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兰先生恐怕迟早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最后只能去精神医院长期治疗,如果想改善,现在只能您二位配合医生。”
“没问题!我们一定配合!”
“那就太好了。”
那人似乎笑了,声音充满满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让兰先生住在我们这里吧,我会配合药物随时随地为他进行治疗和开导,把兰先生放在首位。”
“真是麻烦您了,没想到您这样帮助我儿子!”
“当然,您二位不仅是我老师介绍来的,何况……我的一位故人还和兰先生有旧,我当然会竭尽所能。”
兰戈:?
兰戈错愕:他们说的兰先生难不成是我?我有精神问题,开什么玩笑!
他忍不住火大,猛地推开门沉着脸跑出去,想给说这话的庸医一拳!
外面是接待室。
兰家父母就站在那儿,和一个长相温文尔雅,带着银框眼镜的年轻医生说着话。
“你胡说什么!”
兰戈怒气冲冲扯住那个医生的白大褂,在父母的惊呼和拉扯中愤怒地低吼。
“你他妈才有病!”
兰家父母死死抱着他的拳头呵斥着兰戈让他停手。
而这个医生看着兰戈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担忧地和兰家父母道:“看来兰先生比之前更狂躁了,他似乎也不太记得我。”
“儿子……”
兰家父母忧郁又悲伤的看着兰戈。
兰戈被他们这幅样子搞的莫名其妙又焦躁。
“你们到底在演什么戏!够了!还有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在平城吗?对了,颜沫,我还得去找颜沫,爸妈你们不知道颜沫根本没死!这话说来话长——可昨天颜沫住的小区爆炸了,我没时间从这里听一个骗子胡言乱语,我得尽快找人去救他——”
闻言,兰家父母表情更古怪了。
而兰戈没有在意,他狠狠推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医生,急匆匆就要往外走,结果大门先一步打开,随后很多穿着蓝色护工衣服的男护工冲上来把兰戈包围,还上来按住了兰戈。
气的兰戈破口大骂,不停挣扎,挥舞拳头让他们滚蛋。
挨了他几下的护工们扯住兰戈的手臂,把他制住,一言不发将兰戈往走廊尽头拖。
“你们做什么?!”
“该死!放开我!妈的——”
“爸妈,你们干什么,让他们滚开啊!”
看着气红了眼珠不停挣扎的儿子,兰家父母神态更加古怪,他们望着兰戈,口吻小心翼翼地说:
“你忘了吗儿子,距离你离开平城已经两个月了啊。”
“这家诊所、还有陈医生,都是你亲自找的呀。”
兰戈:“……”
兰戈缓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爸妈还有那个给他感觉十分不好的医生。
“什么两个月?爆炸明明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这个狗屁医生我也根本不认识!”
“等等,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不想让我去找颜沫于是故意演的戏,我服了你们了,爸妈,我真有急事,耽误了寻找颜沫,万一颜沫发生危险呢?!”
兰戈无语。
他不停挣扎,护工差点制不住他。
谁知听到他的话兰家母亲哽咽起来,而他父亲叹口气,直接拿出手机给兰戈看。
“你看看,今天是几月几号。”
“爸,你才五十岁就要老糊涂了?今天明明是10月27……”
兰戈的话随着看清手机上的日历戛然而止。
上面赫然写着:12月21号。
距离他得知颜沫所在的小区出事,心急的连忙赶过去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可这两个月他没有半点记忆!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北京,不记得他何时来看过心理医生。
包括他何时开始的治疗!
难道,真的是自己脑袋出问题了??
兰戈:……
兰戈:“不,不可能……爸,你,你故意的……”
兰父叹口气,怜惜的看了眼儿子,又看向那位医生:“看来您说得对,陈以继医生,接下来麻烦您了。”
听的懵懵的兰戈抬头,看着那位文质彬彬的医生眼镜后的双眼弯起。
在兰戈眼中带着一种沐浴在阳光下的诡异。
“当然。”
他温柔地说:“我会尽全力治疗兰先生的……看在,故人的面子上。”
送走忧心忡忡的中年夫妇,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私人心理咨询机构的门前驻足片刻,才转身重新步入会所的大门。
“陈医生又接手了一个大单子啊。”
前台护士冲男人热情地打招呼。
“是啊,这位患者病情非常严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把我的排班全部取消吧。”
男人温柔地微笑。
“好的陈医生,辛苦啦!”
“谢谢。”
护士向往而花痴地捧住脸,目送男人离开。
“陈医生这么年轻帅气脾气好,又这么有才华,每天看着都觉得养眼呀~,嘿嘿,要是能嫁给他……”
另个男前台无奈摇头,毫不留情戳破了她的美梦。
“别做梦了,人家可是全球知名的心理医师,咱们这家私人心理咨询所高薪聘请的门面,你以为年轻漂亮就能吊住这样的男人?唉~~真是~~”
“啧,想想还不行了。”
女护士翻个白眼。
“我劝你想也别想,我上回听彭医生八卦,说陈医生已经谈了个未婚妻了,两人恩爱的很,都订婚了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吃到喜糖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从没看见陈医生带着自己未婚妻来过。”
“啊?!”
听他说完,女护士顿时垂头丧气。
“怎么这样……好男人不是英年早婚就是gay,还让不让我们女孩子活呀……”
“谁说不是呢,啧啧。”
“……”
在两人聊天时,男人来到关着兰戈的病房,因为出现攻击行为,护工们给兰戈上了束缚衣,裹着束缚衣的兰戈气的骂骂咧咧,在床上砰砰挣扎。
见到这个给自己感觉奇怪的医生,兰戈脸色阴沉目光警惕。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怎么说服我爸妈的?他们怎么会相信你这个庸医也不相信我,我明明没有病!”
“所有病人来这里前都说自己没有病。”
“呵,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没病也有病了!”
“话不能这样讲。”
无论兰戈表现的多么具备攻击性,多么讥讽,男人都不生气。
他就仿佛一个永远没有脾气,会无限包容任何无理要求,并和你柔声细语商量的老好人。
推了下眼镜,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男生女相,有双细长的眼,就像唐代画风勾勒的慈悲佛像,悲悯又睥睨地注视着他的病人。
温润无害、
充满信服力。
圆领衬衫系到最后一颗,戴着眼镜,皮肤细白。
散发着禁欲而圣洁的气场。
“介绍一下。”男人笑着和兰戈说,“我叫陈以继,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叫我陈医生。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
他说:“所有病人来这里前都说自己没有病,可来这里之后……就不一定了……”
察觉到他话外的不对劲,兰戈眼神一凌。
“你什么意思?!”
“呵…”
陈以继低头牵扯唇角,细长的眼笑眯眯看着兰戈。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在你的记忆中明明时间还停留在10.27,可现实和你的记忆差了整整两个月。”
“为什么父母说你主动来找我,但你却对我没印象?”
“你觉得那是你父母有问题?不。”
陈以继轻声对兰戈说:“有问题的,是你啊。”
兰戈:“!”
窗明几净的玻璃外,阳光穿射进来,大块大块明亮的光斑映照在笑容温柔的男人的脸上、身上,却给了兰戈一种毛骨悚然的、破庙里诡异佛像的可怖诡异!
“两个月前……”
兰戈收到颜沫生死不明的消息,受到严重刺激。
他跑去现场,就在安知寒之后经历了翻找尸体的压力与阴影。
虽然没有病倒,但兰戈自从那天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满身破烂血肉模糊的青年朝他索命,这样的焦躁与不安之下,兰戈意识到自己心理上压力太大,于是经过京圈朋友的介绍,想来做做心理咨询。
不愧是上流圈子的富家弟子。
介绍的心理医生,就是有钱也未必排得上号的专家。
而那位专家……
“就是我。”
陈以继注视着兰戈震惊的样子。
“之后,我很快在对你的治疗中,发现了你口中提到的‘颜沫’。”男人低头抚摸着左手无名指指骨上的一圈颜色较浅的皮肤,眉宇露出几分怀念,“多凑巧,我曾经有一位非常满意的未婚妻,他也叫颜沫。”
兰戈睁大双眼:“你难不成——”
陈以继抬头,露出没有一丝笑意彻底归于阴森的女相:“也是他的前任之一。”
兰戈:“……”
于是,为了得到这份震撼内心的秘密,男人没有声张,而是利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迅速让兰戈摆脱了噩梦。
当然。
他没选择让兰戈彻底恢复。
所以觉得这个医生非常厉害的兰戈,选择固定地来这里治疗。
很快,陈以继获得了兰戈的信任。
没人对心理医生设防,不是吗?
“我的导师之所以能成为闻名遐迩的心理专家,是因为他有一样别人不知道的技术。”陈以继站起身,动作轻柔而悠闲地走到床头的位置,点燃了香薰,看着快燃烧到手指的火柴,手一松,让燃烧的木棒落在地上。
“长恨歌里讲过,杨贵妃死后,由于心中的恐惧、愧疚、思念,唐玄宗在一位道士的帮助下,入梦去蓬莱见到了杨贵妃的魂魄……这其实就是一种致幻的药,带来的自我满足的美梦。”
陈以继把熏香放在窗台的通风处。
香味以更快的速度弥漫进了屋子。
兰戈看着那和商店卖的没两样的东西,心脏噗通噗通跳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你他妈要对我做什么?!”
兰戈试图大吼喊人,踹床吸引别人过来,但都没有用。
陈以继更不理会他的咆哮,自顾自说着:“说白了,和毒*、人被麻醉以后不记得人,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的情况相似。”
“只是……”
忽然,男人停下来转头看着无能狂怒的人,勾起了一个背对阳光阴影覆盖的微笑。
“副作用非常大。”
“……”
“常用这个的人,记忆上、”他点点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会出现错乱,甚至幻听幻视,精神衰弱敏感易怒。”
“……”
兰戈明白了。
“原来是你……我根本没有不正常,是你害的我!!妈的,你才是疯子!!!放我出去!有人吗——草,来人!!”
“哼。”
看着他挣扎,陈以继嘲讽低哼。
心理上,人在进入潜意识时,往往回答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
好多心理电影都有梦中治疗的画面。
但那些夸张成分很多。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就对了。
得到兰戈信任后,陈以继利用药物、还有导师不秘传的香薰,催眠兰戈套出了所有情报。知道颜沫还活着,并且还和那么多男人——
陈以继右手手指突然伸直绷紧几秒,才缓缓松开。
他看着兰戈。
沉默的,寂静的。
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动,就睁着眼直直盯着兰戈大吼大叫,把兰戈看的发毛后,兰戈见到这个神经病忽然开口,和刚才温声细语极为不同的扭曲了脸,嫌恶尖锐地说:
“脏!”
“……”
“脏死了,脏死了!!”
深深吸口,儒雅高洁的医生神经质的抬手虚盖住自己的一边眼睛,露出那只睁大布满血丝,就像是强迫症复发似的扭曲。
“怎么能这么脏?这么脏!脏死了!!!”
兰戈:“……”
他倏地盯住兰戈,似乎自言自语般喃喃:“得尽快治疗才行……”
兰戈:“……”
草。
这分明是个神经病!
他妈的,他必须逃出去,这个神经病会杀了他的!
“我会把他在你记忆中重新修改,等你想到他就觉得害怕,还有,还有……我还得让你这个污秽从他身上抹除……脏死了,脏死了……”
不都抹除心里永远不会痛快!
都抹除了脏的地方仍旧脏过!
陈以继低声自言自语着,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兰戈恐惧地看着他。
“你,你滚远点!我父母不可能同意你对我的治疗,你用的那些药是违法的!”
“违法?”
陈以继从病床床位拿起那块治疗本,露出一长条一般人不认识的药物名称,有的甚至是外语,他勾唇:“这上面的用药,都是经过他们签字同意的呀。”
一般人连读都读不通顺,还指望看懂吗?
兰戈:“……”
男人唇边的笑弧度越来越大。
“你们不是为了把他留下,给他伪造了精神病史吗?我也来给你开一张好不好?不过,我这张,是真的……”
“!”
不——
救命,这家伙脑子不正常!!
作者有话说:
还没完结哦,只是把其中三个渣渣的结局先写了。
嘿嘿。
毕竟虐崽已经够难受了,还是虐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