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卫奉国第一次词穷,只瞧着水珠从文以宁的肩颈处滑落,长发披散在脑后,水中青丝散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了,卫奉国只摇摇头,长叹一声,没有说什么。

  文以宁见卫奉国没有同自己吵嘴,只伸出了手来:

  “将那汗巾给我罢,公公出去候着就好,让如意进来伺候就行了。”

  文以宁冲卫奉国伸出的是左手,卫奉国一见他手上的那个手钏,心里就想起了如意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又看着那个黑色的珠串,心中不知为何有一个身披白袍的人影闪过。

  皱眉,瞧着那手指凸起的骨结和上面的水珠,卫奉国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汗巾,将文以宁的手给按回了水中。

  在文以宁转过头来,给他一个奇怪的眼神的时候,卫奉国笑着说了一句:

  “我帮您洗。”

  、第三十七章

  在卫奉国帮他擦背的时候,文以宁忽然觉得——卫奉国能够成为十五个首领太监之首,并非只是靠着芠太妃、宁王的抬举,还有自己的本事。

  如意跟着他那么多年,伺候得确实上下周到妥帖,但是却不如卫奉国这般让人觉得舒心。

  文以宁趴在桶边上,看不见身后卫奉国的表情,而且卫奉国不像如意,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文以宁反而觉得这会儿安静得慌、只能听见浴桶之中的水声。

  水声滴答,偏头正好看见外头渐圆的月亮。想起中秋佳节正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只是那些曾经和他一起过中秋的人,大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卫公公,你们戎狄人,过中秋吗?”

  想着想着,文以宁忽然开始好奇起卫奉国的过去起来,转过头去看着卫奉国——只瞧见卫奉国卷起两只手的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额角有被水汽蒸腾出来的细细汗水。

  看见他转过身来,卫奉国笑了笑,用手背拭去额角的汗水,“戎狄人飘零四海,马上征战,只要有草原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不似你们中原人讲究。”

  文以宁点点头,他这辈子最远去过的地方就是母亲的家乡——江南,他没有去过草原、没有去过蜀中、苗疆,更是没有去过尘湖、青山、映海。一辈子都待在京城四方的天下,倒有几分羡慕卫奉国。

  “那你……”文以宁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家人,嗯,我是说,你有兄弟姊妹吗?”

  这问题问出来,明显让卫奉国一愣,只见那太监有点崩溃、受挫地看着他。

  半晌,

  卫奉国才开口道:

  “原来您当真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的事。”

  “我……”

  不知为何,瞧见了卫奉国眼中的失望和受伤,他心里都不是滋味,立刻慌张地开口想要解释。

  可是,卫奉国很快阻止了他,并弯了嘴角笑着说道:

  “您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惊讶,只是想,您和我妹妹好歹曾经在王府上那么多日子一同生活,您竟然不知道我的事情。”

  “妹妹?!”

  文以宁一听这个词,立刻睁大了眼睛,直接转过身来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更是捉住了卫奉国的手臂:

  “仁、仁尔玛是你妹妹?!”

  文以宁平生没有在晋王和宁王的府上生活过,卫奉国口中的王府就是指“太子府”,而在太子府上、有戎狄血统又和文以宁一同生活的女子,只有那个大戎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仁尔玛。

  卫奉国笑着点点头。

  “……”文以宁捂着嘴,惊讶万分的看着卫奉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所、所以——瑞儿在某种意义上是你的侄儿?”

  卫奉国的嘴角有些抽搐,但是还是忍住了,点点头。

  这一次轮到文以宁抽了嘴角,呆呆地站在浴桶里,直到外面的夜风吹进来,身上挂着水有些凉了——才让文以宁惊醒过来,眼前的太监却似笑非笑地将他上下打量,目光还若有意若无意地往他的下-半-身看过去。

  脸上一红,文以宁哼了一声,立刻坐了下去,动作太急——溅了卫奉国一身的水。

  “哈哈哈哈哈——”卫奉国这才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我早就同您说过,‘翟’在戎狄语之中是亲贵的意思,仁尔玛是我亲妹子,伯颜赫正是我爹。只是您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文以宁狠狠地瞪了卫奉国一眼,心烦地嘟囔了一句:

  “可是你也说过,你们戎狄的亲王也封给有勇有谋的人,是戎人最勇猛、最受人尊敬的人,由国主亲封,享无上尊荣……”

  他这句话说出来,面前的太监却一愣,转而脸上惊讶的表情就变成了温柔的神色。卫奉国竟然俯身下来,撑住桶缘,趁着他微微张开嘴唇的时候,吻了下来。

  “唔……你……”

  所有抱怨的话语,在才张开口的当口就给了对方可趁之机,突如其来侵犯进来的舌头缠着他,让他退无可退,只能努力配合对方的动作,放松自己。

  好不容易一吻终了,卫奉国放开他的时候,文以宁看着卫奉国的脸,忽然伸出手勾住了卫奉国的头,将人重新给拉了回来,张嘴咬住了对方的嘴皮,坏心地留下了一个伤口:

  “所以,卫奉国不是你的本名——你的本名是什么?”

  卫奉国吃痛,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文以宁,而且对方又是这样一身水汽,下-半-身泡在水里,漂亮的长腿若隐若现,还有小腹下面的那些让人欲-仙-欲-死的地方。嘴唇上的痛苦也渐渐变成了燥-热。

  文以宁看着卫奉国吞了吞唾沫,心情大好——这个太监浑身都是迷,可是唯有这一样,他是能够看清楚的。

  上一次被卫奉国故意蒙住了眼睛,这一次,文以宁心想不能让卫奉国再随意蒙混过去了:别的不说,他们太监到底是怎么做的,他就算亲身体会过了——也还是想要探个究竟。

  心里既然有了注意,文以宁立刻笑了,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卫奉国嘴唇上的伤口,几乎是贴着卫奉国的嘴唇说道:

  “卫公公。”

  “嗯?”卫奉国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颤抖,却还是强自保持着冷静。

  “你的……”文以宁笑起来,凑到了卫奉国的耳边,“衣服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