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我在人类世界当动物公务员>第24章 消防队的八哥(24)

  没人会想到一只小八哥还有那么多心眼,值班的消防员真当小分队是去巡逻的,阎峰中途问了小八哥的去向得到回复后也没怀疑。

  而瞒过了所有人的小分队在大哥秋的领导下正朝着沈国兴的公司地址去。

  那个地址离这儿不远,沈秋出来之前特意导航了下路线,将红绿灯周围的标志都记了下来,一路飞飞停停,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远远的,他就看见有人围在马路对面的空地上,飞进了一看果然是举着横幅和喇叭的赵二柱一行人。

  他们的面容依旧疲惫,衣衫依旧满是灰尘,小分队到地方的时候,另一行工人赶来和现在举着横幅的人进行交班。

  沈秋听了一耳朵,才从周围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口里听说:赵二柱他们本来就没钱,总不能为了讨工资就不挣钱了。所以就分成了几班倒,几个人守在这儿举横幅,几个人出去上班。

  现在的工地是去不成了,其他公司打点零工,一天七八十、五十六的挣,好歹也能有点钱,大家都是有家要养的人,总不能因为讨薪就没钱进账。

  交接很快完成,赵二柱没走,随意从兜里掏出一个干巴的馒头嚼吧嚼吧,馒头太干了噎嗓子,他又拿着个瘪了的矿泉水瓶去附近的公厕里接了水回来,就着水把馒头吃完。

  整个过程没有五分钟,做完这些他又接过同伴手里的喇叭,像是要节省点电量,开始用嗓子吼。

  可以听出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哑。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沈秋只觉得无比的心酸。

  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

  他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当人的时候,一个孤儿也不好过。尤其是在很小的时候才进入福利院,孩子们合起伙来欺负新孩子,只为了能暗中抢他吃的。

  他也曾吃过干巴巴的馒头,就着冬天的雪水。

  可那时候的他也只需要想办法把自己喂饱,至少不用担心钱这种东西,身上没有这些工人这样的压力担子。

  尤其是赵二柱,他肩上背负的是比其他工人更重的担子,他不止要要回自己的钱,还有被他拉进这个工地的所有工人的钱……

  赵二柱的苦如果放在他身上,他都不一定能撑得住。

  沈秋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越是深想,沈秋就越是对那个沈国兴恨的牙痒痒。

  秋八哥带着小分队避开人群朝着高楼飞去。

  网上已经把沈国兴的公司和家庭扒的干干净净,沈秋直接找到了沈国兴的公司楼层。

  在窗口绕了一圈确定楼层和公司牌子都没错后,绕到开着的窗户口,直接带着弟弟们飞了进去。

  也是来得巧,沈秋刚贴着房顶从公司前台飞过去,就看见一个秃头背影从旁边走廊出来,然后往里面走,沈秋一看这人的背影。

  嚯,这不就是沈国兴吗,虽然只是个背影,可网上关于这人的照片他可没少看,对那个地中海发型印象深刻啊!

  他连忙用气声冲弟弟们:“啾啾……”小声点!

  沈国兴摸了摸后脑勺,回头看了眼身后。

  明明身后空荡荡的走廊空无一人,他怎么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呢。

  皱着眉摇摇头,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话,一边继续往里面走。

  假如他此时抬头,就能看见六只小八哥排成一字型静悄悄的飞在他头顶上。

  沈国兴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大概是对方提到了赵二柱讨工钱的事,沈国兴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们要闹就让他们闹,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闹多久。反正对我又没影响,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着。”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沈国兴语气越发猖狂,“他们倒是真的死啊,还不是想用死来威胁我,你看他们那天聚众跳河,有人跳下去了吗?还不是看我没派人过去,知道威胁不了我就踩着警察消防给的梯子下了?”

  “网上还一堆人说什么他们可怜的,什么可怜,一个个威逼利诱不挺厉害的?我就不惯着他们!”

  那边人又说了什么,沈国兴脚步慢了点,语气也犹豫了些。

  沉吟好久才不甘不愿的说,“这倒也是,那就再让他们等几天好了,我手里的钱还有用呢,给他们我用什么?等我这边事完了还有剩就给他们发,也省的他们耽误我做生意。”

  这字字句句,可以说是全部踩在沈秋的怒气点上。

  秋八哥的怒气值直线飙升,最后在人挂断电话要进入办公室时,直接一个俯冲下去,冲着锃亮的脑袋顶就是一口叨。

  他这次用了狠力气,直接把沈国兴的脑袋叨出了血,疼的毫无防备的沈国兴一阵嗷嗷叫,抱头鼠窜。

  “谁!什么东西!”

  沈国兴护着脑袋抬头,对上了六只小八哥发着光的金色瞳孔。

  见他发现了,沈秋也不偷偷摸摸,直接一声令下:啾啾啾!“弟弟们!给我叨!”

  小弟们都是听话的好弟弟,大哥一声令下,其余五只小八哥齐刷刷扑棱翅膀,张开尖嘴。

  紧接着,就听见走廊里沈国兴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哀嚎声很快吸引了公司员工,沈秋还记着自己身上有消防鸟这个身份,赶在员工来之前找到就近的窗户带着弟弟们飞了出去。

  八哥是走了,但沈国兴满脑袋的血却是留下了,员工赶来一看,都被沈国兴脑袋上的伤口吓的不轻。

  “老板……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沈国兴疼的面目扭曲,他倒是想说是鸟叨的,可那群鸟跑的太快,现场连根羽毛都没留下。

  而且他一个人被几只鸟叨成这个样子,还不如说他是不小心撞到的,咬咬牙,沈国兴恨恨的说,“没事,都去忙你们的,没我叫都别来我办公室。”

  他的声音满是怒气,一看就不是没事的样子。

  可最近因为工人讨薪的事情沈国兴本就喜怒无常,这个时候都没人愿意上去触霉头。既然他都说没事了,员工们互相看了一眼后,纷纷离开。

  老板说没事那就是没事,普通打工人没必要跟老板作对。

  围起来的员工又三三两两散开了。

  沈国兴忍着痛,满脸凶狠的往小八哥们离开的窗户外看了一圈,没看到飞鸟的身影狠狠的呸了口才离开。

  脑袋上的血已经止住,但还是疼,沈国兴一边斯哈一边推开门,也没注意看房间里有些啥就奔着纸巾去了。

  等把脑袋上的血擦干净了再抬头,就又一次的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睛。

  沈国兴有一瞬间以为是幻觉,直到看见对方扑扇扑扇翅膀又张开嘴后,沈国兴一个激灵,拿起桌上的文件袋就顶在了脑袋上。

  “tnd!哪里来的小畜生!信不信我捏死你们!”

  沈秋在心里呵呵,啾啾两声和小弟们将沈国兴围在了中间。

  他也不是个暴力狂,能不动手当然还是不动手的好。

  所以,从茶几上叼起一张白纸来到沈国兴面前。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还钱。”

  占据了整张白纸,十分醒目。

  这是他刚刚趁着沈国兴没进来,用爪子抓着笔艰难写下的。

  鸟爪握笔还是太为难鸟,他在弟弟们的帮助下嘴爪并用才写下这两个字,多的是写不出了。

  但他相信沈国兴一定能看懂。

  果然,沈国兴在看见这两个字的第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从刚开始的带着一丝惧怕,但现在满脸鄙夷,“你们是那群死农民工找来的吧!我就说哪儿来的畜生。”

  沈秋尖嘴一张,牙又痒痒了。

  要不是怕他听见自己说话直接联想到消防鸟给消防队带去麻烦,他一定口吐莲花。

  他再飞上前了些,将白纸几乎是怼到沈国兴面前,结果沈国兴一伸手,将白纸抽走不说还一把撕成了碎片。

  沈秋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他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抓,爪子在锃亮的脑门上挠出了好几道红痕。

  可惜阎峰经常给他们剪指甲,不然这几爪下去有他嗷嗷叫的。

  不过这也让沈国兴疼的不轻,拿了本破书在面前扇。但嘴上依旧放狠话,无外乎都是:不会给钱的,死心吧。回去让那群死农民工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大概是因为面对的几只鸟,他是把难听的话都说了,沈秋听了都嫌脏耳朵。

  还想给他个教训,结果他一书拍向堵门的包子拧开门锁就冲了出去。

  失策了,没反锁门。

  好在包子没被打到。

  冲出去的沈国兴也不在乎脸面了,直接大喊员工,说办公室里有鸟叨人。

  沈秋赶在员工来之前带着弟弟们跑路。

  直接武力相逼这个是行不通了,他得想想别的办法。

  一想到外面守着的赵二柱等人,他不做些什么心里都堵得慌。

  大概是怕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再被叨,接下来的时间沈国兴的身边都没再离过人。

  只有沈国兴一个人沈秋还能带着弟弟们出现,可那么多人,他实在是担心身份暴露给消防队带去麻烦,只能暗恨的在角落里画圈圈,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又恨恨的原路返回消防队。

  他离开的时候赵二柱等人还在外面等,拉横幅的人里又换了几个新面孔。唯独赵二柱还在前面等着,嗓子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可他依旧在喊。

  因为他们这几天有了点热度,周围站着几个直播的网红,沈秋第一次觉得这些网红还有点用,至少能让这件事扩大影响力,让更多人知道农民工讨薪不易,从而给沈国兴施加压力。

  沈国兴的压力多一分,赵二柱他们就能提前一些拿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工钱。

  从今天那通电话来看,沈国兴想要做下个生意前肯定得先把赵二柱等人的工钱结了。

  想到这儿,沈秋又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有盼头就是好的。

  秋八哥带着弟弟们紧赶慢赶的飞回了消防队。

  之前小分队巡逻的时候也会下午出去晚上回来,所以队里的人都接受良好。

  见他们回来了就顺手打个招呼,沈秋瞄了眼,确定没有人怀疑他们的去向后,叮嘱小弟们守口如瓶,转头回了鸟房。

  自从出了他上次擅自直播那事后,阎峰就明文规定不允许他把手机拿到鸟房之外的地方。

  不然他今天高低得叼着手机一道去。

  先是看了眼手摆放位置,确定没有人来动过后,他又艰难的打字搜索了下沈国兴的其他资料。

  他估摸着,有了今天这一遭沈国兴应该不敢在公司单独一人了,那他就得在其他地方找机会,比如沈国兴家里,或者去公司的路上。

  总之得让沈国兴明白,他要么还钱要么就要承受被叨的痛苦。总不能让这人优哉游哉的过,赵二柱他们可还在在外面苦了吧唧啃着馒头喝着公厕水,满心着急的等待沈国兴手里没有日期的欠款呢,凭什么沈国兴那么舒服。

  从网上搜出了沈国兴的家庭地址后,再记下从消防队到沈家的路线。秋八哥把手机放好,没事鸟一样飞到食堂去吃饭。

  一边吃还一边想着,光是叨人还不行,还得做点别的什么才能让沈国兴有紧迫感。

  可他一只小八哥又能做什么呢。

  尤其是还是一只不能在太多人面前露面的小八哥,光是这一条就pass掉好几个能想到的办法了。

  一边吃着黄老爷子给准备的爱心鸟餐:无油鸡蛋炒饭,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鸟叫。

  食堂挨着后面的小菜园子,听阎峰说,他们小分队没来的时候小院子里时不时就有鸟来偷吃菜和果子。

  鸟……鸟叫……对啊!

  秋八哥一下子飞起来,差点将面前的碗盆给掀翻,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吃饭的消防员们看过来,见秋八哥扑棱着翅膀,试图往外冲,结果还没飞出去就被黄老爷子眼疾手快的抓住按在碗盆前,纷纷乐呵呵的笑起来。

  “球球居然也有被人抓着喂饭的一天,难得啊,你平时不是对吃饭最上心了吗?怎么今天这么香的蛋炒饭都不吃了?”

  陈敬国在另一张桌上支起脑袋提问。

  秋八哥瞄了他一眼,哼哼不回话,又悄悄看了黄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满脸严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张脸上清楚的写着一句话:今天这饭吃不完你哪儿都不许去!

  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的秋八哥:……

  罢了,爷爷的话还是要听的,他得给小弟们做一个孝顺爷爷的好榜样,而不是忤逆不听话的逆孙。

  刚刚还支棱翅膀的秋八哥瞬间安分下来,小嘴吧嗒吧嗒眨眼就把小碗里蛋炒饭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还特地往旁边挪了一下给老爷子看一粒米都不剩的碗,一声爷爷喊的又响又亮。

  老爷子用手指头摸了下秋八哥的脑袋,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的夸赞:“球球真棒!”

  然后拿着空碗看向另外时刻准备好跑路的五小只,“哥哥都吃完了,你们呢?”

  以包子为首的小弟们缩缩脑袋,又纷纷小鸡啄米起来。

  这一幕让陈敬国几个打趣仿佛是在消防队开了个托儿所,老爷子是老师,小八哥们是牙牙学语还不懂事的小朋友。

  沈秋被他的夹着嗓子喊的小朋友三个字刺激的浑身一个哆嗦,忙不迭扑扇翅膀跑了。

  飞出食堂就直冲着小菜地去。

  有消防员探头看了眼,发现他离开的方向后,更是爆笑出声:“还真是个小朋友,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去交新朋友了。”

  沈秋没时间理他们,冲进菜园子,金色瞳孔在即将到来的傍晚里飞快扫视,然后发现了藏在一颗橘子树上的黑乌鸦。

  鸦科!就是他了!

  乌鸦,是能模仿人说话里,最会搞事最记仇的存在。

  当然这仅仅是沈秋的偏见,主要是以前被乌鸦针对过,让沈秋对这种鸟记忆深刻。

  之所以想找乌鸦,也是因为他是城市里比较容易找到的智商高还会模仿人类说话的鸟类。

  而且很多乌鸦都是成群结伴,最适合隐藏他们几只小八哥了。

  沈秋的办法只有他们能实现。

  因为小菜园来了几只小八哥,再也不能来偷吃东西的乌鸦今天本来是趁着小八哥们不在来吃点水果的,结果没想到他们回来的这么快。

  领头那只一看起来就非常能打的八哥飞出来时,乌鸦立马闭上嘴躲藏在暗处。

  同为夜盲症的乌鸦兄弟希望这位能打的八哥不要发现自己。

  结果人家出来一扫眼立马就识破了他藏身的地方。

  乌鸦兄弟在飞走和打一架中犹豫不定。

  还没做出决断,对方就扑棱棱翅膀,左摇右晃的飞到了他这边来。

  一乌鸦一八哥站在同一根树枝上遥遥相视。

  乌鸦兄弟准备跑了。

  下一秒他就听对方语气格外友好的:“啾啾啾!”

  乌鸦兄弟在确定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歪头:“啊?”

  完犊子。

  计划的好好的,就是忘了他俩不是同一科,语言不通啊。

  秋八哥刚刚还斗志昂扬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头顶竖起的羽毛都软趴趴的趴回了脑袋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沈秋飞快旋转着脑袋,最后爪子羽毛全都用上,一阵肢体描述后,乌鸦兄弟终于似懂非懂的点头。

  沈秋为了确保对方是真的听懂了,一边尽可能的模仿乌鸦的语言,一边用人类语言,同时又用爪子和羽毛比划重复了好几遍。

  乌鸦兄弟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斗志满满。

  “啊!”我懂了!

  “啾啾啾?”听明白没?带着兄弟帮我发动鸟粪攻击!

  “啊啊啊!”我明白了!干仗!

  “啾啾啾!”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们就是亲兄弟,有需求尽管提!

  “啊啊啊!”我帮你干仗,你给我小菜地一半的所有权!

  “啾啾啾!”就这么说定了!

  “啊啊啊!”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两只鸟,一个用鸦科语言,一个用椋(liang)鸟科语言,分明说着对方都不懂的话,可偏偏脑电波奇异的融合上了,出口的语言不说是全部,起码对了百分之八十。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那正确率直接飙升到百分之两百。

  要是有人能够听懂这两只的对话,高低得送去研究所瞅瞅是不是装了什么鸟语翻译器。

  得了准话的乌鸦兄弟转头就扑棱棱飞走了。

  沈秋心里还有些打鼓,毕竟第一次和其他鸟科交流,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充分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焦急的在小菜地等了十几分钟,食堂里吃饭的消防员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八哥们也纷纷飞到大哥身边跟着等。

  就在沈秋琢磨着对方是不是没听懂的时候,傍晚的天空忽然乌压压一片,像是天空飘来了一片乌云,将仅剩的昏暗的光亮全部遮住。

  本就因为夜盲症看不清东西的小八哥们彻底瞎了,缓了好久沈秋才意识到什么「唰」的抬头看去。

  乌压压一片扑扇着翅膀的黑乌鸦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沈秋只能看个轮廓,所以数量什么的也数不了,只能根据那片「乌云」的大小来判断,乌鸦兄弟带的打手挺多的。

  他们站着的树枝晃悠了几下,耳边不停响起扑棱棱的声音后,乌鸦兄弟的声音再次响起:“啊啊啊!”来了兄弟!兄弟啥时候开始干活啊!

  沈秋使劲眨了眨眼睛,依旧啥都看不清后,终于明白自己刚刚制定计划的时候脑子里觉得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原本决定抓紧时间晚上就去把沈国兴给围了。但忘了他们都是一群夜盲症患者,就算有路灯也只能看见距离路灯比较近的人或者物。

  大晚上的要去沈国兴家里还要认识红绿灯周围的标志店铺楼层,他压根看不清啊!

  沈秋诡异的沉默了。

  对乌鸦到来如临大敌的八哥小弟们啾啾啾叫着是不是要打架,疯狂喊大哥。

  “大哥大哥!救命啊!”

  “乌鸦打架来了!”

  “大哥我害怕!”

  小弟们叽叽喳喳,终于把沈秋叫回了神。

  意识到还没跟小弟们说他和乌鸦之间的交易,连忙啾啾的说明。

  了解乌鸦是大哥找来的帮手后,小弟们紧张的情绪才一扫而空。

  沈秋犹豫了一阵,决定还是等明天一早再说,大晚上的往马路上跑容易出事。

  想到这儿,他又和乌鸦兄弟啾啾啾一阵。

  反正不知道两边是怎么交谈的,乌鸦兄弟听懂了秋八哥的话,带着小弟们在其他树上歇了下来。

  最后弄完食堂卫生的消防员从食堂离开,还来小菜地看了看,见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好几十只乌鸦还十分惊喜的表示:小八哥们到年纪了,居然知道自己找朋友了,就是这品种有些对不上。

  听懂他们潜意识的沈秋:啊呸?!他们和乌鸦们明明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

  消防队一夜宁静。

  秋八哥一直没睡好,等天蒙蒙亮,他能看见物体后就立马将小弟和伙伴们都叫起来。

  他和小弟们走的还是大门,照例和值班的消防员说了声巡逻,离开消防员视线就立马调转方向,带着从围墙飞出来的乌鸦们齐刷刷往沈国兴家里跑。

  大清早的也没什么人,对于一群乌鸦跟着八哥跑这种事也没人发现。

  主要是除了大小和嫩黄的尖嘴爪子,八哥和乌鸦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有人看见了也顶多认为这是群有些奇怪的乌鸦,又有谁会发现藏在里面的八哥消防鸟呢。

  一路飞到沈国兴居住别墅里都没被人发现踪迹,沈秋心满意足的指挥着小弟在沈国兴停在院子里的车上留下无数堆鸟粪,堆出了「还钱」的字样。

  别墅的窗户上也没能幸免。

  沈家保姆起得早,这些天因为农民工讨薪的事情,外面的人都认得沈国兴家保姆,所以出去买菜都得早点去。

  就恰好撞见了一群乌鸦在窗户上用鸟粪写字的画面。

  吓的惊声尖叫,把沈国兴直接给吵醒了。

  醒来的沈国兴看见还钱字样后,只觉得抱着纱布的脑袋立刻又痛起来了。

  气的在屋里直骂娘。

  沈秋站在沈家对面的大树上,用翅膀充当双手给乌鸦兄弟们鼓掌。

  干得漂亮!

  家里是呆不下去了。

  沈国兴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摩托车头盔往脑袋上一罩,匆匆跑出来钻到车上就跑。

  沈秋倒是想追,但这人开的贼快,小八哥的速度完全追不上,只能放弃。

  但想着沈国兴总不会不去公司,所以琢磨着转头又带着小弟们往沈国兴的公司跑。

  他想,只要带着乌鸦兄弟们多来这么几次,就算沈国兴还能忍得住,他家人总会有忍不住的一天,只有他们忍不住赵二柱等人的工钱就能加快速度发放到他们手上。

  毕竟律师那边还在取证阶段,工人们显然等不了那么久。

  结果才到沈国兴公司附近,就见公司楼底下站了好多人,把马路都堵的水泄不通。

  明明快他们不少的沈国兴硬是蜗牛一样爬行过来,沈秋到的时候才将车子停在自己公司楼下。

  紧接着,他从驾驶座下来,抬头往上看。

  沈秋顺着他的视线抬头。

  下一秒,瞳孔一缩。

  首先看见的是挂在楼体上的两条长幅,一边写着:沈国兴恶意拖欠农民工工资,另一边写着:沈国兴逼死讨要工薪农民工。

  再就是在中间站在天台边缘的男人。

  洗的灰白的衣服,枯树枝一样的头发,沧桑疲惫的脸。

  不是赵二柱又是谁。

  沈秋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赵二柱。

  明明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忽然就到天台上去了。

  现场已经有人报了警叫了消防,这里距离消防队本来就不远,沈秋还没回过神,消防车和警车就先后到达。

  他甩甩脑袋回过神来,连忙往楼顶飞。

  因为着急赵二柱,也就忘了叮嘱乌鸦兄弟们不要跟着自己。

  数量庞大的乌鸦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秦海洋一边指挥着人在楼下铺设充气垫,一边让阎峰带着人上楼。

  听见耳边嘈杂,他们齐齐抬头,虽然只是一两眼,但也足够他们看见乌鸦群里飞着的八哥小分队。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去搞事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阎峰一秒也没耽搁,带着陈敬国等人飞快上楼。

  此时先他们一步停在天台边缘,沈秋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赵二柱就先他一步开口。

  “我知道球球你在里面。”

  “对于今天做出的决定我感到很抱歉。但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之前劝我的那些话,我可能那天在桥上就跳下去了。”

  沈秋脑门「突突突」的跳,直觉告诉他不好,赵二柱的情况不太对。

  他瞄了眼楼下,充气垫刚散开准备充气,距离充好起码还有四到六分钟,必须拖住赵二柱。

  他张嘴要说话。

  结果赵二柱又抢到了他前面,“我之前也是想慢慢耗到沈国兴给钱的。但是来不及了,我兄弟的家人还在医院等着交钱,我……总之是来不及了,今天我必须要让沈国兴给钱,我看过沈国兴跟人打电话的视频。”

  “沈国兴这种人……我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沈秋脑子嗡嗡的。

  什么视频?什么打电话?

  他不过就是出门比较早,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脑子里的思绪还没转完,阎峰就带着陈敬国等人赶了上来。

  两分钟,下面的充气垫已经开始充气。

  得再拖三到五分钟。

  他看了眼赶上来的阎峰等人,陈敬国已经在腰上系好了绳子,并悄悄的靠近赵二柱。

  眼看着只有一步之遥,赵二柱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迅速丢下一句:“对不起,谢谢,我只能这么做了。”

  然后快速往旁边移动,紧接着身子往前一倾。

  那一瞬间,沈秋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冲了下去,和他一起的还有系上绳子的陈敬国。

  沈秋飞到赵二柱头顶时,陈敬国也一把抓住了赵二柱的衣服,顺势要往他手臂上抓。

  但沈秋距离近看的分明,赵二柱眼里已经没了求生的意志。

  “赵二柱!你抓住!我带你上去,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我们都能帮你一起解决!”

  倒挂着的陈敬国因为用力嘶吼脸上通红一片,他满脸的着急,拼了命去抓赵二柱的胳膊。

  但被赵二柱躲开了,他眼里透着灰败,“没用的消防同志,我注定是个死人了,你们救我只会浪费资源。”

  “如果能用我这条命换来工钱的欠款,这命没了就没了吧。反正都是要死的,现在死还能有点用。”

  沈秋被他这番话说的脑子发懵,拼命思考这番话用意的同时,尖嘴一个劲的在赵二柱衣袖上叨。

  “上去!上去!你要有家人孩子!”他尖细的声音吼着,爪子也在赵二柱身上抓。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有什么用,他只是想尽可能能救一下他。

  秋八哥啾啾啾的冲着旁边的乌鸦喊叫,求他们帮忙。

  但是乌鸦压根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他们更不懂人类和这只八哥兄弟在做什么。

  思绪千万,面上不过一瞬、几秒。

  赵二柱将陈敬国抓着他衣服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

  “不要!赵二柱!”

  陈敬国额头满是青筋,因为倒立脸上充斥着血色,他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

  但赵二柱充耳不闻,掰开陈敬国最后一根手指后,又迅速将叼着自己衣袖的八哥甩向陈敬国。

  试图抓住赵二柱的手下意识的抓住了甩过来的八哥,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急速下降的赵二柱。

  坠楼的速度是极快的,即便中间他被陈敬国抓住的时候停留了一分钟,可楼下的充气垫还是没能充气完成。

  “砰!”

  赵二柱的尸体砸充气垫边缘。

  他往旁边跑的动作太快,楼下的消防根本来不及将庞大的充气垫移过去。

  满头花白的工人瞪着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因为他跳楼而腿软跌坐在地的沈国兴,那双眼睛带着恨和痛苦,足够让沈国兴终身铭记。

  “啊!!”

  耳边传来陈敬国崩溃的大吼,沈秋眨眨眼睛,思绪停滞。

  赵二柱就这么死在了所有人面前,不管是救人的,还是下面围观的,又或者是造成这一切的沈国兴都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陈敬国被拉上去后就一直在哭,嘴里不停说着——“就快了,明明抓到了。”

  “我明明抓到他了班长!”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救他,都是我的错!”

  二十出头的青年将小小的八哥贴在胸口嚎啕大哭。

  八哥金色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赵二柱先前站立的天台边,久不能回神。

  怎么就这样了呢,他明明还在努力,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阎峰好像在安慰陈敬国,沈秋恍恍惚惚的看过去,看见阎峰身边站了另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

  她头发白了一大片,身上是洗的发白的衣服,和跳下去的赵二柱如出一辙。

  神经猛的一跳,沈秋险些以为赵二柱又回来了。

  直到那个女人舔着干涩开裂的唇瓣开口:“娃莫哭了,这是他的命,就算今天不死,他迟早也要死的。”

  女人表情木讷,声音空洞,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他特地叮嘱我让我跟你们说,他得了胰腺癌,就是今天不死,也总会死的。”

  “娃娃们莫要自责,他就怕你们自责,特意交代我来跟你说的。”

  “他说现在死的有价值,挺好的。”

  “娃莫哭了。”

  女人木讷的声音机械的重复着莫哭了这句话。

  陈敬国却是哭的比先前更大声,“对不起婶子,是我没能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