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弃的人, 一转身离了你，日子过得更好了。
而且你，反而接连受挫, 过得不咋地。
这感觉……是人都有点心态失衡。
湛为墨如今是……相当相当的失衡。
“南门樾……”
湛为墨现在嘴里说出这个名字，就开始有点咬牙切齿。
在南门樾筑基之前，湛为墨可以算是对这个徒弟抱有极大的期待。
他收徒没有什么传承之类的目的。
他一向只有一个想法，培养一个资质极好, 气运佳的徒弟，等他有所成就之后, 反哺自身。
筑基之前的南门樾，从出生和情感上, 都被湛为墨培养得无可挑剔。
他是灭门遗孤, 是湛为墨找到的他, 并且带入仙门, 细心照顾和培养。
很长一段时间, 南门樾接触的人，只有他。
他让他时刻记住自己教他的恩情和付出。
这小子也没辜负他，不仅仅和他十分亲近, 修炼上也十分顺利。
一个上品的灵根和悟性, 听话又亲近自己的徒弟。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然而一切都毁了。
魔体？竟然是魔体？
更糟糕的是, 南门樾没有如同段以君所说的站起来，迎难而上。
南门樾一点都没撑住这个变故。
总结一下, 在湛为墨为了“玲珑球”出门前，南门樾在他眼里是什么状态？
资质得到官方认证，可心性太差。
犹豫, 不安，惶恐, 面对心魔的骚扰，哪怕有剑气的压制，都起伏不定。
善妒，不沉稳，没有大格局，修炼不用心，机缘也差。
最重要的是，从凡界办差回来，几年了，这孩子的魔气还像是没控制过一样，一点都不稳定。
在齐宣他们的映衬下，还衬托出了，嘴笨，不讨喜，不会看人眼色等等缺点。
这样的徒弟，只能算是废了，出门前，湛为墨想的是……还不如当场不顾段以君的阻拦。
杀了他算了。
可如今，湛为墨想的……
“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他。”
齐宣听了以后，一个哆嗦，把头按得很低。
内心一阵阵的发冷。
就因为徒弟过得好了，他就起了杀心，这人……还真不愧是他。
湛为墨可不管齐宣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他们是真正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想跑都跑不了。
他想的还是如何“处理”南门樾。
凡事都要讲一个性价比。
比对南门樾这几年的顺风顺水，再比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倒霉遭遇。
湛为墨就心态相当失衡。
可南门樾如今得到宗门赏识，越发受到器重，不是随意能动手的。
总体来说，还是把离心的徒弟哄回来，才是上策。
他这天赋……实在是太好了。
筑基五年后，就以筑基期大圆满的实力，夺得了内门大比的冠军。
然后突破到了凝气期。
五年！
这五年他还有一半的时间待在凡界执行任务！
该说不愧是魔体吗？！哪怕心境不稳，这筑基这种低阶区域，也是一点都不难。
若非当年自己在南门樾刚回来的时候，紧接着就得到灵宝的消息，就带着人出门了。
没给南门樾说的机会和时间。
自己一定会发现，南门樾已经略有小成。
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麻烦。
是的，现在徒弟不好哄了。
原本，就算是暂时冷落了一下徒弟，以自己和南门樾这么多年的感情。
找个理由，随便哄几句。
这孩子很快就会冰释前嫌了。
但是门内是怎么把消息传的如此夸张的？
瞧瞧那些谣言在说什么。
把徒弟扔在一边不管不顾。
听说徒弟筑基出了问题，就立刻找新徒弟了。
练气期的徒弟都能带出去，筑基期的不带？这摆明了是放弃这个徒弟。
现在南门樾一跃而起，估计回来后会腆着脸再和徒弟和好吧？
养了十多年的徒弟一不顺就扔在宗门自生自灭，刚收的小徒弟，就带在身边当在秘境当活体探路石等等等。
这些还是基础谣言，剩下更离谱的都有。
简直是把他在宗门塑造的形象毁于一旦。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了好几年，再加上自己十年前的冷漠和疏离。
南门樾和自己彻底不离心才怪。
根据留守仆人的说法。
南门樾根本没有回过23峰，每次回宗门，去的都是77峰，外出和任务都是跟着隔壁那个废物。
齐宣看着湛为墨思索的样子，依着这几年的了解，基本明白了湛为墨的想法。
他肯定看飞黄腾达，并且大概率离心的南门师兄不爽的。
如果可以，杀了了事，心里会舒坦。
但是如果能挽回，对于师父来说，有更大的利益。
心境和利益之间，正在反复摇摆。
身为好徒弟，怎么能不为师父“排忧解难”呢？
齐宣：“师父，那边的命令，怎么执行？”
齐宣说完后，立刻就感觉到了朝着自己压过来的杀气。
再度跪回去不动。
对，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戳湛为墨的痛处。
这次出行，一开始的确很顺利。
湛为墨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很快得到了那个玲珑球。
他甚至觉得，这师父跟得对。
品德高尚，纯正贤良……高尚的品德能让人飞升吗？能让人增加实力吗？
若不是魔修那边又乱，飞升率又低，他恐怕都想去魔修那边了。
然而得到玲珑球后，原本应该是快速返回宗门的。
师父回去炼化玲珑球，他和师妹回去参加比赛。
他们虽然是练气期的新人，可宗门内门大比的热闹，身为外门弟子的他们，早就盼了多年了。
哪怕来不及报名参加，看个热闹也行。
然而，就在这时候凑巧，玲珑球的原主找上门来了。
他是卖主的朋友。
自称自己才是玲珑球的主人，是被朋友给骗了。
这种情况归海城自然不认的。
他们卖的是被抹除了所有印记的灵宝。
没有任何问题。
那人也知道空口白牙要法宝，没人会搭理他，于是表示愿意加价买回来。
这加得还不是一般的价格。
归海城一方：有问题。
归海城这边有心卖玄元宗的元婴高手一个面子。
于是一边稳住人，一边给湛为墨透了消息。
剩下的事情，归海城这边就不管了。
而自己这个玄元宗的正派大弟子，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比魔修更加狠辣的无情手腕。
这个原主，理所当然的死了。
死前透露出了，这个玲珑球不是普通的灵宝，而是邪器的消息。
他是在把玲珑球卖了之后，才终于破译了这个灵宝的第一任主人，也就是制作者留下的暗号。
顿时肠子都悔青了，立刻想要找回来。
当然，看见买主是玄元宗的人之后，这位天真的同学，没忘记添油加醋，说自己是如何被骗了，希望能获得加分。
然而，他太天真了。
正道的大门派里就一定是好人吗？
你眼前这个，魔修的手段都不一定有他狠。
湛为墨对于刚刚知道的消息欣喜不已。
一个邪器，一个隐藏得极好的邪器。
他除了是个防御法器外，还能以生命能量为献祭，提升丹药品阶。
唯一的疏漏就是，湛为墨在“问”出这个消息的时候。
自己和冯音音都在场。
湛为墨肯定从那时候就准备灭口了。
冯音音也是倒霉，撒娇习惯了，直接对着湛为墨表示，这种邪器不适合我们玄元宗。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湛为墨表示要继续炼化的时候。
冯音音立刻改口表示，师父说得对。
湛为墨花了五年时间，紧急把玲珑球给炼化。
随后第一个献祭出去的，就是冯音音。
冯音音的这条命，把一颗普通的束魂丹，提高成了上品。
齐宣就是吃丹的那个人。
从此以后神魂捏在了湛为墨的手中，不得违背他的任何命令。
齐宣甚至觉得，若非带出去两个徒弟，两个都死了，说不过去。
甚至宗门可能会多问。
自己这条命，也会成为新法器的实验品。
事情到了这里，齐宣虽然难受，可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束魂丹只是让自己听命，不需要赔命。
自己依旧有一个元婴期的师父教导自己，保驾护航。
湛为墨也需要一个任由其差遣的徒弟。
至少在未来的几百甚至上千年内，他们之间没有冲突。
甚至这个邪器炼丹的好处，自己也能享受得到。
但是紧接着的事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邪器本来就被那个组织盯着。
还是湛为墨后来抓得那几个实验品被那个组织盯着。
湛为墨本人的所作所为获得了一个叫“唯我”的组织的青睐。
呵呵，与其说获得了“青睐”，不如说他们栽了。
突然遭遇袭击，然后被困在了一个阵法之中，寸步难行。
很显然的，对方就一个意思，加入，他们就放人，不加入，就立刻去死。
湛为墨做出决定的速度，比自己这个练气期的更快。
若是可以，齐宣甚至想对自己的师父冷笑一番。
这个人不入魔，真的是魔修的损失。
话说，这种言行举止，是怎么做到道心坚定的？
元婴期的心魔全是垃圾吗？
“唯我”很神秘。
甚至许下诺言，只要完成足够多的任务，就能兑换功法，丹药，法宝，甚至直接晋级都是有可能的。
对于修为低的成员来说，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斩杀青年才俊，不分正邪。
乍一看，这要求很宽松，很简单。
比湛为墨的束魂丹要求还简单。
可只要被人怀疑，甚至是有被搜魂和拷问的可能性，咒就会爆发，顷刻间要了他的性命。
这是齐宣一万个不愿意接受的。
但是他别无选择。
恨“唯我”？
当然是恨的。
更恨的，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好师父。
他知道，湛为墨虽然答应了，但是内心也是极其不满被强压入伙的。
尤其是“唯我”目前只给湛为墨画了大饼，布置了任务，还没给过好处。
现阶段，湛为墨肯定不爽。
齐宣戳了湛为墨的痛处后。
假装无视这些威压，继续提组织任务。
“弟子接到的任务，就是斩杀青年才俊，师兄五年凝气，绝对是符合那边要求的，故而问问师父。”
湛为墨自然是知道齐宣内心的不满的。
但是魂在自己手里，命在组织手里，他不满又如何。
“别动你师兄，那边给我的任务不一样，你师兄是关键。”
青年才俊那么多，杀谁不可以？
湛为墨还是想试着把前途无量的好徒弟给哄回来的。
而且……
那边的组织，要求自己救or杀了宗门从雷霆域抓回来的一个叫殷默。
而雷霆域……自己打听过了。
是南门樾参与的一次宗门行动。
“为师知道你心中有怨，那是你现在修为还低，当你年长后，几百，几千年卡在一个修为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老，甚至死去，你就知道为师的选择，有多正确了。”
湛为墨喜欢“唯我”吗？
当然也不喜欢。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唯我”开出的价格太诱人了。
哪怕他厌恶组织掐着他的命，也不妨碍他对着挂在头顶的诱饵流口水。
“下去吧。”
把看着碍眼的徒弟打发走。
湛为墨再度细品自己在“唯我”那里听到的事情。
他是元婴，“唯我”为了束缚他，不得不说更多的“内幕”来打动他。
“唯我”的目的是“夺天”。
天道正在晋升。
而他们，就在是在夺取“天道”晋升这份“能量”来化作自身实力。
所以，他们无所不能。
那些不合理的咒，以及强行提升你能力的力量，来自于……天道。