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内。地下暗室。
一群壮汉正在小心翼翼地运输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那是刚刚花重金拍下的瓷器。
瓷器有半人高,再加上有遗诏,所以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瓷器碎了,命也没了。
危凌抱着剑,一声不吭地监督着他们。
那群壮汉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一开就知道睡被人好生收拾过的,他们路过危凌身边时,腿还有些颤抖,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暗室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瓷器刚被放下,便生出一股无形的风,灰尘飞扬。
那群壮汉刚送了口气,便冷不丁听到危凌吩咐:“你们把瓷器砸碎。”
壮汉们:???天要亡我们啊!
其中一人试探出声:“危大人,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危凌淡淡回复:“没有,这是主上的命令。你只管做便是,出了事我来担着。”
壮汉们这才如释重负,哼哧哼哧的开始将瓷器砸碎。
瓷器表面的釉色经过高温燃烧,呈现出貌美的天青色。外表还镀了层金,映着烛火,呈现出一片美景。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瓷器沦为一块块碎片,凌乱肆意的在地上铺画着。
不知何时,秦江淮也来到了暗室。
他仔细地看着碎了满地的瓷片,却没有在其中看到有任何纸质甚至用包裹着的东西。
秦江淮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去,从碎片堆中拿出瓷器底部。
纤长的手指翻过瓷片,瓷片底部没有任何标记,甚至连留名都不曾有。
秦江淮不怒自威,周边人也察觉到了不对,纷纷跪下去,生怕慢人一步,便身首分离。
秦江淮在难易安的时候便已经验过货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出。
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还真是精彩。
他冷哼一声,声音中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将瓷器送来的那批人出来。”
那群壮汉唯唯诺诺的上前,头埋得一个比一个低,谁都不敢吭声。
其中有一个壮汉神情躲闪,低着头不敢看秦江淮,却忍不住用余光窥探着他的动作。
“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他俯视着面前几人,如同在看几只将死蝼蚁。突然,秦江淮唰的从危凌怀中抽出剑来,手腕一转,刀尖便对准了一个壮汉,正对咽喉。
秦江淮稍将剑往前,那头便汩汩流出鲜血。
宽大的暗室内,此刻却没有任何其他声音,安静得可怕。
血顺着刀尖缓缓留下,“啪嗒”一声滴在地下,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在报数字般,让每个人神情紧绷,不敢出声。
正当所有人以为那人即将命丧黄泉时,刀尖一转,反而指向肩膀处。
秦江淮扬了扬下巴,凤眸中满是杀意,冷清的声音传来:“给你一次机会,说说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那个壮汉怕得直哆嗦,也不管自己收了什么好处,此刻一股劲全都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痛哭流涕,发誓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今后一定不会再犯,请求着秦江淮饶他一命。
“今后?看来你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秦江淮说完,便一把将剑狠狠刺进壮汉心脏处。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手中的动作仍然在继续,他将剑在心脏处缓慢的旋转,随后再将剑尽数穿过胸膛。
一剑穿心。就地毙命。
“危凌,你过来。”
危凌立马上前跪倒在秦江淮面前,这件事他的责任最大,要不是他没有看出这其中有叛徒,也不至于遗诏被人偷换。
不等他开口请罪,秦江淮一把抽出壮汉体内的剑,接着,一刀刺进危凌胸口处
——离心脏,只差一寸。
“你最近办事不专心啊。”秦江淮手指摩擦着剑柄,青筋暴起,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先是下药一事,再到现在的假瓷器。
他将剑推近几分,接着将剑拔出。血溅了一地,倒映出秦江淮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他淡淡的扔下剑,危凌见此情景,也顾不上疼痛,递过去手绢,让秦江淮擦血。
“你可有话要说?”
秦江淮细细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上下审视着危凌,似乎很好奇他接下来所说出的话。
不过,危凌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分,反而开口请罪:“主上责罚太过轻了点,要是主上要这条命,危凌也绝不反抗半分。”
秦江淮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眯,眼中充满了算计,见危凌这么说,倒是没了半分兴趣。
危凌从小跟着他,他什么样,秦江淮早就摸清楚了。
不过这次,他确实犯了不该犯的,甚至不止一件。
不给点教训说不过去。更何况,现在一套杀鸡儆猴下来,不管有没有叛变之心,都将泯灭。
“你下去处理处理伤口,顺便去查查刚刚那个人说的主家。”
危凌领命后,有些狼狈的将地上沾满血的剑收入鞘中,便立即出了暗室。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包扎自己的伤口,而是调查起那个壮汉所说的主家。
那群壮汉原本是群土匪,专门在秦王管辖范围内强抢豪夺,伤害老弱病残。他前几日才端了那贼窝,将不服的都打了一遍,更有甚者挑战他家主上的权威,直接当场被结果。
一招下来,不服的人也渐渐安分下来,只能在背地里暗自骂几句。
未曾想,其中居然还有人想着来报复危凌,甚至不惜自己的亲人。
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他无情了。
原本这群土匪作恶多端,群众纷纷要求就地斩杀,是他将他们收入王府,这才平息了民怒。
危凌翻出王府,用着轻功径直朝郊外去。
不一会,他便到了一件屋子面前。
那位壮汉的亲人,是唯一见过他口中“主家”的人。
破门而入,两具尸体安静的躺在一片凌乱之中。
危凌不禁皱了皱眉,许是因为线索断了,许是觉得没有亲手手刃那人的至亲。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暗声朝两具尸体道了声对不住,随后才翻找起屋内。
片刻之后,他才从一堆乱糟糟的东西中找出有用的东西。
是一支发簪。
样式虽然平平无奇,但却是用上好的黄金和点砖制作而成。实在不像这一贫如洗的家中该出现的东西。
危凌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收好,临走时看了看那两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等他出了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毅然决然的将那间草屋烧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