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盯着他, 不甘示弱地反问：“李老师，现在是特殊时期，严肃一点好吗？”
李聿轻轻一笑便不说话了。
后来, 姜也被集市上的那些东西彻底迷了眼睛，很多她都没有见到过的小玩意, 都摆了出来。
淮川身处高原, 人人信仰宗教, 独特的雪山江南的地貌，让这里的历史绵延不断了数千年。
姜也很喜欢接触新鲜的事物，这一路上她走走停停, 每个小摊位都要停留一段时间, 没过一会, 手里已经大大小小地拎满了袋子。
李聿走过去，自觉地帮忙拎着，姜也倒不和他客气，给了他一些后马上又去买了一点。
当她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后, 发现这里摆摊的已经很少了, 只有寥寥几个文玩摊子。
什么翡翠，玛瑙珠, 摆了满满一大摊。
不过在夷南的时候，姜也就见多了, 甚至还能分辨出一些东西的价值。
摊主是个面相凶悍的大哥，他皮肤常年被紫外线罩着, 一片黝黑, 看到姜也挑三拣四地, 狠吸一口烟，用一口带着夷南腔的普通话问她。
“外地的姑娘？喜欢这些啊？懂不懂货？”
姜也嘴角一勾, 拿起一对自称是带证书的翡翠镯子，在手里掂量掂量。
“这多少？”
男人瞄了一眼她身后的李聿，见他穿着讲究，试探性地冲姜也伸出五根手指头，又压低声音说道。
“上等货，也只有咱们这有。”
姜也笑了：“就这破玻璃，五十我都嫌贵，坑内行呢？”
男人不气反笑了，一般人还真不像她这态度，一看就知道是个略懂行的人。
他打量了姜也几眼，正要开口，姜也忽然瞄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独特的吊坠。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象牙。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出了声：“姑娘，识货啊，这东西认识不？”
“有没有高货。”
姜也蓦然抬眼，一本正经地盯着他问。
男人微愣，冷不丁地听到暗语，马上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压低声音道。
“姑娘，我们就这些小玩意，高货那东西可是违法的，我不搞，这仿制品，你要喜欢，大哥送你都行。”
姜也笑着伸手，也不客气：“既然这样，送我吧。”
男人脸色骤变，跟宝贝似的把吊坠护在手里：“跟你客气呢还当真了？这东西我可不卖啊，传家宝呢！你要喜欢，那对玉镯子送你了。”
姜也一脸轻松地罢了罢手，漫不经心地起身。
“大哥，你这镯子100块钱，我买下了，不过这证书你还是要给我吧？”
“一百……你他妈也真说得出口啊。”
姜也哈哈大笑：“是你说要送我，我还给你加钱了呢，哎呀大家都是识货的，我买回去再赚个中间差价也行啊，100块都多了。”
男人懒得跟她废话，把那证书还有镯子递到她手里。
姜也痛快扫码，拿着离开了。
全程李聿都看在眼里，等离开了这条巷子后，李聿朝姜也伸出手，示意她把证书拿过来。
“我看看。”
姜也此时还不知道李聿心里想什么，随口一回：“李老师，刚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它吗？”
没想到李聿就这么说出来：“证书背面有文印店的电话，你想调查他，猜到他手里可能有‘高货？’”
姜也震惊地看过去：“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那……象牙你看到了？”
李聿折好证书，将她拉到身边，目光灼灼地凝视过去，非常郑重道：“姜南枝，我不傻。”
“不过以文印店为线索太麻烦，一个报警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等等！”
姜也拦下他：“万一他真没有呢？可能我们怀疑错了，兴师动众地报警，可能会浪费警力资源。”
“所以，如果你不害怕的话，倒是可以在这和我一起蹲蹲点。”
听到李聿这么说，姜也果断点头，马上领会他的意思。
刚刚姜也说起“高货”的时候，那人很明显有所警惕，再者真正的象牙制品现在是不允许流通市场的，也只有一些仿造货才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虽然政府严厉打击，也禁止对外进口，但象牙的黑色交易链屡禁不止，总是有人铤而走险，从各种渠道拿货，再高价转卖。
往往货物的源头，可能会伴随着一场屠杀。
尤其是刚刚的男人，说话还带着夷南腔，很难不让人猜测，这和夷南有点关系。
夷南地处国境南方，与南边三国接壤，也是国内生态保护区最多的地区之一。
但因为当年野象谷的黑心事，导致夷南最后的野象灭族，直到今年一群北迁的大象被孟坎拉接收，才重新有了大象。
不管这批高货是从哪里来的，不管源头在哪，姜也都想让那些赚取黑心钱的人受到惩罚。
所以她和李聿两人，在集市上默默观察着男人，一直等太阳下山，男人开始收摊了，他们才提高警惕性，远远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开着一辆小型面包车，穿梭好几条巷子，来到了一处密集的居民楼房里。
姜也看到前面窄
小又阴暗的通道，还以为要一无所获了，没想到，令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男人和另外一个人汇合，另一个男人瘦瘦高高，蹲在地上抽烟，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话。
虽然隔得远，但姜也还是一眼认出，那个男人竟是袁慎。
姜也第一时间看向李聿，此刻李聿的眼神告诉自己，他也认出来了。
当初姜也为了去打听袁慎的情况，特意去了高岭村村支书家里，为的就是在袁慎父亲过寿的早上堵到他。
结果倒好，那天他却带着他老父亲一块消失了。
现在万万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的，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能想得通，这并不是一种纯粹的巧合。
淮川是国内的旅游胜地，淮川四周的城镇，风景出了名的优美，而各地来的游客就是冲着淮川独特的地理位置，还有它的海纳百川而来的。
因此也衍生出了很多很多不同种类的交易。
曾经姜也在杂志上就看过一篇报道，当初象牙还没被纳入违禁物品时，淮川就是全国象牙交易量最大的地方。
即便现在已经明令禁止，但黑色产业链，还是依然存在。
并且当初野象谷流出的象牙，全部进入了淮川。
这条交易链到现在还存在。
想到这，姜也的眉头皱得很深。
她直勾勾地看过去，见到袁慎拿着一个手提袋递给男人时，她直觉袋子里的就是“高货。”
此刻她和李聿站在马路对面，隐隐能听到袁慎嘴里，说出了一些敏感的词汇。
比如说，保护区，还有象群，直到姜也听到他说了一句：“象群就要放归保护区了。”
她猛然想起，阿姆它们也是要放归保护区的，难道说……阿姆他们一家已经被这群偷猎的家伙盯上了？
或许是常年养成的警惕习惯，袁慎竟然转头，径直对上姜也的视线。
姜也一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袁慎忽然拎着袋子拔腿就跑。
姜也见状，脑子都没多想，跟着他立刻跑起来，还不忘对李聿开口：“李老师！”
李聿紧跟而上。
姜也不知道袁慎为什么那么心虚，也正是如此，让她越发确定这里面有鬼。
于是脚步越来越快，看到袁慎拼命地往一条小路上跑，她灵机一动，直接抄了左边的近道，绕过河道，生生堵在袁慎面前。
她喘着气，冷眼看过去：“你跑什么！”
袁慎同样喘气怒吼：“你追个毛啊？姜南枝，你就叫姜南枝吧？”
姜也很意外，他竟然认识自己。
可来不及反应，袁慎忽然一个假的转身，马上又往前冲去。
没想到李聿已经追上，径直从后背拎住他的衣领，袁慎马上扯开花衬衣的扣子，让李聿扑了个空！
千钧一发之际，李聿忽然看到他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而姜也就这样勇猛地冲到他跟前，想要抢过手提袋一探究竟。
“小心！”
李聿呼声喊起，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抱住姜也的腰身，将她转到背后。
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这样生生在他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李老师！”
姜也急忙捉住他的胳膊，看到冲锋衣已经被划开，里面的白色衣服瞬间染上鲜血。
她心中一紧，也顾不上身后跑出去的袁慎，急急忙忙地拉开李聿外套的拉链：“快把外套脱下来。”
说完又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拨打了120的电话。
李聿看了一眼袁慎逃离的方向，双唇紧抿。
回头之后，对上姜也着急忙慌的眼神，心里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尤其是看到姜也紧张到眼尾泛红，眼眶湿润的时候，那种久违的，被人牵挂的感觉渐渐涌上。
他故作轻松：“心疼了？”
姜也红着眼睛抬头，毫不掩饰：“你看我像不心疼的样子吗？李聿，你是为了救我！”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
“你刚刚在路边有没有听到袁慎说什么，好像是关于保护区的，他会不会对阿姆他们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