骤起，他便陷入到了黑暗。
他漆黑的世界里，他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跑了出来。
…
“小野救了小狐狸，小狐狸救了你们，这就是小野身上的因果吧。”席十八也是第一次听这段故事。
席绫点点头，她看着江知野。
“所以，小野，不要愧疚，不要自责，车祸是命运，但是你的善良才是命运能够给我们再一次相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