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玉虚宫的东厨送来的,菜色自然不用说,元渺虽然自己喜欢做饭,但是享受别人做的美食也是件很快乐的事。

  清黎陪着他们吃过饭就回炼丹房了,元渺和清风明月拎着食盒到竹林里去找果果茸茸。

  才刚走到木屋前的小道上,就看到果果被从岁追着跑,从岁边追还边吼,好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崽儿。

  果果看到元渺和哥哥们,赶紧朝着他们跑过来,还不忘叼住茸茸的兔耳朵一起。

  “呜呜,咪咪咕咕呱呱呱。”呜呜不吃,果果不吃竹子,笋笋也是生的呜。

  元渺笑得差点仰倒,赶忙抱起两个崽哄了哄,“好了好了,从岁是把你们当成小熊了,睡了一觉是不是饿了?”

  刚说完话怀里两个小家伙肚子就叫了起来,元渺挨个摸了摸,果然小肚子都软乎乎瘪瘪的。

  清风明月把一只小熊抱过来,递给正在找崽儿的从岁,小姑娘叼起一只满意地往回走了。

  元渺带着小家伙们回到了他们这两日要住的院子,镇元子正在给秋千做加宽,因为之前的秋千只坐得下一个人。

  果果被追着喂竹笋,现下又累又饿,肚子咕咕叫。

  茸茸醒得晚些,一直在睡觉,醒的时候果果正在满竹林跑。它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也跟着一起跑。

  “吃饭吧,有羊肉汤和酱鸽子,时蔬小炒、还有厨娘专门给你们做的肉糜饭和糯米糕。”

  果果抱着碗就埋头开吃,元渺觉得刚才那一阵追逐简直抵得上果果半年的运动量。

  “从岁还以为你们是调皮故意不吃饭呢哈哈哈哈。”

  茸茸吃得嘴边的毛毛都沾上了肉汤,吃完饭被元渺抱着擦了把脸。

  “我太小啦,从岁找不到我,但是每次都能找到果果。”而且茸茸跑起来比果果还快些。

  清风明月坐上了镇元子刚改好的花架秋千,现下这秋千起码能坐下三个人。

  “这比家里的秋千还大呢。”因为清风明月长大了些的缘故,人参果树上原来的那个秋千已经不能同时坐下他们两个了,现在是果果茸茸还有小泥人们在玩。

  镇元子打量了一下,觉得这秋千放在五庄观后院也很合适,“那就把这个带回去吧。”

  元渺给清风明月推着秋千,“这个大,就算等到清风明月都长成大人了也能一起坐。”

  果果吃完了饭躺在桌上晒肚皮,因为先前睡饱了所以还不困,元渺午饭前也是睡过觉了的,所以就只有清风明月和茸茸一起去睡午觉了。

  西面的卧房是几个小家伙的,里面的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清风明月带着茸茸在屋里玩了一会儿就进被窝睡觉去了。

  元渺抱着果果和镇元子一起坐在秋千上,对面是几排被养得极好的兰花,“小果果,你不睡午觉,晚上要早睡咯。”

  “嗝。”果果打了个嗝,然后抓着元渺的手放在了毛肚皮上,暗示自己需要哥哥揉揉肚子。

  元渺自然成功接收了这一暗示,“崽崽,你的小肉肚子真软和。”

  院子后面的那片梨树也来了几个小仙童采摘,“这梨瞧着雪白雪白的,不像寻常的梨。”

  “那是冬月梨,吃了有增长灵力,安稳心神润五脏的功效。因为结得太多,清黎都会送出去。”

  也不知道这梨好不好吃,元渺当即就抱着果果去找小仙童要了一个回来。

  镇元子帮他削了皮,因为果果也眼馋,所以又切成了小块盛在玛瑙盘里。

  元渺尝了一块,感觉十分清甜,还有一股莫名的香。非要形容的话,像是青蔗加无忧花的香味,所以吃起来感觉层次很丰富。

  “师父也吃。”元渺给镇元子喂了一块,然后看了一眼正仰着头眼睛圆圆的果果,“果果也吃。”

  一盘子梨被两人一崽吃了个干净,“这梨非比寻常,用来炖梨汤应该也会很好吃的。”

  镇元子当即便唤了一个小仙童过来,送了他一块上好的灵玉,劳他去东厨传个话,晚上炖些梨汤。

  小仙童把玉往自己怀里一揣,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元渺伸伸腿,把头靠在镇元子肩上蹭了蹭,“晚上有梨汤喝咯。”

  “你们倒是自在。”

  二人闻声看去,原来是清渊站在院门口。

  元渺朝他招招手,“你也来玉虚宫啦。”

  清渊缓步踏进门槛,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紫长衫,头戴麒麟夜玉金冠。紫色深沉尊贵,仿佛不该出现在这雅朴的小院中,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外头不知有多热闹,就你们还悠闲着。”

  元渺疑惑地嗯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清渊坐到桌边,果果从元渺怀里跳到了他膝上,“凌霄宝殿奉着的那尊琉璃盏,不知怎的突然裂了几条缝,那小神官的身子似乎也不太好了。”

  琉璃盏本来好好的放在凌霄殿,自从当初找回碎片修复好以后,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裂了。

  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裂在玉帝眼前。

  现下天庭众神都战战兢兢,四处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修补之法,搞得天界颇有些鸡飞狗跳。

  元渺坐直了身子,“那之前琉璃盏被卷帘大将摔得碎成那么多片,是怎么修补好的?”

  镇元子从秋千上坐起来,到桌边燃了炉子烹茶,“是不眴耗费了许多心神和多年功力才修补好的。”

  “那再找观音……”元渺话说得急,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观音大士现下正在闭关呢。

  “闭关应该是不能被打扰的吧……”不是总有那种闭关被打扰然后走火入魔的情节吗。

  清渊哼了一声,手掌心按着果果的脑袋揉了揉,“是啊,不过听说玉帝还是去了紫竹林。”

  元渺想想也能理解,去一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而且以玉帝和观音的关系,他也不至于直接打断人家闭关。

  “岚殊神官不会有事吧,感觉他人挺好的。”

  清渊摇摇头表示不知,这些消息他也是在来的路上听来的,当时雷公电母和赤脚大仙在天河边说话,他刚巧听了个正着。

  镇元子递给元渺一杯柚茶,“玉帝不会让他有事的。”

  元渺似懂非懂,不会让他有事和不会有事之间好像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区别的。

  “天地宝鉴中记载关于琉璃盏的文字中,也没有修补之法,这世间应当只有观音知晓。”或者说只有不眴能修补琉璃盏。镇元子不坐秋千了,元渺干脆放了个软枕躺了下来,靠外的一只腿耷拉在地上慢悠悠晃着。

  “怎么会无缘无故裂了呢……”

  这个问题玉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下他没空思考这些,琉璃盏裂了以后,岚殊脸上的气色都差了许多。

  他从南天门离开的时候,岚殊还追上来嘱咐他不要扰了观音闭关。

  “我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

  陪在岚殊身边的雀红都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到了,岚殊听了这话却故意打趣,“那陛下说说,琉璃盏和小眴闭关,哪个轻哪个重?”

  看他还有心情说笑,昊天心中都不知该不该生气,但总归面色缓和了些,“还有心情说笑,想来是身上不痛了。”

  这倒也不是……岚殊扶了扶腰,他现在从肩颈到尾椎,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注意到他扶腰的手,昊天眉头皱得更深了,“雀红,带他回去躺着。”

  他看着岚殊泛白的唇色,只留了一句,“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珞珈山在南海,昊天这些年甚少离开天界,所以丹命比其他神仙的座下祥云都闲。

  现下知道主人急切的心情,丹命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几乎是顷刻间就到了南海。

  只不过它的主人现下没有时间夸奖它,丹命只好自己在紫竹林上空绕了个圈圈以示郁闷。

  珞珈山外有守山的金甲神,见到昊天过来,两人虽疑惑但也没有阻拦,反正里面有惠岸尊者在。

  观音修行的道场在紫竹林深处,昊天也是头一次来。

  玉莲花池旁是正在闭目打坐的观音,她的四周笼罩着一层护体金光,木吒坐在她右侧的玉阶上。

  “惠岸见过陛下,不知您此来珞珈山所为何事?”

  木吒站起身向昊天行礼,但却寸步不离观音身侧。

  “琉璃盏莫名裂了三条缝,两长一短。”昊天没有心情多说废话,所以单刀直入表明来意。

  木吒闻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托着呈给玉帝,“这是师尊留给您和岚殊神官的信,吩咐我说,若是琉璃盏有裂才可观之。”

  昊天看了一眼正在闭关的不眴,一把从木吒手里拿过了信,信封里只有一张信纸。

  纸上面的字不算多,昊天越往下看眉头松得越开,看到最后的面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愉悦。

  木吒不知信上写了什么,只知道玉帝的神色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昊天看完了信还把信纸小心地折起来放回信封,然后放进了衣袖。

  他现在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向木吒的眼神都带上了赞赏,“惠岸尊者跟着小眴时间久了,看着也稳重许多。”

  木吒受宠若惊,他跟着观音大士多年,在玉帝面前也从未得过这种赞扬。

  “陛下谬赞,都是师尊教导得好。”

  玉帝呼出一口气,身上玄衣散出微微溢放的灵气。

  他这才看向一边的观音,发现她灵台隐隐蕴着七彩神光,平时用来遮目的白纱也掉下来了。

  “小眴闭关才几日,这都现出女相了,看来是要涨大本领了。”

  观音同时拥有男相和女相,这之间也有着区别,维持女相需要更多的灵力,而女相观音的法力也要比男相高出许多。

  说到不眴,木吒的眉目也柔缓下来,“师尊一定能有大突破的。”

  心有挂念,昊天此行匆匆而来,也匆匆而去。

  只不过回程的时候,他笑着用大掌拍了拍丹命,“乖,咱们快些回去。”

  丹命兴奋地原地抖了两下,下一秒就离开了南海范围。

  因为被主人鼓励了,回程甚至比来时更快。

  雷公电母的祥云因为蓄着雷电之力所以一直慢悠悠的,他二人本来是听说岚殊神官回了凌霄殿,知道雀红也在,想去探望一番。

  才刚到西天门,一阵极快的风裹挟着灵力猛地就冲过去了。

  他们脚下的雷云都差点被这股风擦出火星子,电母蹲下来摸了摸云朵,“这是谁啊?飞这么快,不知道入了天门以后就要步行的啊。”

  雷公往云里输了些灵力稳住雷电,“你猜猜,那云为什么能飞这么快?”

  “为什么?”

  雷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瞧那云过之处留下的痕迹。”

  转身向后看不知道绵延了多少里,又一直往天庭中心延伸而去,是一道浅浅的赤红尾迹。

  “原来是丹命,陛下怎么从那边回来……那咱们还去凌霄殿吗?”

  雷公让脚下的云往姻缘殿去,“自然是不便去了,估计雀红一会儿也得回来,咱们去姻缘阁等他。”

  ………………………

  步下生风,昊天走到岚殊的寝殿只用了几瞬的时间。

  推开殿门,雀红正准备往外走,“陛下,岚殊哥哥刚睡下。”

  昊天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有我在这。”

  “好。”雀红瞧他一扫阴霾,隐隐还透出喜色,心下有了思量,自己也松了口气。

  但他还没迈出殿门,就又被玉帝叫住了,昊天走到他面前,指了指内间的方向,“你最近可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变化?”雀红的手揪着腰间的同心结,回忆了最近和岚殊相处的细节,发现好像还真的是和从前不太一样……

  雀红也转头看了看内间的方向,如实道,“感觉岚殊哥哥比从前更好亲近了。”

  这个意思并不是说从前的岚殊不好亲近,雀红是天庭众神眼中少有的能和玉帝还有记书神官说得上话的近臣,而且还是被特殊关心着的。

  雀红以前和岚殊相处,虽然觉得他温柔亲近,也对自己很好,但总觉得像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最近这种感觉好像慢慢消失了,“而且偶尔还会像小孩子一样。”

  昊天了然的点头,然后就放雀红离开了,“告诉赤脚大仙和太白金星,明日凌霄殿不议事,若有要事就到通明殿见我。”

  “知道了陛下。”雀红乖乖答应,然后拎着身上满缀红绳结的袍子就跑出去了。

  昊天关上殿门往内间走去,岚殊穿着寝衣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轻软的毯子。

  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白,眉头是皱着的,下唇也因为疼痛被咬出齿痕。

  昊天伸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又把观音给的那封信从袖子里拿出来看,把上面的字逐个又读了一遍。

  信中所述大概就是,如若琉璃盏自行无故裂开,就代表这盏中所蕴养之物就快恢复了。

  此后每百年琉璃盏会再裂一次,一直到完全碎裂直至消融,那时仙根也就彻底被养好了。

  在这期间,盏不能再受到任何毁坏,而每次产生裂缝,岚殊也会因为仙根修复而根骨疼痛。

  不眴特意标注了,此痛无解。

  昊天看完了信,原本放回了袖子里,又拿出来放在了岚殊枕边,想让他一睁眼就能看到。

  不过他想错了,因为他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岚殊醒来最先看到的不是信,而是昊天。

  “陛下,你回来了……”

  昊天把信拿起来放到他手里,“看看吧,是小眴写给你的。”

  岚殊坐起身,昊天往他身后放了一个软枕,好让他靠着舒服些。

  “小眴写的,他不是在闭关么?”岚殊还以为昊天真的把观音从闭关的境界里生生唤醒了。

  昊天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是惠岸给我的。”

  岚殊展开信纸一行一行看过去,他睁大眼睛看向玉帝,“真的么……”

  他的仙根受损严重,温养了千万年都没有恢复,前后不知道投入了多少天材地宝。

  后又因为卷帘大将而耽误了,光是找回琉璃盏的碎片都耗费了许久,他和昊天都以为还要再等上个千万年。

  “现在身上可还疼了?”

  岚殊把信纸放回信封,又压在了枕头下,“这点疼不算什么,我受得了,何况还有这样的好消息,更不觉得痛了。”

  昊天知道他是想宽慰自己才这样说的,根骨修复的过程哪有不痛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会再留一缕元神在凌霄殿,一直到你彻底好了为止。”

  岚殊本想说些什么,但也知道这时候不该说扫兴的话,只笑道,“那就先多谢陛下,我都不知要如何报答了。”

  昊天看着他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帮他把垂落的发丝抚到耳后,“等你好了再说。”

  ……………………

  人间时节渐渐进入深冬,春华仙境一如往初,白泽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连春天也熬不到了。

  小黑龙和哪吒盘腿坐在它身边下五子棋,本来小黑龙是和白泽一起玩的。但是在场的三个生物,智力最高的就是白泽,就算放水都输不了。

  虽然小黑龙输了十几局也丝毫不觉得挫败,还玩得乐呵呵的,但是白泽看着小黑龙的笑脸,执棋的前蹄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这孩子太可爱了,一直输也没有脾气,还乖乖地帮它收棋子,然后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它说,再来一局嘛。

  到了后面白泽只好说,自己有点累了,让哪吒来和他玩。

  白泽身上盖着的是哪吒带来的毛毯,这一张软绒绒的毯子正好盖住它的背脊,小黑龙睡觉的时候也会和它蹭在一起。

  “你别下那儿,你下那儿就要输了,你下这里这里。然后我再下这里,你再下这里,你就能赢了。”

  哪吒左手支着脑袋侧躺在毯子上,另一只手用树枝指着棋盘,为了让小黑龙赢一局,从而进行了一番指导。

  小黑龙手上还呆呆的拿着棋子,他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哪吒手中的树枝,想努力记下落子的位置,然后看完以后说了一句,“爹爹,你说得好快哦,我晕晕。”

  哪吒用树枝点了点他头上用头发梳成的小花苞,“小笨蛋。”

  他被说了也不恼,只是抓了抓脸,“我没有爹爹厉害呢。”

  白泽赶紧出声安抚,“小黑龙也很厉害,多练练就会好的。”

  这局棋结束得很快,哪吒觉得不能再继续玩下去了。正好小黑龙也困了,就变回小小的原型,爬到哪吒脑袋上睡觉了。

  小黑龙睡着了,哪吒和白泽之间一时有些无言,哪吒咳了一声打破宁静,“这孩子,都化形了还这么爱睡觉。”

  白泽的脑袋枕在前蹄上,“除去幼年生长迟缓的缘故,它是天生就这么爱睡觉。”

  哪吒背靠着旁边的树干,指尖绕着乾坤圈,“爱睡觉就爱睡觉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春华仙境待久了会让人心神舒适,哪吒也变得话多了些,“就是这脑子太笨,修炼又不勤勉,怕他长大了受欺负。”

  白泽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有你这个爹爹,还有那些朋友们,不会受欺负的。”

  哪吒笑了笑,白泽真的是什么都知道,现下神思放松,他差点嘴快说自己不一定能活多久。

  这话对于他和白泽之间来说十分敏感,出于内心,他万分不愿意提起。所以即使话并没说出口,他也已经惊了一身汗。

  白泽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毕竟对于将不久于人世的它来说,没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不必在我面前忌讳这些,你也知道我让你来的原因,不只是想见见你,你哥哥想必都跟你说了。”

  这话题是哪吒最不愿意触及的,从白泽睡醒以后他便有意回避。

  现下白泽主动说起,他的脑子和根本没有心窍的胸腔,都不约而同地轰响了一声。

  “但是我来并不是为了——”并不是为了你的元灵。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白泽的眼神。

  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别人,哪吒无法分辨。

  “我都知道的。”白泽轻声说道,“但你不必心有所愧,甚至可以当做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易。”

  “你完成了我唯一的心愿,我给你一具健康的身体。”

  哪吒抬眼看他,目光炯炯,“你觉得这是平等的交易?”他只是来这样一个漂亮的仙境待上一段时间,就能拥有缺失的心窍。

  而白泽却要付出对于神兽来说最重要的元灵,这怎么看都是不公平的。

  白泽喘了喘气,轻轻笑了出来,“哪吒,你是不是忘了,我本就是活不长的。”

  哪吒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白泽一族最后一脉注定要在我这儿断绝了,这是天意,但你命不该绝。”

  在从观音大士那儿知道是哪吒以后,他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就是元始天尊所说的那一线生机。

  哪吒拧了拧眉,“狗屁的天意。”

  白泽几乎是立刻就抬头看了看天,用前蹄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可小声些吧,别糟蹋了我这地方。”

  春华仙境里的花儿娇贵,可是挨不住雷劈的。

  哪吒嘟囔着收了声,“我以前骂得多了,不也都没事。”

  白泽好笑的裹了裹毯子,“真要砸了雷下来,给小黑龙吓出个好歹你别后悔。”

  哪吒摸了摸睡在头顶的笨蛋儿子,嘁了一声,但是又觉得白泽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