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坐刑十分顺利,没有一次失神重来。
接下来的流程沈宁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吃饭、下午的坐刑、晚上的跪读戒规,全都认认真真完成。
他整个人乖地不得了,但看着他乖却不能让人提起愉悦,反而觉得他灰蒙蒙,不似活人的鲜活生命力。
看着他那么黯淡的双眸,才知道这是绝望后的平静,是深知无法逃避的坦然。
夜里直到凌晨他都没有睡意,想到不一会就要接受皮开肉绽的疼,他就怕得抖个不停。
耳边其他犯人受刑的哀嚎一夜都没停过,沈宁的心脏时刻紧张,一道高声的嚎叫都能吓得他捂着心脏深呼吸好久。
他受不了了,这才第二天晚上,他就受不了了。
凌晨三点,他听到看守慌忙的声音,一个个排查禁闭室仔细确认。
为什么沈宁知道是凌晨三点?因为他听到看守慌忙问执刑人,“这都凌晨三点了,薄爷亲自送一个犯人进来?”
执刑人目光晦暗,嗤笑了声说,“薄家二少爷,要在我们这待3天,薄爷让我们好好‘照顾’二爷。”
“薄爷指命吩咐收拾C区205犯人旁边的禁闭室,C区205,就是他吧?”
“嗯,掌刑官亲自押进来的人。”
他们不敢再揣测下去,打开沈宁旁边的牢门后就恭恭敬敬站着迎接薄爷的到来。
沈宁心脏紧缩地更厉害,不再面对墙角,慢慢抱着膝盖转过身,抬起朦胧泪眼看着牢门外。
不出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沈宁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薄肆野…竟然是站着的!
薄肆野路过他的牢门前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漆黑如墨的凤眸侧扫了他一眼,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满不在乎。
薄肆野身上穿了件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亮色灯光打在身上让他更显凉薄。
而薄修厉,被两个黑衣人紧紧桎梏押着往前走,不甘愤恨的眼神在看到沈宁的那一瞬,转变成了惊讶。
薄修厉没有直接被扔进牢房,而是一路被押进了刑室。
薄肆野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戴上黑色皮质手套,冷眼看着薄修厉被绑上刑架,吩咐身旁的人,“把C区205的犯人提出来见我。”
很快,沈宁被那人连拖带拽带了过来,无情扔到地上。
“过来。”
像以前呼唤沈宁过来一样,薄肆野嗓音平淡。
沈宁费力抬头看了圈刑室的氛围,这站了一排的黑衣人,以及主位上气势低沉的男人,黑压压的气氛闷地他喘不上气来。
“不听话?”薄肆野面上没有丝毫变化,“还是说你想和他一样,被绑在刑架上挨鞭子?”
当然不想,听到挨鞭子沈宁就条件反射地发抖,立刻连滚带爬去到薄肆野身边。
薄肆野看着跪在脚边的漂亮Omega,眸中划过一丝幽芒,长指用力抬起他的下巴。
“看到了吗?背叛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我早就告诉你,在我身边你铤而走险成功的几率为0,你为什么还要挑衅我的底线呢?”
“真以为入了我的眼就能逃过一劫?照样弄死你。”
沈宁连连摇头,泪眼婆娑扒着薄肆野的腿哭。
薄肆野轻松把他抱起来揽在怀里,掐着他的下巴逼他看着薄修厉。
一天时间很快就到,薄修厉还没逃出国就被薄肆野的人抓住,连夜送到忏渊。
看着沈宁颤巍巍苍白的小脸,薄肆野冷冷命令执刑人,“打,打到他开口求饶为止,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
原来亲耳从薄肆野口中听到这句话,才知道薄肆野的语气有多不在乎,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所以在说他时,也是这样冰冷的语气吗?
沈宁抬眼定定看着薄肆野锋利的侧脸,原来亲耳听到这句‘生死不论’竟然这么疼,他的心都要被万把钢针扎成筛子了。
薄肆野垂眸对上他伤心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冷笑一声,“怎么,心疼了?”
“你今天要是敢为他掉一滴眼泪,就在他求饶后多打10鞭。”
“你只管哭,只要他还有命挨。”
沈宁抬头瞪大了眼睛看薄肆野,被冤枉的怨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在薄肆野胸口捶打了几拳,趴在他怀里闷声痛哭起来。
“咻啪!”身后是薄修厉挨鞭子的声音,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脆响,震得沈宁耳边嗡嗡响。
每隔3秒一次的鞭子落下,沈宁就要条件反射被吓得一抖。
这在薄肆野眼里可不得了,恶狠狠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让他亲眼看着鞭子落在皮肉上皮开肉绽的样子。
耳边一遍遍响起的鞭子声好似抽在了他身上,沈宁不可遏制地回想起早上绝望的疼。
再看到一鞭子甩下来就是一道皮肉崩开的血口子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他不敢看问题可就更大了。
薄肆野怒冲冲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不断加重,似是要把这美似珍珠的脆弱脖颈掐断一样。
“唔唔…!”
“睁开眼给我看着!”薄肆野那犹如寒潭的凤眸里,透出一股渗人的狠厉。
薄肆野越这样沈宁越是害怕,身后不断传来的鞭子声更是直击他的灵魂,一时间恐惧绝望充斥满内心。
他像个怕见光的废物一样,表情呆滞愣住,疯狂往薄肆野怀里钻。
薄肆野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拎出来,阴鸷狠绝的眸光落在薄修厉身上,逼着沈宁看这血腥可怖的一幕。
“出来,给我好好看清楚,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沈宁哭着摇头,崩溃着往后退却被薄肆野拉住,想要往薄肆野怀里钻还是被拉出来,他只得僵硬着身体转而看着薄修厉。
看着鞭子不断落在薄修厉鲜血淋漓的上半身,沈宁再一次被吓哭,不知哪来的力气,哆哆嗦嗦再次钻进薄肆野怀里。
这次薄肆野没再把他拉出来,只是眸光阴寒注视他许久,才吩咐身旁的人,“把他带回去继续关。”
转而目光落在始终不服气的薄修厉身上,也不怕他是个硬骨子,冷笑一声吩咐执刑人,“至于他,加50鞭。”
沈宁再次被毫不留情扔进牢房,亲眼注视着薄肆野大步离开。
他转过身面对墙角,颓然靠着墙想,继续关…是关多久呢?
三天五天,还是一周两周,又或者是和对薄修厉的要求一样,不承认是他做的就不会放他出去?
他受不了的…
沈宁最后看了一眼薄肆野离开的方向,刑室没有关门,鞭子抽在肉上的炸响,以及薄修厉的哀嚎,都不加掩饰地进入他耳中。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青色血管皮肤埋在白嫩皮肤下,只不过手腕今天早上挣扎肿了一圈,反而多了几分凌乱夺目的美。
他解开衬衫上的别针,别针上清纯漂亮的茉莉花瓣不知何时染了血,血液浸透柔纱做的花瓣,茉莉花歪倒着再不复往日洁白芬芳。
大脑启动保护机制不敢划的时候,他就狠狠心更加用力用牙去撕扯,直直用了半个小时,看到血顺着手腕往下淌时,才舍得晕过去。
他的自杀计划到早上6点宣告失败,巡房的人开始看到地上那滩血根本不在意,牢房里被打得血流不止的不少。
但当他看清牢房号,和沈宁垂下来手腕上的狰狞伤口时,连他都倒吸了口凉气。
沈宁的左手手腕血肉模糊,茉莉花倒在血泊中,血滴还不住摧打着脆弱的花瓣。
当薄肆野听到沈宁自杀进医院的消息后瞬间暴怒,冲到沈宁的病房门外大声喝,“一群废物,连一个Omega都看不住!”
薄肆野一脚将巡房的人踹倒,“废物,他自杀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吗?你干什么吃的连这个都发现不了!”
那人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是是是,薄爷您息怒,都怪我看管不严!”
薄肆野又是一脚将他踹倒,“滚去领罚!废物东西!”
病房内,沈宁已经醒了,半靠在枕头上垂着眼皮,安安静静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不仅是手腕缠着蹦带,两只高肿的手也裹得严实。
医生一并连他身上的伤都处理了,跪肿的膝盖都上了药。
薄肆野看着他手腕渗血的绷带,更是怒火中烧,“啪!”一个巴掌狠狠落在沈宁右脸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自杀!”
沈宁被打得偏了偏头,凌乱发丝遮挡了眼前视线,火辣辣的疼瞬间在脸上扩散开来。
但他没动,因为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这一会儿,是这几天唯一让他感到舒服,身上不再是无穷无尽疼痛的时候,他想多享受几分钟。
说不定,马上就又要被押回忏渊,鞭子数目不知道要翻多少倍地挨。
薄肆野暴脾气控制不住地蹭蹭往上涨,“别给我装死气沉沉的样,抬头,看着我!”
沈宁乖乖听话,薄肆野让抬头看着他,他就抬头看着。
“啪!”
又一个巴掌重重甩下来,这次在左脸。
沈宁耳边嗡嗡地响,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晕目眩,眼神涣散,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薄肆野恶魔般的嗓音在他耳边恶狠狠响起,“只要我没说让你死,你这条命就得给我留着,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