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垚一时无语。江知野又轻叹口气, 带着些惆怅道：“其实小淮小时候还可以。”
那时候的江知淮，让往东，绝不往西；让往北, 绝不往南，一度让他产生错误认识。
可是后来，一场意外导致父母双亡后，一切都已改变。
“小时候还可以？”程垚不想跟他搞什么苦情戏码, “人现在也很可以, 别总提以前的事。”
江知野对于江知淮其实也不算一点都不了解。
“北城校霸？”
“别瞎起名。”程垚斜他一眼, “北城中学校草。”
江知野失声轻笑：“也行。”
程垚还得去公司, 江知野要丢垃圾，出门之前，先跟江稚稚说明情况。
“关门之后, 不许随便开门。”
江稚稚听到一半, 立刻丢掉游戏，表示要跟着他出门。
“不用。”江知野蹲下来轻轻点点她的鼻尖，轻声说, “哥哥等下就回来, 不会太久，稚稚就呆在这里，帮忙守着门，不给陌生人开门行不行？”
“不开门不开门, 不给不认识的人开门。”江稚稚抬起下巴跟他保证。
程垚捂嘴轻咳：原来被拒之门外的原因在此。
也行。
程垚的车停在外面，不在停车场，所以就跟江知野同走一条路。
光透过树叶的缝隙, 洒在地上，落在江知野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程垚欲言又止。
江知野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直接说：“做过DNA鉴定，没有问题。”
“那就行。”程垚松口气，把手臂搭在他肩上，“怪不得一见面就觉得有些亲切。”
江知野想起另外一件事，转头问：“问个问题。”
“别问。”程垚用手遮脸，一副不想提某件事的模样。
“不问牙膏的事。”江知野双手插在兜里，稍稍偏下头。
“不问牙膏的事？”程垚半信半疑地放下手，“准备问什么？”
“之前程叔叔秃顶，后来头发又长出来，用过什么产品吗？”
程垚郁闷摇头，对他说：“做梦吧，秃顶不能治。”
江知野迟疑。
“后面用的假发。”程垚叹息一声，扯扯硬茬茬的头发，“注意保护它，一去不复返啊。”
江知野轻笑。
“门卫”江稚稚尽职尽责，直接一屁股坐到门口的地板上。
邢川怕地板太凉，赶紧去把小板凳给弄过来。
“谢谢助理哥哥。”江稚稚翻身站起来，坐到小板凳上面，用手捧着手机。
糯糯唧唧，惹人喜爱。
邢川的少男心差点化在这一声软乎乎的小奶音里。
“不用客气。”
心动不如行动。
“稚稚要不要吃哈密瓜？”邢川面含笑容，殷勤得不行。
江稚稚抬起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给他一个大大的点头。
“那哥哥去切瓜，稚稚自己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要乱动，有事叫哥哥好吗？”邢川拿起哈密瓜跟她商量。
”好。”甜甜的一声。
邢川放下心来，转头去厨房，准备把哈密瓜切成小丁。
客厅里一下子人散开，变得无比的寂静。
江稚稚站起来，又把手机放在板凳上，双手抻开伸个懒腰，做完动作后直接蹲下，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游戏界面上线弹出来一条好友登录上线提醒。
——好友淮水已上线。
江稚稚嘟着嘴巴，下巴抵在板凳上，安静地等着弹窗消失，才又继续点起来。
虚拟商店分类很齐全，某些道具也不仅限于某个职业使用，大部分都是通用装备。
游戏弹出确认框。
——是否确认支付「棘手双翼*1」
江稚稚不认识，但是能照葫芦画瓢，皱着鼻头，点击确认支付，支付成功后，游戏屏幕上的刺客角色，直接默认使用该装备。
一瞬间，刺客的形象就从薄情寡义的无情之人变成一个浑身带刺的无耻之人。
游戏公告区更是直接弹出提醒，进行全服公告。
「玩家“WZ”得到限量版装备“棘手双翼”道具」
公告连刷三遍，存在感极高，引起全服骚动。
不等上一个限量版道具公告带来的讨论结束，全服的人又接连在公告区等来几个连续的限量版道具提醒，而游戏ID始终只有一个。
「棘手双翼、蓝鲸之尾、豹纹权杖…道友在此渡劫？」
「就那个巨难看无比的棘手双翼，竟然还有人能看上，难以理解。」
「钞能力Get，审美力Lose，人民/币玩家会玩。」
游戏服内讨论不断。
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有些传言传得都有些离谱。
江知淮所在队伍的群聊也在讨论。
「慕名前去，必须得说棘手双翼堪称整个游戏最难看的道具，没有之一。」
「棘手双翼折合人民/币一万，蓝鲸之尾差不多两万，豹纹权杖更离谱。」
「但是有一说一，刨除难看的设计不说，棘手双翼攻击力防备力都还可以。」
……
聊天中断于组队的提醒。
「别说闲话，赶紧升级装备，围攻打鶻，队里还缺个人，谁再叫个人。」
「一大早应该没人。」
「游戏人的词典，没有早起的词，列表全黑中。」
江知淮一惯不参与讨论，习惯性屏蔽群聊。
组队特地给他发来私聊，告诉他队伍还少个人，希望他再拉个朋友。
鶻的副本一直没攻下来，而这个副本又不像其他的副本，对于组队人数有着严格的要求。
江知淮翻开列表，上下一滑，在其中还确实发现一个朋友在线。
WZ。
正好。
于是，他也没多想，直接点击坐标，移动到对方所在位置。
江知淮的游戏角色也是个刺客，切换坐标后，一袭飒爽的刺客与带刺又带翼的刺客对立而战。
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这种画面对于江知淮的冲击力有点大。
「……」
私聊弹框出来。
江稚稚又等一会，弹框还是没有消失，江知淮的私聊继续发来。
「闻哥，帮个忙吧，去围城森林一起下个副本。」
江知淮敲字发过去。
江稚稚一懵，盯着私聊弹框里面的字一脸茫然。
框框还不消失？
江知淮没在意对面的反应，径直丢过去一个组队请求。
「系统消息：组队请求。」
私聊弹框消失。
江稚稚赶紧凑过去，还没点几下，弹框出现在屏幕上，一不小心点到确认，然后就晕晕乎乎地进了游戏组队。
刺客一出现，以及配合那具有标志的棘手双翼。
整个队伍默契地安静下来。
江知野把人拉进来，也不能一句话就不吭，切到队伍群聊界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闻徹的身份。
「一个朋友，拉进来凑个人头。」
他一开口，群聊继续进行。
「有生之年，得以亲眼见证棘手双翼的出现！」
「亲眼见证人民/币玩家。」
「恕我直言，可以跟大佬组队，简直是三生有幸。」
队长跟着在后面表示一下欢迎，简单的介绍环节就结束了。
江稚稚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头雾水看着游戏的界面。
其它人没看到WZ发言，自以为大佬有些高冷，也没说什么。
游戏进入副本。
——围城森林的外围，出现一个古里古怪的老头，后面又跟着一堆怪物。
江稚稚本来还有些茫然，可没过多久，便投入到副本的情节中。
——怪物纷纷倒下，一阵迷烟之后，出现一个丑陋不堪的高大怪兽。
——它就是围城森林的鶻，也就是副本的最后一个目标怪兽。
江稚稚看得目不转睛，手指不小心在屏幕上点动一下。
游戏中刺客立刻向鶻的位置走过去，引来枝桠作响。鶻警惕地朝众人隐蔽的丛林中看过来。
“都先别动。”江知淮之前没注意到鶻的听力这么敏感，不由得皱皱眉，一时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开语音，“鶻有反应。”
江稚稚乍一听，小手往后一放，对着那头说：“不动不动。”
组队中的一干人听到，不约而同地停下操作。
从哪出来个小朋友的声音？
而且，令他们一顿的原因在于，小朋友的声音也太软乎乎了吧。
江知淮的反应更迟钝一些，反应过来后去查看列表，发现组队中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人开着麦。
WZ。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开口问：“闻哥不在吗？”鶻在远处虎视眈眈，他却无暇顾及。
江稚稚凑过去，软乎乎地说：“不在不在，闻叔叔在厕所。”
软乎乎的声音像个羽毛一样轻轻扫过，江知淮觉得有些奇怪。
其他人陆续开麦，一个个的都把副本的事情抛之脑后，一门心思放在跟小朋友聊天的事上。
“小朋友装备都够嘛？”
“小朋友的道具还需要吗？”
“小朋友觉得游戏有意思嘛？”
……
江知淮一把摘掉耳麦，他竟不知道，这些人竟然这么絮叨。
其他人表示无所谓。
“不过，小朋友的叔叔还没有从厕所里出来嘛？”
“没有。”江稚稚摇头，又若有所思地敲着地板，小声分析，“叔叔可能掉在厕所里面啦。”
闻徹一出来，先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发现，游戏界面早已变成其他画面，貌似群聊的语音还开着…
他三下五除二跑过去，连忙把游戏退掉，可惜为时已晚。
游戏交流区当即出现新帖。
「某人民/币玩家据说玩游戏的时候掉到厕所里面？」
后续回复不断。
……
江知野一回来，就一直在听某个人的絮絮叨叨。
一件事翻来覆去地说。
“其实主要去厕所里抽根烟，没想到还会被人误会。”闻徹叹气。
邢川不参与讨论，专心地给江稚稚切哈密瓜。
哈密瓜切成小块，江稚稚一口一个。
江知野示意他先闭嘴，然后把手机举到耳边。
“齐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