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言压根不知道自己给秦绛松带来多要命的一击, 他只是很纯粹的想要安慰难得显露出些许脆弱的学长。
在他印象里,秦绛松永远是一副志满意得的骄傲样,灿若太阳, 指引着所有人。
帝都学院每次放假都比较晚且短暂, 像跨年日这种重要时刻,也就只放了半个月假。
秦绛松身为本土星人,之前经常在假期里被导员叫回来干活,今天能这么快来到他宿舍,大概也是有事回来解决吧。
谢知言用着聪明的脑子稍稍推测一番,得出结论——学长会露出这种状态,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不然,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机械式小游戏都通关不了呢?
新的一年也已经到来, 无需守着倒计时。
于是, 他放开秦绛松, 很认真的抓起自己折好的被子一角,向秦绛松建议道:“学长, 要睡一会么?”
因为是长期放假, 宿舍里其他人的被褥都收起来,现在要立刻铺床也麻烦。
宿舍里的单人床虽然不大,但谢知言身形比较瘦削,两个人挤一挤也不是睡不下。
他和秦绛松关系一向不错,同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谢知言这个提议出来后,秦绛松紧紧捏着手中的老式游戏机沉默片刻,一向灵活的脑子懵了片刻——
他家言言刚刚说什么?
谢知言看着他没有反应,以为对方没听到, 诚恳的再次问道,“要睡吗?我睡姿还算可以, 应该不会半夜把你踹下去。”
秦绛松:“……”
他确定谢知言在邀请自己同睡了。
这进度……跨越的有点快了。
“嗯,休息吧。”他尽可能面色自然的点头,起身将手中的游戏机放回原位,顺手关掉桌面上的小夜灯。
谢知言淡定的摊开被子,钻进去,贴着墙侧躺着,给秦绛松留一个位置,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处于黑暗中的秦绛松手指落在桌面上,晶亮的眸子微微颤动,神色不定。
过了片刻,他同手同脚都走到床旁,稍微掀起被子,钻进去,曲着身,面对着谢知言。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可以清楚的在黑暗中描绘出谢知言的一切,合上眼的长睫毛,散落额间的碎发,弧线优美的唇瓣……
在秦绛松的注视下,谢知言微微垂下头,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今天他直播挺久的,整个人有些困乏。
温暖的被窝让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彻底入睡前,他迷迷糊糊道:“晚安,学长。”
音调有些模糊,却轻易的牵动着秦绛松的情绪,听着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变稳,似乎昭示着对方陷入熟睡。
秦绛松终究是没有忍住,试探性的用右手半揽住谢知言的腰肢,稍稍用力,以着强势的姿态将人半圈在自己怀里。
他的鼻尖抵在谢知言头顶柔软的发丝上,手掌清晰的感受着谢知言腰部肌肉的柔韧有劲。
两个人面对面的距离极近,良好的感知让他清楚的感受到谢知言的放松与依赖,寂静的黑暗让他能够更加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砰砰”加速的过程。
他的心上人就在他的怀中熟睡着,毫无戒心。
秦绛松稍稍将身体向外移些许,调整一个能够看到谢知言全脸的姿势,目光凝望着那张显得漂亮娇气的脸。
他将压着的左手抽出来,微微抬起在谢知言脸颊上稍微捏一下,脑子里浮现出这张脸安静时,浅笑时,愠怒时……各种各样的表情,除了哭泣。
谢知言对外人的情绪一向很淡,永远冷静自持,身上带着一种极端的克制,犹如高山之巅的冰霜,轻易冻结所有追求者心中悸动的火苗。
秦绛松是幸运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谢知言划分到可以交心的好友里,因此,他见证了谢知言各种各样的微表情和惯性小动作。
越是了解,越是喜欢,克制不住的爱意在心间肆意的生长着,让一向坚信自己足以控制思绪的他时不时产生一些疯狂的想法——
比如,他想看看谢知言露出哭泣的神情。
不知道那白嫩的肌肤,会不会因为哭泣而泛红,睫毛会不会因泪珠凝结成一缕一缕的?
秦绛松目光顺着谢知言的每寸皮肤扫视而下,眼底一片阴翳和狂热,落在谢知言腰间的手微微勾起他的衣摆。
在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前,谢知言微微先一步动了一下,他似乎是嫌冷,抬起手自然而然的抱住秦绛松的躯体,将自己的脸紧紧埋进秦绛松的胸膛上,甚至是觉得触觉还不错,用脸蹭了两下。
秦绛松:“……”
这一系列的动作对他而言简直是在要命,却也将他飞到遥远天际的想法收束一些。
他想要得到的是谢知言的爱,而不是躯体。
所有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毁掉未来。
秦绛松用手将谢知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轻的挪开,动作轻柔的从床铺上爬起来,尽可能不吵醒谢知言。
他自觉进入每个寝室都配备的浴室里,解决一些生理问题,随后,走到浴室外的小阳台上吹冷风,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
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风,直到天空逐渐显露出鱼肚白的曦光,秦绛松才缓缓地走回去。
谢知言仍旧在熟睡着,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谢知言的睡颜,眼神里不自主的浮现些许宠溺,正如谢知言自己所言,他的睡相还是很不错的,除了几缕头发调皮的翘起来,其他与平日无二。
秦绛松望着他的睡颜,看着那微张的红唇,心里还是有些痒痒的。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交战,他蹲下身,缓慢而又坚定的凑到谢知言唇畔,落下了如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温热,柔软,漾平心间的悸动,让他感到充实和满足。
秦绛松用指腹摩挲着床畔的铁架,心中轻轻道——
早安,我的爱人。
终有一天,他能够光明正大的认领这个身份。
*
被乍一提起跨年的事,谢知言只能记着那天他们在宿舍单人床上凑合着睡一晚。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还不错,那天睡得挺舒服的,没什么不同。
“记得。”谢知言坦然的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天晚上有什么问题么?”
秦绛松摇摇头,轻笑道:“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有些怀念。”
果然,他家言言丝毫不知道那晚他做了什么,真是毫无戒心啊!
这真是一种痛苦却又甜蜜的烦恼。
谢知言侧着头,稍微打量着身旁人的表情,看着秦绛松一脸怀念的模样,眨了眨眼,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两个人到达图书馆前时,秦绛松移开了话题:“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喜欢坐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里。”
“因为角落里没什么人会来打扰。”谢知言不再多想,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学长每次在图书馆里,倒是都很喜欢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秦绛松略显苦恼的摇摇头:“没有,我也比较喜欢坐角落。但是,每次刚进来,还没找到位置,其他人就很热情的将中间的位置让给我。”
“可能大家都觉得你适合当聚焦点。”谢知言轻笑。
要知道,当时秦绛松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一堆人聚在他身旁。
每个人都在信赖着他,依靠着他,相信他无所不能。
事实上,秦绛松确实很厉害。
两个人在帝都学院从头到尾逛一遍后,天际已经变成一片漆黑,学院里的路灯晃悠悠的亮起来,微暗的灯光指引着道路。
谢知言有些意犹未尽的走在学院里的蜿蜒小道中,原来在短短的这几年里,居然存留下了这么多的回忆。
不想则已,一想尽是无穷尽的细节片段。
今天的校友会在下午四五点时便早早结束,参与这次邀请的人们大多都是特意请假来参与的,手中都有工作要做,结束后就三三两两撤走。
当然,也不乏有怀念校园生活的怀旧人一小堆一小堆的继续在四处闲逛着,毕竟这是帝都学院一年中唯一一次对外开放的日子,之后想要回来还需要进行层层申请,麻烦得很。
苏折予对帝都学院生活并不怎么怀念,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离家近的普通就读学校,甚至因为被传成自家大舅哥的白月光这件事,他在学校里压力倍感深重,不愿意回想任何一点跟之沾边的事。
这次,他回来只是为了向过去认识的同学们介绍秦绛裕,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到底。
正常来说,领证后应该专门弄个大型婚宴将所有人请来告知。
不过,他和秦绛裕在婚宴上的意见相左,目前还没确定好婚宴的形制,他更不想草草了事,所以,宁愿一推再推,好事多磨,留个美好的回忆。
在公开秀恩爱后,他带着秦绛裕先行离开,两人顺便开走秦绛松停泊的漂移车。
以至于,当秦绛松要送谢知言回家时,找了一整圈都没找到自己开来的车。
最终,谢知言拉着他乘星轨车回去,两个人挑了一个靠窗的双人位,一同看着繁盛的夜景,踩着星幕回家。
在到达家门口后,谢知言回头看向身后成熟许多的男人,眉眼弯曲,眸底亮光莹莹:“学长,今晚要借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