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过来了？”
程复暄听见韩林这个名字就高兴不起来。
“我说有事情和他讲。”叶柠月头也不抬。
“坦白局？”
“要你管。”
程复暄侧头,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那你现在这样，在害怕？”
叶柠月眼珠子转了转，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害怕。她现在除了良心上受点儿谴责，其它无所谓。
“那我见不得人？”
“你觉得呢？”叶柠月默默道。
程复暄心里一堵,说不出话来,把车停在了她家不远处,叶柠月不过多走十来分钟的距离，就当消食散步。
“拜拜。”叶柠月刚想下车，却发现车门打不开。
她转头,发现程复暄眼底含着笑意,冷峻的底子被柔和润化，一脸适意。
他任她动作,看着她不停摆弄,就是不开锁。
叶柠月看他弯唇就不爽。
笑什么笑？
你以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她鼻子微微皱起,秀气眉毛也不自觉向下拧,最后生气道：“开车啊，我要走了。”
程复暄看她带了点儿燥意,也不再捉弄她,一抬手，按下开关,“嗒”地一声，车门锁开了。
“先别走。”程复暄嗓音淡然,继续出声。
“不走干嘛？”
“看前面。”
“前面有什么？”
叶柠月听话转头往前看去,半只脚刚踏出去一哆嗦,又立马缩回来,顺便把车门关得死死的，动作一气呵成。
程复暄嗤笑一声,看着她怂得要死的模样，想取笑她。
叶柠月提前预判：“我劝你三思而后话。”
程复暄识趣闭嘴。
车内沉默几秒，程复暄突然道：“你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感觉？”
叶柠月不说话，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她没有任何感觉。
上次看见程复暄发过来那几张也是一样，只是奇怪，还有惊讶以及事情逃出自己掌控的不悦。
并没有吃醋。
车内继续沉默。
叶柠月不再想，坐在车上，看了几分钟，发现外面的韩林和韩可欣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无奈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啊？”
程复暄不答反问：“你最近几天回公司了没？”
他其实并不休闲，但觉得陪她呆着也挺好。
叶柠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皱着眉头道：“回公司干嘛？放假还回去？我也不至于勤快到这个地步。”
“那就是了。”
他之前让李助理给她发的东西，她肯定没收到。
叶柠月觉得他讲话云里雾里：“什么？”
“你在之前说过你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他吧？”
叶柠月摇摇头，心里似乎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叶柠月就看见他往前抬了抬下巴，轻描淡写道：“那位就是。”
叶柠月闻言一愣。
“也不是说他不能喜欢韩可欣，毕竟只是以亲兄妹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而已，反正现在也分开了几年对吧？”
程复暄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还能顺着她为他找借口。
“但是如果他为了韩可欣，把寒门学子进北城大学的名额挤掉了，你觉得，他还会是你心中那个风光霁月的韩林吗？听说那个被挤掉名额的人腿还有点儿问题。”
程复暄懒懒看她一眼，继续为自己的情敌开脱，不急不缓道：“也不一定，毕竟关系有亲有疏，这你也觉得没问题对吧？”
“你闭嘴。”叶柠月怔愣后，立马打断他。
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叶柠月心里啐上一口就完了，可是她并不认为，韩林也会这样。
程复暄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但他心里的醋快盛不下，面上又无谓地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叶柠月转过头，没什么好脸色对着他：“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这么高光伟岸？”程复暄真是搞不明白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都他没这么厉害。
“反正比你好。”叶柠月嗫嚅道。
“我怎么了？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哪儿亏待你了？”程复暄敛眸凛声，觉得她没良心。
“你还好意思说？！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忽悠死了。”
叶柠月也来了劲儿，程复暄要跟她提过往，她就和他翻旧账。
她对他的第一印象不能再差了。
程复暄自知理亏，不跟她反驳这个，倏地道：“这个仇是要记到今天是吧？”
“我能记一辈子。”叶柠月加重了音，看起来就是要揪住不放。
“好，那就不怕再多一件。”程复暄挑眉，话音刚落地，手放在方向盘上按了按，动静不大，刚好让对面的人望过来。
“你干嘛？”叶柠月睁大眼睛，她当然能听见声音。
在注意到不远处两个人朝这边望过来之后，她立马低头，把自己塞到中控台下面。
看他没反应，她心里生气又没办法，只能伸手拽着他衬衫衣摆，软了声音，轻声道：“拜托，求你了，哥，三哥，我真的不想这样。”
她还想在韩林面前维持她的优良形象。
她真的要脸。
程复暄垂眸看着她，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只觉得她摆出的可怜模样，真的很像在欲拒还迎，他轻易就能被她勾动心思。
虽然他深知叶柠月根本没这个想法，他在内心唾弃自己一秒。
程复暄随意坐在驾驶位上，抿了抿嘴角，摆明了不想放过她，没有半点想要遮掩的想法，坏得要死：“叫谁哥呢？别跟我撒娇，我不吃这套。”
“撒你个头，吃你个头，你倒是低头啊。”叶柠月急得要死，想一巴掌拍死他。
“晚了，我开了灯，他肯定看见我了。你前男友人品这么好，看到老朋友应该会上来打个招呼吧？”程复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加让叶柠月确定了他不要脸的想法。
还有，怎么就变成前男友了？
叶柠月也没空和他斗嘴，闻声就要把灯按灭，手碰到开关，车内终于恢复了黑暗。
她松了一口气，而后松了松胳膊，直起身子就朝着他挥舞了一拳。
叶柠月没收力气，拳头到肉了，她心里舒服一点儿。
狗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该说不说，这个力度，程复暄其实觉得像在按摩。
他抬手揉了揉被她打过的地方，闷哼一声，笑意从胸腔里溢出来，可叶柠月只觉得他抖字母。
叶柠月抬眼向外面望过去，外面两个人根本没往这里挪一步，还好。
不明亮的月光下，程复暄的侧脸更加轮廓分明，模糊暗白的光线衬得他高不可攀，但那也只是对别人而已。
程复暄伴着外面投进的光，能轻易看见她反应。
昏暗中，他慢悠悠开口：“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其实，我的车贴了膜，外面看不见里面。所以，开灯还是按喇叭都无所谓。”
叶柠月微笑：“那……你刚刚是在耍我玩？”
他不说话。
好的，她知道答案了。
“程复暄！你怎么这么恶劣啊？！”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狗东西！！！
叶柠月内心咆哮八百遍。
车内正在一场恶斗。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虐杀。
程复暄一直没还手，直到最后才整理了下衣摆，揉了揉脖子，垂眸看着旁边呼气的女人：“让你打回来了，消气了没？”
“你真狗！”显然是没消气。
“嗯。”他无奈承认。
程复暄又重新开了灯，叶柠月待在车上玩手机，没过多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可是韩林都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所以其实出去也是没关系的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程复暄微一颔首，又意味深长道，“但你不是说心虚吗？怎么，现在不心虚了？”
“你不跟着我过来，我就不心虚。”
“……”
是他的错。
“我下去以后你立马开走，一分钟都不要多待。”
叶柠月下达指令，整理好自己后准备出去。
“OK。”
和韩林的事，程复暄怕她尴尬，等她自己解决。
虽然有点儿不道德，但他还是觉得当场分手最好。
“处理完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不能处理我来解决，别强撑。”
“你快走吧。”叶柠月不耐烦。
程复暄没法，在叶柠月这里他永远都被嫌弃。
等程复暄把车开走，叶柠月才迈着步子朝韩林那边走过去。
韩可欣也在一边，叶柠月忽而想起程复暄的话。
按她的直觉，程复暄说的肯定是假话。但是，程复暄也不会随意诋毁韩林。
到了二人身旁，她也没有时间深思。
“找我干什么？”韩林身姿挺拔，带着温和笑意，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更是给他添了几分斯文。
“有事情想和你说。”她勾起红唇，眼神直视他，丝毫没有退却。
旁边的韩可欣也不是个傻子，见状立马说自己还有工作没做完，打了个招呼以立马走了。
很温柔聪明的一个姑娘，和韩林身上的气质如出一辙。
韩林会喜欢这样的，好像也并不奇怪。
韩林背手望向韩可欣背影，叶柠月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一丝落寞，甚至觉得他们般配。
她惊诧于自己的想法，又想起程复暄的话，心中所想也愈发明朗。
“怎么了？还在发呆？”韩林已经收回了眼神，含着笑意问向她。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你有妹妹啊？”叶柠月回过神，和他闲聊一般，双手插在长袖兜里，站得也和他有些距离。
韩林也没有打算更进一步，如实回答她的问题：“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在遇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分开生活了。”
“哦。”叶柠月拖着腔调回道。
程复暄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离锦南府不远处找了个茶馆坐。
等他再次翻朋友圈的时候，叶柠月的官宣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删除。
程复暄嘴角轻扯，低头给她发消息：「处理好了？」
叶柠月：「处理好了」
「结果是？」
「分了，但还没完全分」
程复暄：「？」
还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