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路笙这一觉至少得睡到晚上,纪东阳很贴心的去食堂打包了晚饭,结果被人半路截胡。
他被冯宸和戚屿联手揍了一顿,揍完还被冯宸直接拎去了禁闭室。戚屿甩了甩揍疼的手,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两人走远的背影,提着纪东阳打包的晚饭回家了。
天已经黑透了,客厅一片昏暗,只有路笙房间从门缝里透出一点灯光来。房门被纪东阳踹坏了,只是虚掩着,戚屿推开门,看到路笙背对房门坐在书桌前,后颈上的痕迹遮都遮不住。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戚屿走到路笙身边发现桌上摊着一本书。
“笙笙在看什么?”房间很安静、戚屿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路笙没有抬头,嗓音滞涩:“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戚屿凑近看了看内容:通常情况下,哨兵结合热和向导的诱导有关。
路笙只是奇怪纪东阳的结合热间隔为什么这么短,所以睡一觉醒来后便把被他压在抽屉底下的白皮书翻出来查查看,当初他觉得结合热和自己无关,几乎是逃避似的跳过了这部分内容,只是没想到这一查,就带给他一个颠覆三观的认知。
“所以…纪东阳的结合热…是我诱导的。”
路笙脸上的绝望看的戚屿心惊肉跳,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戚屿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但是路笙固执的想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复:“是,还是不是?”
“是。”
路笙狠狠闭上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所以,是他‘勾引’了他朋友的伴侣。
戚屿扶住路笙的椅子将他从桌前转开,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笙笙你别钻牛角尖。”
“你们都能闻到我向导素的味道?有影响吗?”
“能,有。”
路笙想把手抽回来,戚屿握紧不让他动:“笙笙!你听我说完。”
路笙脸色太差,戚屿没来由的心慌:“这种事情很复杂,最起码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点语无伦次,戚屿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人类进化觉醒出哨兵和向导两个方向并不是随机的,哨兵和向导,就像剑与剑鞘,一个负责攻击一个负责守护。哨兵的攻击性追根溯源的来看,更趋近于一种兽化的表现,向导对哨兵有绝对的吸引力,对向导的追捕有时候在哨兵自己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展开了。但是哨兵并不会对所有的向导展开无差别追捕,两者之间的吸引力是双向的,也就是说哨兵本人不愿意的话,向导的诱导就是无效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是如果我没有出现,贝佳明就不会被调走。”
“笙笙!”
路笙彻底走进死胡同,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否定了。像是沉溺进无边的黑暗里越陷越深,道德的枷锁几乎要勒断他的脖子,耳边全是窃窃私语,不断的重复:肮脏,无耻…
接下来的几天,路笙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抵触三个哨兵的靠近,他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门锁坏了的房间里谁都不见,三个哨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冯宸一个不爽,又揍了纪东阳一顿。
在三个哨兵准备趁路笙昏睡的时候把人送到医疗队之前,路笙出现了自残行为。捕捉到那微弱的血腥味儿,三个哨兵反应迅速的冲了进去,路笙把自己的后颈抓的血肉模糊,冯宸一个手刀把人劈晕,小心的避开鲜血淋漓的后颈抱着就往医疗队跑。
路笙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后颈完全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再就是几天水米没粘牙有点脱水,主要问题出在心理上。
顾萌萌愁的都快秃了,这才几天没见,好不容易养回来的那点肉又霍霍回去了,路笙的状态简直比刚救他回基地的时候还差!
路笙在医疗队呆了几天,死气沉沉的样子看的顾萌萌肝火越烧越旺。
打完最后一针营养剂,顾萌萌瞄了一眼堪堪达到及格线的各项指标,把人都轰出病房,“啪-”的合上病历夹在床边坐下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怎么的呢路笙,好歹认识一场,你就没啥遗言要跟我说?”
‘遗言’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路笙,路笙睁眼看向顾萌萌,喃喃喊了一声“萌姐”。
“哟,舍得说话啦?哎我就不明白了,和男人睡一觉对你打击就这么大?”
路笙抿了抿唇。
“也不是没有钢铁直男觉醒成向导,人家也没像你这样寻死觅活的啊?!”
“不是…”
“不是什么!”
“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因为什么?给你个机会自己说。”
路笙难堪的别过脸:“纪东阳…是贝佳明的男朋友。”
“…”顾萌萌有点没反应过来,男朋友?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不是,那贝佳明不是调走了吗,现在你才是他们的向导啊。”
“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那怎么还不兴人有个前男友啊?那你是现任啊!”
路笙苍白的脸上气出一丝晕红:“人家没分手呢!人家现在是异地,我他妈的现在就是个三儿!”
顾萌萌简直要吐血,特么的敢情他纠结的是这个问题!
搭起一条二郎腿,顾萌萌靠到椅背上冷笑:“你猜你进队贝佳明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再猜猜贝佳明知不知道向导是怎么工作的?”
“他还小,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特么的顾萌萌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路笙你脑子里是不是有泡!贝佳明他马上二十了!不是十二!他就算是真十二这些东西他也懂!”
路笙嘴皮子不太溜,以前和人吵架就基本吵不赢,此刻又急又气,挣扎着坐起来:“他就算懂也不是我介入别人感情的理由!”
“感情?哈!真是可笑!谁让你和他们谈感情了,工作而已!”
“为了工作就能随随便便和人产生…肉体关系?!”路笙眼都红了:“这和原始社会有什么区别!动物本能都没这么不堪!”
“原始社会?动物本能?”顾萌萌猛然站起身,把桌上的病历夹扔到路笙面前:“路笙你睁大眼睛看看!知道这是什么吗?查房记录!病例记录明细!纸质版的!你知道我多少年没见到纸质文件了吗!外面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基地的人都拉出来挨个报数报完的话用的上一天时间吗!人口骤减,科技倒退,外面那些怪物不解决的话,地球生命得他妈的从草履虫重新进化!”
路笙牙关紧咬,捏紧了拳头,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路笙,有句话我之前说过,今天再说一次,希望你好好记住。人要追求文明,追求所谓高尚的道德,追求一切美好的事物,前提都是能活下来。”顾萌萌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你可以坚持你的道德底线,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贝佳明匹配不了蜀道的三个哨兵,以他B级刚出头的能力连一个哨兵的深度疏导都承受不住,纪东阳已经留下后遗症了,基地不会再允许冯宸和戚屿的结合热出岔子。S级向导目前的确就你一个,但A级向导还是不少的。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干预你的任何行为,要死要活或留或走全随你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